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图穷匕见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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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郁闷了一二日,才唤了陆小平进来服侍。mwannengwu
忧心忡忡的陆小平推门进来,见自家玉殿下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眉间看不出来忧色,甚至心情不错地让她给自己选衣服,又让其他侍女服侍梳妆。
“玉殿下?”
“怎么了?”
“西院的梅花开了,我让人采了梅花给玉殿下做梅花糕,这也是人世的糕点吧?厨房里恰恰好有个老嬷嬷会做。”
陆小平抱着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看着被侍女围住的玉霎,犹豫了会,试探性开口:“您要吃么?”
“可以。”
陆小平心下呼出一口气,“我过会让厨房做,玉殿下要看看梅花么?燕回姑姑让人把东院打理了一番,我看再下雪时赏梅再好不过了。”
现下冬季也过了大半,再下一二场雪后,春日就要来了,围炉观雪赏梅,确实是不错的消遣。
玉霎嗯了一声,说:“今夜便去看看罢。”
“好啊,玉殿下。”
陆小平笑起来:“我会去安排的,玉殿下,我来给你挑衣服……角儿不在了,我……我来服侍玉殿下穿衣。”
角儿在的时候,通常都是她和陆小平一起给玉霎挑选要穿的衣服,现在只有陆小平一人,她倒是手忙脚乱起来了。
玉霎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同她说话,一边任由侍女给自己上妆,时不时还会笑一笑。
仿佛雨过天晴了似的,什么也没发生。
陆小平问过玉霎去了哪里,怎么回来是这个脸色,关桐和明丘把手一摊,只说不知道。
而天光是窥贤魔童,他成日里戴着个玄铁面具,不理人,抄手站着,单单一双眼睛还带着生气。
不过眼下玉霎脸上带了笑,就还算好。
“玉殿下。”
“嗯?”
“您带回来的常知春,应该给她安排什么差事呢?”
玉霎正点了朱唇,细细地对镜看自己白净净的脸,“她么?你做决定吧,既然进了府充作了婢女,那是得叫她好好做活的。”
“好。”
镜中的女子长了一副好模样,浓眉大眼,五官立体漂亮,上了妆更加是明媚,在魔域是连女子也会喜欢的长相。
玉霎瞧着自己,冷笑了一声。
这副模样真是可笑啊。
从爪巷回来后,玉霎的心情和行为比此前更为奇怪了,她变得十分温柔和善,也愿意走动了,开始和身边的侍女们消遣娱乐。
众人还记得在月府时,和殿下闹得不愉快,总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不爱动,成日里猫儿一样的懒,殿下嘴上不让她出去,她就真的很少离开兰因堂,也不和别人聊天。
不过,大家想来是她近日和殿下的感情好了想开了。
也是,好好做她尊贵的太子妃有什么不好?魔域哪里比不上人世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树上的梅花渐渐谢了,积雪也融了,北境迟迟无有月西楼的消息回来。
玉霎也不问他的境况如何,只顾自己。
偶有书信回来,她看也不看,都丢在妆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
嘴上说着人族修士死活与她何干,到最后还是想了个由头把他们都救出了爪巷,却也没有全安排进宅邸里来。
这里是魔族太子在旧都的私宅,原本月西楼的地位就不算稳固,要是再爆出来府中豢养人族修士,那才是乱了套了,玉霎于是把他们都打发去做了苦力,勉强算是饶了他们一命。
常知春对玉霎的安排不满意,但眼下她也活在玉霎的阴影里,这里到处是随时都能要她命的魔修,就连普通的侍女都修为不浅。
她晚间嫉恨,有时候被欺负得狠了,不免得在梦里狠狠地敲打玉霎,渐渐梦外呓语,被陆小平安插的眼线——同她住一处的侍女听到了。
陆小平把常知春的呓语告诉了关桐,有意连同府内的小厮侍女排挤她,让她调去做最某等的粗使,不在跟前招惹晦气。
除了每日吃喝玩乐外,玉霎也在努力地修习魔族的功法,该落到自己头上的责任也不逃避了,每日里听燕回汇报,处理文书,掌握了许多当前发生的大事。
