第30章 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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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宸又详细问了许多事情，便向掌柜告辞，离开鹰堡商铺。zhaikangpei
刚出门，她便远远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仙君！”浔娥也一眼睹见青宸。
她疾奔而来，当即跪下要抱青宸的腿。只是，经过近半月的海上颠簸，她又是临时上船的乘客，没条件洗漱。此刻浔娥脸上脏兮兮的，身上味道也不怎么好闻。
青宸连忙后退三步：“不必行此大礼！”
两人都过于急切的声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青宸勉强一笑：“老友相见，有点激动。”
路人转头继续前行。
青宸敛住笑意，压低声音飞快道：“现在你如愿到了玄洲，以后你我各不相干，别再找我。”
浔娥怯怯应道：“我只想感谢仙君的救命之恩，下辈子定然当牛……”
“不必！”青宸迅速打断，审视着眼前的小姑娘。虽然口口声声说感谢，身上却没冒出银光，还不如初见时的感谢那般真诚。
也就是说，现在的浔娥如此恭敬，句句感谢，却另有目的。
青宸不想管浔娥到底想干什么，她自己还有事在身，绝不能关键时刻节外生枝。
浔娥身上浊气扑面而来，青宸皱起眉。倒不是嫌弃，而是浊气又让鼻头直痒。她悄然往储物袋里注入灵力，激发出淡淡香味，将浊气一扫而空。
好多了。青宸深吸一口气，又飞快低声说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守口如瓶，明白吗？”
浔娥嘴唇微张，似是有话要说，最终却抿了抿唇，低声说道：“请仙君放心。”她眼中浮现出深深失望，局促地捏着手，仍跪在地上不起身。
青宸看着她，忽然心生不忍。好端端一个小姑娘，在鹰勾喙城每天做几份工，和阿婆相依为命，虽然辛苦但也算安稳。如今连灵石都不要，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千里迢迢跑来玄洲升龙，明知前面死路一条，到底是图什么？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跟我来。”
浔娥眼中倏尔一亮，连忙爬起身跟上。
她们回到鹰堡商铺，青宸让他们安排一个房间，掌柜连忙答应。她带浔娥进屋，又用法术将小姑娘清洁了一遍，脏兮兮的衣服也瞬间光洁如新。
随后，青宸又将她引见给掌柜：“这蜃族姑娘来玄洲升龙，她知道我的身份，劳烦给她个栖身之处，帮忙看紧她。”
掌柜连连应下。浔娥虽再不说些感谢之言，但她圆碌碌的眼闪烁着感激，身上又冒出淡淡银光。
青宸挑了挑眉，暗中将银光收集进鳞晶瓶。算了，每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萍水相逢，她仁至义尽了。
与他们道别离开，青宸返回弟子寝居所在的井宿岛。一路上，她将犼魔的线索前后梳理了一遍。
三百多年前，混入玄洲的犼魔被谳决处置。
几乎同时，又有一名犼魔出现在江师兄的村庄，被长姐抓住囚禁。直到两百年前，青宸在桂川遭遇陷阱，该名犼魔逃狱并报复长姐，致她重伤，然后与两名同伙消失了踪迹。
而两个月前，鹰堡暗哨和阿蠃发现的疑似踪迹，都再次指向了玄洲。
看来，她得找到三百多年前谳决的卷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宸并不打算一直呆在玄洲。对她来说，调查速度越快越好，一旦找出犼魔踪迹，无论下步去哪儿，她都会继续追寻下去。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里，青宸白天跟着一众弟子完成课业，晚上便悉心研究地图，琢磨怎么去石长老居住的虚宿岛。
三天后，她决定付诸第一次行动。
子夜已过，弟子寝院寂静无声。青宸换上夜行衣，悄然翻出院墙，掩入岛上树林。除了妖族聚居的奎宿岛，和龙门所在的心宿岛，其它岛屿并无单独禁制。但她不能走桥梁，会留下痕迹。最好的办法是凫水，这次先探探路。
玄洲地图已然烂熟于心。青宸很快来到虚宿岛，悄然潜入树林。岛上的洪波台屋檐森森，六层高台在夜色中显出黝黑的影子。她站在墙下昂头感叹，这里面的卷宗浩如烟海，要从中找到一卷，简直像大海捞针。
紧邻高台的洪波院，就是石长老的居所。
青宸正在思索，应该每夜花时间过来找一找呢……还是找个机缘进入洪波台正大光明找呢……忽听远处洪波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赶紧轻步飞身上树，悄然探首看去。
