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第二十七章
“可能有吧?”李建忠犹豫了下, 有些不确定道:“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一向不干涉她交朋友的。”
乔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发现李思思自杀的?”
提起这个,李建忠身子猛的颤抖起来,他攒紧拳头道:“是在星期天的晚上, 她学校每到星期天下午都会有半天公休,所以她那天中午是回家吃饭的, 知道她要回来,我还特地提前收工, 早早回到家里给她做了顿丰盛的中饭。”
“结果我刚陪她吃完饭,就有人喊我出去做事了, 所以我只能叮嘱她一个人在家里玩下,我晚点再回家给她做饭, 但谁知道,谁知道那居然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说着,李建忠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 “如果我早知道她当时会想不开,我说什么也不会出去做事的。”
“那她一开始有表现出想自杀的迹象吗?”
李建忠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她那天好像还很高兴, 也有可能是为了让我放心吧。”
“后后来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 我进门后, 喊了她好几声, 但都没人回答,我以为她是出去找朋友玩了,所以我就拿着睡衣打算先去洗个澡,结果我一推开浴室大门,就看到思思歪着头倒在地上,她脖子和手上都是…都是被凌虐过的痕迹,她用家里的水果刀割了手腕,整个人倒在血海里。”
虽然李建忠没有挑明,但乔音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抿了抿唇,继续听李建忠道:“我把她从浴室抱了出来,帮她把脸上和手上擦干净,但你知道嘛,我怎么擦都擦不掉她身上的淤痕。”
乔音适时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李思思是被谁害得自杀的?”
“日记本,”李建忠慢慢抬起头来,哑着声道:“思思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在我们客厅的桌上,我看到了她的日记本,她以前都不准我看的,说是不能让我窥探她的隐私,她应该要有自我活动的空间。”
“我一开始是不打算看的,但想了想,我最后还是打开了它,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写她最近发生的事,然后打开后,我就看到思思在日记里写了她真正自杀的原因。”李建忠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在里面写了向厦文、胡若灵、吴秋语三个人。”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思思背着我偷偷在学校早恋了,只是那个向厦文太不是个东西,思思在日记里说,是向厦文最先每天写情书给她的,他一开始对她很好,但是没过多久,他在真的得到思思后,他就把她给甩了,还…还拍了她的裸照来威胁她分手。”
听着这话,乔音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她沉声道:“那胡若灵和吴秋语呢,她们又做了什么?”
李建忠哑着声笑了起来,“她们啊,她们虽然没有向厦文做得过分,但她们在害死思思上也算是贡献了一份力量。”
“那个吴秋语在思思跟向厦文交往期间,就开始缠着向厦文了,而且总是明里暗里嘲讽思思,只是思思她一开始不知道,原来早在向厦文跟她交往期间,向厦文就一边虚情假意跟思思交往,一边暗地里吊着吴秋语。”
乔音道:“那胡若灵呢?”
她得到的消息是,胡若灵是在初三时跟向厦文交往的,如今他们都上高二了。
“胡若灵……思思一开始是想真心实意跟她做朋友,但谁知道,胡若灵表面跟思思玩在一起,暗地里却总是排挤思思,嘲讽思思家世不如她,总是给思思自己不要的东西,甚至就连后来的,后来的……”李建忠红着眼眶道:“向厦文之所以追求思思,居然是因为胡若灵为了耍她,故意让向厦文去接近思思,还有后来的分手和照片,十有八九也是两人一起商量好的。”
听完这些,乔音大致明白三人死法不同的原因了。吴秋语过错最小,所以李建忠只是用刀将她砍死以发泄怨气,而胡若灵,则是在吴秋语的基础上,又被李建忠挖去了双眼,至于最后死的向厦文,则是身中数枪后,直接被割去了下体。
尽管李建忠把李思思说得十分无辜,但听在乔音的耳里,她还是自动把这番话翻译了一遍,依据胡若灵的家世,不难想象胡若灵的性格。而李思思不肯让爸爸去学校看她,又可说明李思思即便与李建忠关系再好,她心里是有嫌贫爱富的思想的,她一开始跟胡若灵的接触,极大可能上是抱有不纯想法。
而胡若灵狐朋狗友一堆,身边肯定不乏与她家世相当的朋友,但肯定也有讨好她,想着从她身上捞点什么的人。
这种情况下,李思思为了融入胡若灵的交际圈,才不得不开始向李建忠要越来越多的钱去买化妆品,不得不认真装饰自己。
而李思思一边尽力配合他们,一边掩饰自己家庭的做法,无疑会引起胡若灵的反感和嘲笑。当然在李建忠没彻底说完前,目前这些,都只能算作她的猜测。
乔音接着道:“那唐露雪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想杀她?”
听到这个名字,李建忠神色恍惚了下,似乎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乔音解释道:“就是国庆假结束后的第一天,在盛安湾小区的一个穿红色格子衫的女孩子。”
李建忠这才明白过来,他点点头:“这
事是我做的,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他解释道:“是领头者跟我说的,他说我如果真的要作案,那在没有彻底完成之前,我要先误导你们视线,所以在杀了吴秋语和胡若灵之后,他让我找个人少的时间,继续在盛安湾小区里,找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下手,他说这样能让你们晚点发现我们,也能让你们误以为我们的目标都是年轻女孩子。”
乔音捶了捶腿,调整了下坐姿:“那你最后为什么没杀死她?”
