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招 塔塔喝醉
林美临准备得年夜饭非常丰富,从野味到珍点,很多童家父子俩甚至都没见过,由着人多,系父还特地升起了旋转桌。mqiweishuwu
然而面对如此精心制备的佳肴,童塔塔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味同嚼蜡般跟着大家一起伸筷,举杯。
“来,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走,碰一个。”
一起碰过杯后,童塔塔喝掉了自己杯里的果汁,然后瞅了一眼旁边的酒杯,“阿姨,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点这个。”
“你确定吗,这是红酒,喝过吗?”
林美淑还在哺乳期不能喝酒,红酒摆着有点多余,她本打算递给丈夫。
他摇了摇头,上次误喝得那口根本就没品出滋味,“我想尝尝。”
都说酒能解千愁,今天过年他也想试一把,而且,对面的系临城都喝到第二杯了,他凭什么就不行。
“那你就喝我这杯吧。”
“谢谢。”
童塔塔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又酸又辣,难喝得紧,尤其在刚才果汁的衬托下,还有点发苦。
还不待他缓过来味儿,席间又举起了杯子。
林美临看向正在妈妈怀里吃辅食的小宝:“今年过年,我们家加入了新的成员,系星城小朋友,让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面对四下气氛组,后者完全萌然,不知所以。
“并且,欢迎我们的好朋友童爸和塔塔,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照顾啦~”
“感谢感谢。”童方台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
童塔塔也赶紧举起杯子,他不太懂敬酒礼仪,只好学着他爸那样,仰头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
“呀,你悠着点喝。”林美淑抿着嘴边笑边拍童塔塔的后背。
后者正因用力过猛,被刺激到了嗓子,剧烈地咳嗽着。
“塔塔也喝酒了?”林美临有点惊讶。
“过年嘛,喝点也行,练练酒量。”系丛笑呵呵地说。
童方台没坐在儿子身边,闻声也有点惊讶,不过倒并不担心,毕竟都是熟人。
“提前吃点菜,垫垫胃。”林美临说道。
里城瞧着大家基本上都有酒杯,甚至连对面的呆子都喝上了,跃跃欲试,“妈,我也想喝。”
“你不行。”林美临毫不留情直接拒绝。
“凭什么?!”
“你还太小了,喏,这些果汁都是你的。”
“哼,才不要呢。”
里城撅着嘴,一脸幽怨地盯着对面正往杯子里倒酒的某人。
然而,童塔塔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他的世界里,是一片大雪弥漫,梅花枝头凌乱,他独坐在江边的栈桥上,眺望着远处洁白的教堂,钟声敲响三下,新郎新娘入场,系临城的臂肘上挽着得却是那个小昳,不是他。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苍凉的男声环绕在耳边,让本就心伤的痴情人愈发断肠,他终究是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里城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人双眼一闭,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地砸进了碗里。
他突然有点庆幸刚才老妈不让他喝酒了,瞅这呆子的样子,看来是很难喝。
本以为这样就够了,没成想,那呆子竟然还往杯子里倒,难喝还喝,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本不想再理会,但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之前在偏厅看到的一幕,他倾身戳了戳身旁的人:“哥哥,那呆子好像有点不对劲,脑袋该不会真的坏掉了吧。”
系临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没事,不用管他。”
里城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如此悲痛欲绝,不禁又想起了医院初次相识的情形,“那他不会昏倒吧。”
“应该……不会。”
说实话,系临城也不知道,但他控制不住想看戏的心情。
小宝吃饱后有点昏昏欲睡,林美淑只好抱去卧室哄睡,离开座位后,就剩下童塔塔自己越喝越嗨。
待林美临从厨房回来看到时,他的瓶子都快见底了。
“塔塔,你喝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啊?”童塔塔抬起头,眯着双眼,只觉眼前一片凌乱,看什么都重影。
隔这么远都能闻到他嘴里的酒味,林美临拿起酒瓶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的碗碟,感觉他光喝酒去了,就没吃几口东西。
“你喝得有点太多了,”林美临摸了摸他红彤彤的脸蛋,“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脸好热,不行,不能再喝了。”
说着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只是某人尝了一口觉得味不对,立马推到了旁边,还想去找酒瓶子。
“我的意中人,踩,踩着七彩宝莲灯来接我了,快点给我钥匙……”
含糊不清的口齿,搞得林美临摸不着头脑,“你要什么钥匙?”
