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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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希想了一晚，还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modaoge
她很想阻止父亲接下项目，可此时的她只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说话没有份量。之后连着几天的穿越，她总想方设法的磨嘴皮子，然而无一不是被宁父轻轻带过。
宁希很心塞，更心塞的是每次穿过来总是卡着下午放学，学习小组开始讨论的时间点，一转身就见尹深气定神闲的敲敲桌子。
“开会，检查作业。”
宁希：……
如果只是正常的讨论也就罢了，关键尹深把找茬二字发挥到了极致，无论问题大小总能找到杠点，导致每次讨论会开到最后，都会演变成他俩的吵架。不过也有好的，至少在他的严厉督促下，大伙进步很大，就连唐慕雨这种数学苦手都能做试卷最后一道附加题了。
成绩变好是一回事，被针对又是另外一回事，宁希晚上被逼着赶作业，回到家还要面对那堆烦心事，直接导致最近几天她都是被气醒的。
有人曾说过，早上起床心情不好的话，那么这一天会各种倒霉。
宁希觉得现在已经不只是倒霉，而是犯冲了。
自从尹深走后，办公室就洋溢着轻松快活的气氛——一个总泡在实验室不见人影的钱思雅，一个悠哉泡茶研究股市的安正平，一个光明正大翘班的陆元骁，还有一台三分钟保存、五分钟死机的破电脑。
宁希合理怀疑尹深是故意派人来演她的。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这么不待见自己，干嘛非要指定她过来杵着，甚至不惜拿项目开玩笑。
难道就是为了报复？
都过这么多年了，至于吗？
压制住给尹深脑袋开瓢的冲动，宁希继续找严鸣反应。可不知道对方是在忙还是怎么着，一直没有回应，等到快下班了，她才收到一条“我明天去申请”的回复。
宁希……宁希没法子，尝试找其他人帮忙。
陆元骁以“与他无关”的理由直截了当的拒绝；钱思雅倒是想帮，可除了跟工艺相关的事宜，她连找谁申请都不知道；最后宁希只能求助安正平。
不愧是组里资格最老的员工，申请流程非常顺利。
好消息是电脑两小时就送到了。
坏消息是一开程序直接卡死。
瞪着满是乱码的屏幕，宁希揉揉太阳穴。
今天是驻地的第六天，再这样下去项目铁定违约，以尹深的性格，说不定会死咬这点要求他们赔钱。
宁希这时候就真的烦了。
她点开临时工作群，在输入框里删删写写，最后指尖悬在发送按钮上定了很久，才闭眼摁下。
【尹部长，请问新设备什么时候能到位？】
信息发了出去，像沉入大海的小石头杳无音讯，直到午饭时间都没有回复。宁希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打电话去问问，突地听到办公室门被人敲了两下。钱思雅连忙跑去应门，见到卫文景站在门边，朝众人微微颔首。
“卫部长怎么来了？”钱思雅很惊讶，“您找深哥吗？他这几天出差了。”
“过来这边办点事，就顺路看看。”卫文景看了过来，眉眼弯弯，“希姐，去吃饭吗？”
园区有好几个饭堂，其中顶层的餐厅是最高级的。这里用餐自费，虽然价格不菲，但胜在清静，一般用来接待客人，除了管理层很少对员工开放。
他们来到饭堂的时间比较晚，里面人头攒动，不少人见到卫文景都热情的打招呼，一看到他身边的宁希又上下打量。卫文景只微笑着并未回应，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带她上了最顶层。
两人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
尽管他俩在工作场合是甲乙方，可在私底下仍是朋友，宁希不想过多谈及工作上的事。原本聊得轻松愉悦，结果被卫文景三番五次的问及项目进展，她就有些忍不了了。
“我说小景子，路凌就没有能用的电脑吗？”
其实她对配置真没什么要求，只要程序能跑起来，等新电脑到了再继续推进。结果来的电脑没个能用，估计收破烂的上门都要加收运费。
“抱歉，让你难做了。”卫文景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有跟对接的同事反映过吗？”
“说了，没回复。”
