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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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和集大房宠爱于一身的晏锦姝不同，晏锦婷这个三小姐在国公府一直是没什么存在感。chunmeiwx
二夫人苏芷兰一心扑在珏哥儿的身上，对这个女儿就难免有些疏忽。
养成了晏锦婷温吞的性子，索性晏锦婷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她素来不喜欢参与这些争强掐尖的事情，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她知道母亲需要的是一个不会带来任何麻烦，懂事的，安静的女儿。
所以晏锦婷一直尽量避免得罪任何人。
平日里她绝不会参与这种事情，必然躲得远远的看戏。
就像现在这样。
雪凝表妹固然在侯府中处境是不容易，可是那又如何呢？
文一言见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清了清嗓子，又想起姑娘家最是娇贵，免得一个不慎吓到了人家。
故而特地放轻了声音，神情温柔道：“几位姐妹在说什么呢？”
“婷妹妹，你知道吗？”
骤然被点了名字，这下是想装死也没办法了。晏锦婷怔了怔，面上浮现一个局促的笑容。
文一言又道：“怎么了？婷妹妹。”
一面又看向晏锦姝和沈雪凝道：“锦姝，雪凝妹妹你们俩怎么了？”
默了半晌，想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道弯，晏锦婷方慢吞吞开口道：“雪凝，锦姝不闹了。好了，都是姐妹说着玩玩。”
“呵──”
听到这话晏锦姝不受控制的翻了个白眼，她知道晏锦婷这是在给台阶下，她现在也正需要这个台阶。
但她心里还是极度不爽，撇了撇嘴道：“三姐姐好没意思，不过见沈表姐巧舌如簧说着玩玩而已。”
“还是说，三姐姐这是怪上我了？”晏锦姝直直看着晏锦婷，一脸不高兴道：“三姐姐帮着沈表姐，怪我吗？”
这就是晏锦婷不讲理的地方了，明明是文一言先开的口，最后却怪到了晏锦婷头上。
晏锦婷迫于无奈淌这趟浑水，被这句指责吓得一愣，当即张了张嘴，才道：“我……我没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四妹妹，只是我和一言哥都希望你可以和雪凝和睦相处。”
“是呢，四妹妹。”雪凝也适时柔声道。
雪凝不说话还好，此番跟着开腔，晏锦姝忽而生出一肚子气。只觉得这姓沈的就是故意的，当下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两个凤眼里明晃晃的透着厌烦和怒气。
晏锦姝是真的不甘心，她是晏府大房嫡长女，明明雪凝没来之前，她才是晏家最受宠的女孩。
她一向自视甚高，对其他人不屑一顾，从不把其他姐妹放眼里。
在她眼里，三姐晏锦婷那性子说好听了是谦和有礼，可不就是无趣么？五妹妹晏锦嫚又只是个小小庶女，如何和她相提并论？
虽则晏府三个女儿，可在她心里整个晏府最出色的便是她晏锦姝。
平时出去玩，不管是二哥还是一言哥哥都非常宠溺。可是现在一个个只不过见了姓沈的一面，就都变了。
她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她死死盯着沈雪凝，似要用眼神把人盯穿。一面心里恼得厉害，想着今天已经在一言哥哥面前丢了面子，她实在不想又在一言哥哥面前失了分寸。
眼瞧着晏锦姝站在那儿没了动静，雪凝却是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一脸纯挚道：“四妹妹，我们当然是在说着玩啊，四妹妹一定不会讨厌我的，对不对。”
十分细声细气：“四妹妹只是调皮了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晏锦姝要被这人的厚颜无耻气哭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想抽出手，又看到一言哥哥正看着自己，只得咬牙顺着这个台阶应道：“是呢，沈表姐。”
略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晏时霁看到的便是这幕场景。
当真有趣。
“在看什么？”见晏时霁垂首不动，李邃也探头过来，隔得远看不真切，隐隐约约又觉得那几人实在有些眼熟。
不由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疑惑道：“咦，好像是你四妹？”
晏时霁收回眼神，淡淡道：“不过小孩子闹着玩罢，今天先到这里吧。”
因为百花深处一事，再回到国公府，晏锦姝再看雪凝时便越发不顺眼。
心中开始盘算着以后一定要让这姓沈的好看，想要让沈雪凝同样在众人面前出丑。
不待几日，晏锦姝便使一个小丫鬟过来。
穿着简单朴素的竖条纹夹棉长裙，外罩一件翠绿比甲，容貌还算清秀，双丫髻，发髻上绑着两个同色布条，尾端缀着两个小金花便算作装饰。