她甚至还砍了几个为非作歹的魔将,挂在城墙上震慑不安分的魔修,也下令不准再随意地欺压打杀半魔,在街上不可无故当街杀人。
为了镇压反抗的魔修,派了关桐和明丘去清除这批人,窥贤魔童的手段尤其残忍,据说京畿地区的治安都安宁了许多。
在窥贤魔童的残酷镇压里,玉霎的威名传播,这位传闻里的魔族太子妃才算是首次扎在魔域的记忆里。
有时候会有重要的官员来拜见玉霎,有时候是前来巴结的,甚至是魔尊养在深宫里的宠妃——有男有女,模样都漂亮得很,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玉霎面前不仗着是魔尊的宠妃盛气凌人,非常有礼数。
燕回一一为玉霎介绍。
其间有个蜂腰削背的男子,谓曰楚凌君。
楚凌君不敢自称月西楼的小爹,但在玉霎面前就放肆了些,敢称起长辈来了。
此人原先是个合欢魔修,长得漂亮被魔尊看上,因嘴甜活好很会来事,曾经也被魔尊宠了一段时间。
但恩宠总是会被其他新欢到来减淡的,他进了后宫服侍,后来完全被遗忘了,虽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总觉闷得慌。
楚凌君不是肯在魔尊后宫坐以待毙的人,他听说了太子妃玉霎后,一直想来拜访。
他想,他或许会有别的出路。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相熟了起来。
玉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楚凌君也愿意和她聊下去。
“唉,我虽说不是魔主那样实力的大魔,但好歹堪堪够个魔将,魔域百花宗的功法可比合欢宗厉害多了,合欢宗好歹只修一个门儿呢,我们两个——我念着魔尊的魔力,她的魔力可醇厚,我头一次吃到时可差点没给我撑坏咯。”
水花厅里,楚凌君和玉霎对坐着闲聊。
打扮得十分动人的楚凌君拿着乌木镶银小勺无趣地拨了拨面前熏炉,自从他发现玉霎不是月西楼那样难以接近的家伙似乎能套上话时,于是就常来寻她聊天解闷了。
玉霎笼着手,听他不厌其烦地说着他和魔尊的往事。
“虽然魔尊的后妃众多,但她心里没我们,我知道的。”
楚凌君把木勺丢一边去,说:
“你道为何魔域没有一个魔君?魔尊迟迟无有正宫,搞得她后宫这些男女躁动得很,为了多争一口魔气,为了多争一天和魔尊相处的机会,打破了头,哎呦呦,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我可不想那么难看。”
玉霎这些天听他说孟浪之词,喝了一口茶,皱眉,问:“魔尊可是有喜欢的人?”
“是啊。”楚凌君说,“其他人都不知道,这还是我听喝醉的魔尊说的呢……月太子的生父据说长得像他。”
玉霎依稀记得,月西楼的生父是个妖僧,长得像谢晦流……不会尹蘅魔尊喜欢谢晦流罢?
“害,只怪我没本事,不能让魔尊生下个继承人来,说来奇怪,怎么这么多年,偏偏就那秃驴成功了。”
楚凌君十分气恼,“月太子要是我的孩子,我就美滋滋做我的王夫了。”
“尘同光为何不肯留下来?”
“谁知道啊?”楚凌君说,“他不过就是长了这样的脸,我哪里比他差了?真是可恶。”
玉霎又喝了一口茶。
“魔尊统治魔域那么久,单单只有他一个孩子,我也怀疑过其中有什么猫腻……可这就是命吧,魔尊可是很看着她这个独苗的……”
“确实。”玉霎附和。
“嗨呀,你看你,怎么一点紧张感也没有?”
“我为何要紧张?”
“魔尊既然紧张她唯一的继承者,那断然不肯只让他有你一个夫人,你看她,她心里有人,却从不放弃与别人享乐,生别人的孩子。”
玉霎再喝了一口茶,不说话。
“你们两个又是半魔,尤其是你,你身边并未有什么强力的家族支持,你是不知道啊……曾经魔尊还是公主时,她和她的姐妹都要嫁与北境的魔族。”
身为南部魔族的楚凌君也讨厌北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魔尊会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她一定会为月太子选北方的妾妃。”
“妾妃?”
“妾妃,你知道么?”
楚凌君摸了摸脸说,“魔尊可不准他后来的继承者生的是半死不活的半魔,我听说你之前出身也不好……在那种地方待过,你身子还好么?你受得了灵源么?”
“要是你生的孩子身上没有灵源,就是从你肠子里爬了一千个孩子也没有用,魔尊要的是有灵源的后代,这可是魔神的传承。”
“哦。”玉霎依旧是神色淡淡,仿佛在听别人的事情似的。
“你一点也不着急?”