“尹部长呢？”
“就是他没回复。”
闻言，卫文景微眯起眼，“他是对接人？”
“怎么了？”宁希问。
“没事。”卫文景迅速敛起表情。见她仍愁眉不展，他想了想，“电脑的事我帮你跟进吧。”
“真的？”宁希眼底一亮。
尹深没空管，如果正常流程还不知道电脑什么时候才能到位，可如果有卫文景跟进那就不一样了，起码流程走快两步，能早一天是一天。
“那就麻烦你了，下顿饭我请客！”她扬唇笑了起来。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客气什么？”卫文景淡笑道，“不光电脑，以后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找我。”
宁希支着下巴，“任何困难都可以吗？”
“对，任何。”
“我大半夜突然想去撸串看海，也可以找你？”
卫文景看着她，隐含笑意，“当然可以。”
最揪心的问题有了眉目，宁希很高兴，饭桌的气氛也轻松起来。午饭后卫文景陪她游览园区，介绍了各片区所负责的事务，才将她送回研究院。
望着他渐远的身影，宁希有些感慨。
商务部是出了名的忙，卫文景的办公楼离研究院距离又远，可他依然过来陪她吃饭，还牺牲了午休时间带她熟悉园区。
而这些本该是尹深这个对接人要去做的。
在她记忆里，卫文景总是温和有礼，待人接物却不过分热络，而是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人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和不自在。就像当年组成学习小组，不管她跟尹深吵得多凶，他总会第一时间出来打圆场。
要是尹深能像他这样好好说话，她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宁希轻轻叹了口气。
【希姐，这卫先生似乎很关心你。】宁周六说。
“毕竟我俩认识这么多年，都老朋友了。”
【是年份的原因吗？】
“？你想说什么？”
宁周六滴滴响了两下，【通过对卫先生的表情分析，我认为或许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请希姐多加注意。】
深层次原因？
不知为何，宁希突然想起最近被强制穿越的古怪事。
说来近几次的穿越里，卫文景基本在场，还跟她有不少互动，再联想回之前的主动聊天，难道是他拉自己过去的？
……不可能吧？
散去不着调的思绪，宁希耙梳刘海，“你有时间分析人家表情，还不如赶紧想想怎么接入设备。”
其实电脑到位，只要让宁周六接入设备，运算不会太花时间，然而那破电脑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就直接蓝屏。
宁周六沉默一阵，【有一个办法，但你可能不愿意。】
“嗯？说说看。”
【拼手速。】
从发送指令到系统崩溃，中间有五分钟左右的空隙，如果提前把数据分成一份份极小的模块，就可以抢在蓝屏之前分批运算储存。
办法很蠢，但总比干坐着强。
宁希推推眼镜准备开干。
伴随着轻微的嗡鸣，成千上万的数据被接收、解码、执行指令，最后蓝屏，要是手速不够，那前面几个步骤还得多尝试几次。
宁希这一整天都在“再忍一忍”和“去他大爷”这两种状态中反复横跳。经过上百次的开机重启，就在她即将爆发之时，屏幕终于弹出【完成】的荧绿色字样。
过程很曲折，还好结果令人满意。宁希决定今晚早点睡觉，好消化掉憋了一天的火气。
可是，她当晚又穿越了。
宁希：……
“连做个作业都能睡着，看来这些题目对你来说还是简单了。”尹深坐在对面，不咸不淡的轻哼道。
瞪着摊在面前的地理试卷，又瞅了瞅跟个大爷似的尹深，宁希发誓今晚一定要找到那个害她穿越的王八犊子。
她抿着唇，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
廊道外霞光西斜，还没到晚修时间，教室里的学生很少。对面的尹深正在翻书，唐慕雨对着作业苦着脸，不远处的卫文景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宁希认真看了许久，发现记录的全是课堂笔记，没什么特别的。
好像不是这本。
察觉到她的视线，卫文景抬起头，“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懂？”
宁希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这时，眼前推来一份数学练习册。
