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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里过年
情况还是一样的, 程文奕拿了名额，却用不上。一个是家里孩子还在读书，一个是孙瑾就不爱干活。她不乐意干活, 程文奕也没说一定要孙瑾上来上进。多出来的名额被他好好运作, 给了城里一个部门领导家的孩子。也得亏他们单位还算吃香，不然都够不上领导。
当然了，领导家也就是孩子多，实在安排不出来工作名额了，不然也不会给程文奕钻上空子。
但只要有空子给他钻, 他就有机会好好运作。有的时候在问老二要两瓶好酒, 一来二去, 也能在领导面前露个脸。对上面的, 他经营的很好，对下面的，程文奕也有一套自己的法子, 不然也不能让工友们来帮着自己收拾房子。
孙瑾问他, 他却但笑不语, 就是说自己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
这事告一段落, 孙瑾觉得大院里面的氛围都好了不少。虽然三楼那家人不至于说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但绝对是搅屎棍般的存在。转眼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 孙瑾在家里忙活着，买了好多东西, 甚至还和冯阿姨一块去灌了两条香肠回来，挂在自家院子里风干。
孙瑾没有灌太多香肠，和冯阿姨灌的数量差不多。她总觉得要低调做人, 尤其是在这最后几年。前面好几年都过来了，要是最后这段时间藏不住尾巴翘的高高的被抓出来, 那才真是欲哭无泪。
她平日里就很注意，连吃都不舍得吃太好。之前馋三楼那家儿子的时候，前一次吃鸡腿，后一次就改成了鸡杂，总不能顿顿大鱼大肉惹人眼馋吧。
这事她也和老大提点过，家里可以吃肉，但不能在厨房里面做，哪怕是端着炉子在客厅里，关上厨房门，做个味道不那么大的肉菜。又或者逢年过节，才偶尔吃得好一些，这样最起码不会招惹别人注意。
不然要是心里面就是嫉妒别人过得好的，真跑到组织部那边去举报了他们家，没问题都得脱一层皮下来。开口第一句准是“你们家过得那么好，家里就一个男人赚钱，是不是接受了境外的资助”。
孙瑾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不寒而栗，所以也不敢吃得太好，最多自己关起门来啃两口老二那的小零食。
这样想想，还不如村里住呢。最起码左右邻居都离得远，自己把大门一关，谁知道家里面吃得是什么啊。
等程文奕回家，孙瑾还问了一声：“文奕，今年咱们回家过年吗？”程文奕楞了一下，询问孙瑾：“你想回家过？”孙瑾想了想，摇头：“不想。”
回去也怪麻烦的，还要坐车颠的屁股都疼，还不如哈哈哦待在城里算了。再说她也没有别的亲人，也就这么几个。最多再算一个在村里的程文宪、郝蕾两口子。
“那就不回去了。”
程文奕笑呵呵的，给孙瑾紧了紧围巾：“这天冷，注意保护着点自己。”
程文奕有的时候就是太把自己当小孩子了，孙瑾有些无奈的想。但对程文奕的关心，孙瑾还是挺受用的。
越是到年关，过节的气氛就越浓郁。还有两天才过年呢，孙瑾出门碰到小孩子，人家都要说一句：“新年快乐。”小娃娃嘴甜，孙瑾也不能当着没听见，于是乐呵呵从口袋里面掏出糖来，每个小孩给了一颗。
要说这半年里，院子里面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人家是哪家，那就是孙瑾他们家了。糖对城里面的人家来说不是什么贵家伙，但还是不会给孩子们多吃，不过在孙瑾面前只要说一句好话，甜甜的喊一声“孙阿姨”，就能分到一颗糖果。
跟他们家老四玩的时候，也能吃到他从家里带出来的糖。要是遇到他家三姐姐，那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再说几句，她就会抿着嘴唇，让他们分着吃点果子。
二哥哥也不错，虽然给不了啥吃的，但会带他们一起玩。只有大哥哥看上去有些严肃，但也是个好人。
总之，小孩们就是很朴素的，谁对自己好，就喜欢谁，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孙瑾一家人。有时候没事，还会来给孙瑾帮个忙。例如看到她在洗衣服，会主动帮她从井里压桶水。
碰到孙瑾从外面回来，还会围着她跑一会儿。
到了过年，一个个更是激灵的很，嘴巴甜的像抹了蜜一样。不过小孩子会说的话不多，只会对着老大老二老三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孙瑾听着都觉得乐呵，于是就给他们分糖。
小孩子们拿了糖，拉着老四，笑嘻嘻就跑远玩去了。
在家里，老大是主厨，老二是副手，而程文奕则是忙前忙后的小工。他们准备今天下午大干一顿，做好多好吃的出来。他们这栋楼里有不少人都回老家去过年了，虽然有不少已经定居城里，但老宅什么的都是农村的，回乡下去过年也正常。
如果不是这样，孙瑾还要说几句避着点人，担心被别人给看到。
等到晚上要吃饭的时候，孙瑾把外面玩的老四喊了回来。一家人围在客厅，热热闹闹开始吃起了晚饭。他们四个小的喝饮料，孙瑾从老二那边搞了一瓶果酒，和程文奕分着喝了。等吃完了饭，孙瑾给四个孩子发了压岁钱，就各自回到了房间里。
要是等过几年，家里有了电视机、春晚也有，那就更好了。他们可以一家人守着电视机，看春晚，还能一起热热闹闹守个岁。孙瑾好久没喝酒了，她不怎么喜欢喝酒，但是果酒的话勉勉强强还能喝几口。
大概是喝了酒，整个人有些兴奋，她拉着程文奕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天气太冷了，今天也晚了，就没有洗澡，程文奕拿着热乎的毛巾，给她擦脸、擦手。又端了洗脚盆来，给她把脚塞到脚盆里，让她好好泡了泡。
然后端着洗脚盆出门，倒在了卫生间里，自己又洗漱了一下，才回到卧室中。
程文奕早就在被窝里放了热水袋，孙瑾躺进去一点都不冷。她还伸出手拍了拍被子，示意程文奕赶紧进来。程文奕乐呵呵的，掀开被子躺在了孙瑾的旁边。孙瑾干脆热水袋也不要了，直接抱住了程文奕，脚丫子直接踩在了程文奕的脚上。
虽然在被窝里捂了一会儿，但孙瑾的脚丫子还是比程文奕要冷一些，程文奕就像个大火球一样，让孙瑾感到温暖。
大概是喝了点酒，孙瑾有些大胆，把男人拉了下来，就在被窝里面，撅着嘴巴就往程文奕嘴巴上亲。孙瑾难得主动，程文奕还有一些受宠若惊。他和孙瑾抱在一起，也回应了孙瑾的吻。这个吻不带任何其它的意思，缱绻的、温暖的，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亲了好一会儿，孙瑾又不乐意了，把人推开，钻出被窝，呼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程文奕却不想离开孙瑾，把她抱在怀里，让他体验自己温暖的怀抱。
孙瑾又和程文奕说了好多话，说让他小心点着，不要太招摇，免得惹了别人的惦记；程文奕说好，自己都知道的。
孙瑾说，以后他要赚钱养自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下了多大决心才和他领证的；程文奕说好，他会养孙瑾一辈子。
絮絮叨叨的话没完没了，孙瑾又说自己不要生孩子，生孩子太痛了，程文奕都有四个孩子了，没道理让她还要生的。程文奕有些犹豫，他其实是想要一个和孙瑾的孩子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好，如果是女娃，他更是会捧到天上去。
因为女娃肯定很像孙瑾，只要一想到能看到小号的孙瑾，程文奕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但孙瑾看他不回答，还伸手去抓他的胡子茬。程文奕知道孙瑾喜欢自己这张脸，平日里都有好好保护，连胡须都按时刮得。就是这个时代没有太好的工具，用老式剃须刀自己剃胡子难免刮不干净，会留下一点点胡子茬来。
再说早上剃了胡子，到了晚上，也会长出来一下。她大拇指和食指并拢，用指甲尖尖去掐，往外面拔，虽然是胡子茬茬，但是拽起来也疼啊。程文奕吃痛，这疼忍不了的，又看到孙瑾坏笑着的模样，只能连忙答应孙瑾：“好，不生，咱们不生了。”孙瑾这才哼哼唧唧两声，满意了。
他们晚上也没干别的事情，就相拥在一起，任外面再冷，只要两个人抱在一块就能一起取暖。程文奕就像个火炉似的，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让孙瑾挂在了他身上，汲取热度。孙瑾的脚丫子冰凉，贴到程文奕身上，渐渐也就暖了起来。
孙瑾睡了个好觉，等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时候，她才睁开眼睛。程文奕难得的没有早起，而是抱着她一起睡懒觉。孙瑾推了推程文奕，说：“该起床了。”
“嗯……”程文奕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却没松手，只是抱着人，声音低低的说：“媳妇儿，新年快乐。”
老大的工作
时间过得挺快的, 三年前他们才刚来城里，现在老大都毕业了。毕了业，自然是要找工作的。说实话, 老大还挺好就业的, 程文奕都没怎么费心思，直接带着他去国营饭店找店长漏了一手，店长二话没说，就拍板把人给应下来了。
要是搁在三年前，指不定还要先回到村里去, 前前后后把人的家室查一遍, 生怕遇到什么成分不好的人。但随着上面越来越放松, 下面的人也不再管这些事情了, 但因为有了工作，还是要发一封电报回去，跟村里面转移一下工作关系。
就是老大在国营饭店当上了厨师, 家里面吃得就没那么好了。尤其是晚饭, 那正值饭点老大得在饭店里上班啊, 咋可能跑回家里给做饭呢。于是做饭的大头就落到了老二身上。老二跟着老大干了这么多年, 看也该看会了。
他的确有那么两手, 做菜水平秒杀整个家属楼, 程文奕也只能给老二当下手。可比起老大来，那手艺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了, 给老大提鞋都不配。老大在饭店里干活那还是收敛了手艺的，就这样，还是把整个城里的老饕们给急得嗷嗷直叫唤, 每次到了饭点就问：“你们家新招的那个小师傅来了没？”
以至于国营饭店，那门口都排起了老长的队伍。
孙瑾一开始还想着没事, 老二做的饭菜也不是不能吃，结果吃了没几天，老大放假了，漏了一手之后，孙瑾就发现自己吃不下老二做的了。不是，谁能在吃过珍馐美味之后，还能再虐待自己的嘴、自己的胃的啊？
没办法，孙瑾只能等接了老四下课，然后按着饭碗可怜巴巴来到国营饭店后门，等老大给自己开门，他抽空做几个菜装在饭盒里，让孙瑾再带走。当然了，材料都是孙瑾自己从老二那边坑过来带的，不然这样做事太不地道。
因为老大实在太厉害，店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老大干得事。
老四和孙瑾坐在厨房间里，看老大在锅碗瓢盆之间游走如龙。家里那个小厨房还是太限制老大的发挥了，这大厨房才是他能一展拳脚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厨师服还挺好看，孙瑾第一次见老大穿厨师服，都移不开眼睛。里面穿自己衣服打底，外面穿一件纯棉的白色厨师服，包括白色的厨师帽子，看上去和这年代的绿|军|装有些类似，关键是老大长得好看、身高也高，穿着这身厨师服，真有几分帅气。
他将袖子卷起来一些，然后给颜值减分的东西就上了——黑色的袖套、再套一个白色底上绣着饭店名字的围裙。卷袖子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国际大厨的感觉，但这两样东西一上，立马给颜值嗖嗖减分。
不过老大的背脊挺直，动作利索，就是个做菜也赏心悦目。
他以前和特别害怕自己做饭这件事被同村的小朋友们知道的，现在却用做菜的技能，给自己找了份工作。最关键的是，工资还不低，足足有四十块钱呢。自己刚过来的时候，程文奕才二十多，他儿子起点就比他多那么多。
今天晚上炖红烧肉，孙瑾都闻到味道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四，不好好做作业，反而盯着他哥的锅子。孙瑾伸手敲了一下老四：“做你的作业。”
老四龇牙咧嘴的，但不好反抗孙瑾，只能趴在桌子上，老老实实继续写作业。前面的食客也来了，当领导的跑的就是快，她听到外间有人在问了：“哟，今天小师傅做的是红烧肉吧？我都闻到味道了。”
服务员微笑：“我都不知道呢，但闻味道应该是的，一会儿我去看看。”
说是国营饭店，但跟食堂其实差不了太多，点菜？那是不可能的，总之现在还不能点，只能看每天送来了什么菜、厨房里拿这些菜做了什么，才能选着吃。不一会儿服务员进来，孙瑾看见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但看样子应该要比老大大个几岁。
人家小姑娘八成对老大有意思，眉眼间都含着笑，声音都软了些：“大春，今个儿有什么菜啊？”
“荤菜有红烧肉、辣椒炒肉片、肉丸炖粉条，素菜有木耳炒芹菜、笋干豆丁、炒青菜、清炒藕片，炖了个小鸡蘑菇汤。”老大口齿伶俐报完了菜，确定服务员记住了，才让人出去。然后回过头就问孙瑾：“妈，你带哪些菜回去？”
孙瑾听他这么报菜名，每个都想带，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想吃红烧肉：“想吃红烧肉，素菜你随便整，汤我也要喝。”
老大答应了，立马给她装在了她带来的搪瓷碗里，还特意盖好了盖子，再用绳子给系好，以防走路上掉了。实际上，等会儿出了饭店的门，老四就会转移到自己的空间里，而孙瑾只会拎着一个被布盖起来的空篮子。但是表面功夫要做好的，而且老四这么跳脱，万一他取出来的时候不小心颠簸下怎么办。
菜装完了孙瑾也没第一时间走，反正这时候回家家里那仨也没回来了，而是拉着老四一块看他大哥干活。
不一会儿功夫，外面就把小纸条传了进来，一个个上面写的都是菜。像红烧肉、鸡汤这种都是提前炖的，不炖的话根本不好吃，售完即止。但其他几个小炒菜，就是当场炒了。
每张小纸条上面都写着有红烧肉，老大速度很快，一把大条勺子捞起红烧肉就往盘子里面一装。他眼神也好，看清楚了有几个同样的菜，就开始抓好分量开做。
不到半小时，十来张小纸条上面的菜就被老大做完了。
孙瑾看了一会儿，老四待不住了，他作业做完了，要回家。老大却喊他别急，他摘了围裙和袖套，喝了一口搪瓷杯里面的水，拉过老四的作业开始查看。
老大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给老四找出来几个错处让他改正，回家去给老三让他三姐给他看。
孙瑾适时说了一句：“你课程也别落下。”
老大点点头，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孙瑾的意思，就跟自己三年前和弟弟妹妹说的一样，他觉得孙瑾这么用心让他们念书，肯定是因为念书有用。既然她让自己别落下课程，那说明高考肯定是有希望的。
老大知道自己在国营饭店干活就是个过渡，他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厨子，他也不甘心做一辈子的厨子，他以后肯定要赚钱养家的。说近的，他后妈那么精致一个人，平日里什么都不干的，现在有他爹养着，等以后他爹老了总不能还靠着他爹吧。
到时候，还是得靠他，所以他要赚很多钱，才能养活他妈。
再说还有弟弟妹妹在，他是家里的大哥，理所应当要让弟弟妹妹靠着自己，不然怎么有脸给人家当大哥呢。再往远了说，他迟早有一天也要娶妻生子，生儿子女儿无所谓，但也要找一个可以与他相伴一生的爱人。
他也不想让自己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媳妇儿受苦，最好和后妈一样，啥事都不干，一天到晚瞎溜达就行。当然人要是想上进，他也不会拦着，和媳妇儿一起奋斗呗。
这样一想，他肩膀上的担子可太重了，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看老大把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是真知道还要继续看书，孙瑾就松了口气。知道要念书就好，老大那么好的成绩，毕业的时候还有一些单位来找他，但都被孙瑾撺掇着拒绝了。因为那些工作工资是高，但也是真忙啊，哪有时间看书啊。
所以才寻摸了这么个工作，忙也只有中午晚上两个饭点的时间忙，过了这个时间，就没那么忙了。厨房里除了老大和另一个掌厨师傅，还有一些学技术的小帮工，从公家那边领了点小工资，还干一些打杂的活计。所以也不用老大晚上留到很晚，正常下班就行。
孙瑾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些嘈杂，还没等她出门，就看到服务员匆忙进了门，她声音急切问到：“大春，咱还有什么能吃的菜吗？”
老大有些不解：“怎么了？”
服务员还没做解释呢，就看到店长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也是一脸愁容：“是这样的，刚刚外面来了两个……额，外国友人，听说是搞技术的，还有校领导陪同呢，他们想吃点不一样了，问我们还有什么菜能做？”
老大往前面走了几步，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孙瑾也跟在身后，老大打量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帘子。老大还在头疼，店长都进来了，显然是想拜托他让他做些老外吃了都说好的菜。
但他哪知道，国外人会不会喜欢吃自己喜欢做的东西呢？
然而还没等老大头疼多久，他就看到孙瑾眼神游离，耳边也响起了孙瑾的心里话。
【我看还有一些没做完的肉丸，要是做个瑞典肉丸应该能应付一下吧……别说，瑞士肉丸也挺好吃，想吃。】
母子谈心
他们一家四个孩子的系统对于后妈孙瑾来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那边孙瑾说想吃，系统就给老大发了任务顺便把材料都给老大发了一份，但问题是, 有些材料吧, 就不太适合出现，因为他们这个小饭店里也没有啊。
就比如说，瑞典肉丸经典搭配——蔓越莓酱和奶油酱。
但有的东西，是适合在这个场合出现的，虽然没有蔓越莓酱, 但是桑葚酱就合理多了, 合理就合理在桑葚最起码国内是有的。老大看向了孙瑾：“妈, 我打算做个瑞典肉丸, 我刚看你篮子里面还有一小瓶桑葚酱，你要不给我吧。”
孙瑾一开始还有些纳闷，结果老四脑子都比孙瑾转得快, 他笑嘻嘻说到：“有的有的, 但大哥, 你回头也得分我们一份。”
“就你机灵。”
老大这意思是答应了, 于是老四从篮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罐子, 里面装的就是桑葚酱。桑葚是老三系统农场里面出来的, 老三的农场里面种了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都是后妈爱吃的, 桑葚也有。有的时候果子多了，就会拿出来让老大熬果酱，这桑葚酱, 也是老大熬好的。
他给弟弟妹妹的空间里都塞了些，让他们嘴馋的时候趁着没人吃。
老四的空间里面, 自然是也有的。