“走开!你这个居心叵测的章鱼哥,休想抢走我的无尚袈裟!”
好嘛,这次她听懂了,根本就是喝迷糊了。
“噗哈哈哈。”
连城忍不住笑出声,拐带得原本还担心不已的里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林美临抬起童塔塔的胳膊,“来塔塔,阿姨扶你到那边透透风,你这样不行,明天会很难受。”
“什么受,老子是粽攻!”
“好好好,”林美临也不管听没听懂,像哄孩子一样跟着他念叨,“你是粽粽。”
“噗!”这下连原本还淡定啃鸡翅的系临城也没憋住。
林美临将他拖到客厅角落的吊椅上,打开侧窗,给他手里塞了个苹果,“来,塔塔,啃这个,能让你舒服很多。”
童塔塔迷迷糊糊地用力眨眼,试图看清手上的东西,“老头儿,这就是你炼丹炉里的咸蛋?”
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胡说什么,只管点头,“对没错,尽管吃就行,没问题!”
“原奈露刺(原来如此)。”
“没有刺,啃,”林美临朝着模仿啃得动作,“啃着吃。”
童塔塔又盯着那苹果端详了一会儿后,低头啃了起来,林美临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回餐厅。
“塔塔怎么了?”林美淑回到餐桌上,不解地看向客厅。
“喝多了,我让他过去透透气。”
然而童塔塔没啃两口苹果,就从吊椅上滑了下去,苹果掉出去老远,他趴在地上寻了半天也没摸着,还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掏出了一本漫画书,翻开看了两页,根本啥都看不清。
随即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餐厅,冲到系临城他爸身边,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痛哭不已:“屎郎,辣年杏花喂鱼,泥说泥是果子狸……就戳了!”
“哈哈哈哈——!”
一直在看好戏的三兄弟放声大笑,连城立时擦了手,从怀里掏出手机开始录。
“什么?”系父明显也喝了不少,但好在没那么糊涂,风度仍旧,“塔塔,我是你系叔叔。”
“塔塔,你认错人了。”
林美临本想上前拉开他,但奈何实在太搞笑,忍不住自己也笑起来。
儿子在这头撒酒疯,老爹在那边和系丛掰头,互相激将激得谁都不服谁的酒量,拉扯着蹿去藏酒室挑酒,誓要将彼此喝到吐。
而无人约束,原本还在痛哭的童塔塔又一转头,拉着系父的手臂,面向餐桌:“oh,宅克,you江浦,哎江浦!”
本想向妻子求助,奈何她满脸看好戏,系父只好跟醉鬼商量:“塔塔你喝多了,叔叔给你拿点醒酒——”
“兄dei!酒逢寄几千杯少哇,”童塔塔打断他的话,边豪爽地拍着他的肩,边摊开手里的漫画书,“梦想啥时候都不晚,不去试一把怎么行呢!人人都说梦想的美好,就在于不能实现和挂在眼前,但能实现不是更好吗?”
越说越激动,童塔塔从他身上起来,将漫画书猛地拍在桌上,慷慨激昂:“没有拖鞋的实现,不要差一分一毫,心里如何想就如何实现,大家都是橙子人了,难道没有勇气吗?!”
好歹从怀里出去了,系父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然而气还未来得及喘匀,就又被拍了一掌,“兄dei啊,泥还年轻,不能这样寄暴寄弃知道不?”
“嗯,”系父一脸尴尬地点头,“知道。”
“寄岛就对了哇!拿出勇kei去追求梦航,”说着,童塔塔将漫画书一卷,放到了他的唇边,“孩子,告诉蜀黍,你的梦航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看姐夫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林美淑笑得前仰后合。
“录了吗录了吗?”里城回头看向快笑趴到桌下的二哥。
连城边擦泪边点头,“录着呢。”
“哎呀,”系父无助地看向妻子,“美临,你快——”
“不,别看你麻麻,”童塔塔一把掰过他的脸,“介个时候泥应该听从泪心,不要害pia,勇敢缩出你的梦航!”