“我…我犹豫了一下,当时我把刀架到那个女孩子身上的时候,她挣扎得很厉害,而且我看得出来,她也才十来岁,跟我女儿年纪差不多大。”
听完这些,乔音突然想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她急问道:“那快递呢?你们寄给死者的快递里面究竟装有什么?”
“我不知道,”李建忠坚定道:“这些快递,全都是老大一手包办的,他不让我们看,也不让我们经手,总的来说,就是除了向厦文的枪伤是老大打的,其他动手的事全都是我做的,另外两个人也只是从中协助,帮助我逃避警方追查而已。”
乔音自然听出了他话里对那帮人的维护之意,否则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独自带着她,打算在半路上来个车祸自杀了。
“那帮你的那三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你认识他们吗?你知道多少关于他们的信息?”
李建忠似乎犹豫了片刻,随后才吞吞吐吐道:“他们是……毒贩。”
乔音心头一震,猛的抬眼朝他望去,李建忠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对,就像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他们其中一员。”
“你继续往下说,任何你知道的信息都不能落。”
李建忠点了点头,幽幽道来道:“你见过的那个老大就是这帮毒贩团伙的老大,至少在我接触的范围里,一般都是他出面,我们并不知道他真实名字,只是称他一声‘石哥’。”
“这个团伙大概是在四五年前建立的,我一开始是被工地上干活的朋友拉去的,我朋友他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就给我说了这件事,而且他还说弄这个,比我在工地上干活容易来钱多了,还说只要我不大量弄,我就不会被抓。”
“所以你就心动了?”
李建忠艰难点了点头,“我就半信半疑地跟着我朋友做了第一单,来钱确实快,而且只要我小心,我也确实没有被发现。”
乔音皱起眉头,怀疑道:“那为什么那个老三说,说他并不认识那个矮个子和老大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建忠讶异了一瞬,但在看到乔音自己解掉绳子后,他已经不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老三说的话了。
“他确实是不认识矮个子,至于石哥……”李建忠想了想,猜测道:“他应该认识吧?要不就是老三为了保护石哥,要不就是平时跟老三接触的人并不是石哥。”
乔音点点头,“那他们为什么会愿意帮你杀人?”
“是我找石哥跪着求来的,”李建忠沙哑着声道:“我知道我一个人很难同时杀了他们,所以我就联系了石哥,想求求他帮帮我。”
“我当时虽然弄的量少,但我也算是加入得早,跟石哥也算是能说上些话,所以我就找他帮忙了,石哥一开始是不肯答应的,但在我说了我愿意做完这些事就自杀,绝不牵扯到他们,石哥才同意的,而且在这个条件下,我还会支付一定的酬金给他们三个人。”
说着,李建忠顿了下,解释道:“对了,还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就是在我加入他们后,我怕周围邻居起疑,我就立马带着思思搬到了现在的地方,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地方虽然环境一般,但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这样一来,我也不会被人怀疑了。”
乔音眉头紧锁道:“那你对那个老三和矮个子了解有多少?”
“基本没什么了解,”李建忠摇头道:“从感觉上看,他们应该是因为缺钱才加入的,就像这次的事,纯粹是老大让人帮我牵线,我负责给钱,关于他们的身份信息,他们一个字都没透露。”
在李建忠坦白的时候,乔音已经飞速给秦息发了条消息:【老大叫石哥,他们是一群毒贩子,石哥是送老三和矮个子回家。】
她相信秦息能想出办法跟着石哥进入他们老巢。见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道:“行了,是时候走了。”
李建忠擦着眼睛点了点头,临走前,他终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随后上了车,李建忠仍是坐在驾驶座,乔音一边给林兴义发消息,让他联系禁毒大队那边的人,一边问道:“但我还是很好奇,你们当时给谢落羽寄快递是什么意思?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出来替换她吗?”
提起这个,李建忠难得羞愧地笑了下,“是老四躲在走廊外面偷听到的,也就是你口中的矮个子,他当时无意中发现你去找那个女老师,所以石哥才想到利用谢落羽把你引出来。”
“石哥说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你们发现了,尤其是各处偏僻的监控死角,都有你们的人守着,所以石哥才冒险带我们来到学校,想利用你为人质,最后再让我带着你最先出发以吸引警力,给他们三个人尽可能争取最大的逃生机会。至于你说的有没有把握,我们
也没太大把握,只能凭借你是警察这重身份来判断。”
“而且……而且即便你不来,我也不会让他们杀了那个女老师的,”说着,李建忠真心实意感激道:“谢老师她是个好老师,她在思思还在世时,就有时不时地帮她,开导她。”
乔音心下一惊,她赶忙道:“你怎么知道谢老师的?也是从李思思日记本上看到的吗?”