有了蘸酱的酱，肉丸做起来也简单多了。老大速度很快，他都没用系统提供的东西，就借着现场有的，再结合脑海中的知识，然后搞了一大盘子瑞典肉丸出来。
除了瑞典肉丸，他还整了个手撕鸡、清炒了些青菜。再做了一份蔬菜汤，辣椒炒肉片变成了香煎肉片，这些做完端上去，吃的那两个外国友人直喊“good”。
店长都有些诧异：“大春啊，你这是哪里会的菜啊？”
在孙瑾的注视下，老大的谎话随口就来：“前阵子看报纸，不是老外有来国内做客的嘛，还是咱们主|席邀请的，我看到上面有介绍有好几名大厨不仅做了国宴，还钻研了国外人的口味，特意做了几道菜呢。那几道菜都写出来了，我就研究了一下。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但孙瑾不知道，老大说的却有其实，但菜写出来也只是写了出来，根本没写具体步骤。但听到老大这么说，店长还给老大比了个大拇指。
经过这件事，老大小厨□□头传的更加响亮，好多人慕名而来，就是想要尝尝，外国人到底是喜欢吃什么样的东西。不过因为桑葚酱这东西不多，所以老大每天都限量提供瑞典肉丸，还跟店长要报销自己的桑葚酱。
孙瑾后面每天去国营饭店，眼见着服务员小姑娘看老大的眼神越来越热切，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晚上等老大下班回来，孙瑾还朝着老大说：“大春，跟我出去走走呗。”
老大刚刚回家，还是有些累的，在加上身上有油烟味，他其实很想洗澡。但孙瑾喊他，他总要答应的。于是老大应了声，程文奕从后面钻出来问：“你们俩出去干啥呢？”
孙瑾白了程文奕一眼，她老觉得程文奕刚刚那表情有些哀怨：“说些母子之间的小话，你就别跟着了。”
孙瑾和老大出了门，也没走远，就出了大院，在小道里面慢慢走着。这年代没有路灯，天上的月亮却格外明亮，月光洒在脚下，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其实孙瑾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她哪有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对家里四个也都是放养为主，感情上的事情更不知道从何提起，她自己都是顺水推舟的爱情。
但话都到嘴边了，不说也不行啊。孙瑾缓缓开了口：“大春啊，我这几天去饭店，总是能看到前面服务员小姑娘，总是特别热切往后厨钻，不知道你……”后面的话孙瑾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
出乎孙瑾意料的是，老大点头表示知道：“我知道，她喜欢我。”老大很平静，没有那种被人喜欢的沾沾自喜，也不带任何看不起小丫头的表现。但他竟然知道人家喜欢他，这倒让孙瑾有些诧异。
老大停下了往前的步伐，他站在月光里，越发显得眉眼俊秀、身姿绰约。
他一看，就是一个招人稀罕的帅小伙。但实际上，老大明年才十八岁，今年才十七呢，在孙瑾眼里，还是个未成年。这个年纪在村里和现在的城里谈对象其实已经不小了，但在孙瑾看来这个年纪还是有些嫩，谈恋爱可以，处对象不行。
不过这个时代，光谈恋爱是不行的。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所以孙瑾只能不让老大谈恋爱，总不能让他因为流氓罪被抓起来吧。
“嗯……你知道她喜欢你，那你是怎么想的？”
孙瑾这个问题，也让老大楞了一下，他眉头皱了下，因为他着实没有想过。以老大自己来看，她喜欢自己那是她的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对方对自己而言只是普通的同事。
可孙瑾觉得这样是不行的，老大这毛头小子显然不知道暗恋是什么滋味，她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但暗恋的滋味即使不知道也能猜到一二。
“暗恋别人的女孩子的心可是很柔软的，你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把别人害得小鹿乱撞。”
“可是……这也和我没关系啊。”
孙瑾哽了一下，她明白了，她家小子根本没打算回应服务员小姑娘，其实这样也不错，后续也不会发生老大考试走了两人相隔两地的情况。知道老大不喜欢小姑娘，孙瑾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这样，对人家小姑娘也不好啊。
“妈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希望。找机会直接跟人家说清楚，就说你到现在还不打算找对象，最好也要等个几年后再说。”
小姑娘是等不下去的，听到老大这么说，大概就会自己放弃的。
“我直接这样跟人家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有病，自视甚高？”
老大的话翻译过来在孙瑾这儿就是：她会不会觉得我自恋？
孙瑾拍了拍老大的肩膀：“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不着痕迹告诉给她。”
孙瑾给老大出了一个难题，但老大还是答应了下来。接下去，孙瑾又说了一些和婚恋有关的话：“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千万不要让她难做，你今天拒绝别人，以后就也有可能会被别人拒绝。不要因为被别人拒绝，就去做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妈，我不会那么做的。”
——这可就难说了。
孙瑾的视线偏移，在原作里，老大就因为别人的拒绝而做出了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是大反派才会做的那种。不过现在老大的成长轨迹都脱离原作了，也不可能现在跑去当黑老大，所以应该……不会和原作里一样吧？
看到孙瑾有些不相信自己，老大还发誓保证，如果有人拒绝自己，他绝对会君子般的离开、和对方保持距离。孙瑾知道老大是个守信用的好孩子，于是也点头，表示相信老大。
后面有天孙瑾再去饭店打饭的时候，她发现那服务员看老大的眼神变了，没了仰慕，反而多了一丝嫌弃。孙瑾不知道老大是怎么做的，只是饭店的大妈拉着自己聊天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一二。
大致就是，大妈给老大介绍对象，还没说是谁呢，就被老大先一步拒绝了，并且明确告诉大妈他现在不准备找对象，最起码也要等个几年后。
大妈还劝孙瑾呢：“你也帮着劝点大春，你是当妈的，他可是你家大儿子，他不结婚，你家那几个还能越到他头上去？再说了，这过几年再结婚，到时候哪有好姑娘啊，要我说，现在结婚，就最好。”
孙瑾撇了撇嘴回答：“他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好太干涉他，娶媳妇儿，还是要娶他自己喜欢的。他现在不乐意，娶回家了，那到时候两个人相看两厌，还不如让他自己单着呢。”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其实女服务员也是支棱着耳朵听着的，听到孙瑾说完，她的脸色彻底没了好。孙瑾猜，大概大妈想要给老大介绍的对象，就是服务员。
还好自己提早一步和老大说了，不然更加难处理。
老大上班的第一年过得很快，转眼一晃就到了过年的时候，这一年，也是要恢复高考的一年。孙瑾有些许激动，总觉得终于有大事来了。等今年一过，她也可以放开手脚，干一些年代文里面经常有的情节，例如——买房，做生意！捞大钱！
一提到这个孙瑾就太兴奋了，但还没等她兴奋多久，程文奕就跑过来跟她说，今年过年得回老家。
孙瑾懵了一下：“啊？”
“今年过年是得回去过了，都出来这么久了，也没回去过一次年，面上不好看。媳妇儿，你放心，咱就大年初一上门，三十还在家里过。”
没猜错
其实孙瑾也没那么讨厌程家村, 只是不喜欢婆家而已。她听到程文奕说的，还顺口问了句：“那我要去老宅吗？”
“你不想去就不去。”
那孙瑾肯定是不想去的，她是接受了便宜老公, 但没接受便宜婆婆啊。听到程文奕这么说, 孙瑾才放松了一点，说好。但一想到要回村里，可以见到郝蕾、柳儿她们，孙瑾就有些激动。
她在城里买了不少东西，还专门给搜集了一份高中的书, 就等着带回去给郝蕾。
等快到过年的时候, 老大和程文奕都放了假, 他们家就大包小包往村子里面去。老规矩, 面上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大其实轻便的。重的东西实际上都在几个孩子的系统空间里。
坐车这事孙瑾真习惯不来，这么多年了，车子也没什么变化, 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是变旧了些。颠还是一样颠, 颠的孙瑾都想吐了。一路颠回了镇上, 一家人就直接腿着走回村。
还没到村门口呢, 孙瑾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她好歹也在村里面呆了这么多年, 知道村子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天气冷，大家是不爱出门, 但路边肯定有人会看着村子里面的田，说不定还能碰到走亲访友的人，结果路上一个人程家村的人都没见到。
再往前面走, 到了村口，看到村口老树底下, 站了一大批人。远远的还能听到哭声，那声音有几分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等走近了，同村的人发现孙瑾和程文奕了，才让出地方来，一边招呼着孙瑾和程文奕，一边让他们往里面走看看热闹。
“哟，文奕和你媳妇儿回来了啊？”
“好几年没回来了，这次准备在村里待多久？”
“路上累不累？”
些许是听到了声音，柳儿从人群里面回过头来，她大着肚子，手里还牵着个小孩，看到孙瑾以后立马凑过来，她空着的手拉着孙瑾，老三自觉的把孙瑾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免得妨碍到自家妈看热闹。
柳儿大着个肚子，孙瑾有些害怕别人冲撞到她，其他人也这么想的，立马让开位置，让柳儿进去里面。孙瑾看她挤人那动作，看得都胆战心惊的，好在她们还是顺顺利利挤开人群，到了正中间。
一看到中间那几个人，孙瑾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刚刚嚎啕大哭的是郑建国媳妇儿，当年铁了心要嫁给郑建国的程春桃，郑建国当然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罗玉燕。那顶顶好看的姑娘，和刚来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一股八九年，花儿一样的姑娘也快三十了，再加上这么多年下地干活，手也变粗糙了、脸也因为风吹日晒变老了。但她长得好看就是好看，哪怕如此，一张脸仍然和春日桃花般灿烂。
只是现在罗玉燕看起来好不狼狈，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棉袄，头发披散着，脸上还有一个红巴掌印，孙瑾就是看一眼都觉得疼，可见打上去那人力气用得有多大。
这三人凑一块，孙瑾心里就多多少少有了底。当年那事她就觉得不对劲，郑建国八成和罗玉燕有点什么，但她只能安慰自己说是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两人确实私下里不干不净。
柳儿在旁边小声和孙瑾说着话，孙瑾顺手给柳儿的孩子塞了一颗糖，小孩抬头甜甜喊了声：“谢谢婶。”然后打开糖纸，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因为是孙瑾给的，柳儿也没说不让孩子吃，只是瞥了眼，就接着和孙瑾说：“哎哟，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程春桃本来今天要去镇上买东西的，结果出门没多久发现忘记带钱了，只能折返回家里拿。结果还没进家门呢，就听到腌臜的声音，怒气上脑啥也不顾，冲进去就给了罗玉燕一巴掌。”
“然后她就嚎了起来，大家听见了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都过去想帮忙，就变成这样了。”柳儿“啧啧”两声：“这会儿罗玉燕男人估计也是去镇上买东西去了，还没回来，等待会儿回来了，这事情，才真不好办。”
孙瑾倒是吃了一惊：“罗玉燕嫁人了？”
“嗯，去年刚嫁的。不知道为啥，她男人对她也挺好的，不知道为啥，还和郑建国搞在一起。”孙瑾吃了一惊，她是真没想到罗玉燕会嫁人。
她之前说什么都不肯嫁人的，坚信自己可以回到城里，他们家去城里的时候，罗玉燕也还一直没有流露出半点要嫁人的意思。孙瑾还以为她会一直单身到可以回城里去，没想到去年就嫁人了。
孙瑾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因为她是知道的，明年年底，知青就可以回城了。她对这部分历史并不熟悉，知青回城的时间也没有写到教科书里面，但是小说里面经常写啊，所以她对这件事情还挺清楚的。
罗玉燕坚持了这么多年，结果在黎明前夕选择嫁人，如果后续消息传到这边来，不知道罗玉燕会不会悔不当初。
但那也是明年年底的事情了，现在罗玉燕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和郑建国发展地下情被抓了，还是被郑建国的媳妇儿当场逮到，并且直接传的沸沸扬扬，现在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收场。
程春桃还在那边哭着呢，她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泣，说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狗男人，这些年怎么操持家里，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村长拿着焊烟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抽着烟，眉眼间都是愁色。
程春桃亲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看那样子都想把郑建国给生吞活剥了。亲妈则哭哭啼啼的：“我当初就说不让你嫁她，你非要嫁，你看现在好了吧！你这男人，竟然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你以后脸往哪里搁！”
孙瑾觉得程春桃爹娘的重点好像搞错了，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脸往哪里搁了，是这种男人真的有必要还和他在一块吗？要是孙瑾肯定选择直接把他给蹬了。不过这是人家的家里事，孙瑾总不能自己跑出来说：我看还是离婚比较好。
她在旁边和柳儿一起吃瓜，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还没等她们摸清楚是个怎么回事，就看到有人排开众人走进包围圈里。孙瑾对这人有点印象，柳儿在旁边说：“喏，这就是罗玉燕她男人。”
还没等孙瑾“哦”一声应下，就看到男人大步流星上前，扬起手对着罗玉燕就是一巴掌。
“啪”的声音响起，罗玉燕的脸蛋一瞬间肿的老高，比程春桃打的那一下还要重。孙瑾嘶了一声，那看上去是真的很疼。男人红着眼睛，恶狠狠看了一会儿罗玉燕，然后猛地转过头，撸起袖子对着郑建国就打了起来。
村长说了几句，但也没拦着，大家都知道受害人要发泄怒气，再说郑建国这事干得确实不地道，所以大家伙就是说了几句让他别下死手。有他家的兄弟上去拉了几把，孙瑾看着，也不是很用力，就是意思意思拦了一下。
但后来男人下手一下比一下重，郑建国看起来真要被打死了，原本还坐在地上哭的程春桃也傻了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男人扑了过去：“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男人就要死了！”
“死了拉倒！畜生东西！”
说是这么说，总不能真让他把人打死了，他家兄弟也用了力，把人拉了开来。这件事到最后也没了下文，村长说着散了散了，大家都想再看一会儿，但人家都走了，没热闹看了，就只能各回各家。
孙瑾还有些诧异：“这就结束了？”
“啊，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能真把人给打死吧。”
要孙瑾说的话，这肯定得去把婚给离了，但她在村里也待了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婚是不可能离的，而且罗玉燕那一对，搞不好都没有领结婚证，就是简单办了下，就算两口子了。只是程春桃那边，孙瑾还是有些好奇的。她小声问柳儿：“程春桃还和郑建国过下去呢？这不和他离婚。”
柳儿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才和孙瑾说：“这事你也就和我说说，哪有可能离婚啊，都在一块这么久了，要是离了婚，程春桃也没人要啊。”
这种情况，说不定单过都比和郑建国在一起来得好。今天的事也可以作证几年前，孙瑾就没猜错。人家那个时候就搞在一块了，说不准他们心里想的彼此才是真爱，程春桃和罗玉燕男人，都只是将就没办法。
她想着要不要提醒罗玉燕男人去领证，但想想看自己也没必要多管闲事。孙瑾把话题扯开，问柳儿还有多久生娃，柳儿笑得甜甜的：“等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孙瑾看她那圆滚滚的肚子，都有些咂舌：“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回头送你家去，千万记住要好好养自己的身子。”
送礼物
柳儿也没想到孙瑾还想着自己呢, 她也不知道孙瑾从城里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但总归差不到哪里去的，于是就应了下来：“好嘞, 我在家里等你。”
孙瑾回了家里, 就把之前带的东西让老四从空间里拿出来。她确实给柳儿带了一点东西，但没想到她怀上了，那之前准备的东西就不是很合适了。孙瑾给柳儿带了城里供销社的蛤蜊油、丝巾，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
可现在人家要生孩子了，那这些就不是必须的。她让老四把老二喊了过来, 又从老二那边拿了红糖、一罐子麦乳精、一包饼干。这些东西孙瑾通通用布给包了起来, 蛤蜊油、丝巾什么的就没拿。
她们关系不错, 但也就在不错上, 虽然拐个弯还能算半个妯娌，但在外人眼里也就是普通亲戚。这要是孙瑾大包小包给了一大堆东西，回头就有更多亲戚上门, 舔着脸问孙瑾拿东西。孙瑾才不会自讨苦吃, 所以她不会送的太多。回头还要喝柳儿说一声, 千万别忘外面说。