一名身披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人跨出院门，转身停步说道：“石长老，方才我所说之事还请慎重考虑。您若出手相助，我们祁家绝不会薄待您。”
青宸听得惊愕，那竟是祁萤的声音！
“你家与我渊源颇深，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是此事干系重大，我需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说话人站在院门内，青宸看不见身影，但从这慢条斯理的语气中，她一听便知是石睿本人。
好家伙！原来祁萤和石长老，私下竟有大家不知道的渊源！
怪不得，他之前竭力推荐祁萤登岛，理由还那般牵强。
怪不得，后来加试中，祁萤能把门规默写出九成。默写门规的比试本就是石长老的提议。
看来这玄洲仙宗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祁萤顿时急了：“石长老，此事缓不得！每年一度的献贡令马上就要下了！祁家就靠您了。”见对面还在沉默，她悄然捏紧手。
片刻后，祁萤从袖中掏出一物。她托起一颗比手掌大许多的白玉宝珠，夜色中散发着柔和光芒。“这颗镇水珠，在我家供奉了一百多年，是拥有龙神神力的至宝。若您应允，它就是您的了。”
镇水珠！
远处树上的青宸惊骇不已，她敛起双眸，想看清祁萤手中的镇水珠，是否与桂川镇水台上的形状一致！
据她所知，天下的镇水珠大多镇于水底。除了桂川失窃的那颗，哪有第二颗不在原位，还倾注有龙神神力？
关键是时间也对得上。那颗镇水珠于两百年前失窃，至今都没找到下落。后来是圣殿重炼了镇水珠置于桂川。
而祁萤手中这颗，她说在祁家供奉了一百多年！
青宸几乎在一瞬间，便将这两颗镇水珠联系在了一起。
门中的石长老拿起宝珠，细细端详了一番，笑道：“令堂的好意，我先收下了。你所说之事，我会好生考虑。”他将镇水珠收走，又道：“回去时谨慎些，不要被人看到。”
说罢，院门重新关上。
“石长老……”祁萤急得踮脚再唤，门里的脚步声却已走远。她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青宸赶紧缩回树枝后。
祁萤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夜色空寂毫无异常，便戴紧了兜帽，迈步踏上离岛的石板路。
青宸屏住呼吸，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来，不自觉狠狠捏紧树枝。
无论如何，她必须弄清楚，祁萤这颗镇水珠到底从何而来！！！
这下倒好，如何找卷宗还没头绪，又冒出个镇水珠来。
今夜是最好的机会，去看看这颗镇水珠的大小，到底跟桂川镇水台上的凹槽是否一样。桂川水神洞府里的一切细节，青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若错过今夜，石长老不知要把镇水珠藏到哪里，再找就不好找了！
青宸深吸一口气，当即翻身飞向洪波院的房顶，悄无声息地落在瓦檐上，四下搜寻。石长老还走在回廊中，手中托着那颗宝珠。莹白光芒映在他脸上，满脸洋溢的沟壑正显露出他的得意。
她在屋顶迅捷腾挪，悄然跟着石长老，看着他走进内院烛火未熄的卧房。青宸很快来到卧房屋顶上，缓缓掀开一片瓦。方寸之间，便将屋内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石长老坐在卧榻上，拿着宝珠四下把玩，又是举在眼前看，又是放在耳旁听。那合不拢的嘴，笑咪咪的眼，哪有半分平日在弟子们面前的持重风骨？半晌，他又盘坐于榻上，合掌托着宝珠，开始运转真气，试图吸取珠中蕴藏的神力。
青宸细细打量之下，看宝珠比人掌还大许多，越发肯定它的大小，与桂川镇水台十分契合。看到石长老的模样，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玄洲心法本就脱胎于圣殿神术，这宝珠中的龙神灵力，对玄洲修士来说，无异于绝世珍宝。但仅凭一个玄洲长老的修为，就想吞噬龙神的灵力，简直痴心妄想。就算只有镇水珠中这一息，也能把他丹田给反噬爆炸。
真气运转下，宝珠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比屋里的烛火还要亮。果然，片刻之后，石长老突然面色一变，嘴角淌出血来。他连忙撤回真气，捂着丹田处皱起眉头，又满脸遗憾地看向镇水珠。
青宸眸色冰冷，今日姑且先放在此处，便宜了这厮。待她把该查之事了结，定然再来将其取走！如此决定后，她轻轻放回瓦片。
谁知刚站起身，便看见身下院子里闪过一个黑衣人影，翻墙消失了踪影。
青宸一凛，还有人在盯梢石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