李建忠点了点头:“但思思没写太多关于谢老师的,她只说谢老师人特别好,也很温柔,说她以后想好好学习谢老师教的生物这门课程,就当做是对谢老师的感谢。”
听到这话,乔音脑海迅速蹿过一条重要信息,仿佛有什么被她忽略的记忆点,她下意识想追问,但转而一想,她肯定也从李建忠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她迅速给谢落羽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想必是静音模式,电话并没有接通。
她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最后迫于无奈,她只好给谢落羽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落羽姐,你教的班上是有李思思这个人吗?你对她有多少了解?】
她看着手机等了一会儿,谢落羽大概真的是在上课,没有立马回复她消息。
乔音不由得揉了揉额头,“还是再开快点吧。”
反观秦息这边,从乔音出发没多久,秦息也跟着石哥走到后到的一辆车面前,开车的人同样跟他们一样,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开车的人被唤作小五。
小五见到石哥,虽没有直呼他称呼,却是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喊了声“老大”。
石哥淡淡“嗯”了声,随后四人先后上了车,石哥坐在副驾驶座,秦息跟另一名矮个子坐在后排,自打上车起,石哥就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休息起来,想来是十分放心这个叫做小五的人。
矮个子被称做老四,老四似乎还对昨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他压低声音,小声跟秦息摊手抱怨道:“你说说你,这好好的一个美女,你自己享受完也就算了,倒是我,还没来得及享受一把,那美女就要死了,你说这可惜不可惜?”
秦息掀了掀眼皮,猝不及防间,老四左臂一把被人抓过,随后一个擒拿术,静谧的车内突然响起一阵骨头错位的声音,老四痛得险些掉泪,石哥也被这阵声响吵醒了,他回头望去,老四躬着身子,脸色扭曲,哭丧着道:“老大,他又欺负我,我不过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嘛!”
石哥看了看无动于衷的秦息,又看了眼一个劲儿抱怨的老四,终是沉下声道:“好了,这还不是你自己的毛病,不过就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嘛,”说着,石哥神色严肃了些:“我看你要不是不改掉你这个好色的毛病,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上面。”
吓得老四立马闭上了嘴,再不敢啰嗦。
石哥最后看向秦息,叹了叹气道:“老三,你再帮他把手接回去吧,不然他这一路上也不方便。”
秦息淡淡“嗯”了声,他侧头望去,老四几乎一对上他视线就心里犯怵,下意识往窗户边退了几步,虽然老大说是老三脾气不大好,但不知为何,他方才说完那句话后,他真的有种感觉。老四是真的想杀了他。
秦息拆老四手拆得快,但接得也快,没几秒,车里再次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老四小心翼翼接过自己的手,再不敢靠近秦息。
石哥见两人终于安静下来,才开口问道:“老四,你是想在城南那边下车吧?”
老四咬着牙点了点头,“是的,就把我放那边停下就行。”
根据他们的对话,秦息也大致明白过来,想来是为了避免被同伙出卖,他们在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上都做得十分隐蔽,只管拿钱就跑路。
老四选择下车的地方是一处破落的闹市,这里人多,摆摊的小商贩也多,加上正值周六早上九点多,外出逛街的人多,适合混进人群中,迅速隐藏起来。
下车前,老四迅速脱了身上罩着的黑色外套,但没脱口罩和帽子,他跟石哥打了声招呼,最后又怕又怒地瞪了眼秦息,才跳下了车。
想必是为了安全起见,老四下车后,车子并没有立马开走,一直到老四拐进小巷,再也看不见踪影后,车子才重新发动。
秦息淡淡看了眼窗外,不出意外,老四在进入小巷消失不久后,肯定已经被他的人控制住了。
石哥突然出声道:“老四你呢,想好要在什么地方下车了吗?”
秦息方才趁着几人闭眼小憩的功夫,已经把他收到的消息迅速过了一遍,真正的老三被李浩泽带回去后,已经把他知道的事情招了大半了。
真正的老三,名叫唐成栋,一个三十多岁的创业者,他前些年事业做得倒也算风生水起,然而在他公司上升期的最关键时刻,他却被他的合伙人狠狠坑了一把,害得他屁股后面欠了一堆债务,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又渐渐染上了赌博酗酒的恶习,生活更加入不敷出。
在身边认识人的介绍下,他偶尔知道了这样一个贩毒团伙,于是他就半推半就地加入了进来,并且照唐成栋的话说,他这次之所以愿意协助李建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建忠开价高。以及唐成栋早年也曾学过些跆拳道,便主动加入了起来。
秦息敛下眼底神色,嘶哑着声道
:“先不回去吧,我想再去拿点货。”
石哥侧头,轻嘲着笑了声,“是又赌钱赌输了吧?”