东西放好, 孙瑾就拎着自己的小篮子出了门, 身后还跟着个小老四。她带着老四倒不是因为老四年纪小还要她带着, 开玩笑，小老四都上小学三年级, 干啥还要自己看着。带着老四，是因为老四有空间，送给郝蕾的东西还在老四空间里装着呢, 去完柳儿家，就直接去郝蕾那。
她先去了柳儿家, 柳儿刚刚就应了她要在家里等着的，看孙瑾提留了个篮子，上面还盖着布，就知道是好东西。她把人带到了自己屋里，顺手把门窗都给关上了。看她这样，孙瑾还笑了一声：“你至于吗？”她走之前柳儿和婆家关系还挺好的，难道现在出了什么岔子。
柳儿也笑了下：“不怪我，家里孩子太多了，要是不把东西藏好点，到时候准备他们翻出来给吃了。”
大家庭，也有这方面的烦恼。孙瑾扯开盖在篮子上面的布，柳儿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她起先都不敢收下来，这些东西实在太贵重了。红糖是好东西呢，补血的，她男人给买了些，但也不多，就留着她生孩子之后喝的。但孙瑾一送，就好大一袋子，她哪里敢要。
再说那铁皮罐子，她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孙瑾解释：“这里面是麦乳精，这个是饼干。饼干你分给家里小孩吃吃算了，自己也甜甜嘴。这个麦乳精你自己留着喝，到时候奶水不够也能喂给孩子，我看你还有一大点的孩子，他也能喝点。反正，千万别苦了自己。”
柳儿鼻头一酸，她是真没想到，孙瑾对自己这么好。
“你这，你咋知道我怀孕了，还给我带这么多东西啊！”柳儿感动坏了，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孙瑾住在城里，哪能知道她的情况，可见是她们姊妹情深，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孙瑾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总不能说是看你肚子大，临时准备的吧。两人聊了一会儿，孙瑾就出门去了，她还准备去郝蕾家呢。孙瑾对柳儿这么好，也不是没原因的。那时候她刚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的，程文奕带自己认了人，但第一个和自己成为朋友的，就是柳儿。
柳儿虽然嘴巴大，也爱看热闹，但对孙瑾那是真好。孙瑾还想着，以后自己在外面做生意，肯定要把柳儿带着过去，给她搭把手的。知根知底的嫡系部队，那真不好找啊。
听着孙瑾在心里面说的话，小老四抬起了头，明白了：要从小培养嫡系部队。
孙瑾又了郝蕾家，结果扑了个空，夫妻俩都不在。孙瑾想了想，怕不是两人跑自己家去了，刚好在路上错了开来。于是她就带着老四往家走，但在路上，还去牛棚看了看。三年前离开村子的时候，其实孙瑾还有些犯愁这三老一小怎么办。
但仔细想想，人家已经在村子里站稳脚跟了，平日里靠工分分的粮食也够吃，组织部那边估摸着也不会怎么来，他们应该暂时是安全的。现在孙瑾假装无意经过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呢。
看到孙瑾从门口走过，牛棚里的老人还对着她笑了笑，孙瑾礼貌且疏离的点头，立马从旁边走了过去。老四倒是回头看了看张爷爷，龇牙咧嘴漏出个笑脸来。他也不知道妈妈干嘛要假装不认识，周围也没别人，就算说几句话也不碍事。
他肯定没想到啊，在孙瑾眼里，自己那可是办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他们肯定不知道当初给自己物资的就是她这个小姑娘。孙瑾自信极了，却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在人家眼里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连带着自家几个娃娃都知道，对面的爷爷那叫一个一清二楚。
孙瑾看人气色不错，雄赳赳气昂昂就回了家。
看来那四个人真的站稳了脚跟，哪怕自己不在，他们也可以安安稳稳过下去。孙瑾也知道，他们在程家村牛棚里的日子不会长久了，最多也就明后年的事情，就要收拾收拾回城里住，也可以一家人团聚。
回到家里的时候，果不其然郝蕾和程文宪都在屋里坐着，天气冷了，程文奕还在堂屋放了盆火，郝蕾怕冷，离火盆更近一些。看到孙瑾回来，连忙让出位置：“嫂子，你过来坐。”
“你坐着。”孙瑾回了声，就看到老二果然帮自己搬了凳子，直接放到了郝蕾边上。她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坐在了郝蕾边上，两人好长时间不见，窝在一起嘀嘀咕咕聊着天。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还有礼物没送呢，立马招呼老四回房间里拿。
那哪是回屋里拿啊，就是从老四的空间里面直接拿出来。老四进屋没一会儿功夫就折返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布包。他先递给了孙瑾，孙瑾拆开来给郝蕾看。
“这个，是高中复习资料。”她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我前阵子听人说，等到今年年底，可能就要有恢复高考的消息了，你在村子里也要念书，回头也考个大学，别老挤在这村子里。”
这也就是这些都是自己家里人，孙瑾才这么说，不然这句话会烂在心里。
老二刚问了一句：“妈，你从哪来这消息的？”就被老三踢了一脚小腿，他龇牙咧嘴笑了声，孙瑾随口说了一句：“你别管，反正我有渠道。”
家里人在下一刻，都听到了她的心声：
【哼哼，我这消息绝对准确，他们不信也不行，反正都得给我念书、考大学。】
他们都知道孙瑾得上天怜爱，说不定老天爷还偷偷摸摸告诉她了。郝蕾听到孙瑾这么说，倒是以为她被质疑生气了，于是连忙安慰：“嫂子，也不怪老二他，这件事兹事体大，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要出大事……”
“我也就跟你们说，可别往外面说，自己偷偷摸摸念书就行了。”孙瑾尤其交代了一番郝蕾，因为她是知青，而且以前还和罗玉燕、其他知青关系好，孙瑾担心的是她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们。孙瑾倒也不怕他们知道了跟自家孩子卷，老大他们机智聪慧，读书又认真，不可能被超过去。
只是要是这事提前说出去，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会给他们家带来麻烦。
郝蕾也是个聪明人，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要是没嫁给程文宪，一直待在知青点里，她说不得真会和他们说。但现在嫁了人，也知道从前是自己看不透人，白白被人家使唤了那么久。话又说回来，假如郝蕾没嫁给程文宪，孙瑾最多只是交代几句让她多看些书，肯定不会说的那么直白。
孙瑾给了郝蕾一份学习资料，她感谢了好久。要是换到后世，过年的时候给家里亲戚塞复习资料，被塞了的人肯定会被噎死。但当着父母的面，还是得咬牙切齿说谢谢。
她们俩妯娌，又热切的聊了一会儿，老三也在这个时候坐了过来，贴着后妈坐着，还给后妈剥橘子吃。孙瑾拿着橘子，分了两半给了郝蕾一半。
等到郝蕾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孙瑾就转头问程文宪：“你不反对郝蕾考大学？”
程文宪摇了摇头，拿着木条拨拉了一下火堆：“当时结婚的时候就考量好的，她要是回城里，我就跟着去，总归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这倒是有觉悟，孙瑾不讨厌这样的弟弟。她笑了笑：“郝蕾会考上大学的。”
程文宪也笑：“挺好的，我也算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娶到一个大学生媳妇儿。”
他们俩口子在家里呆了一会儿，中午还蹭了一顿饭，接着就带着孙瑾给的东西，走了。
等到晚上，程文奕还问了一句孙瑾：“你要不也试试考个大学？”
孙瑾立时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不，我不要！”她好不容易才大学毕业的，还要她去学校里卷？她不，她要赚钱！
吃火锅吧
孙瑾很抗拒再进大学, 虽然她知道如果自己认真念书，很有可能考入上辈子望洋兴叹的大学，如果从几年前就开始筹备、开始努力, 最高学府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孙瑾真的不想再去读大学了, 一个是因为……她是个懒货，是个小废物，一想到每天早上要早起，还要跟一群卷王们共同奋斗，她就有些瑟缩。
另外一个是,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都有很大的报复, 他们毕业以后后走上重要的岗位, 继续发光发热, 但孙瑾做不到，她只想躺平。如果上大学不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那对她来说将毫无意义。问题是哪怕现在不去考大学, 她也可以躺平, 那她为什么还要去努力呢……
只能说, 孙瑾确实是个没有远大理想的小咸鱼。但人各有志, 孙瑾咸鱼就咸鱼了, 也没碍着别人。
而且哪怕是个咸鱼, 她也有想要努力的时候，那就是：赚钱。
在孙瑾他们回来的第一天晚上, 天空中飘起了大雪。黑色的天幕上，数不清的洁白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孙瑾窝在被窝里, 对此全然不知，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 才看到外面都堆满了雪。
程文奕带着老大老二出门帮忙清雪去了，程家村的人在这方面还是挺团结的，毕竟马上过年了，肯定要出门去买东西的，也要走亲访友，村道上全都被雪覆盖，走都没办法走，所以一大清早，家家户户拿着自己的铁锹出了门，沿着村道清理去了积雪。
家中的院子也被清理了一下，路是出来了，两边也都堆上了雪，老四戴着老二给他的新手套，正在院子里面堆雪人，老三看孙瑾起床，则去厨房里面下了一碗睡觉。等老三端着水饺进屋，孙瑾刚好可以吃几口。
“这雪还下得挺大的。”
孙瑾吃了一口热腾腾的饺子，和老三聊天，老三点了点头，回答：“真挺大的。”孙瑾吃完了饺子，前面大门被推了开来，父子仨一人扛着一把铁锹回了家。他们肩膀上都是雪花，帽子也被雪给弄湿了。
堂屋里面还烤了一盆火，孙瑾招呼他们进来烤火，然后去倒了三杯水，让他们抱在手里捂着。老三则将拿着毛巾，将他们身上的雪花拍落。
程文奕抱着水杯，在那说：“雪清理出来不少了，估摸着等下午化开，再铲掉就行。”孙瑾叮嘱了句：“那你小心些，地上滑，可别摔了。”
等雪下完，道路铲出来，转眼就到了过年。年夜饭是在家里吃的，还给隔壁家的独眼老太和栓子送了一盆红烧肉。栓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看上去要比小时候稳重很多。程文宪和程文奕说，他有的时候顾不上哥嫂家的院子，都是栓子去帮忙看着的。
孙瑾和程文奕都感念这帮忙的小子，过年也给带了些东西。
栓子推着说不要，他干那点小事哪里就值当这么多东西了。可程文奕摆出做叔叔的样子，非得让栓子给收下来。
第二天，按照规矩，程文奕带着四个孩子去老宅过年，孙瑾一个人在家里煮了个锅子吃。一个人吃火锅听起来挺孤单的，但实际上还挺爽。她毕竟不如年轻的时候了，现在也三十好几，再加上平日里就被一家人养的金贵，那胃跟玻璃胃纸糊的一样，要不是老大做饭，随便吃点就容易拉肚子，所以家里都不给她吃什么重油重辣的。
难得这次一家人出去，就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一家人都有几分愧疚，于是老大为了安慰孙瑾，特意给她准备好了火锅，烧了个炉子炖在上面，一个个慢慢吃，又暖和吃的又爽。只是还没等她吃饱呢，外面的大门敲响。
孙瑾眨了眨眼睛，开了堂屋的门对着外面喊：“是谁啊？”
门口传来老二的声音：“妈、妈快开门！”孙瑾有些愣神，她心想该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吧，披上厚实衣服就往外面去，打开门一看更是傻了眼。程文奕带着四个孩子，整整齐齐站在门外面呢。
“怎么回事？”
“进屋再说。”
一问一答，程文奕反手扣着孙瑾的肩膀，就把她往里面带。外面这么冷，天寒地冻的，要是他老婆着凉了可怎么是好啊。于是孙瑾迷迷糊糊被推进了屋子里面，还是满脸莫名其妙的。
看着炉子上架着的锅子，还有一边大桌上摆着的菜，老二恬不知耻的拿了椅子过来，老大也加入了搬椅子的队伍，老四看样子也赶紧搬了个小凳子。于是一会儿功夫，一家六口人，就围着炉子上一小锅，都坐了下来。
每个人手里还端了个碗筷，伸着筷子就往中间的锅子里面夹。孙瑾眼睁睁看着自己刚煮下去的牛肉卷被人捞走了，连忙从老四的碗里给抢回来。老四撇了撇嘴，全天下会从家里最小的孩子碗里抢东西吃的妈，估计只有孙瑾。
吃了一会儿，大家都暖和起来之后孙瑾才问：“咋回事？这会儿午饭都没吃呢吧，咋就回来了？”
老二吸溜了一块小白菜，他刚准备说话，老四就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妈妈你不知道，奶奶还想给大哥介绍媳妇儿呢，大伯娘更是过分，和爹说她家大儿子还没个工作，让爹这个当叔叔的想想办法。”
孙瑾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她吃了一口手打虾滑：“你们这是吵起来了？”
生怕话被老四都说完了，老二干脆暂时不吃了，他点头就说：“可不是嘛，越说到后面越离谱，都不说给大哥介绍对象了，直接让大哥把工作让给堂哥。”老二还嘿嘿嘿笑了笑：“就堂哥那懒猪，怎么可能顶得了大哥的班啊。大哥说他那是在当厨子，不会烧饭没人要的。奶奶还不行，说他哪里会烧饭。”
“大哥当场就给漏了一手，奶奶还心疼大哥用得油多。就是可惜了大哥做的菜了，白留给他们家吃了。”
程文奕敲了下老二的脑袋：“那是你们奶奶，有什么可惜的。”
老三这回反而给老二帮了腔：“奶奶也不能这样。”
老三是个沉默的人，平日里不是在孙瑾面前连话都不会说几句，比老大还闷，今天竟然还主动开口，还不是怼老二，是帮老二。孙瑾意识到了不对劲，顺口问了一句：“秋秋又是怎么回事？”
老四笑眯眯接上：“奶奶听说姐姐还在念书呢，就开始说女娃子都是赔钱货，读这么多书最后还不是要嫁给别人。让她别读书了，奶奶那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给姐姐当丈夫，人家肯出三十块钱彩礼呢。”
难怪老三生气，孙瑾听了孙瑾都生气。当时程文奕娶原身，彩礼也是三十块，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钞票肯定贬值了些，现在一般人家都是三十块钱彩礼了。老三一年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而且这么多年花在老三身上的，哪里是区区三十块钱就能比上的？
想得倒是美，想花这么点钱就把老三给嫁出去。
再说，别说三十，三百孙瑾都不肯。
她在心里面就想着：【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嫁，我们家秋秋到时候要找一个自己喜欢、能对她好一辈子的人，别说彩礼了，我到时候要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让秋秋风风光光嫁出去。】
听到孙瑾心里的话，老三都不咋生气了。随便奶奶说去，家里面是妈做主，她绝对不会为了三十块就自己给卖了。他们一家在家里吃着火锅，外面哪怕再冷夜不关他们的事情。但没想到，惦记着家里这几个孩子亲事的还不止老宅那边。
初二按理来说出嫁的媳妇儿该回娘家了，但孙瑾自从嫁过来后就没回去过。她在穿越前是有父母的，她才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再认不相干的人当父母呢。再说原身在父母那原来是过的挺好的，但出了事之后父母的表现也让孙瑾喜欢不起来。
所以穿越过来这么久，孙瑾就从来没见过娘家人。郝蕾也不用回娘家去走动，因为离得实在太远了，也不好直接回城里去。
孙瑾初二的时候，就在家里烤火，连动都不准备动。结果自家大门被敲响了，孙瑾有些懵。昨天又下了雪，这会儿程文奕带着老大老二出门帮忙铲雪了。老三和老四出门玩去了，孙瑾估计是去找栓子啊、牛棚的林淮晏一块玩，所以这会儿就孙瑾一个人在家。
她犹豫了一会儿，隔着门问了一句是谁，门外的人喊着她的名字，让她给开门。听声音是个年迈的女人，孙瑾透过门缝一看，就看到一个大概五六十岁的大婶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孙瑾不知道她是谁，但心想人家年纪大，还是这么冷的天气，于是就开了门。
“你怎么这么晚才开门啊，我这一路走过来，都冻死了。”孙瑾还没说话，外面的人就一副熟稔的口吻埋怨了起来。
原身亲娘
外面的人说话口气很熟稔, 但是孙瑾却对她很陌生。孙瑾在村子里面呆这么久，该认识的都认识了，这人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却不记得是谁。但她一开口就是埋怨, 倒是让孙瑾喜欢不起来。
孙瑾刚刚蹙起眉毛，就见对面的老婶子把东西往自己这边一塞，孙瑾下意识抱住，就看到老婶子进了门来。孙瑾还没说话呢，老婶子就先开了口：“这么多年了, 你都不知道回来看我们, 我这先来看你了, 结果你还表现得这么陌生, 你是真不想认自己爹娘了？”
她说完这句话，孙瑾才想起来她是谁——是原身的亲娘！也可以说，是她现在的亲娘。可是根据记忆里的画面, 孙瑾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她这些年也没太管原身的记忆, 毕竟平日里也用不到, 现在猛地调动起来, 还有点懵, 但她也意识到, 面前的女人，确确实实就是亲娘。
人都已经进了屋, 孙瑾又没法把人赶出去，只能让她到了堂屋，烤着火, 顺便倒了一杯水。
孙瑾亲娘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和孙瑾唠起了家常：“我看你啊, 嫁给程文奕是真结了一名好亲事，这些年过得，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苦。可见你老娘我，那看人的眼光开始有的。”孙瑾的日子是过得不错，但是原身过来那可就不一定了。孙瑾想到了原小说里面的剧情，如果真是小说里的场面，现在原身离死也不远了。
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孙瑾也没搭话，就坐在旁边。看孙瑾不说话，孙瑾亲娘也没在意，她打量了一圈周围，接着开口：“你那继儿子，老大，我听说都毕业了、在城里找着工作了。”
听她这么开口，孙瑾就明白过味来了，十有八九又是为了老大的婚事，孙瑾都看透了。她喝了一口白开水，面上的表情越发低沉下去。孙瑾嫁过来都有十年了，这么多年不联系，他们之前也没想着来找自己，结果现在一知道有利可图，就攀了上来。
