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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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十分钟,纪安再下楼时,脸部已经恢复了原样。mqiweishuwu祁洄还在沉睡中,她看了一会,就拉开门去了院子。
小安跟上,和她隔着几步远,报告院子的情况:“今天都浇过水了,每一盆都很健康。”
“好。”纪安走下台阶,站在满院的薰衣草中。紫色的一簇簇开得茂盛,风送来花香,弥漫在她周侧。望着望着,久远的记忆忽然轻叩门扉,再一次浮上心头。
……
“暄暄,要是我们出去了,你最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我的话,要马上飞奔回家,我妈妈一定在等我——我房间外能看到很多薰衣草——真想一觉醒来,看到薰衣草——”
……
“姐姐,”小安开口,“你要踢到花了。”
纪安回过神来,苍白地笑了笑,“我走神了。”说完沉默着,低头去看薰衣草,看了一圈,才走回来。
小安候在台阶上等她。
纪安抬头,目光忽然落在小安身上,眼神又再一次飘远,像是透过它在凝望着谁。嘴唇动了动,她没头没尾的,轻声问了一句,“看到了吗?”
“姐姐,看到什么?”小安露出疑惑的表情。
纪安眼神一暗,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说完拍拍小安的肩膀,回到屋内。
“快……跑……”沙发上的祁洄忽然出声。
纪安赶忙过去,俯下身倾听,都是无意识的含糊的呢喃,便拍了拍他的脸颊,“祁洄?祁洄?醒醒。”
……
“笨鱼,快跑,别回头!”
“听不懂话?叫你走啊!”
……
“祁洄?祁洄?醒醒。”
意识渐渐回笼,泪光中,是一张模糊的脸,隔着水雾,扭曲、变形,却意外的,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是我,做噩梦了?”
有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眼睛,带走弥漫的水雾,擦亮了他的世界。模糊的脸渐渐清晰,祁洄看到了纪安。
“醒了?”纪安捧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从迷离、失神,到清醒,再到回避。
祁洄撇过脸,避开纪安的凝视,却蹭上脸侧的手,像故意“投怀送抱”。指腹隔着手套,熟练地擦过他的眼尾,轻柔的摩擦引得他身体一抖。
他登时睨向纪安,眼尾红红。
“是想起什么了?”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继续轻拭他面颊上的泪痕,“哭得这么厉害……”
话语引起回想,他的眼神又开始虚化,眼看着就要再陷入回忆的漩涡。
纪安忙出声唤回他:“别想了,难过的事就忘了它。我带你去洗把脸——还有,你怎么毁掉了面具?”
明明说着质问的话,声音却是温和的,听不出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纪安推着祁洄到了二楼,带进自己房间:“外面也许有人正在搜查你,为了避开危险,你得带着面具,时刻记得自己是‘许复’,明白吗?”
电灯打开,房内亮堂起来。
最先闯入视线的,是放在床头柜上的几束薰衣草。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祁洄掩着嘴,闷声咳了两下。
纪安发觉,把花搬到了阳台外,并关上门。
恢复的速度比预想的慢。纪安心内想着,嘴上则是宽慰他:“别担心,会慢慢好的,以后闻着就不会难受了——我先给你重新弄张面具。”说完她转进卫生间。
光滑的瓷砖后,暗藏着一间密室。
纪安进去后就反手关上。灯光亮起,里面的环境一览无余。靠墙是几台笨重的大型机器,架子上则摆着五颜六色的不明药剂,桌面还有一个水箱关着几只水母。这是她的实验室。
纪安从隔绝柜里取出一个透明方盒。如果有管控所成员在场的话,会认得里面装的是泡在滞缓剂中的畸变物感染灶——她在每次行动中偷偷留存下来的。
感染灶被取出,投进机器中绞碎,炼化,最终提取出几毫克的信息素,封存进针管内。
这种信息素被管控所命名为致畸原,有一种类似于柑橘的酸苦味。如果将致畸原注射进正常生物体内,将立即引起该生物畸变。管控所研究队认为,造成畸变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这种信息素。至于致畸原是否会造成人体异变则不可知,这项实验并不被允许。
纪安取得致畸原,就捞出一只水母,在充满滞缓剂的容器内给它注入。水母立刻膨胀,几乎在它异化的同时,纪安就用刀割下了它的感染灶,妥善装进隔绝柜里。
再处理异化水母的身体,切割,浸泡,处理成面膜的形状,最后附着在之前受损的面具上,凝固成型。