秦息有些烦躁地应了声,配合他道:“也怪我前两次手气不好,等我今天回去后,我就再去一趟,我就不信我还不能把它们赢回来了。”
石哥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做纠缠。
随着车身往偏僻山林深入,在几个小型工厂的最后面,静静立着一座不起眼的小房子,墙面发白,若不仔细看,险些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座被闲置下来的空房子。
秦息跟着石哥下了车,他漫不经心打量着四周,这座小房子半掩着门,听到小五的招呼声,大门迅速被人打开,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迎了出来:“老大,你们回来啦。”
石哥点了点头,他带着秦息和小五走了进去,里面有十多个工人,都在默不作声地低头做事,秦息刚走进去,便有一股甜腻的白砂糖味扑面而来,工人们正在制作白砂糖。
他敛下眸子,等小五将门掩上,石哥低声吩咐道:“小六,你先带他下去喝点水。”
被唤作小六的人明显愣了愣,他看了眼秦息,目露担忧道:“但他身上还穿着,万一……”
石哥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想想一开始跟老三的约定,他仍是一口否决道:“放心吧,他已经是我们的老客户了,再说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小六点点头,松开了紧紧皱起的眉头,“那好,你现在就跟我进来吧。”
秦息点了点头,一路跟着小六往里面走去。整栋房子不大,因此里头堆积货物的小房间更显得小。
秦息默不作声跟在对方后面,他扫了眼头顶的房梁,灯光幽暗的小房间里,有个红色摄像头静静转着,他当机立断,迅速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小六毫无察觉地转过头道:“我们这的不……”
秦息一把捂住他嘴巴,在他膝盖骨狠狠揣了两脚,小六刚想求救,便感觉到有把硬质圆环抵在他脑后,小六瞬间安静了下来。
同时外面也接二连三传来枪响和躁动,秦息迅速把小六双手往后折去,缴了小六的手机。
乔音一早也赶上了大部队,她在问完李建忠后,便把李建忠交给了队里其他人看管,她跟着其他人一起把外面包围起来,随着秦息一声令下,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众人一块冲了进去。
这些毒贩子身上都携带着枪支,见有警察冲进来,他们神色慌张了下,随后管事的走到数人前面,他颤着声音,佯装害怕道:“你们是…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拿着枪?你们…你们要是再敢用枪对着我们,我就报警……”
警字还没落下,严卫国便沉声道:“我们就是。”
那帮人知道装无辜是没用了,随后纷纷从货物最底下掏出了枪,却又拗于距离太近空间太窄,两波人的动作有些难以施展开。
乔音四处望了眼,一边利用近身优势打趴迎面向她扑来的一人,一边搜索着秦息的身影。
为首的石哥自打秦息进了小房间后,他便一直在办公室里观察监控,见情形不对,他立马打算从二楼跳下,却不曾想,窗户外面居然还有两个警察举着枪守着,石哥正犹豫不决的功夫,秦息已经悄无声息上了楼。
石哥猛的回头望去,秦息几乎已经近到他身前,两人当即动起手来,听到楼上传来的声音,乔音立马往楼上狂奔而去。
一时间,仿佛昔日情形重现,秦息口罩被摘,脸上挂了两道彩,外套亦是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石哥脸上青紫一片,嘴角流着血,动弹不得地被秦息压制在地上。只是这次再没有教导主任来劝架了,赢就是生,输就是死。
秦息也没有再如上次一言不发地冷眼看她,他余光扫到她的身影,沙哑着声吼了她一声:“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乔音心头一颤,晃了晃神,结果就在她愣神的短短数秒,石哥突然摸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小刀,他眼神毒辣、拼尽全力地朝秦息脖子割去,秦息迅速往后一退。
然而电光火石间,室内突然响起一道枪响,石哥刚刚举起的右手又迅速垂了下去,乔音站在门边,双手紧握着枪,急促喘息着,若是能仔细看,还会发现她身子在不停颤抖。
随后一直被挡在门口的严卫国和林兴义也大步越过她,跑进了房间,将石哥控制起来,拷上了手铐,“队长,底下的人全被我们控制住了,还有他们暗地里藏起来的毒品,禁毒大队也正在清点。”
秦息哑着声应了声,他站起身,浑不在意擦了擦脸上的伤口,严卫国和林兴义迅速把石哥压下了楼,狭小的办公室内,一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秦息转头向她看去,乔音还是举着枪,双目无神望着前方,他心下一叹,慢慢走到她跟前,将她手慢慢放下,感受到她手传来的凉意,他忍不住用力握紧,他放轻声道:“第一次?”
乔音微微红了脸,不大自在地抽回手,点点头道:“嗯,第一次对着真人开枪。”
她原以为秦息会嘲笑她连这点专业功夫都不敢使用,但谁知道,他居然颇有些赞赏地瞧着她,勾唇低笑起来:“枪法不错,很准。”
“你如果想练
练胆,等下次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到训练场去练练。”
乔音紧张难安的情绪,渐渐因为他这句话而舒缓下来,她直视着他,许是他眼里的笑意太盛,她也忍不住受他蛊惑,跟着愉悦笑了起来,“好啊。”
她竭力维持住面上平静,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赶在自己迷失心智以前,她不由错开视线,轻咳了声:“我们下楼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说完,她又立马恢复到往日不正经的模样,微微躬身朝前伸手,调侃着道:“秦大队长,请您先走吧。”
秦息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他眼底含笑,提步走了出去。
乔音拍了拍胸脯,抹了下额上压根不存在的虚汗,瞧着前面那道渐渐走远的身影,她不由皱紧了眉头,思索着,这男色果然误人啊,尤其是那种越长越好看的更加误人!