“你也知道，我是给人当后妈的，亲生的大了当爹娘的都做不了主，更何况是我这样当后娘的。”
孙瑾这话的意思，就是婉拒了。被孙瑾拂了面子，亲娘有点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话，哪怕后娘也是娘，你要是做主了，他还能不听话？”她眼珠子一转，又问：“那你们家老三呢，是个女娃娃，今年也好大了，马上就十八了，再不嫁人那可就不好嫁了。”
亲娘说的话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在她嘴里秋秋好像是一个物品似的。刚刚翻阅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孙瑾想起来，当时原身失了身子被发现，亲娘想的不是该如何给女儿讨回公道，而是想：坏了，这样闺女就嫁不了人了！
时隔多年，她心里想的还是算计。
孙瑾摇摇头：“不着急，她还没毕业呢。”
亲娘听到孙瑾这句话，有些急：“不是，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还没毕业？！你当初我们都没让你往下念呢！”她又说：“你还没生孩子吧？不是当娘的说你，你就是不懂事，这么多年，早就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不然以后谁能给你傍身啊！”
那当然是靠老公和自己啊，不然还能干嘛，真的啃孩子啊？
孙瑾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亲娘还以为自己说话说到孙瑾心坎里去了，说的更多了：“要我说啊，你趁着能生，还是早点生一个好，不然以后老了都没人管你。”
孙瑾放下了杯子，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前院大门被推开，一会儿时间，程文奕带着老大老二回了屋里。老大老二是没见过孙瑾亲娘的，看到后妈跟一个没见过的老太太在聊，还以为就是来串门的，结果程文奕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他也是记性好，不然就见过几次面，还过了这么久，要是其他人早就忘记丈母娘长什么样。
程文奕先是看了看孙瑾，看见孙瑾脸色不是很好，再看向丈母娘，丈母娘的脸色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程文奕想了想，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他先对着丈母娘喊了一声：“娘。”然后看向老大老二：“喊外婆。”
老大老二这才晓得，原来这是孙瑾的亲娘。
老二立马笑着喊了一声：“外婆。”他话语里还透露出几分亲昵，倒不是因为看人面善，纯粹是因为这是孙瑾的亲娘，得给自家后妈几分薄面。
但老大性子沉稳，观察能力也强，一瞬间就看出来孙瑾的脸色并不好看，所以他喊“外婆”的时候面色未变，带着浓浓的疏离感。可外婆这次来的目的之一就是给老大保媒，看到老大就扬起了笑容来。
“哟，这就是小瑾的大儿子吧，是叫大春是吗？来给外婆看看，让咱祖孙俩亲香亲香。”
是有反常必有妖，老大深谙这个道理。前面几年外婆连门都没有上过，结果今天今天能说出这句话，可见肯定是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老大看向孙瑾，就见孙瑾摇了摇头，他也拒绝了孙瑾亲娘。
“不了，外婆，我都这么大了。”他言下之意就是，小时候不来培养感情，到现在这么大了，反而过来要说亲香。
孙瑾亲娘却没有因为老大冷眼旁待就生气，反而直接开了口：“大春啊，外婆跟你说，你娘老舅家有个小姑娘，跟你一般大呢，也没嫁人。人长得可俊了，家里也好，我啊，就想到还有个外孙，这不是可以配上吗？你和人家处处，准会喜欢她的。”
孙瑾皱了皱眉毛，这个年代处一处？处一处那是真要在一起的，除非第一面见了就不合眼缘，不然多见两次面就要谈婚论嫁，孙瑾才不准备让老大去见面呢。
她刚想开口说话，老大就自己拒绝了：“不了，外婆，我还不准备讨媳妇。”
“哎哟，这哪成啊。你今年都十八了，再不找媳妇，那不成光棍了嘛？”
“城里娶媳妇都晚，我也不准备在村子里讨媳妇。”
老大的话把孙瑾亲娘给堵死了，她看了看老大，冷哼了一声，又拉着孙瑾说老三的事情。老二眼珠子一转，难得聪明了起来。他趁着外婆没注意，直接跑了出去。
孙瑾安心了一些，知道老二肯定是让老三别回来，免得再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外婆气到。
老二找到了老三，老三和老四正和栓子一块挖野菜呢，林淮晏也在旁边。这季节没什么好吃的，但蒲公英却可以挖来吃。他们家是不吃这些东西了，但是栓子和林淮晏那边却经常挖些野菜。
林淮晏听老中医爷爷说，蒲公英还可以泡水喝，就一块过来了。老三找了个干净地方垫了块步坐着，只有老四跟着他们俩一块挖着。看到老二过来，老四还扑过来拉着老二一块挖。
老二把老四赶到一边去，就和老三说：“秋啊，你先别回家，我们外婆来了？”
老三倒是有些好奇：“外婆？她来干嘛？”
老四也歪了歪脑袋：“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吗？”
老二没工夫搭理老四，只是对着老三说：“她是想来给你和大哥保媒的，大哥直接拒绝了她，她又拉着妈，在那边说你的亲事。我怕你回去她还在，被她给缠上，才赶紧出来找你，让你先别回去。”
听到外婆来给自己谈亲事，老三倒是没什么表情，林淮晏择蒲公英的手却一抖。老三答应老二，暂时先不回去，老二就松了口气，过去跟林淮晏栓子一块挖野菜。
他还随口问了一句：“我给你的那资料你看了吗？”
林淮晏点头：“在看了。”
老二这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挖野菜。挖完之后，老二也没选择带走。他们家后娘金贵着呢，这蒲公英做起来难免会有几分苦味。要是野葱、野荠菜老二肯定还带回去，让老大做给后妈吃，但蒲公英就算了。
栓子笑了笑也没拒绝，直接接了过来。老四就把自己摘的，送给了林淮晏。
等他们三个回家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了。孙瑾正在屋里烤火，老大则准备做午饭了。老二笑眯眯问孙瑾：“咋的，外婆怎么不留下来吃午饭呀？”
“她气呼呼就跑了，谁留的下来啊。”
老二又问：“外婆给妈送什么好东西了，我之前看地上还有个篮子呢。”
提到这里，孙瑾更来气了：“别说了，我都没看清楚是什么，她怎么给提来的，怎么又给提了回去。”老二倒是笑了起来，老三从空间里拿出几个蜜橘来，送到了孙瑾手上：“妈，别起了，吃橘子。”
孙瑾一边剥橘子吃，一边还说：“还是我们家秋秋贴心。”
【老妖婆，一个个都惦记着我们家貌美如花的秋秋，我才不会把秋秋交给她们看上的人呢。】
听到孙瑾的心里话，老三也笑了起来。她才不担心后妈把自己给卖了呢，就是后妈的亲妈也没用。
高考的消息
过完年, 一家人就回了村里去。等过了一阵子开了春，上面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文件下来，但城里的风一向吹得快。林溪出门买东西的时候, 看到菜市场里面都有附近乡下村子里的老阿姨挑着扁担出来卖菜了。
孙瑾挑着新鲜的买了点, 就回了家。
其实她们家是不需要买菜的，老大老二的空间都提供食材，而且看样子是可以兑换的那种，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了。但长时间不买菜也不行啊，隔壁邻居都看着呢, 就孙瑾他们一家一个星期都不出门买菜, 那家里哪里够用？
为了不惹邻居怀疑, 孙瑾还是会隔三差五挎着篮子出门买菜的。
上面的政策越来越宽松, 是一件好事。路上面也没人会在搞批评别人那一套，就连空间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这个学期上完，老二老三也毕了业, 他们俩本来想找个工作的, 但孙瑾犹豫了一下, 和程文奕商量, 暂时别找工作。家里人面对孙瑾提出来的建议, 其实都挺疑惑的。
但孙瑾笃定：“就今年, 今年结束，要是还没消息, 你们再去找工作也不迟。”
孙瑾其实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宣布恢复高考的，但肯定是今年没错。因为高考就在今年年底，所以宣布的时间也快了。与其这段时间花心思去找工作, 还不如好好学习、复习呢。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孙瑾能这么笃定，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了孙瑾。归根到底, 就半年多不找工作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里又不是养不起这两个孩子。
对外就说暂时没找到工作，还在找。
过来一个月，在找，邻居们都了解，但都在家两个多月了，还没找到工作，这就有点耐人询问了。他们倒不是觉得是俩孩子故意不想找工作，而是真以为他们找不到。
原本在念书的时候，邻居们都夸俩孩子是聪明人，但现在自家孩子都工作好几年了，他们毕业出来反而找不着工作，这就让邻居们开始笑话程文奕一家。
孙瑾也无所谓，总之事情肯定会向好的地方发展。
果不其然，到十月的某一天，程文奕突然带着一份报纸回了家。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把老大给带了回来。他兴奋的和孙瑾说：“媳妇儿，我让老大辞职了，接下来咱们就全心全意备考！”
孙瑾展开报纸，就看到了上面《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的头版头条，孙瑾看了看，就知道真的是高考恢复了。虽然孙瑾早就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临，但等消息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刻，孙瑾还是忍不住激动。
她猛地朝着程文奕扑了过去，程文奕干脆一把抱住了孙瑾。两人恩爱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孩子们都在看自己。孙瑾有些不好意思，程文奕也咳嗽了一声。
四个脑袋偏过去，看向了报纸。
上面将高考时间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今年的十二月中旬，高考分为文理两科，报考外语专业的话还要考核英语。三个孩子冷静下来，开始商量起自己要考的科目。老大老二选择理科，而老三则想去考外语。
他们都是有主意的孩子，哪怕是看起来最吊儿郎当的老二，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孙瑾也没打算掺和进去，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高考的消息传出来后，程家村也有了大动荡。郝蕾眼睛亮得惊人，她从孙瑾那边知道了要恢复高考，但这么长时间没有下文，她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但书她还是一直在看的，等高考的消息传过来，她激动到落下泪来。
程文宪抱紧她，安抚她说：“媳妇儿，加油，咱认真考，你一定能考上的。”他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没考上也不碍事，我养你一辈子。高考恢复了，哪怕这一次没考上，咱们再考下一次！”
郝蕾白了程文宪一眼：“这还没考呢，你就先给我泄气了。”
程文宪憨厚的笑了笑。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郝蕾这边丈夫支持，自然没有发生旁的事情。但别家可不是如此，诸如郑建国、罗玉燕那里，就不是这样。郑建国说什么都要去考试，但程春桃不让，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让村长叔把郑建国的证明给扣下来。
村长叔却摇了摇头，人家自己要去考，还能强拉着不让？再说他们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哪怕真考上了，程春桃跟着一块去也行啊。
可程春桃就是不愿意，对着村长就哭了起来：“在村子里面他郑建国都能和别人搞在一块，要是出去了还得了？！”
她胡搅蛮缠了半天，村长也来了气：“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自己选的男人。你要是有那本事就把人给拦下来，没那本事就和人一块去。找我算是个什么事！”
村子里面也不止程春桃一家有这情况，知青在村子里这么多年，结婚的不止郑建国、罗玉燕，一个个都想着要考大学呢。
这几天为了这个事情，可把村长给愁的呀。
村里的事情，孙瑾一家人不知道，他们正在精心准备马上要到来的高考。孙瑾和程文奕带着孩子们去了相关部门办理准考证，老二老三都是应届高中毕业生，所以准考证办得特别快，而老大也是去年的高中毕业生，所以过了几天准考证也下来了。
孙瑾还问了问报考的其它条件，确定郝蕾可以考试才松了口气。她给郝蕾发了电报，让她赶紧去镇上报名拿到准考证。
接下来就是在家里全心全意伺候三孩子准备高考了，说是伺候，但也没让孙瑾干什么事情，毕竟孙瑾可是在家里就没干过什么重活，菜也是辞职在家的老大带着老二一块做。别的不说，老二被老大带的也成了厨艺高手。
虽说比不过老大吧，秒杀一般男同志那绝对不是问题。
就是孙瑾吃惯了老大做的菜，才觉得老二做的不好吃。
几个孩子在一起交头接耳商量了起来，孙瑾在旁边嗑瓜子还听了一嘴子，听完后她皱起了眉毛，这三个小家伙怎么都想着靠本省的学校？孙瑾吐掉了瓜子：“不是，你们不考京城的大学吗？不管是京大还是清大，那都是鼎鼎有名的学府，这不比省里面那几个大学好多了吗？”
老二直接就把实话说了出来：“大哥秋秋都不打算考远的，到时候离爹妈远了咱们都不乐意。再说咱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水平考到京城去。”
孙瑾倒是乐呵呵的：“肯定能考上，你们都是聪明的好孩子。别担心我和你爹啊，这几年我们也攒了不少钱，等到时候你们考过去，我们就过去租房子，到时候大家还住在一块。你们平时想住校就住校，想回来就回来。”
听孙瑾这么说，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倒是有些诧异。他们倒不是觉得家里没钱租房子，他们亲爹也有个系统呢，钱这方面肯定不用担心的。只是孙瑾这人一向宅家，有一种住在一个地方就不挪窝的感觉，几个孩子是怕孙瑾
依誮
不乐意去。
现在孙瑾都表现出自己也想去京城了，那他们就松了一口气：“好，我们往京城那边考。”
旁人要是听到他们家这么聊，估计白眼都得翻到天上去。还以为京大和清大都是他们家开的，这高考还没考，就开始寻思着选学校了。但孙瑾就是有这个底气，他们可都是反派boss，那脑瓜子一等一的聪明。
再说老大老三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还是把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的年级第一。自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老大老三有不少同学都往家里来，就是想要借他们俩的学习资料。这老大老三哪里会借，只说自己要用，同学们就只能唉声叹气的走了。
他们不仅自己念书，还要抓着老二一起念书。家里三个要高考的孩子，就老二有些不靠谱。但被哥哥妹妹提点着，哪怕老二那个不开窍的小脑袋瓜子，也在努力转动。
而且老二想的可好了：“我估摸着自己考上京大啊、清大的可能性都不大，我到时候就往京城那边考，能考到哪个学校进哪个学校，反正就是在京城嘛，你们都别想甩掉我。”
孙瑾出去买菜的时候，前段时间在背后编排老二老三的几个人都连忙凑上来，问孙瑾能不能问孩子借用一下复习资料。孙瑾面上笑呵呵说：“他们自己都要复习呢，资料哪里能够给人啊。”心里却吐槽：当初那么说我家老二老三，现在知道来求人了？晚了！
老大老三不肯借复习资料，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老二老三找不到工作，同一年级的同学里面却有找到工作的，于是私底下编排他们：平时考试考得好有什么用？到了找工作的关键时刻，那还不是不顶用嘛！
孙瑾看到他们吃瘪，别提有多高兴了，买菜的时候步子里都带着几分雀跃。
高考
高考那天转瞬就来了, 12月的天气冻的厉害，孙瑾难得起了个大早，给孩子们做了早饭。孙瑾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 穿越前还会做一些, 穿越后被全家捧着过了这么多年，那厨艺退步的厉害。
孙瑾让程文奕出门去买了油条，自己在家里煎鸡蛋、煮白煮蛋。白煮蛋这事不需要厨艺，直接下水煮就行。煎蛋就有些费力了，孙瑾煎的前面两个鸡蛋不成样子, 边缘都焦了。孙瑾抿了抿唇, 把这两个煎鸡蛋给夹出来, 放到一边。
好在有前两个打底, 后面的鸡蛋就煎的像模像样多了。等程文奕买油条回来，她拿出了盘子开始装。一个盘子里面一根油条、一个煎鸡蛋、一个水煮蛋。
寓意当然是100分，孙瑾虽然不知道满分是多少, 100分会不会有点少, 但这只是个祝福、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自己高考的时候, 那爸妈给的也是寓意“100分”的东西啊。
孩子们起了床, 洗漱好后就看到孙瑾放到餐桌上的盘子。老二怪叫了一声：“妈！你竟然起来做早饭了！”
孙瑾哼哼骄傲道：“快吃吧, 讨个好彩头, 考个高分回来。”她其实可以直接摆两个水煮蛋的，但孙瑾想, 吃两个水煮蛋有些重复腻歪不说，两个白煮蛋那也噎啊，所以才会特意煎鸡蛋。
她自己碗里也是一根油条、一个煎鸡蛋、一个水煮蛋, 程文奕早上起来还给熬了白粥，在配上老大平日里做的小菜, 一家人都能吃得饱。就是程文奕的碗里，有两个最开始煎毁了的鸡蛋。
程文奕盯着自己的碗，孙瑾有一瞬间的心虚，但紧接着又想，这是自个儿老公，他不吃自己做毁了的菜，那谁吃啊？孙瑾连忙催促程文奕：“看啥呢，快吃。”
程文奕没辙，只能用筷子夹起鸡蛋来，开吃。
他那鸡蛋边缘都是焦黑的一片，看上去就不好吃，家里的孩子们都是人精，一个个都注意到了程文奕的鸡蛋。老二这人欠揍，还笑出了声来。程文奕摆了他一眼，要不是这小子今天考试，他这个当老子的非得教训老二一顿。
老三吃着自己碗里最好看的煎鸡蛋，不由露出了笑容来。
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姑娘，妈偏心着她呢。
老实说，孙瑾做的煎鸡蛋，那也不好吃，就是普通的煎鸡蛋的味道，动作不大熟练，煎得还不均匀，有的鸡蛋边煎得焦焦脆脆的，有的鸡蛋边却有些粘稠。翻身的动作也不行，导致煎鸡蛋的形状都不算多好看。