看打扮便知不是身边的一等丫鬟，甚至连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都算不上。
静竹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每个姑娘公子身边的丫鬟她都大约认个脸熟。远远看到这个脸生的，脑内过了一遍还是想不起来，有些奇道：“你是哪个姑娘院子里的？从前竟没有见过呢。”
兰雀的确是新采买进来的，才被拨到四姑娘院子里伺候。今年才十三岁，年龄小性子就弱些。想着刚刚小姐的吩咐，踌躇了一下开口道：“我，我是刚进晏府的，前天才被分到四小姐院子里的，我叫兰雀。”
这么一个刚买进来的小丫头，四小姐就让人过来给她们雪凝姑娘传话，这轻视的意图不要太过明显。
静竹咂摸了一下，有些气不过，但面上还是如常问道：“四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兰雀刚想开口，又想起自家小姐的叮嘱，必要亲口跟那沈姑娘说。
只顿了顿道：“沈姑娘在吗？”
“在的，你先进来坐一会儿，我去通报一声。”
静竹迎着人进了屋。
虽入了春，但雪凝身子弱，屋内还是照常用着炭火，左右这笔银子从她这里自己出。
屋内暖意融融，炭盆边别出心裁地放着两个大花瓶，里面插着满满当当的红梅，烘得梅花散出一阵淡淡的花香味。
阵阵花香中只见来人眉眼精致，面似桃花，披着一件玉色牡丹花轻罗长衫，袍子样式普通，只是随意披在肩上，可这么随手一批，却又给那娇艳的样貌添了丝随意又慵懒的风情味道。
“四妹妹可是有什么事么？”
声音又娇又柔，让兰雀从被美貌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想到了自家小姐的吩咐，立即规规矩矩福了一礼，又急急忙忙开口道：“表，表小姐，我们四小姐说沈姑娘来了这么些日子，怎么可以没有一个接风宴，明日她便做东办个春日宴，为沈姑娘你好好接风洗尘。”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复又抬头看了一眼表姑娘的神色，才小心翼翼接着道：“我们小姐还说表姑娘你身子弱，让我问问你方不方便，不能勉强了你，到时一番好心反做了错事，便不美了。”
话里熟悉的尖酸刻薄，雪凝笑道：“替我多谢四妹妹关心，替我回一句，有了四妹妹的挂念，雪凝身子不碍事的，还算尚可。”
“再者四妹妹一番心意岂可辜负？自当去的。”雪凝又让春花奉上一个小荷包，“难为你跑一趟了，这么冷的天喝点茶水暖暖身子吧。”
兰雀一个新进府的小丫鬟，就是在自家四小姐身边也不过是个粗使丫鬟罢了。
她是刚进府，但到底也隐约察觉出来她们小姐大抵是不喜欢这位表小姐的，不然不会派她一个小丫鬟过来邀约。
这种上赶着不讨巧的事情，不管在哪个府里都是要得罪人的差事。原来以为在这里大约也要看脸色，落个难堪，可现下这位漂亮的像花一样的表小姐不仅没有迁怒与她，反而还给了她赏赐。
一下子呆愣愣地看着雪凝，不知做什么表情，一时半会儿竟是连谢赏也忘记了。
静竹见人半天没了反应，提醒道：“兰雀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记要和我家姑娘说？”
“没有，没有。”听到静竹的声音，兰雀方回过神来，又跪在地上连连谢赏。
回去的路上，脑子还有些懵懵的。
一直到回了晏锦姝的锦绣院，兰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梅燕见到人回来，朝里面抬了抬下巴，“快进去吧，小姐等着你呢。”
挑开精致的翡翠珠帘，是一扇雕花红楠海棠刺绣屏风，此等规模的苏绣插屏一扇便价值千金，工艺精湛宛如一幅立体画卷，非寻常人家不能拥有的富贵物件儿。
四大家的书画，前朝的古董，天家赏赐的摆件，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房间内布置的极为奢华。
晏锦姝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一张华丽的美人榻上，双脚搭在脚凳上，脚边蹲着两个小丫鬟在给她捶腿。
房间内安静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只听得到丫鬟捶腿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其他杂音。
晏锦姝一只手支着下巴，面容姣好的脸上神色倨傲。
兰雀毕恭毕敬的跪下。
见到人呆头呆脑的样子，晏锦姝内心生出嫌恶，又急着好奇姓沈的作何反应，只不耐烦坐在上首问道：“那姓沈的如何？”
兰雀心里一怵，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悉数禀报。
待听到沈雪凝还给了赏钱，晏锦姝脸色一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直起身子，下了榻走上近前。
歪头看着人掌心的小荷包，晏锦姝只看了一眼就随意踢到地上：“姓沈的惯会用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