乔音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领,快步跑了下去。
因为她消息发得及时,在刑警队和毒贩子交手时,禁毒大队的人也及时赶了过来,她下楼的时候,他们还在搜寻着毒品,她礼貌地跟众人打了声招呼,随后迅速上了他们自己的车。
由林兴义在前头开车,严卫国坐在副驾驶座,乔音则是跟秦息坐在后排,自从车子发动,林兴义的唠叨几乎就没停过,他欢喜道:“费了这么多天,我们总算把这几个凶手抓到了,还顺带抄了一帮毒贩子的窝,就是有点白白让禁毒大队他们捡便……”
林兴义话还没说完,他右边猛的传来一道死亡凝视,林兴义顿时苦下了脸,他立马坐直身子,正色道:“民警从来都是一家!方便他们,就是方便我们!”
严卫国赞同点头,听到这话,乔音却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秦息亦是听得好笑,没有为林兴义开口求情。如果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严卫国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
乔音也算是看明白了,严卫国确实是回回都喜欢挑林兴义的毛病,但他们不过是一个愿意开玩笑逗大家乐呵,一个是时时不忘本想指出后辈不恰当的言行。
乔音心态缓和归缓和,却还是没忘记她的任务,她接过林兴义的笔记本,开始靠在座位上,一边回想着,一边把她今天听到的坦白写成一份客观报告。
凡是李建忠说到的有用的信息,她通通记录了下来。车内的人自然看到了她在奋笔勤书,秦息对前面的林兴义摇了摇头,林兴义明了,车速渐渐慢下。
车身经过一中的时候,乔音的报告也恰好写完,她将报告递给秦息,“李建忠说的所有有用信息都在这了,你们先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先去学校找人问问情况,晚点再回队里。”
“好。”
得了秦息的批准,她下车后,便迅速跑进了学校,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久,时间早已不知不觉划到了下午两点多,正是学生午休结束的时间,趁着宿舍人都不在,她迅速回宿舍把湿了的校服换下,穿上一套常服,又为了区别于学生,她把头发披了下来。
她手机在回来路上就自动关机了,因此她看不到谢落羽给她的回复。
路上学生稀少,偶尔看到几个人,都是在不停地向教学楼狂奔,生怕迟到后被班主任逮着罚站。
她一一扫过路上的花花草草,不知为何,她在心生感伤的同时,居然觉得这所学校也不总是都充斥着噩运。她扬了扬眉,加快脚步,迅速走进了高二栋的教学楼。
她在办公室门口探了一眼,谢落羽恰好在里面,乔音礼貌地敲了敲门,谢落羽顺势望来,愣了一愣后,她险些激动地站起身,乔音给她比了个出来说话的手势,谢落羽连忙放下手头教案,心情激动地走了出来。
谢落羽面露激动地瞅着乔音,跟着她下了楼,往操场走去。
“小…小音,你是真的没事吧?”谢落羽紧紧抓住乔音双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从你那天晚上被人抓走后,我就生怕你被那帮人欺负。”
说着,谢落羽忍不住说教道:“你也真是的,无论被抓的人质是不是你认识的人,你都不该这样去替换的……”
乔音轻轻笑了笑,“落羽姐,这就是我工作的职责所在,我有义务保护人质。”
见谢落羽眼眶越来越红,乔音赶忙打住她道:“落羽姐,你先别急着哭!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另外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想问你,如果这件事不问清,那我这么久来的事就都白做了。”
谢落羽尴尬地擦了擦眼睛,嗔怒道:“谁说我要哭了。”
乔音没继续跟谢落羽拌嘴,她开门见山道:“落羽姐,你教的班上是有一个叫李思思的学生吗?”
谢落羽点点头,有些疑惑道:“对啊,我不是都发消息告诉你了嘛。”
“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看到消息,你再给我重新说一遍吧。”
“也行,不过你不问起思思,我还真的差点忙得把她给忘了。”
“那你接着继续说!”乔音急忙催促道,见乔音实在着急,谢落羽语速也不由加快:“虽然不知道你突然问思思干嘛,但我以前跟她关系还有挺好的,她以前很喜欢问我题目,次数一多,她也开始会跟我说些她的烦恼和心事。”
乔音敏锐地抓住了谢落羽最后几
个字,她急忙抓住谢落羽手臂,“那后来呢?李思思她都跟你说什么心事了?”
听到这个问题,谢落羽犹豫了一会儿,但在乔音迫切的眼神之下,谢落羽还是开口道:“她说她失恋了,说她男朋友之所以跟她在一起,是为了跟其他女生一起…一起玩弄她。”
乔音猛的瞪大了双眼,“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落羽用心想了想,不大确定道:“一两个多月前吧?我也不太记得了?”
乔音道:“那你当时怎么安慰她的?”
她明白谢落羽的性子,假如把学生主动坦白恋情放在其他老师身上,那十有八九都是拆散和请家长,但谢落羽不同,她绝不会这样做。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后来见她哭得伤心,我就陪着她聊了很久,”说着,谢落羽突然补充道:“噢,我想起来了,思思她有段时间好像特别伤心,所以大概有持续一周的时间,我都在开导她。”
“那后来呢?她是怎么想的?”
谢落羽听不大明白:“什么怎么想的?”