但这是他们后妈的一片心意啊，而且又不是做坏了，吃坏不了肚子，所以四个孩子都吃完了煎鸡蛋。连最不会说话的老二都笑嘻嘻说：“妈做的鸡蛋，好吃，我肯定能拿高分！”
吃完了早餐，一家人就拿好了东西，孙瑾问着：“准考证带了吗？铅笔橡皮都准备好，别忘记带东西。”她尤其不放心老二，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了，一家六口人才出了门。
他们走到考点，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了，孙瑾叮嘱着他们仨，翻来覆去无非就是当初自己高考时老师告诉自己的话：“先做有把握的题，实在答不出来就跳过回头再来做这些答不出来的。做完了不要发呆、不要提前交卷，多检查几遍。尤其是自己的姓名、准考证号，可千万不要写错了。”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站在考点门口了，孙瑾开始紧张起来了，那感觉比自己当初高考的时候都要紧张。难怪人家都说，高考的人不急，陪考的急得团团转。
三个孩子站在面前，听她来来回回说了好多遍。程文奕看时间不早了，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好了，让他们进去吧，一会儿该来不及了。”他把人拥得紧一点，别一会儿孙瑾在因为天气受了凉。
孙瑾一听要来不及，赶忙让三个孩子赶紧进去。
孙瑾是想在门口等着的，但是外面太冷了。程文奕就带着她、牵着老四到了附近的供销社，让她买点东西，也别站在外面受冻。孙瑾哪有心思买东西啊，心里惦记着他们高考呢。
程文奕没法子，只能撺掇老四去喊孙瑾买糖，买完了之后又带她去二楼，看有没有合适的头花、蛤蜊油什么的。程文奕哄着孙瑾：“你也多看看这些个东西，老三的都要用完了，你也该给着置办点。”
孙瑾这才打起精神，看起了那些东西。
他们俩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供销社的售货员也迎了上来热情的给孙瑾夫妻俩介绍东西。虽然孙瑾兴致不高，但还是买了几瓶蛤蜊油、一些头花，看中一件反季的裙子好看也给买了下来。明年老三正好可以穿呢。
买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问售货员借了个凳子坐下来，程文奕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孙瑾到考点门口。这时候外面站的都是人，全都伸长脖子看着考点里面的情况，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望眼欲穿。
孙瑾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眸子就没怎么转过。到了某个时间点，突然有人三三俩俩往外走，外面等的人群里有人一眼见到自个儿的孩子，立马迎了上去。又过了好一阵时间，考生们才蜂拥而出，孙瑾看到了自家那三个孩子，立马喜笑颜开。
她也没问考得怎么样，她知道这种时候最忌讳问这个了，孙瑾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问“饿了吗”、“渴了吗”、“累了吗”，要是听到隔壁的家长在问考生考得如何，她还会换地方，生怕孩子们听到了，开始回想上一门考试。
中午一家人也没回家，在附近找了个国营食堂，直接吃了一顿。在国营食堂又呆了一会儿，到下午考试的时间点，孙瑾和程文奕才带着孩子们又回到了考点。
如此一连考了两天，高考才宣布结束。老三加考了一门英语，要比两个哥哥都要晚结束。考完了以后，孙瑾没让他们惦记着考试成绩，让他们轻松一下。第三天的时候，郝蕾和程文宪上了门。他们是在镇上高考的，这会子高考结束了，就心想顺便来城里看看哥哥嫂嫂。
正巧除了程文奕，几个孩子都在家里，所以孙瑾就带着孩子和郝蕾两口子在城里好好转了转。还没填报志愿呢，郝蕾听说他们几个都准备填报京城的大学，楞了一下之后想了会儿，决定也往京城那边填。
孙瑾倒是有些诧异：“我以为你要填家那边的大学呢？”
郝蕾笑着回答：“我都这么大了，早就该长大了，哪能一天到晚缠着家里面呢。”
他们小两口在城里玩了几天，就回村里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孙瑾就等起了录取通知书。穿越前等自己的通知书的时候，孙瑾都没有这么着急，哪怕是三个孩子安慰孙瑾：“妈，你别担心，我们算过分的，可以去京城读大学的。”孙瑾也还是不放心。
转眼就到过年了，屋外面都堆起了雪花，但还是没等来录取通知书。程文奕前阵子办理了辞职，也窝在了家里。他和单位的人说，到时候孩子成绩出来了要去孩子所在的城市再找工作，单位的人面面相觑，背后都在笑话程文奕。
这年头工作哪是什么好找的，尤其是程文奕在城里面的这工作，还是个铁饭碗，哪怕孩子真考上了大学，到时候工作也可以传给没考上的孩子、甚至是孙子。哪有成绩还没出来，工作先给丢了。
笑话是笑话了几句，但面上大家都笑呵呵的，盯着他那个工作呢。最终，程文奕以一千块钱的高价卖给了城里的领导，不仅拿了钱，还让领导欠了个人情。他那工作岗位是好，权利说大不大，还是有一点的，厂里面的人都得巴结着，日子自然过得舒坦。
卖给领导也是因为领导能保住这个工作，如果卖给一般人，程文奕在的时候是这个岗位，等换人进来，那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工作确实卖出去了，程文奕拿着钱，就在家准备好好过个年，火锅烧起来，牛肉、羊肉都成堆往里面下。他们家里六个人，四个男的，虽然小老四还小，但饭量可不小，这一顿能吃不少钱呢。
所幸他们家吃的肉，大多数是从老大老二系统那来的，去菜市场买的就一小部分。外面冰天雪地的，家里面却一派其乐融融。等吃完了晚饭，程文奕守着点。家里的钟刚过12点，程文奕就赶紧裹着衣服，出了院子去门外放起了炮仗。
同一时间，远处也传来了放炮的声音。孙瑾躲在屋里被窝里，听着耳畔的声响，不一会儿功夫程文奕带着一袭冰霜进了屋。孙瑾稍微掀开点被子，又被程文奕给压了下去。他笑着说：“你可别着凉了。”
孙瑾笑嘻嘻的：“今年肯定能有好消息。”
程文奕进了被窝来，抱住她：“肯定有。”
录取通知书
过了年, 没过几天，录取通知书果然送了过来。快递员小哥拿了三封录取通知书，一大早就在院子外面叫：“是程世春、程世夏、程世秋的家吗？有你们的信！是录取通知书呢！快来拿！”
他嗓门响亮, 一会儿功夫, 周围的邻居也都被他给喊了起来，大家全都凑了过来。
邻居们交头接耳的聊着：“哎哟，是录取通知书？大学生吧？”
“可不是嘛，我刚刚听到三个名字呢！他们家三个都考上大学了？！”
“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也有羡慕嫉妒的，那语气听起来就酸溜溜的：“可别是什么不入流的大学。”
隔壁的冯阿姨趴在墙跟前听到了, 立马瞪着眼睛骂了回去：“怎么了？！就是不入流的大学又怎么了？！那人家也是大学生, 有本事你也考一个！让你家娃子也考一个！”她那嗓门下, 说算话的人都不敢应声, 冯阿姨哼哼了两声：“没本事的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酸别人。”
说完话，还是问了快递员：“到底是哪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啊？”
那人笑了起来：“两个京大的, 一个京城医科大的。”一听到京城两个字, 大家就“嚯”了一声, 他们不见得知道京大是多么厉害的大学, 但也知道京城不一般, 那肯定都是顶顶厉害的大学。
酸的人更酸了：“这也算咱们大院里面, 飞出来的金凤凰了……”
“他们一家，有三个文曲星呢。”
说话的时候, 老大老二推门而出，看到院子外面围了这么多人，老二都傻眼了。他挠了挠脑袋, 对着快递员说：“我来拿录取通知书。”快递员点点头，和他确认了他就是程世夏之后, 才把他的录取通知书给他。
老大也拿到了自己的，他顺便说了句：“程世秋的录取通知书给我吧，我交给她。”
快递员却摇了摇头：“那不行，上面说要交给本人的，你让程世秋出来自己拿。”老大点点头，朝着里面喊“秋秋，快出来”，老三才推门走出来。快递员再三确认人没错之后，才将录取通知书交给老三。
他们仨都收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老大才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纸包着的小包裹给快递员。快递员有些楞：“你这是干什么？”老大有些害羞，耳朵都有些发红：“这是我妈准备的，说是让大家沾沾喜气，准备了些糖。您这一路也辛苦了，吃几颗甜甜嘴吧。也不是单给您的，一会儿得给大家都发一点。”
快递员听说是糖，就没推辞了，拿着红纸包就走了。等快递员没走一会儿，孙瑾就带着程文奕出了门，手上还端着个大圆盘，里面放的都是从供销社买的糖果。她老早就准备好了，面上都喜滋滋的，逢人就让人抓一把，也沾沾喜气。
邻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不客气，一人抓一大把，很快一盘子就被抓没了。邻居们也不是白吃的，甭管心里怎么想的，拿了人家的糖，怎么也得说几句喜庆话，一出口就是：“恭喜恭喜！”
“你们家这真是文曲星下凡啊，一下还是三个。”
“我看你们家老四也是个好的，以后肯定和哥哥姐姐们一样，考大学！”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一个个都这么聪明。”
孙瑾今天心情好，每一句祝福的话都应了，等邻居们散去，孙瑾才有时间让老大老二老三把他们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自己看看。两个京大的，是老大老三，孙瑾也没想到老二竟然被京城医科大给录取了。
她看着老二的录取通知书，有些纳闷：“你这是打算去当医生啊？”
老二笑嘻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当时就是填了这么一个，没想到还真就这个把我给录取了。当医生也好啊，晏子有个爷爷就是老中医，我还跟着学了几手呢！”
但老二报的也不是中医啊，说实话，孙瑾有些难以想象老二成为医生的样子。他有点小聪明，却不是什么心思缜密的人，孙瑾总有些担心。再加上原作小说里，老二一直是个打手似的人物，以武力见长的，她传过来以后轨迹有所变化，但以前还跟着林淮晏那当兵的张爷爷一块练武，她还以为，老二会走公安、进军队。
没想到这么大反差，竟然要去读医科大学。
老大老三都挺正常的，老大是金融财|政专业，老三是外语专业的。
不过三个人都在京城，这对孙瑾来说是个好消息。
就是大学开学的时间也就过几天，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们就要往京城去了。好在他们早就收拾好了全身家当，全都放到了几个孩子的空间里。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办了介绍信，一家人就热热闹闹准备上京。
他们怕被邻居看到拉着还要说会儿话，所以特地选的一大早，只不过隔壁的冯阿姨还要早，她在院子里洗菜的时候就看到孙瑾一家大包小包的准备出门。冯阿姨笑着问了句：“是送孩子去京城上大学吧？”
因为冯阿姨是个好人，所以孙瑾说了实话：“是，但不打算回来了，就在京城寻摸个地方住下来。”
冯阿姨诧异了一会儿，但一想这也挺好的，毕竟三个孩子都去了，剩下老两口带个老四难免会寂寞。只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突然要走了，冯阿姨还有些舍不得。冯阿姨让孙瑾等一会儿，自个儿回到屋里面去，拿了几个大白馒头出来：“这一大早的，你们也没地方吃早饭，别饿着肚子，拿这个在路上垫垫肚子吧。”
孙瑾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了下来。她和冯阿姨说了再见，坐到火车上了，也还是有些伤感。毕竟和冯阿姨当这么多年邻居，一开始的时候她对自己就很好，后续的相处也融洽，孙瑾倒是喜欢上了这个老阿姨。
只是可惜的是，她们这一别，就真的可能没有再见日了。
这个年代的火车，真的很挤。而且刚过完年，返程的人很多。人挤人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车太少了，是以人虽然不多，但火车上依旧是摩肩擦踵的。老大老二护着孙瑾还有小老四，程文奕带着老三。等孙瑾他们先坐到位置之后，程文奕顺着窗户把东西递过来。
东西给完之后，程文奕才拉着老三，慌忙进入了火车里面。
他们的东西已经算少的了，毕竟大部分都放在了空间里，只有一些提在手上装装样子。就这样，还是为了行李伤透了脑筋。更别提那些大包小包的，提着一个蛇皮袋就往里面冲的人。他们一家正好六口人，坐了一整个座位。
这年代还是绿皮火车，面对面每排三座，一共六座，中间有一个小桌子。
不用和别人挤这一点，让孙瑾松了好大一口气。
孙瑾和老三、小老四坐一排，家里其他三个男的坐对面。程文奕本就人高马大，身材也好，老大老二充分遗传到了良好基因，身高腿长的，他们三个坐在一块，看起来还有些委屈。孙瑾问了老大老二一句：“要不你们哪个和我换换？”
老大老二却一起摇了摇头：“妈，你就坐那吧，别一会儿再被挤着了。”
家里人是真的宠着孙瑾，就是她们这一排，也是孙瑾靠窗户，老四在中间，老三在过道处。在他们家里，她就是最被放在心上那个。老三不着痕迹看似从布包里，实际是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橘子，放到了面前的小桌上：“妈，你吃点水果，别一会儿难受。”
孙瑾是会晕车的，这么多年了，城里面去镇上的汽车都让她难受的要死，更何况是坐火车。而且老三提前了解了，这一趟得坐十几个小时呢。这屁股底下的座位这么硬，天气又冷，妈得难受成什么样啊。
车要开起来了，程文奕将窗户给关上。结果刚关上，孙瑾的难受劲就来了。火车里面空气不流通，人又多，各种味道混在一起，让孙瑾难受得很。程文奕有心把窗户打开吧，刚开一条缝，外面的冷风呼呼往里面吹，吹得人脸颊疼。
且不说别人都在那边声讨他，让他赶紧把窗户给关上，就是孙瑾也受不了这冷风。
没办法，只能又把窗户给关上了。老三也没辙，只能多拿几个橘子，让孙瑾剥了橘子皮，凑在鼻子底下闻，这样一来，孙瑾才好受许多。
她是知道这个年代坐火车肯定不容易的，但没想到这么不容易。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很大，和后世的高铁完全不能比。她小时候也坐过绿皮火车，但也没像现在这么难受。只能说，孙瑾被养得太金贵了，家里面从老公到孩子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所以现在坐在火车上，就觉得自己有好大的委屈。
程文奕也心疼，他想抱着孙瑾安慰一下，但他这大身板，也挤不过去啊。没办法，只能干看着。
到京城了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到京城那都是深夜了。孙瑾下车的时候小脸煞白，脚都是软的。程文奕赶紧上前来搀扶着孙瑾，老大老二已经先去车站边上问工作人员, 附近哪有招待所。老三老四就站在旁边看着行李, 眼神还往孙瑾身上飘。
过了一会儿老大老二回到他们身边，和程文奕说了地方，扶着孙瑾的人变成了老三，他们仨和小老四则拿上包袱，开始往招待所去。
老大老二都之后孙瑾喜欢干净, 找的招待所也是特定问过的, 价格要比其他地方贵一点, 但房间确实要好很多。孙瑾和老三带着小老四一间房, 他们仨睡一块。等到了房间里，孙瑾坐下来，打开窗户透了好长时间的气, 孙瑾才舒服多了。
老大去找招待所的人借了厨房, 给煮了点清粥小菜, 让孙瑾垫肚子。孙瑾看着一家人都在房间里面盯着自己吃饭, 还有些不好意思, 跟老大说：“你带弟弟妹妹们出去逛逛, 也吃点饭去，我这里有你们爹就行。”
程文奕点点头, 还叮嘱老大：“你们给我带点吃的就行，也不拘是什么，馒头都成。”
老大他们答应了, 老三和小老四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程文奕给孙瑾打了水, 伺候着她泡泡脚。泡完了以后，还给她拿脚步擦了擦。孙瑾有些犯懒，还有些委屈，孩子们都不在了，才张口对程文奕抱怨：“这也太累了，坐了一路，我屁股都疼了。”
程文奕把水倒了，回过来，就看到孙瑾趴在床铺上在那痛苦出声。程文奕笑了笑：“你先起来，这是招待所的被子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我给换上家里带来的床单被子。”几个孩子临走前，把要换的被褥枕头都放到了旁边，程文奕直接换掉就行。
但孙瑾懒着呢：“我不想动了。”
她在程文奕面前是会撒娇的，声音软得让程文奕的心都陷了进去。他凑到孙瑾边上：“媳妇儿，先起来。”孙瑾抬头看向程文奕，朝他伸出手：“文奕，你抱我起来。”程文奕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将孙瑾抱进怀中，到了最后变成了背着孙瑾。
孙瑾就挂在程文奕脖子上，看着程文奕给自己铺床。程文奕动作认真而仔细，眉眼低垂着，在昏暗的灯光下还多出了几分魅力老男人的味道。孩子都十八岁了，程文奕年纪也不小了，但岁月反而让他沉淀了下来，变得更有魅力。
孙瑾挂在他背后，看得一时间就些怔愣。
在她发呆的时候，城域网已经铺完了一个床铺，随后他就把挂在自己背上的孙瑾给弄了下来，轻轻放到了床铺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了热水袋，顺手就塞到了孙瑾的被窝里。冷冰冰的被窝冻得孙瑾一个激灵，她不满的抗议。
“被窝里冷冰冰的，我睡不着。”
“一会儿就好了，今天我不能给你捂被窝了，等明个儿，把孩子们都送到学校里去，我就跟你住一间屋子。”
程文奕安抚了一下孙瑾，然后又转过身，把老三、老四的床铺给铺了。做完这些，他坐回到孙瑾的床边，还轻声询问孙瑾：“好些了吗？”孙瑾知道程文奕问的是坐火车的事，孙瑾点点头：“好很多了。”
【真是的，我又不是瓷娃娃，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好啊。】
听到孙瑾的心里话，程文奕才松了口气，知道孙瑾是真的精神了起来。他嘴角含着笑，轻拍着孙瑾的被窝，就像哄小孩那样。孙瑾原本是不想睡的，但被窝里渐渐暖和了起来。从家里抱过来的被子上面有熟悉的味道，被子暖和，没一会儿功夫热水袋就将被窝里暖得热烘烘的。
今天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孙瑾实在太过疲惫，不一会儿就在程文奕的哄睡中睡着了。
程文奕看孙瑾睡着了，也没在房里待着，反而拿了张椅子坐在门外。看到自家四个孩子从楼梯拐角走上来，他赶忙抬起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孩子们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老大从怀里将给程文奕带的晚饭拿出来，老三轻声问：“妈睡着了？”
程文奕接过晚饭，点点头：“睡了，你们一时进去小声些，别吵醒她。”