“看来你有点害羞,没瓜西,蜀黍来做你的榜样!”
说着童塔塔转头面向餐桌,双手紧攥漫画书,“大噶好,我叫咚哒哒,来自糖糖一中,哎have鹅drea俺有一个梦航!”
“梦航是……”卡了一下壳后,他羞臊地挠了挠腮,“是嫁给最优秀的alpha,俺已经找到了,他就是——”
说着,他猛地低头看向系父,深情款款,“就是……”
迷离的双眼努力瞪大,试图看清,“嗯?不对不对,不是你!”
他突然扑下来的瞬间,系父着实吓了一跳,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企图逃离,“美临,你快整点醒酒汤给这孩子。”
奈何手臂被童塔塔一把扯住,撕心裂肺地开始质问:“快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她订婚啊?!”
“哈哈哈……”桌前围坐的几人完全笑开了花,毫不在意系父的水深火热。
孤立无援的系父只得不停地往旁边逃,就在他感到绝望之时,手臂的桎梏突然消失。
他赶紧逮空逃离餐厅,跑去藏酒室寻找另外两人。
找到新目标的童塔塔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直奔系临城而去。
后者正笑着低头倒酒,刚放下酒瓶,就被猝不及防蹿到身前的人吓了一跳,随即脸便被抬起,来人双眼迷离地盯着他,像在确认什么一般。
一秒亦或者两秒,笑容都还未完全从系临城的嘴角消失,一双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嘶——”
身侧有人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显然被这始料不及的动作给惊到了。
红酒味几乎是瞬间便沿着齿缝渗进口腔,夹杂着一股独特的清甜气息,汹涌地往喉咙深处钻。
系临城的呼吸本就因欢笑而有点混乱,此时更是进急出促,霎那便将本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尽数吞进了胸腹。
像被一股绵密侵袭,乍触只觉轻柔柔,待至深处时,却是每一根神经都在炽烈地灼烧。
瞳孔一刹扩大又骤缩,系临城猛地抬手将他推开,起身时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然而醉酒的人根本毫无察觉,泪珠从眼眶滑落,声音里满是委屈,“你不要跟她结婚好不好,不准跟她结婚,你是我的……”
说着再次扑上来,被系临城伸手挡住仍不死心,紧抱着他的胳膊,三拧两拧缠上了脖子,紧贴在他的耳边,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唇齿间的热气钻进耳窝深处,激得系临城睫羽发颤,拄着椅子的右手将扶手攥得咔咔响。
还是坐在近处的林美临先察觉到了不对,赶紧起身上前,拉住童塔塔的胳膊,将他从儿子的身上往下扯,“塔塔来,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有甜甜的果冻,来来……”
“不要,我不要你结婚……”童塔塔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着耍赖。
林美临只好顺着他的话走,“不结婚不结婚,没有人要结婚,塔塔听话。”
大概是她的诱哄起了作用,童塔塔终于放松了身体,只是手指仍紧抓着系临城的衣角不放,被林美临直接扯了出去。
身上的桎梏一消,系临城跌坐进椅子里,待林美临将人架走后,拧眉从桌上摸索起一个酒杯。
从来不沾得白酒,被一下倾进了嘴里。
“哥哥,你没事吧?”里城有点被惊到,从另一头走过来询问。
然而系临城根本无暇回应,紧握着空杯的左手掩盖在鼻下,拧着眉心将辛辣的酒液一口口咽下,垂在腿下的右手仍克制不住地轻颤。
见其紧蹙眉头,里城以为兄长受伤,“哥哥,那呆子是不是抓疼你了?”
系临城没说话,许久才摇了摇头,将酒杯放到桌子上,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出了餐厅。
见状,林美淑也紧随而出,朝林美临走去。连城收起手机,有点担忧地看向迈上二楼的背影。
只有里城一个人疑惑地盯着桌上的酒杯,不明白它怎么自己一点一点裂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