乔音张了张口,终究出声道:“比如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想自杀的话?还有后来你陪她那么久之后,她心态最后怎么样了?”
谢落羽恍然大悟过来,她神色沉重道:“有说过,当时就是因为她成天抱怨生活,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一点意思,她才每天哭个不停,经常来找我。”
说着,谢落羽话音一转:“不过到了后面的时候,思思她确实是缓过来了,也渐渐断了想自杀的念头,而且她还跟我保证说,说她以后想好好学习我这门课程,争取不让我失望。”
听完这些,乔音脸色苍白地倒退了一步,她恍惚想起,李建忠曾经说过,李思思生前最怕痛了。那么最怕痛的一个人,又怎么会选择以最痛的割腕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谢落羽被乔音脸色吓到了,她扶住乔音,担忧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好端端的……”
乔音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落羽姐,我这边还有其他任务,等我们哪天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聚。”
说完,顾不上谢落羽在后面的呼喊,她踉跄着脚步走出了校门口,在马路边拦了辆的士,直接往局里的方向开去。
在乔音下车后,秦息迅速浏览了一遍乔音的报告,他目光也是在李建忠说的“李思思生前最怕痛,李建忠说李思思没有要自杀的迹象”这句话停留了下来。
假如李思思真的怕痛,又没表现出有自杀倾向,那她割腕自杀这点也未免太可疑了。如果李建忠并没有为李思思报仇,那李思思用这样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液流尽的目的又何在,她使自己这样难受的行为能报复到谁。
秦息把报告一一给其余几人看过,几人都不约而同神色严肃起来,秦息按了按额头,沉下声道:“耗子,你等下带着玉兰去问问李思思的笔记本在哪,找出来再仔细看下,看她后来还有没有再写什么。”
“小林,你等下再带着技术人员去李思思家重新检查一遍,现场一定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几人纷纷点头应了声。被称作石哥的人由于中了枪伤,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被警方及时监视起来了。秦息和严卫国顾不上喘口气,便又把矮个子带进了审讯室审问。
毒贩本就是为了利益而聚在一起,自然也会因为失利而供出同伙,道理他们都懂。
因此矮个子几乎没怎么需要秦息费口舌,就老老实实把他知道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乔音脸色苍白地赶到审讯室时,矮个子已经交代到大半了。她没进,只趴在单向玻璃外静静看着。
矮个子原名叫李顺,一个小工厂里的普通工人,由于贪财好色,又爱打牌抽烟,工资过得总是有些拮据,故而几经辗转下,在熟人的介绍下,他也尝试性地加入了这帮团伙,暗地里做起了不正当的买卖。
只是他来得晚,加上胆不够大,他每次拿的量极少,还是在听说仅仅凭借帮李建忠躲藏这一点,就可以收到一笔不低的酬金,他才胆大了一回,成为了李建忠的帮凶之一。
李顺相较于石哥和唐成栋,几乎挖掘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一会儿,李浩泽也带着方玉兰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方玉兰惯来没个正形的脸上,也罕见的紧张起来,乔音立马把方玉兰扶到座位上,方玉兰递过笔记本,喘着气道:“乔音,我和耗子认真看过了,虽然一切都和李建忠说得一样,但…但在记录了向厦文三个的后面,日记本有被人撕过的痕迹!”
乔音迅速接过,找到他们说的地方,将日记本沿着中间的线往两头掰,果然像方玉兰说的那样,中间不大明显地被撕掉了两三张。况且李思思字迹娟秀,写字也是轻飘飘的,字迹根本刻不到另一张纸,很难用肉眼看出她先前到底写了些什么。
她赶忙道:“先送去技术室检查,看能不能验出其他人的指纹。”
李浩泽一把接过,立马找技术人员检测去了。
秦息那边也恰好结束了审讯,乔音小跑着迎了上去,把她知道的情况通通告诉了他,随后前往李思思家的技术人员也匆匆归来。
“秦队,我们把李思思家
的家里又详细勘察了一遍,由于李建忠走之前打扫过家里,我们只在李思思床头的地上,检测出了一只男人的鞋脚印,底面明显引着阿迪的标识,而且李建忠的鞋子除了解放鞋就是皮鞋,鞋纹没一个跟这个图案对得上,根据热衷阿迪的周洋反映,他说这是阿迪刚出不久的最新款式。”
乔音忍不住暗骂了声,秦息面色亦是不好看,照这种情形看来,李思思的死亡,就极有可能不是自杀了。
正当众人焦灼间,一旁的电话却突兀响起,震醒了众人,乔音刚接起,那边便开门见山道:“你们秦队长在嘛?我想找他说几句话。”
“好的,你等一下。”说着,她把电话递给了秦息,秦息接过,那边便迫不及待道喜道:“好你个秦息,要不是底下人刚刚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把这个案子拿下来了,而且我还听说,你这次居然带着人直接端了毒贩子的老窝,帮着禁毒队缴获了不少毒品,这万一你升官了,你可别忘记你老大哥啊……”
“案子临时出了点问题,”秦息没有多做解释,他按了按额头:“等下次有空,我再去找你好好聊。”
“哎,不是,这怎么好端端的又出问题了,”说着,派出所所长杨乾志忍不住嘀咕道:“这怎么最近尽碰上些奇奇怪怪的报案,上回那个说朋友骗钱逃走的几个人居然闹到今天还不肯走……”
秦息正要挂断电话,听到这话,他又重新拿了回来,沉声道:“你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杨乾志接到的报案大多是行为较轻的治安案件,没有刑事案件隐私性强,况且两人以前也会时不时聚在一起讨论案件,因此听到这话,杨乾志又详细说了一遍:“大概半个月前吧,突然有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报案,说是他们朋友在找他们借了一两万块钱后,却找不到人了,还说电话都打不通了。”
秦息开了扩音,因此乔音也能听到杨乾志的话,她紧张地捏紧了拳头,一动不敢动听对方道:“在接到报案后,我们就立马派人出去找了,但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了,那个骗钱的小崽子不知道从哪搞到假身份证逃到外省去了,哪还找得到人。”
“结果那几个来报案的年轻人就死活赖在我们门口不走,非说是我们不肯帮他们找人。”
虽然找不出证据,但在听完这些话后,乔音和秦息都怀疑这个骗钱逃跑的人跟李思思的死脱不了干系。时间上太过巧合了。
秦息快速道:“那几个人现在还在派出所门口吗?”