老三老四点点头，老四更是拍着胸脯小声保证：“我们进去都悄悄的，肯定不会吵着她。”
程文奕带着老大老二回自己那屋，临走前还嘱咐两个小的：“我和你们两个哥哥就在隔壁，要是晚上遇到什么事情，直接大声喊，我们马上就过来。”老二也点头：
“对，我们都在旁边呢，你们不要怕。”
老三是不会怕的，要是有人敢在晚上来她房间里面，老四定让他有来无回。小老四会指示小动物，昆虫也不在话下。苍蝇蜜蜂都是小事，小老四还抓了几只毒虫放到了空间里。倒不至于要了人的命，但把人咬的暂时动弹不得、全身冒红疹倒是轻而易举。
不过非必要情况，一般也不会动用老四的小毒虫子。他们之前聊天要考什么专业的时候，小老四还上来掺和了一脚，他说要念生物制药。
孙瑾当时听完都倒吸一口凉气，拍了拍小老四的肩膀：“很好，很有志气。”
京城还是挺安全的，一晚上过去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第二天早上孙瑾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除了饭菜不太好吃以外，其他都挺好的。吃完了早饭，他们带上了东西，直奔老大老三考上的京大。
两个人专业不同，老大老二去给老大铺被子，程文奕、孙瑾则带着老四去了老三那里。他们来得早，毕竟一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过来了，所以是宿舍里面最早的一个。现在也不像后世那样提前分好了床号，纯粹是靠自己选的。
也不是后世那样大部分上床下桌的形式，而是两张上下铺，桌子并排摆在了中间。孙瑾好好观察了一下，在问了老三的意见，就选定了靠窗的上铺。其实下铺肯定更好点的，但是老三更注重水面，要是躺在下面上面时不时发出点声音，她都不好受。
于是程文奕爬上去，先把床铺给擦好，再铺上被子。完事再提前选了桌子，上面放上老三的东西。全部做好以后，孙瑾才松了口气。虽然也不是孙瑾干得活，她就负责在旁边站着看，但孙瑾莫名其妙的有种紧迫感，总觉得不快点抢到好位置自家秋秋就要受委屈。
这大概也是老母亲的心态吧。
孙瑾穿越过来都十年了，年龄也奔着四十就去了，自己虽然没有生孩子，但带孩子都带了这么久，难免会有些自己是老母亲的感觉。
孙瑾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当时念大学的事情，说一些关照秋秋。说的话无非就是：“尽量不要和舍友发生冲突，但要是真的产生了矛盾也千万别委屈自己。大不了不在学校住了。”她罗里吧嗦说话，程文奕就坐在下面什么都没有的床板上，老四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趴在窗台上，一会儿打开每个桌子的抽屉。
不久后，有人来了，小老四规规矩矩站在程文奕的身边，也不干坏事了。
来得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和老三年龄相仿的女儿。这让孙瑾松了口气，她可怕老三的寝室里面没个年轻姑娘，都是下乡的知青或者年纪大的姐姐。孙瑾不是对她们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年纪相仿比较好说话，也能更容易成为朋友。
来人看到孙瑾还愣了下，又看到老三才松了口气。孙瑾看他们这表现，就知道他们和自己是一个想法。
老三落落大方走过去，先问了好：“我叫做程世秋，这是我爹妈和弟弟，他们送我过来的。”
夫妻俩的女儿有些害羞，但还是很快和老三问了好：“我叫余音，你好，这是我父母。”她那口音，一听就知道是京城本地人，难怪来得也挺早的。孙瑾拿了橘子出来分给余音父母吃，让他们千万别客气。
余音父母对视一眼，也没矫情，拿起橘子吃了起来。
余音妈看着孙瑾，还说了几句好话：“秋秋妈你可真年轻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能有这么大的女儿，我刚进来还以为你才是我们家音音的舍友呢。”
被人夸自己，孙瑾总归是高兴的，立马笑了起来：“您说笑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能年轻到哪里去啊。倒是您，一看就很有气质，难怪能培育出考上京大的女儿。”孙瑾来了一波商业互吹，这话说的余音妈妈喜笑颜开的。
聊了一会儿之后，孙瑾就对着老三挥了挥手，将时间留给她和舍友，和余音的父母一块出了门。两家人一块走到了学校门口。余音妈还想在聊一会儿，就看到有一个高达帅气的小伙走了过来。
那人跑到孙瑾面前，先喊了一声“妈”，才和自己爹打招呼。
别说，一看就是程文奕儿子，脸都长得像。
落脚的地方
余音妈顺势问了一嘴子：“这也是你儿子, 考上京大了？”
老二挠了挠头：“我没考上，我哥和妹妹考上的，刚才去给我哥铺床了。”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孙瑾, 似乎不明白这位阿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孙瑾让老二喊阿姨, 老二喊完了，孙瑾才解释：“她是你妹妹舍友的母亲，也来送孩子上大学的。”
余音妈妈脸上的笑容更盛大了：“哟，了不得，你家两个孩子都考上京大了？”她又看向老二, 安慰了一句：“你也别灰心, 这次没考上, 明年再考就是了。你哥哥妹妹都能考上, 证明你们家啊，有那个读书的天赋呢。说不准，明年, 一下子就考上了。”
老二有些不好意思, 但实打实的说：“我……我考上大学了, 虽然没有哥哥妹妹考得好, 大学也在京城呢, 离这儿不远, 就是京城医科大。”
余音妈妈有些诧异，她是真没想到, 这家人都这么会念书。四个孩子，三个考上了大学，两个京大一个医科大。小的那个看上去也聪明伶俐, 以后一定也是个大学生。余音妈妈忍不住对孙瑾竖起了大拇指：“您可真是这个，能把孩子培养的这么好。”
孙瑾听她真心实意夸自己, 也有些害羞了：“您这说的哪里的话，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
又互相恭维了两句，孙瑾就说：“我要送老二去学校了，余音妈妈您也慢走。”
“好，咱们有机会下回见。”
孙瑾跟程文奕一起，把老二送到了学校，给他铺了床，然后就把老二扔在了学校里。
来的时候六个人，一眨眼少了一半，程文奕却有一种终于把孩子给扔了的轻松感。接下来的时间，孙瑾白天跟着程文奕一块找房子住。要是能买就买，不能买就用租的，总归得有个落脚的地点。
京城的房子，买了就是赚了，孙瑾才不会嫌钱少呢。就是有些宅子，是真不能买，就是那些被分给职员的、一个四合院里面住着七八户人家的，那是不能买的。买了也赶不走那些人，再说这些四合院，以后既不好拆、也不好卖，放着都嫌难受。
于是他们主要目标买稍微外面一点，却又不是特别外面，孙瑾估计以后规划能靠近内环的地方。
不过可惜的是，目前还买不了房子。孙瑾也没泄气，就先在学校附近的弄堂里面，租了一处房子住。孙瑾别的记不住，开放是哪一年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前些年，就有了很多自个儿摆摊的人，现在到了京城里，他们也看着别人，摆起了摊子来。
卖得东西也不多，就是老三系统空间里面的水果。他们找的都是应季的，平时放在老四的空间里，到了地方就假模假样从篮子里面拿出来，放到摊子上面卖。一开始的时候，孙瑾害怕自己被举报呢，他们毕竟是外来户，在院子里面租了个房子，一天天的不见人影，平日里吃得也不算差，肯定会有人眼红。
结果真的被举报之后，孙瑾就没这么怕了，因为现在确实慢慢在放开来了，就算是被举报了，也没人会去管，所以孙瑾也就放下了心来。
她每天醒了以后，会把之前老大回家做的水饺下锅煮几个吃，然后带着老四溜溜转转去看看程文奕卖水果卖得怎么样。有的时候程文奕不在摊位上，不知道去哪了，孙瑾猜他去办别的事情，就带着老四买点东西回了家。
但大多数时候程文奕是老老实实在摊位上的，看到孙瑾过来，还会把小板凳拿出来让她坐。孙瑾上午会帮着卖一会儿水果，到点了就和程文奕、老四一起找地方吃饭。随着管得越来越松，很多小弄堂里面也开出了小店来。
孙瑾就喜欢吃一家胡同里面的馄饨店，皮薄馅多汤也鲜，这时候的馄饨汤和后世那种冲调的不一样，人家说是鸡汤馄饨，那就是真是自己熬的鸡汤，鲜美极了。孙瑾还喜欢吃卤味，有一家做的卤鸭爪特别好吃，价格要比国营饭店卖得都贵，但是真的好吃。
到了下半年的时候，房屋的买卖也不知不觉变得宽松了很多，其实上面也没完全放开呢，但私下里的风转的很快。于是程文奕和孙瑾就拿着钱，在孙瑾看中的地方买了一处房屋下来。那房子是连着地皮的，孙瑾看那位置觉得都是老天爷给追着自己喂饭。
地理位置好，房屋大还带地皮，就是价格贵了些。孙瑾害怕这房子以前是被下放的人家的，到时候人家回来了还得还给他们，还提前让程文奕去了解了一下，知道这是厂子里的房子。近几年厂子经营不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房子给卖了。
一口价，要三千块，他们的小金库在付完钱之后就见了底。不过好消息是，程文奕因为系统返现，所以手里又多了九千块。还没开放呢，他们就要变成万元户。孙瑾看着这笔小钱钱，就来了劲。
不过当务之急，是在拿到房子之后好好打扫一下。孙瑾的想法就是推翻了重做，最好搞个七八层楼高。但一个技术受限，现在搞不出这么高的，第二个就是他们家刚刚花出去一大笔钱，这笔钱足以让大多数家庭直接破产，他们要是花完钱之后还能来请人造高楼，无疑会成为大家羡慕、忌惮的对象，会变成众矢之的。
所以孙瑾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心思，住着有些破烂的屋子，在打扫过后就直接住了进去。
房子虽然破了一点，但毕竟有了遮风避雨的场所。再说这哪是破房子啊，以后要是拆迁了那就是孙瑾的心肝宝贝。比老四还亲热的那种。
他们也不会直接搬来这里住，这里不管是离三个孩子的大学还是离老四上的小学都有些远，所以平时依旧住在租住的房子里，等到了周末才会过来住两天。
在这段时间他们得知郝蕾也考到了京城的大学，小两口忙着找地方住、程文宪着急找活干，才没什么时间到他们这儿来做客。
转眼一个学期结束了，孙瑾在吃饭的时候难免会问：“你们在学校里过得这么样啊？”
老大她是不担心的，他从小就是孩子王，而且他沉稳、聪明、情商也高，孙瑾笃定他不会有情况。她担心的是老二和老三，就怕他们俩在学校里面被欺负。老二则露出了个笑容来：“妈，你还担心我啊？我才不用你担心呢，我在学校里，可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来，脸上都咧开了笑：“我学校里面那都是一群小鸡崽子，他们想欺负我可太难了。”
老二人高马大的，看着还身强体壮，一般人也不会选择去欺负老二。
老三也点点头：“没人欺负我，我和舍友们也相处的挺好的。”老三只是看着性子冷了点，实际上要真和同学相处，那还是手拿把掐的。而且她也大方，平日里出门会经常带水果回来，说是买的，但其实都是从系统进的货。
吃人嘴软，一个宿舍里面的都和老三相处的很好。
尤其是余音，另外两个舍友年纪稍大一些，她更喜欢粘着老三。到了周末放假的时候，还会拉着老三去她家里一块吃饭。老三也你来我往的，带着余音周末回家里蹭饭。
别的不说，老大做的菜是真好吃。他听说孙瑾喜欢吃别人做的卤鸭爪，当场就起了攀比心。系统也不愿与落后于人，它母慈子孝系统在那里摆着，怎么能让当妈的去吃别人做的东西？于是二话没说，就给老大发了卤味全套。
老大做的卤味那可以说是飘香十里，他们租的房子那个大院，每回闻到老大做的卤味，就伸长了脑袋闻味道。老大知道孙瑾喜欢吃鸭爪，一口气卤了一大堆，塞在老四的空间里，让他没事就给孙瑾拿两个吃，别跑去吃人家买的。
余音跟着老三，也算是有了口福。时常能吃到些好东西，听到是老三的大哥做的，更加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就说：“你哥做菜也太好吃了吧……那、秋秋你做菜怎么样啊？”
老三实话实说：“我不会做菜，家里都是我爹和两个哥哥做的。”
余音听了更羡慕了，她这个大学生回到家里，时不时还要帮忙做顿菜呢。老三明明是农村考过来的，却连饭都不会做，可见在家里多受宠。但是去了老三家里之后才发现，这受宠的哪里是秋秋，根本就是她的妈。
孙瑾在家里那是真一点事情都不做，尤其是程文奕现在没工作了，每天可以自己决定几点钟出去摆摊，每天早上都是洗完了衣服、晒上了才走的。大院里面有人看到他洗衣服，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多嘴说两句。到了现在，都麻木了，看到他洗衣服……
嗐，那多正常啊。
余音看到的就是，孙瑾在家里跟个老佛爷一样。自个儿丈夫和儿子在厨房间里忙活，小儿子帮忙剥瓜子，她就坐着直接嗑瓜子。看到余音和老三来了，才会招呼着让他们坐下，然后指挥老四去倒水。
去爬长城
余音确实挺羡慕孙瑾的, 要是有的选，谁不想当一个小废物呢。但最羡慕的还是孙瑾能吃好东西，老大的厨艺真的太好了。老三每次问余音要不要和自己回家过两天, 她都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要要要。”
老三提到宿舍关系好, 孙瑾也想到了余音的模样。
老三顺嘴说了一句：“她约我过两天去爬长城。”
“也挺好的。”
孙瑾话刚落地，老大老二就接了口：“我们也有同学说要一起去爬长城。”老二看向老三：“秋秋，你们什么时候去啊？”老三说了具体的时间，老二笑嘻嘻说：“那我们也一块去呗。”他转头问老大是什么时候，倒是巧了, 都是一个时间点。
搞不好大家都是约好的时间, 就希望和同龄的大学生多聊聊。毕竟等开学, 他们就是学长学姐了。
孙瑾在心中感慨年轻真好啊, 程文奕凑过来：“那我们要不要也去爬爬长城？”
“那冬子咋办？”
听到孙瑾这么说，程文奕脸上的笑容倒是没变：“交给他哥哥姐姐们，那天肯定天气不错, 我们一块去爬。”孙瑾有点心动, 虽然觉得孩子们出去玩还得看着弟弟不太好, 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
小老四缠着孙瑾, 想要和妈妈在一起, 爬长城也要一起爬, 但在程文奕的强势镇压下，小老四的抗议没有一点用。
其实老四也挺大一只的了, 毕竟等开学的他就要读初中了，他从小就吃好喝好的，现在都快和孙瑾一般高了。但是老四爱撒娇呢, 平时总和孙瑾形影不离的，所以孙瑾下意识觉得老四还是个小孩子。
到了大家都出门那天, 老四做最后的挣扎：“爹、妈，你们真不带着我吗？我能装好多东西呢，都不用在手里拎着，路上也不会累。”
程文奕连忙作势驱赶老四：“去去去，就出去玩能带多少东西啊？我都装好了放在包里呢，就这么点东西，你们爹我还不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的吗？”这些年，他和孙瑾两个人这些年里就没多少时间能二人独处。更别说是放下这个家，跑出去爬长城约会去。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把孩子们都撇开，哪里会让老四再缠上来。
孙瑾戴好了遮阳帽，也给老三戴了顶，她还和老三说：“你给余音准备一个，要是她没戴你就给她戴上，她要是戴了你就当没这回事。”
“好。”
出门的时候，一家六口人还是一块出发的，等到了长城脚下，就分了开来。他们要等同学到齐了才开始爬，孙瑾和程文奕则准备先出发。
老二打趣说：“爹，你和妈都一把年纪了，不要太逞强，到时候要是我们追上你们了，还能帮忙拿一下东西。”
程文奕提起一脚朝着老二踹了过去，老二直接笑着躲了开来。程文奕拉着孙瑾的手，就直接出发了。一开始的时候，孙瑾还觉得挺有趣的，她在穿越前也爬过长城，那时候人山人海，与其说是爬长城，不如说是人挤人。现在这时候来爬长城的人少啊，只有小猫两三只，到了城墙上面，还能看看远处的风景。
但是爬了一会儿，孙瑾就觉得有些累了。无他，这天气实在太热了。孩子们放暑假呢，这天能不热嘛，脑袋上的遮阳帽都没什么用，孙瑾口干舌燥的。还好程文奕带了水壶，打开给了孙瑾，孙瑾喝了一口，才觉得好受一些。
越往后面爬，孙瑾越是满头大汗，渐渐的就爬不动了。也不怪她，不管是谁被家里这么多人宠着一点活都不敢，都会变成懒骨头，再加上年纪上来了，体力也没以前好，所以才会这么累的。
孙瑾对着程文奕撒娇，说什么都爬不动了。程文奕没办法，把包背在前面，蹲在了孙瑾的跟前。孙瑾眨了眨眼睛，眼里盛满了笑意，就趴在了程文奕的背上。
程文奕轻轻松松的，就把孙瑾给背了起来。他背起来之后还颠了下，让孙瑾卡在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才往前面走去。
说实话，程文奕也流汗了，背后有一点黏黏的，但是孙瑾也不嫌弃，因为男人对她是真的好。孙瑾这些年其实也想过，自己真的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吗？如果他对自己不好，自己就一定会离婚的。可实际上，男人对孙瑾好的不得了。
哪怕是后世，也找不到一个会对孙瑾这么好的男人。
哪怕没有系统在，程文奕也会把孙瑾捧在手心里，要星星绝对不摘月亮，甚至孙瑾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做家务，只要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就好。
程文奕难道不累吗？不热吗？他当然又累又热，汗水都盈满了背部的衣裳。但是背着孙瑾更加重要，这是他的妻，跟他领了结婚证要一辈子走下去的存在。所以他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个脚印，满是汗水的往下走了下去。
长城很长，等到走下来的时候，都要落日了，中午也就拿出带着的干粮填饱了肚子。中间程文奕背了一段路，孙瑾自己走了一段路，总算是真完了。
到达预先说好的位置的时候，程文奕还有些骄傲：“老二那小崽子还说要超过我，结果我一路把他们甩得影子都没了。”
孙瑾和程文宪站在长城底下，孙瑾问程文宪：“要等他们吗？”夏日的傍晚，在长城脚下凉风习习的，其实要比白天更好受一点。但程文奕却摇了摇头：“不等了，他们都是大孩子了，又不是认不得回家的路，我们先回去。”
孙瑾想了想也是，就跟着程文奕一起上了公交车，直接回到了家里。
不过奇怪的是，天都黑了，也没看到人回来，程文奕怕孙瑾饿肚子，先给她做了点吃的。孙瑾看着家里的钟，都八点多了，孩子们还没有人影。
程文奕也皱了皱眉头：“我出去望望。”
孙瑾拿起一件薄外套披在身上：“我跟你一块。”夫妻俩往前面走了一段路，都快走到公交车站了，才看到四个孩子面色不虞的往家里走。程文奕快走了两步过去，看了看孩子们，确定没受伤没出什么事，才带着孩子们回头。
孙瑾想问怎么了，程文奕却揽着她的肩膀：“回家说。”
等到了家里，一家人坐定，老大才不疾不徐开口：“今天，发生了一点小事。”随着他的讲述，孙瑾和程文奕才弄明白出了怎么个事情。
在孙瑾和程文奕出发后不久，老大老三的同学就先到了，又等了一会儿功夫，老二的同学也到了。老三从小就长得漂亮，到大了，那也是顶顶好看的姑娘。只是她是跳级的，年纪上是最小的，脸上还有些嫩，显得有一点格格不入，更何况，小老四还站在老三旁边，看着就像是个两个跟着哥哥们来玩的小朋友。
老大那边的同学是知道老三的，毕竟都在一个学校里，所以多多少少见过几面。老三长得好看，别人看了不容易忘记，但老二那边的同学却不是如此，有的女生尖酸刻薄说带一个拖油瓶就算了，还带两个。