楚凌君说,“我虽嘴上不在意,但再也不想看见魔尊再纳任何一个妾妃了,我嫉妒得要死。”
“他若是心里有我,自由分寸。”
玉霎看着那只莹蓝色的琉璃杯,说了一句:“若是纳了也没事,嫁娶不须啼。”
楚凌君摇了摇扇子,笑道:“少年人就是看得开,放心好了,我可是押你的,我会支持你,他要是真的纳了妾妃……嗨呀,我也不敢保证,我也怕那小鬼,他可是有的办法敲打我。”
“我一开始想嫁给他时,就已经错了。”
玉霎瞧了他一眼,说:“我现在顾不得我,自然也顾不得其他。”
“什么?”
“没什么。”玉霎撑着脸,笑了笑,说:“情爱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一回事么?成日瞎担心……也许你说得对,趁早为自己打算才是。”
“他要是变了心,我与他和离就是了……你们魔域有和离这回事么?”
“和离?”
“你想和离?”
“万一。”玉霎举起手,“合籍时留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怎么样才能挑出去?”
“原来你存的是这个心思。”
楚凌君说,“不过魔域从来没有和离这么一说哦,合籍一旦完成,除非对方死了,不然很难洗去的,所以魔域才没几个人成婚的嘛。”
玉霎缩了手回来,瞧着自己的腕子。
“那我把手砍了呢?”
“喂喂,月太子只是有了妾妃,你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吧?”
“这是什么话?”玉霎说,“种下了这种东西,当然必得一心一意,怎么能变心?不过,既然如此,他是先破的誓约,应该砍他的手。”
楚凌君呵呵地笑起来,说:“你这小丫头,真有点意思。”
魔域北境。
北境乃是魔域这块腐土的起点,庞大的腐土陆地自这里向外扩张膨胀,好比魔域的野心,外扩了千倍百倍。
由于北境地势高,因而常年寒凉,是为冬雪之乡,北部诸城依旧延续着千万年前的习俗,生活在北部的魔修仍然以魔神之种自称,衣着也有古时候腐土雪乡遗风。
服装多以皮毛做缀,雪白皮毛护额,惯来的装束便是编发,男子耳上嵌着单环,女子双环,行为举止也同古时候的魔神仍在时没有太大差别。
魔神仍在时,魔域的北部向来强于其他区域,北部的范围比东西两境加起来还要庞大。
北部诸城因为习俗和传统,魔尊给予最大的自治权力,还有魔神遗留下来的古都陇光城的缘故,非常强盛。
古都陇光城乃是比肩魔京、旧都的存在。
此刻正直魔域的冬节,北境诸城都热闹得很,尤其是陇光城。
陇光城内,荒淫不输其他区域。
华灯初上,陇光城内的一处别院里,灯火暄暄,人影幢幢,推杯换盏呼朋唤友的声音交织,酒醉之后喧哗都变得十分朦胧,好不让人昏昏欲睡。
“收敛点,殿下可在这里。”
“殿下?什么殿下?”
“魔域可不就一位殿下?”
几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从廊下走过,手里拎着一壶酒,吊儿郎当的,“咱们找他去,看看咱们的殿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殿下不是一直在同悲塔么?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北境,兴许是要同我们和好?”
“和好?哈哈,他这会子肯定要来同我们讲和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要来和陇光城缓和关系的,半魔嘛……”
“说那么大声,你不要命啦?”
“其实殿下来了陇光城也不止一日了,咱们这样设宴款待他,听说他甚至不曾接见过陇光城城主,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管他呢,先巴结了再说,虽说只是个半魔,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谁叫他娘是魔尊,他就是个人族都没事。”
“不说了,走走走,找他去……你知道他在哪么?”
别院的回廊便是架起了一座座灯架,灯上缀着魔域独有的孔雀蓝萤石,萤石折射着暖光,呈现一种绮丽迷人的光芒。
几个年轻人从回廊这头走过去,大概是喝了些酒,走路摇摇晃晃的,嘴里也没个遮拦。
他们才走不久,在积了雪的竹林下坐着的少年挪开脸上盖着的扇子,手里握着的金杯松了,落在雪地,温热的酒浇了一地。
他歪了歪脑袋,用折扇扇开身上的酒气,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笑了笑,便仰着歪在圈椅上,并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