“肯定还在啊,”杨乾志有些无可奈何道:“他们每天都准时准点来蹲守,搞得我这段时间走到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怕哪天陈局就请我喝茶了。”
“好,你先稳住那帮人,让他们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他们。”
“怎么还要劝他们留下呢,哎不对,难道这个人跟你这起案件有关?”
然而秦息已经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他迅速披上外套,乔音和林兴义便自发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三人就抵达了派出所大门口,果然像张乾志说的一般,是有三个二十出头、打扮潮流的男生拉长脸守在门口,三个人站成一排的架势,就差没拉条横幅写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秦息快步下车,看了眼他们道,“有事先进去再说。”
三人虽然胆怵秦息身上的气势,但也看得出来,秦息很有可能是能为他们做主讨回钱财的人,三人相互看了眼,都选择了立马跟上秦息,几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杨乾志一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秦息了,他体型属于十分典型的中年男人身材,啤酒肚和地中海样样不少,不过他五官倒是生得十分的……祥和。
乔音迅速打量完杨乾志,又上下扫了眼秦息,下意识拿他跟秦息做了个比较,最后还是默默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见秦息进来,杨乾志笑着迎了出来,递给秦息一份文件。
乔音和林兴义跟着秦息一起翻阅,派出所报案里的当事人名叫沈故泉,今年24岁,因长期混迹高档场所而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每天开跑车,穿名牌,一开始就以富二代的身份高调出场,惹得现在追到派出所来讨债的人信以为真,成天瞎跟着他混。
然而关于沈故泉真实身份的事,也是一直到前段时间沈故泉无缘无故失踪,这三个人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三人身上穿着名牌,但家庭多是小康之家,除了一份普通工资,他们哪有那么多的经济来源。
故而一周后,三个人既找不到沈故泉,又打不通他电话,再联想起沈故泉借钱时的急迫,这才怒气冲冲跑来派出所报案了。
乔音和秦息迅速浏览完,秦息合上文件,淡道:“既然手头不宽裕,为什么当初还会借他那么多钱?”
三人顿时静若呆鸡,不嚷嚷了,见他们不说话,秦息接着问道:“是因为他一开始跟你们承诺了利息?你们觉得他身份有保障?”
听到这话,穿橙色衣服的男生终于点了点头:“是的,他找我们借钱的时候,只说是还差几万块钱买车,说是等过几天他从他老子老娘那里拿了钱后,就马上翻倍还我们。”
“那好,我再问个问题,在你们跟着沈故泉
出去玩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李思思的女生?”
秦息示意,林兴义从档案袋里拿出了李思思照片,递到三人面前,三人看了不过短短几秒,纷纷用力地点了点头:“认识!李思思还跟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乔音提问道:“那沈故泉跟李思思是什么关系?在沈故泉找你们借钱的那段时间,他们关系还好吗?有没有吵过架?”
橙衣男生回复道:“当然是情侣关系啊!而且沈故泉以前还经常把李思思带出来跟我们在外面玩,至于你说的关系好不好嘛……”
橙衣男生回想了下,他肯定道:“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的,还是挺腻歪的,但是到了后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好像开始吵架了。”
恰好技术室的周洋从官网上把他们发现的鞋纹和鞋子正面发了过来,乔音递给他们:“那你们再看下,沈故泉有没有这样一双鞋?”
橙衣男子接过,和同伴一起看了几眼,他们肯定道:“有这个款式的,但沈故泉穿的是黑色。”
林兴义迅速提笔记下,乔音最后拿过文件看了看,沉下声道:“你们真的确定沈故泉是在二十天前的下午找你们借的钱?没有记错?”
假如真是这个时间,那沈故泉与李思思死亡的时间也衔接得太巧妙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沈故泉才是真正杀死李思思的人,否则他为什么要在李思思死亡当天的下午,就迫不及待找朋友借钱,逃得远远的。
触及到三人最在乎的问题,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我们绝对没有记错。”
说着,三人分别递过一张借条,上面白纸黑字,把借款金额、借款时间和还款时间都写得明明白白。却耐不住沈故泉带着钱跑了。
“你们知道他住哪吗?”