老二当时心里就不舒服了，但碍于是女同学，所以没有说人家，结果刚开始爬没多久，就有一个男生缠上了老三。老三皱着眉头往旁边躲开，他却不依不挠：“这位同学，我只是想要和你做个笔友，还能辅导一下你的功课。在我的帮助下，你明年一定可以考个好学校的。”
余音就在旁边呢，听到他这么说，立马不客气的嘲讽道：“她还需要你辅导？我们秋秋是京大的高材生，你辅导她？搞混了吧？同学，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那人听说老三是京大的，有些悻悻的走远了，但他回去了也没闲着，反而在同学堆里挑事，说京大那边的看不起他们医科大的，就不应该和他们一起爬长城。
走着走着，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就越来越重了。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有一个医科大的一定要走在最前面，等他到最前面之后又回头嘲讽：“你们京大的学生，看来体能素质不怎么样。上面说要德智体美劳都发展，但这体育，你们确实不行啊。”
一句话，搞出了个导火索，两边干脆撸起袖子吵了起来。不过学生嘛，吵架也文雅，吐不出半个脏字。但是一时之间涂抹横飞，几个孩子一时之间也难以脱离大队伍往前面走。
最后就是搞得不欢而散，大家各走各的，爬到最后，天都黑了，才下了长城。他们几个还算走的比较快的，要是再晚一点，公交车都没了。
老二想到这里，还乐呵呵笑了起来：“他们喜欢吵架要他们吵去，到时候来不及坐车，那可真要哭死了。”
孙瑾瞥了一眼老二：“就是你，非要拉着同学们一起爬山，不然还出不了这事。”
被妈责怪了，老二嘟哝着嘴巴：“这事也不赖我啊。”
请家长
谁也没想到, 这事还不算完，等到开学之后，孙瑾竟然被老二的老师请了家长。穿越过来这么久了, 四个孩子三个都上大学了, 这还是孙瑾第一次被请家长。
面对四个孩子，孙瑾也想过有没有可能自己有一天会被请家长。但老大老三都太优秀了，就没碰到过请家长的时候。老二也在老三跳级和他一个年级之后，被自己的妹妹管得乖乖的，就没惹过事情。
但没想到有一天, 自己真的会被请家长, 还是被京城医科大的老师请过去。
程文奕这天特地没摆摊, 和孙瑾一起进了学校里。他们问了门卫, 才找到教导处，进门一看，就看到自家儿子已经老老实实站在教导处的主任办公室里。
孙瑾有些拘谨, 她喊了一声：“老师好。”老师转过身来, 是一个年纪挺大、头发花白、看着就很有威严的女老师。她看着孙瑾, 点了点头, 面上放松了些：“二位就是程世夏的父亲、母亲吧, 请坐, 这次喊二位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孙瑾和程文奕在老师的指引下, 坐在了椅子上，老师先是很抱歉的说了一声：“真是对不起，我这儿也没有茶杯什么的, 不能请二位喝一杯水了。”孙瑾知道这个时代还是挺勤俭节约的，于是摆摆手说没事。
老师并没有搞个铺垫什么的, 而是直接单刀直入说明这次请家长式什么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找二位过来不是因为别的，是有同学反应程世夏同学有作风问题。”听到这里老二就不乐意了，他张嘴反驳：“他们就是怀恨在心所以才会这么说……”
程文奕这个当爹的喊了一句：“夏子。”
老二沉默了下来，把头扭到一边，也不说话了。
老师点点头，继续说：“他们反应程世夏同学平日里在食堂花销很大，别人都是一荤一素，有比较贫穷的孩子甚至只打两个素菜，但是程世夏同学却要吃两荤两素。他们都知道程世夏同学是农村家庭，按理来说条件应该也不算太好，但表现出来的却与家庭条件不一致。”
“除了在食堂吃得比较多外，程世夏同学还经常会吃校外的卤味，还有水果零食，他们觉得程世夏同学没有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优良品格，才会反馈到我这里。”
“我把二位找来，只是想告诉二位他在学校的具体情况，也想询问，是不是对程世夏同学有些过于溺爱了？”她的双眸很平静，反而充满了对程文奕和孙瑾的怜惜，担心他们是为了孩子强充脸面的那种家长。
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为了孩子苦了自己，她甚至说：“其实在学校里吃饭，不用花那么多钱的，学校里的食堂都有补助，而且大米饭也是免费的，所以用不了吃那么多菜。”
孙瑾挺有礼貌的，等老师讲完以后，和程文奕对视一眼，才和老师说：“老师，谢谢您关心我们才把我们找过来。但同学们对我们家的条件，似乎不是很清楚。”
“我们老家确实是农村的，但是我丈夫在我嫁给他之前，就已经在城里工作了，一直工作了这么多年，再加上工资上涨，所以我们条件应该要比一般农村家庭好一些。然后我们也没有溺爱夏子，实际上，我们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都是有限的，但他从小就节约，现在花的钱应该是从小时候我们给的压岁钱慢慢积攒起来的。”
“夏子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都在隔壁京大念书，也是一样的情况。他哥哥还是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来读书的，所以手头会更宽裕一点。他哥之前是在我们城里当厨师的，什么菜都会做一些，那些卤味不是他在外面买的，是他哥哥给做的。另外水果也是家里拿的，他并没有作风问题。”
听到孙瑾这么说，老师才点点头：“没有作风问题就好，但太好的条件也会让同学们眼热，会让他们产生嫉妒之心，所以我还是希望程世夏同学平时里不要有铺张浪费的行为。”
“好的老师，回家去以后我会和夏子说的。”
老师确实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等说完了就让夫妻俩带着孩子走了。在路上的时候，老二还忿忿不平的：“就是之前去爬长城的那些同学，他们私下里怪罪我，才会到现在了还去老师那边说我坏话。”
老二还梗着脖子在那边说话，程文奕冷哼了一声，孙瑾也没说话。等到了家里之后，程文奕就把老二给临走了。孙瑾知道程文奕肯定得和自家二儿子说道一会儿，就没去打扰他们，安安心心啃自己的鸡爪子吃。
孙瑾猜得没错，程文奕是准备来个父子局推心置腹说一会儿话。
他拉着老二就进了三个儿子的屋里，家里的布局和之前没来京城时的房子差不多，但因为是独门独院的，要比之前更大一些。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老大不在家，老四也还在学校里，一时之间房间里只有父子两人。
老二看着程文奕的表情，就知道亲爹准没想让他有好果子吃。可老二也不服气，在他心里自己明明没有做错，老师也没说什么，要不是那群人在背后说自己，他至于会被请家长嘛。
一想到请家长这事，老二就有些不好意思，他小时候是挺顽皮的，但小学一个班级的都是周围村子里的小孩，所以大家都挺顽皮，老师也不会做出请家长的事情。后来被自己亲妹妹管着，成绩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性子暴躁了点，但上到老师下到同学也没有觉得他有问题的。
所以这还是老二第一次被请家长，更别说，是一家子里唯一被请家长的。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老二就有些心虚。回头大哥肯定要说自己，妹妹秋秋也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面前的亲爹就不会简单放过他。程文奕开了口：“被请家长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他没有直接骂老二，这让老二觉得亲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于是本来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的老二立马抬起头来：“那可不是，爹，这根本不是我的问题，要不是他们……”
老二没说话，就被程文奕给打断了：“夏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换了你大哥或者妹妹来，绝对不会闹到现在这样。哪怕是老四，他比你小这么多，也能把周围关系处理得好好的，不让我和你妈担心。”
老二知道，程文奕说的是实话，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情商智商，老二承认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差的。但老二也依旧不服气，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他甚至搬出了孙瑾：
“可是妈也说过，不能一味的忍让，要是被欺负了不能一声不吭的。他们这样，难道我还惦着脸和他们当朋友吗？”
听到老二顶撞自己，程文奕还有些头疼，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你妈说的有道理，但那也不是让你树敌的。在暑假去爬长城的时候你就得罪了人，之后还在学校里面大摇大摆的，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程文奕叹了口气，看着老二一脸桀骜的样子，他从老二对面换到了老二旁边：“你想当医生吗？”
老二愣了下，不知道程文奕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说：“我想的。”
他抿了抿唇，有些害怕程文奕问他为什么想要当医生，但程文奕连问都不需要问，就已经看透了他心底隐藏的秘密：“你想当医生，是因为你亲妈的事情吗？”
老二愣了愣，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爹，你别告诉妈。”这里的“妈”显然指的是孙瑾，他一时之间还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慌忙的解释：“我、我没向着我亲妈，我是喜欢我妈的，不是、也不是真的因为亲妈所以才……”
他的语气有些慌了，但程文奕却抬起手，放到了老二的脑袋上：“你都是个大人了，是大学生了，以后毕业出来要当医生的，怎么因为一些小事手忙脚乱的。”
程文奕还是答应了老二：“我不跟你妈说。”
在这个保证下，老二沉默了半天，才回答：“是，有亲妈的原因，但我不是为了亲妈才想当医生的，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身边的人，再一次离开自己了。”
程文奕一开始，其实并不了解老二那柔软的内心，老二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开朗的孩子，还有些心眼大，比起他的兄弟妹妹来说，更是显得有些单纯天真了。但这样一个孩子，却选择了京城医科大，这让程文奕感觉到了一丝奇怪。
这毕竟是离自己的儿子，还是考入大学的高材生，程文奕不觉得他是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的。他不仅有，内心更是柔软一片，藏着谁都不知道的细腻心思。
对于老二，只能怀柔、挖着心思去教导。
父子谈心
程文奕本来也不是这么心思细腻的人, 在几个孩子小时候，为了躲避自己身体多病的前妻，甚至会好几个月不回家里来, 他和孩子们的关系, 也是淡漠的。
哪怕被血脉相连，但程文奕还是有些惧怕回到村子里，面对前妻，面对他的孩子们。但是和孙瑾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正面自己的第二任妻子之后, 他才意识到, 自己和孩子们也可以变得亲密。
这么多年了, 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反而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有孙瑾在旁边, 他对孩子们的态度也和孙瑾越来越像。在教育孩子这方面，程文奕是真的挺佩服孙瑾的，总之要比自己教得好多了。
也是这个原因, 程文奕才能挖掘到老二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就像老二说的, 他比起亲妈肯定更喜欢孙瑾的, 在一起这么久了不说, 亲妈在的时候一直病弱, 对秋秋的态度也不好。两者对比, 虽然这样说很让人不齿，但是对比起那个亲妈, 他真的更喜欢孙瑾。
小时候，周遭的人、包括奶奶，都会带着怪异的笑, 对他们说：“后妈肯定不会对你们好的，也就刚进门的时候好一些。等过几年, 她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对你们就会就会露出本性。让你们洗衣服啥的都是轻的，肯定会动不动就打骂你们。到时候啊，你们还是得来靠奶奶给你们撑腰。”
“你们那老子，也别指望。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到时候他也肯定会更宠着弟弟妹妹，谁还管你们这几个没了亲娘的野孩子。”
他一开始真信了，尤其是孙瑾嫁过来之后，亲爹去上了班，家里没人能管着她，她是碗也洗不好、饭也烧不好，还得靠大哥和自己来做饭。但时间久了，老二就发现，孙瑾不是故意折腾他们，是她自己真不会干事。
再到后来，有了系统，老二还会主动干起了活。这么多年了，孙瑾还是只会干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像做饭什么的也太为难她了。但她对他们的态度却没变过，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偶尔程文奕和孙瑾提起的时候，老二还偷听到了，后妈说她不要孩子。这让老二非常吃惊，还告诉给了老大老三，他们俩对视一眼，都说让老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老二还是会想，为什么孙瑾不要孩子呢？以从小奶奶灌输的想法来看，女人总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好傍身的，但孙瑾却不要。他比起哥哥妹妹来说有些愚钝的小脑瓜子开窍了，那是因为——孙瑾不想让他们几个前妻的孩子无地自处。
这个情况下，老二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孙瑾、一心惦记自己亲妈呢。
但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自己亲妈，她缠绵病榻的模样深深烙在了老二的脑袋里，只要一想到她去世前形容枯槁的模样，老二的心就会被揪起来。午夜梦回，躺在病床上的人变成了孙瑾，变成了哥哥、妹妹、弟弟、父亲。
老二和林淮晏他们走得很近，自然也看到过三位老人日益苍老之后时不时也会生病，还是靠着那中医爷爷妙手回春，才调理的不错。生病最少的是当过兵的张爷爷，老二和他一起锻炼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只能让自己身体变得健壮些。
而且孙瑾说会长不高，他才放弃走张爷爷这条路。不久后，他又盯上了中医老爷爷的路，中医老爷爷却告诉他，时代在进步的，只靠中医是不够的。那时候，就有一颗种子种在了老二的心里。
到了报考大学的时候，老二看着京城医科大，鬼使神差将这所学校放在了自己的志愿上，他也成功考入了。他是想当医生的，不想自己的家人跟亲妈一样离开自己。
可是老二不明白，这些和今天要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程文奕突然开了口：“有关系的啊，怎么能美关系呢。你想想看，今日你连每日相处在一起的同学都安抚不了。到时候等你成为医生了，要是碰到胡搅蛮缠的病人，你怎么办？”
“怎么会有胡搅蛮缠的病人呢，大家都是来看病的，我看大家对中医老爷爷都听尊重的啊。”
程文奕顿了一下说：“那病人要是你奶那种呢？”
老二一想到自己奶奶的模样，就打了个寒颤，他讷讷说：“那、那也……”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确实不擅长面对这种人。要是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来找麻烦，他还能反击回去，但要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跟他胡搅蛮缠，他能咋办呢？
“你的性子太直了，直的不知道拐弯。老二，其实你隐约也察觉出了自己性格有些问题，但是却不知道如何改变。不如就借着这一次，好好改改自己的性子。大家都是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容易相处的人，磨合磨合，总能将自己的性子磨合好的。要是以后去了医院里，到时候再磨合就来不及了。”
“爹也不是说你的性子就不好，是这样的性子太尖锐，容易遇到问题。平日里和家人、朋友相处当然可以由着性子来，但在面上却要与人为善，过得去。”
老二抿着唇，眼底闪着光，程文奕知道老二听进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从房间里面离开了。
这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但等一家人周末团聚的时候，孙瑾看着老二，在心底秃噜了出去：【哎呀，这还是第一次被请家长呢，可不能让老大老三老四知道了，不然老二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这条心声传出来，本来不知道的三个孩子也知道了。老二在这一刻，脸都黑了。老四笑得格外夸张，然后被他二哥勾着脖子拽过去，使劲揉了揉老四的脑袋：“笑什么，赶紧吃你的饭！”
饶是严肃的老大，面上也浮现出了微笑来。
又过了一阵子，转眼就是中秋，郝蕾和程文宪买了点礼物上门来了。孙瑾愣了愣，一开始不肯收，郝蕾说：“嫂子，这是答谢你之前送我高考资料的，要不是你，我肯定考不上大学。”
“这说什么话，也是你自己努力，别人也看书了，怎么别人就没考上，你就考上了？”孙瑾毫不在意的直接化身夸夸人，她说的也是实话，虽然有孙瑾给高考资料这一个帮助，但要是郝蕾自己不努力，怎么能考到京城来？
之前收到郝蕾的信，听她说还是京城师范，以后毕业了就能当老师呢。郝蕾性子好，人也直率，当老师挺好的。
只是说是这么说，郝蕾带的东西孙瑾还是不打算收。直到郝蕾一句：“嫂子，我们给你送礼也不全是道谢，还有道歉呢。都来京城这么久了，也没上你这儿来看看，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要是再不收，我以后可不敢上门。”