……
纪安进去挺长时间,祁洄无事可做,就打量起周遭。整间房布置得很温馨,碧绿的窗帘,条纹的桌布,各种颜色艳丽的装饰品,满满当当当地堆在架子上。
目光一寸寸移动,经过书桌时,祁洄停住了。那里放着一个相框,褾着的正是他在花店门口看到的那张。手指推动车轮,祁洄往前几步,视线在照片上来回逡巡,看到男孩眼尾那枚黑痣后,确定确实是同一张。
“以后注意点,不要随便弄坏了。”纪安终于出来,手里托着新的面具,还是那张脸。
祁洄转过头。纪安先是用热毛巾擦净他的脸庞,等他恢复成人类的模样,再凑过来,将黏丝丝的面具对着他的脸比对一番,似乎在琢磨着从哪里贴起。
两人离得很近,仅隔着一张面具。他能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透过面具的孔洞,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祁洄垂眸,微微偏了下脸。
“别动。”纪安制止他,开始操作,将冰凉的面具贴上他的皮肤,再辅以某种特殊的药剂,使两者贴合得更加紧密。贴好后,不适的紧绷感就又来了。
祁洄忍了会,终于说话了:“……难受。”
“是这样的,目前暂时没有更好的材料。”纪安托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只能忍忍了,习惯了其实也还好。”
祁洄听了,悄然看向纪安,第一次留意起她的面容。鹅蛋脸,高鼻梁,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总是波澜不惊的,像一汪死寂的潭水。只有在笑起时,才会显出一点生命的迹象。
“看什么?”纪安带着笑,望进他眼睛。
祁洄一怔,挪开了目光。他短暂的观察并未得到答案,不知道她是否也戴着同样的面具。
心内正猜测着,忽地,熟悉的痛感猛地袭来,祁洄喘着气,急忙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纪安忙蹲下身,卷起他的衣服查看,只见他白净的皮肤上,如同破布娃娃绽开缝线一般,裂开了数道伤口;隐匿的鳞片再次上浮,出现在表皮。他又发作了。
纪安连忙勾出脖间的香袋,再拣出一枚金鳞,凑到他唇边,特意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说:“吃了它。”
祁洄有些意外地送来一眼,她没再跟之前两回那样,直接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纪安微微笑着:“我可不想再被你咬了。”
想起不愉快的往事,祁洄低声轻哼,才抬手,接过她指间的鳞片,放入口中。
“这次隔了将近两天才发作。”纪安看了眼手表,再次记录下他服食金鳞的时间,将他的恢复速度、畸变情况等信息详细地登记在册。
“你在好起来。”她又重复说。
柔和的声音,多次的强调,使祁洄有那么一瞬认为,她确实是在救自己。
可……能相信吗?
“之前就想给你了,”纪安转了话题,从桌面取来一个白色的空药瓶,又在香袋里拣出一枚金鳞装进去,递给了祁洄,“你发作的时间目前还无法确定。我最近比较忙,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为避免出事,这个你拿着,如果有发作的迹象,就赶快服下。”
药瓶被纪安塞进他的衣兜里:“保管好,别弄丢了。”
祁洄没去看药瓶,反而默默地看着纪安将那个淡紫色的香袋塞回领口里。
交代清楚后,纪安带着祁洄下楼,就说起中午的事来:“小安说,你没有吃熟食。”
她一件一件地,处理起他的事。
祁洄又被送到了餐桌边。
纪安推来一盘香气扑鼻的烤鱼,以及一盘带着腥味的生鱼。她拉来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端起餐碟,两盘各夹了一筷子,递到祁洄嘴边,无视他眸中的抗拒,大有跟他耗下去的意思。
“想要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祁洄瞥她一眼,转开了脸。他一退后,纪安的筷子就追着过去,堵在他的唇前。他再扭开,纪安也跟着转移,始终贴着他的唇。似是厌烦了,他启唇正要说话,纪安就趁机一筷子戳了进去。
“咳——咳——”祁洄呛红了眼,不高兴地瞪向纪安。
纪安坦然接受他的怒视:“你是人,不能吃生食,要尽快转变过来。等你稳定了,就可以出门,可以工作,可以结交朋友,像正常人那样……”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祁洄终于咀嚼起口中的食物,虽然眉头皱得很紧。
“做得很好。”纪安夸奖道。
就这样,祁洄在纪安的监督下,被迫吃完了整盘烤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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