提起这个,橙衣男生更加不满了:“我们一开始知道的是错误地方,结果后来成天找人打听,我们才问到他真实住的地方,但他邻居却说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听完这些,乔音三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虽没当着外人面直说,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秦息告别了杨乾志,就起身带着乔音和林兴义出门了,橙衣男生忍不住拦住小林道:“你们向我们问话难道不是为了帮我们吗?”
林兴义拍了拍橙衣男生肩膀,幽幽叹气道:“你们还是先保住你们这条命再问钱吧,你们一开始就不该借钱给他的。”
若是没有这三个人的无心资助,哪有沈故泉逃到天南海北的机会。
橙衣男生惊讶得张了张口,随后像是明白过来似的,他忽然转头看看杨乾志,杨乾志也不多说,只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赶在两个同伴继续追问借款前,橙衣男生立马把他们拖了出去。
乔音三人重新回到了车上,秦息打了个电话给严卫国,让他去看守所那边查查记录,看沈故泉有没有过作案前科。三个人沉默地坐在车上,就连往常话多的林兴义都安静了下来,与上午返程时的热闹全然不同。
林兴义找房东开了门,里面窗户紧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味。
沈故泉家里不仅布置简陋,就连物品摆放也很随意,几乎在哪用,就在哪扔。而他鞋架上的鞋子,大多也都一扫而空,林兴义拿他几双不要的旧鞋看了看,鞋码完全符合技术人员在李思思家检测到的鞋码。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基本相信沈故泉才是真正杀害李思思的凶手,只是李思思早早就被李建忠下了葬,他们没办法从李思思尸体的根源上来检查她真正死因。
在乔音三人赶往沈故泉家里的时候,李浩泽得了秦息的命令,也紧赶慢赶带着方玉兰去查看了火车站当天监控,尽管沈故泉做得隐蔽,但他们还是从身形和发型上认出了沈故泉,他带着黑色口罩遮住脸,拖着行李箱,行走匆忙。
派出所的杨乾志一早就让底下人查过了,但沿着沈故泉这个身份查,只能查到他坐到了邻省省份,其余的路线转换查不到了,更无法得知他的住房信息,他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乔音沉默着跟着秦息回到了局里,听说结果后,大家伙都闷闷不乐的,打不起精神。下班前,陈局临时召集众人,开了个紧急会议。
后续果然如乔音所想,这起案子由于费时太长,哪怕知道沈故泉是凶手,但他们连沈故泉逃到哪了都查不到,又怎么能迅速抓住他。
随着网上通缉令的即将发布,乔音心头也渐渐冷了下去。
陈局交代完案件后续,见众人皆是垂头丧气,陈局终究把训斥的话憋了回去,首当其冲就从乔音开始夸赞:“虽然没抓到真正的凶手,但我们这次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尤其是这次有很多表现突出的同志,这第一个要说的,就是新加入我们的乔音同志,从上班第一天,她就一直在为案子而奔波,从她主动愿意潜伏在一中,到替换人质,再到问出凶手实情……她的这种精神,绝对值得你们这些老人学习。”
说完,大多数人都真心实意为她鼓掌,尽管他们和乔音才认识不久,但她做的事,他们都是实打实看在眼里。
乔音勉强勾唇笑了笑,起身朝众人鞠了一躬。
随后陈局又从林兴义开始挨个称赞了一遍,余下的时间,乔音都
有些心不在焉听着。
下班前,她带了张沈故泉的照片走,将他照片揣进了她兜里。打车回到家,换了鞋,她便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好久后,她还是忍不住拿出沈故泉的照片,她仔仔细细从他眉眼上看下去,沈故泉是典型的小白脸长相,他皮肤白净,乍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她一点一点把他样貌深刻记在心里。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便弄了点晚餐打发,便立马去浴室洗了个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她就有气无力倒在床上,很快熟睡过去,连一直亮起的手机屏幕和敲门声都没听到。
虽然她有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但这个晚上她噩梦连连,睡得十分不安稳。最怪异的是,她明明从没有跟李思思等人接触过,他们却仿佛约定好了似的一起出现在她梦中,以各种诡异离奇的方式呈现出来。
不过早上五点多,她就猛的从梦里惊醒,她缓了缓神,想起今天正好是周六,休息时间。她心知自己恐怕再睡也睡不着了。于是索性掀开被子,拨了个电话出去,简单说了几句,她就开始刷牙洗脸换衣服。
站在梳妆镜前,乔音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化妆,等她吃完早餐,盛安湾小区也悄无声息迎来了一辆小车,只静静停在她车库前等她。
下楼前,乔音下意识往对门瞅了眼,才六点多,他肯定还没起床吧,她看了看秦息昨晚打给她的几个未接来电,没有去敲门吵他。
她给秦息回复了条消息,解释了她昨晚没接他电话的原因,便快步下了楼,径直上了来接她的车,由于走得急,她也没注意到,她方才□□叨的人,如今就静静立在她不远处。
秦息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看着黑色车身扬长而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