“小希，这题的答案是什么意思啊？”唐慕雨皱着脸问。
宁希并未回答，反而直盯着唐慕雨。
说来好像从第一次穿越开始，唐慕雨就在现场，最近几日又老跟自己黏在一块，上哪都要陪着。
难道是她？
被那审视的眼神盯得发毛，唐慕雨稍稍后退，“你也不会吗？”
宁希收回视线，扫了眼题目，“这题简单，只要简化表达式，再代入求解就可以了。”
笔尖在稿纸上快速标记，唐慕雨还未看明白，蓦地听到对面传来清冷的嗓音。
“不对。”尹深拿起笔，倾身在草纸的另一边画了个简图，“你得先找出定义域，再讨论它的性质。”
“找什么，这里不是画得很明显吗？”宁希皱皱眉，在简图上画了个圈，“直接解不等式，几秒钟就能搞定，哪用得着你这么麻烦。”
“这是基于你知道函数形式的情况下得出来的。”尹深在旁边打了个问号，“如果形式变动，你能对着图表解得出来？”
宁希皱眉想反驳，却被唐慕雨扯扯衣袖。她忍了忍，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题目上，重新画了条抛物线，“你喜欢浪费时间去找也行，反正计算出来还是那个数，多算几步而已。”
尹深挑了挑眉，目光很淡，“数学不是简单的速算，必须按照定义和流程来操作，你的方法虽然能解这道题，但无法培养解题思路。”
“流程流程，等你的流程跑完，后面的题也不用做了。”
“过程不对，你怎么保证结果正确。”
“时间有限，要有效率本身就得取舍。”
“这不是效率，是敷衍。”
“我怎么就敷衍了——”
“小希！”唐慕雨干笑着收回练习册，“我会了我会了，你们不用教了……”
宁希……宁希拢了拢耳边的黑发，尹深收回手，坐直了身。
卫文景看看两人，轻轻笑了一下，“尹深你别太较真。其实方法本身没有对错，希姐注重效率，而你更看重过程。题目有复杂有简单，只要方法合适，我认为可以分情况讨论。”
尹深推推眼镜，脸上平静得像戴着一个面具：“我只是陈述事实，能不能接受是个人问题。”
宁希皮笑肉不笑，“行，那你来教，我闭嘴。”
说罢，她就转过身去继续做作业。
尹深凝视着她的马尾，眉头越拧越深。他的指尖在书页上摩挲好久，最终还是使劲摁了摁，缓缓的翻过一页。
见宁希这副表情，唐慕雨也不敢再问，只能自个儿琢磨练习题。卫文景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片刻，一个微笑在唇角闪过，低头继续看书，什么也没说。
组内的气氛变得僵硬，直至晚修放学，宁希和尹深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滴滴……
悠扬的闹铃声渐起，宁希缓缓睁眼，瞪着头顶华丽的天花板。
晨光熹微，房间昏暗，身侧的唐慕雨正抱着枕头睡得香甜。她摸摸胸口，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残余的怒火。
其实认真想想，自己根本没必要生气。
那时的尹深才十七岁，自己比他大了整整十年，她连现在的尹深都能忍，没道理忍不了个小孩子。
对，没必要去计较。
给自己好一通开导，宁希打算起床洗漱。
倏地，宁周六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希姐，你的临时工作群有新的消息。】
工作群？
电脑的事终于有着落了？
宁希立马划开手机，群聊随即弹出一连串未读，点开一看，群里那位大爷终于有了回复。
【尹深：严鸣】
然后下面跟着严鸣发来的一大串解释，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无不透露着同一个信息——“我现在没空，等明天再去问问看”。
宁希：…………
几乎是一瞬间，憋了一晚的火气又噌噌往上翻。她腾地起身，手机拍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唐慕雨被吓得整个弹起，睡眼惺忪的左顾右盼，“怎、怎么了？”
“没什么。”胸膛剧烈起伏着，宁希用力耙梳着刘海，干脆扭头看向窗外。
今天天气非常好，明媚的朝阳透过厚帘漏进房间，打在身上耀得眼睛发花。眺望着远处【路凌集团】的金漆门牌，宁希微微眯起眼。
突地，她冷冷的笑了一下。
行啊尹深，想玩是吧？
好，那我就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忍无可忍的希姐，和还不知道大难临头的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