别的不说，郝蕾这几年已经变得圆滑了很多，和当初那个风风火火、站在罗玉燕面前强出头的女生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孙瑾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所以还是收了下来。
老大老二忙活了半天，给做了一顿大餐出来，吃完了以后，郝蕾小两口也没急着走。程文宪和程文奕去聊天了，郝蕾自然是和孙瑾这个嫂子好好聊聊。
老三闲来无事，也跟在旁边听她们聊天。她们聊得天南地北的，一开始还在聊郝蕾学校里的情况。孙瑾自恃是个长辈，总要多关心一下弟妹，就问她在学校里怎么样。
郝蕾看样子过得挺不错的，说起来脸上都带着笑意，也许大学生过的日子都差不多，老三还会插几句说自己在学校里是什么情况。聊几句之后，又说到了在京城居住的事，这上面郝蕾倒是有些头疼。
京城大居不易，这对所有的外来户都是一样的，孙瑾他们至少还有些小钱钱傍身，郝蕾他们可真是一穷二白。当年程文宪造房子都要借钱，这几年也陆陆续续还给孙瑾了，手头里应该还有些，但想在京城住的好，那肯定不成。
还好他们就两个人，郝蕾平日还住在学校里，所以房子只租了小小的一间，价格要比孙瑾他们租房子便宜多了。孙瑾还问郝蕾：“钱还够不够，我和文奕还能再……”
她还没说完，就被郝蕾打断了。孙瑾想说的甚至都不是借钱给他们，是支援点。但郝蕾没等孙瑾开口，就选择了拒绝：“嫂子，不用了，我俩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还能过日子，就是有些心疼文宪，天不亮就去找零工做，天黑了都不着家。我有时候放了学回去，都见不着他。”
偏偏程文宪还说：“不辛苦，你就认真读书，等你毕业了，咱们日子就能变好。”
孙瑾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而且马上就要开放了，与其让程文宪这样卖苦力，不如跟着程文奕。她猜想，程文奕那边和程文宪，也一定会聊到这样的话题，所以她对着郝蕾，先开了口。
跟着干
“你回家去后和程文宪说说, 让他跟着他哥干，你要是信我，就在等段时间, 肯定能看到不一样的情况。”孙瑾说完, 看向了郝蕾，郝蕾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直接点头答应：“好，文宪一定答应的，他不答应我回家削他。”
郝蕾……真的变得挺多的。
孙瑾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还有些敬佩, 正事聊完之后, 就是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不知不觉, 孙瑾就聊到了程家村的情况。她和程家村那边都没什么关系, 最多也就是个柳儿，但柳儿不咋认字，连寄信都寄不了。
但郝蕾不一样, 她和程家村还是有联络的, 尤其是当时一起当知青的。虽然她嫁给了程文宪, 和知青点的关系淡了一点, 但总归一起住过几年, 不至于当个陌生人, 偶尔还会有书信联络。
孙瑾一不小心说到了罗玉燕，郝蕾面上没什么表情, 但笑容淡了些，显然她心里对罗玉燕还有点疙瘩。孙瑾想着岔开话题吧，郝蕾去自己接了上去：“其实我还真知道一点罗玉燕的事情, 她也去镇上高考了，一直在等录取通知书。那天知道有录取通知书来的时候, 她还怪激动的。”
郝蕾又想到了那天的场景。
录取通知书是快递员骑着自行车一个村子一个村子送的，其实村子里一共也没两个大学生，除了郝蕾就是大队长家的儿子。快递员从大队长家出来后，骑上自行车就奔着程家村来。
因为先去了大队长家里，所以大家都知道，快递员是来送录取通知书的。眼看着他进了程家村，大家都激动坏了。程家村去参加高考的人不多，基本上全是当年下乡的知青。
虽然如今已经为人妻、为人夫，但还是拼了老命认真复习了一段时间，就想从这乡村里飞出去。所以知青都眼巴巴望着那快递员，其中也包括郝蕾。
大家都觉得那会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郝蕾更是有相当大的自信。她这些年始终没有放下读书，在别人都在地里种田的时候，程文宪都不让她下地，让她好好在家待着，除了做家务、做一日三餐，郝蕾就在看书。
然后她也是最早知道要恢复高考的，还从孙瑾那边拿到了复习资料，这样要是都考不上，她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在听到快递员来的时候，郝蕾的心脏就一跳一跳的。
程文宪回了家，抓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程文宪脸上还露出了笑容：“媳妇儿，一定是你，我就知道你能考上的。”等他们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满满当当围了一圈人，全都眼巴巴等着快递员把录取通知书送到。
人群里，罗玉燕、郑建国当然也是在的。
村里有这么大的事情，村长岂能不在，他站在村口，看着快递员骑着自行车到了，还让大家让一让别吓到人家。快递员笑着从自行车上挂着的包袱里面，珍而重之拿出来一封信来，上面还有学校的名字呢。
他看了眼人名，喊了声：“郝蕾在不在？”
虽然郝蕾有那个自信自己能考上，但猛地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人家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免不得头晕目眩、嘴巴发干，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程文宪反应过来，大声喊着：“在呢，在呢。”
他带着郝蕾赶紧从人群里走了出去，推了下郝蕾，让郝蕾去拿自己的录取通知书。郝蕾拿到通知书后，看清上面的“京城师范大学”的字样，才忍不住喜极而泣，转过身来一头扎入程文宪的怀里：“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我就知道！我媳妇儿是最棒的！蕾蕾，咱不哭，这是大喜事呢！”
直到是自家子弟的媳妇考上大学，村长、族老也都很高兴，还做主专门摆了几桌席，让家里亲戚来吃饭。程文宪让郝蕾把之前处得好的知青、村里的朋友请过来一块热闹热闹。
也是在那时候，郝蕾才听说：罗玉燕逃了。
“她逃了？”郝蕾听到的时候都懵了，她也不知道罗玉燕能够逃到哪里去，这年头不管去哪里，都要有证明的，没证明怕是逃不了多久，就会被遣返回来。
“你是不知道，你那天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罗玉燕看你的眼神恨不得直接生吞活剥了你，真的怪吓人的。我们虽然也羡慕，但自己技不如人，还能跟你说一句恭喜。你回头要是遇到罗玉燕，能离多远离多远，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罗玉燕了。”
过了一阵子，罗玉燕还是被抓回来了，这回被她丈夫打的不成人样。男人也意识到，罗玉燕估计是养不熟了，不可能跟她过一辈子，于是干脆和人分了开来。罗玉燕本身就是不干活的那种，她长得好看，和自己丈夫在一起后男人也没怎么让她干活。
郝蕾觉得，要是罗玉燕能够好好和她男人过日子，过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这事还是郝蕾听知青说的，因为罗玉燕被抓回去的时候，郝蕾已经在学校里面了。
罗玉燕没有住处去，只能回到了知青点了。好在现在知青点没什么人了，但却要自己开始干农活、挣工分吃东西。她从前哪里自己做过这些，现在做起来灰头土脸的，也没了往常那般好看。
听到这里，孙瑾还问了一句：“郑建国没帮她？”她到时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两人是情人关系，郑建国或多或少也会帮一点的。但是郝蕾摇了摇头：“他不是也没考上嘛，听说这件事很打击他，有阵子都没缓过来。家里面媳妇也不惯着他，成天尖酸刻薄的嘲讽，郑建国也没了精气神，在家里乖的很，根本不作妖了。”
孙瑾有些唏嘘，不管是郑建国还是罗玉燕，初见的时候都是风华正茂的人。两人一时想差了才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孙瑾只是觉得罗玉燕被打有些可怜，但转念一想她又是自找的，只能唏嘘了一会儿。
过后孙瑾也不再聊这件事了，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程文宪就带着郝蕾告辞回了家。等人走了，孙瑾才问程文奕：“你弟弟怎么说啊？”程文奕刚洗完碗，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跟我一块干，估计回家也会和郝蕾说这件事。”
孙瑾笑了下，还带着几分狡黠：“我跟郝蕾都说过了，郝蕾也答应了，说要回去和程文宪商量商量。咱们夫妻俩，倒是想一块去了。”
听见孙瑾说“咱们夫妻俩”，程文奕顿时咧嘴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声音轻轻的：“对，咱们夫妻俩。”
过了两天，程文宪果然来了，跟在程文奕后面，跟他一块去卖水果。一开始的时候，程文宪还有些腼腆，他跟在程文奕身后挑着扁担的模样，和当初孙瑾刚穿越来时给他们家挑水的形象重合了起来。
嗯，程文宪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样的腼腆。
他适合闷头做事情，但不擅长和人交际，所以说话做事都有些呆头呆脑的，但是真的肯干活，什么活都往身上揽着。程文奕对这件事还有些头疼，晚上到家了还和孙瑾说：“他总是闷着可咋整，根本不知道招呼人。”
孙瑾没事潜移默化告诉程文奕，以后肯定会放开自己做生意，程文奕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以后做准备。他想开店，开很多店，这样才能养老婆。他本来的打算是，把程文宪带出来，以后开店了让程文宪去负责一家，这样也能把程文宪给帮起来。
但程文宪这么呆闷，可怎么招呼客人呢。
孙瑾却不这么想：“也不用想着让他招待客人啊，术业有专攻，他虽然呆愣，但我听郝蕾说，他是会算账的，郝蕾交的。也不需要多会，你以后要是开店，肯定需要有人去负责进货啥的，文宪你是信得过的，他这呆闷也不都是坏处，这样的人你才能放心啊。”
程文奕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立马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就把他往这方面培养。”
等程文宪跟程文奕干了一个月，程文奕给程文宪发了工资，程文宪还有些不好意思收。程文奕却阴沉着脸：“你现在不收是什么意思？当初就说好的，你跟我一起干，没有你不拿钱的道理。”
“都是兄弟，帮帮忙而已，那值当这么多钱了。”
程文奕给程文宪拿了五十块钱，这个钱比程文奕之前在厂里面的工资够高，程文奕更是从没有一个月赚到这么多钱。但京城消费也高，实际上也就普通工人的水平。但程文宪还是不好意思要。
但程文奕一句话，压得他不得不拿。
“你拿钱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花，家里还有郝蕾呢，你钱不拿，别的不说，郝蕾周末放假了住在哪里？拿去，给郝蕾买身新衣服吧。”
提到郝蕾，程文宪就软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钱。
开店
别的不说, 程文奕他们两兄弟，是真的都是宠妻人设，反正媳妇儿娶回家就要宠的, 干活有自己, 媳妇儿在家好好享福就行。不然的话，那还算是男人嘛。
程文宪拿了钱，干活也更卖力了。他其实也有些好奇，真的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吗？别人或许不行，但程文奕是可以的, 因为他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别人卖水果, 还要去进, 卖不掉的还有可能烂掉, 这一来一回，其实也赚不了太多。
但程文奕不一样，他从老三那边进货, 老三的水果压根不要钱, 品质还好。如果不是孙瑾一定要程文奕付钱给老三进水果, 那程文奕可以说是无本万利。给女儿钱进水果, 也不寒颤, 钱那是进了自家女儿的口袋, 有啥好抱怨的。
而且老三的水果卖得也不贵，甭管什么什么水果, 一斤一毛钱，要是卖不掉，还能在放回老三的空间里慢慢屯着, 等第二天再拿出来卖。程文奕一般是一星期从老三那边进一次货，平时就放在家里, 一星期也坏不掉，家里人自己也吃，真卖不掉就塞到老四的空间里。
老三的水果品质那是真的好，那可是灵泉井水浇灌出来的，每一个都水灵灵、脆生生的，程文奕在市场里面考察了一番之后，定价要比一般的水果摊贵那么一点，但他提供试吃。走过路过的只要试吃了那么一口，多少也会从他的小摊位上买个两三斤。
一天，卖个一两百斤不成问题，一个星期程文奕就会进一千斤，那小钱钱是滚滚来，比之前上班挣得多多了。去掉给老三的进价，程文奕一个星期就能赚个500块钱，一个月给程文宪50，实际上已经是很小的数目了。
他们在摆摊的这几个月里，已经挣了将近小万把块钱，这钱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笔巨款。
程文宪还有点忧心忡忡，害怕他们这个小水果摊子被举报了，结果根本没人管。
到了年底的时候，中央报纸发行，宣告全面开放。看到报纸的那一刻，孙瑾还在家里嗑瓜子呢，等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更是瓜子都不嗑了，冲到程文奕的水果摊，拉着人就走。程文奕抽空回过头，看向自个儿弟弟：“文宪，你看会儿摊子，我出去一趟。”
回到家里，孙瑾把报纸摊给程文奕看，上面不仅写了全面开放的事情，还写了海边试点对外开放的城市。
“文奕，我们要抓住机会啊！”
孙瑾兴奋坏了，程文奕就笑着说：“好，我们肯定抓住。”
后面水果摊子，就交给程文宪看着，接下去的一阵子，程文奕都在忙活，忙活买地方。放开之后，连土地也允许买卖，孙瑾看中了好几个地方的房子，他们守着时间找当地房产局的人购买。但眼神好、嗅觉灵敏的不止孙瑾。
和孙瑾这种仗着有未来剧情的人不同，有些人是全靠自己的眼力见，他们在其中嗅到了机会，也抓紧时间干和孙瑾一样的事情。孙瑾看中的地方，最终只拿下三处来。不过三处也不少了，而且多了还没钱。
现在也不像之前一样，有可能揪着人询问钱是哪来的，现在就是：你给钱，立马给你办理过户手续。很快，三处临街的房产就到了孙瑾和程文奕手中。其中一个距离原来菜市场比较近的，继续做水果生意，老是摆摊也不像话，刮风下雨生意都会不好。再说这天都这么冷，还在外面摆摊，孙瑾也心疼人。
程文奕在京城待了快一年了，周围有什么人、去哪里找人都知道，买了铺子以后，他就没让孙瑾操心，直接找人把铺子拾掇了出来，还按照孙瑾说的，给布置了一下。孙瑾就是按照后世的水果店布置的，收银的地方放到了店门口，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偷摸摸拿了水果就走。
等店里拾掇好了之后，就让程文宪帮忙把摊子给弄了进来。程文奕找了个阳光万里的好日子，就开了业，还听从孙瑾的建议，给整了个开业大酬宾。反正他这是一本万利的声音，哪怕是打折往外面卖也不亏。
这开业当天，水果店就赚了三百块钱，竟然比平时赚的还要多。
这阵子程文奕忙着开店的事情，摊子就由程文宪在管，他口舌不如程文奕，待物接人也没那么娴熟，所以赚的钱并不如程文奕多，但即便如此，一天也能有个50块钱的生意。他这才知道，程文奕的水果摊子有多么挣钱。
程文奕也没瞒着他，该挣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还给他分红。程文宪这个月，拿了一百块钱。他拿着这个钱，都觉得烫手，和郝蕾说了以后，郝蕾也说：“哥哥嫂子信任你，也不瞒着你赚了多少钱，你可不能眼红。”
“我怎么会眼红呢，就是三哥给我的太多了，我……我不大好意思。”
郝蕾却看得比程文宪透彻一点：“哥哥嫂子肯定也不是无缘无故就给你这么多钱、还告诉你赚多少的，我听嫂子说，他们手里还有两个铺子，多个以后也要做水果店，他们没人手，少不得要找人看着。现在让你了解，估摸着也是以后让你过去帮忙看着，这钱他们给你就拿着。只是以后要是喊了你，你可别躲在后面不吭声，要对得起他们给的工资。”
程文宪拍着胸脯保证：“我怎么会躲在后面不出声呢，三哥嫂子对我们都有大恩，他们只要说，我就冲上去做。”
和他们小两口想的一样，孙瑾和程文奕是打算让他们看店，就看那个水果摊子。因为剩下两个店面，他们不打算也卖水果。其中一个摊位被老大瞧上了，他知道亲爹从老三那边进水果，于是自己也提议：“我也可以提供卤味卖，爹，我卖给你的价格不高，就两毛钱一斤，你回头可以一块卖，可比老三那进的水果有竞争力。”
老三没想到自己亲哥还和自己抢生意，连眼睛都瞪大了些。程文奕却想着，反正都是从自家崽子那边进，从谁那进不是进，而且确实，卖肉菜要比水果赚的多多了。
等老二回来之后老大老三都有进项的时候，他都懵了，里面站出来：“我！我也可以给爹进货，我这儿什么都有，跟个大卖部似的，不然还有一家店，咱们就开供销社！”
得了，三家店铺，都有生意可以做。只是人手却不够，水果店可以让程文宪看着，程文奕自己看一家店，那剩下一家店，还缺少人手呢。孙瑾刚想说自己可以来看第三家店，她也不用上班上学，老四大了也不用自己看着了，她有的是时间看店做生意。
结果她话刚出口，就被家里人五票否决了，没一个人答应让她出门干活。程文奕更是不高兴：“媳妇儿，咱家没有说穷到让你出去上班呢，你就平日里随便闲逛，看到喜欢的就买一点，和周围邻居聊聊天就行。”
老大也说：“就是妈，看店早上要一大早就起来的，可累了。”
老二说：“妈，你也没个空间什么的，开店可是要自己搬货过去的，很累的。”
老三说：“妈，店铺里面也要理货，不管是肉菜、水果还是百货，都挺重的。”
老四说：“妈，你要是遇到一些烦人的客人，还会受气，那些人跟奶奶似的，无理也要辩三分，到时候你会受委屈的。”
他们一套组合拳下来，饶是孙瑾也产生了退意，程文奕再接再厉：“你是我们的中枢大脑，买店铺、开店都是你提议的，咱们家不能没了你，要是你出去真看店，累着了、受着欺负心情不好，倒是脑子转不动了，那损失的可就多了。”
孙瑾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去了。”
只要一想到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和程文奕一样爬起来，再推着板车从家里把货物推出去，到了店铺里还得接着理货，睡也睡不好再碰到一个奇葩客人，那样的光景孙瑾想想都觉得可怕。
孩子们说得对，还是别去了。
听到孙瑾说不去了，几个孩子才松了一口气。他们那被娇宠着过了这么多年的后妈，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模样，可别真把她给累出个好歹来。
孙瑾是不去了，可店不能没人看啊，家里几个开始了头脑风暴，孙瑾才想起来：“从老家找吧，像是我玩的好的柳儿、和隔壁的栓子，都是能信任的人。他们在家里过得苦哈哈的，还不如拉一把呢。”
“栓子估摸着会来的，柳儿家里又有孩子、又有长辈的，估计难。”程文奕说是这么说，但还是给栓子和柳儿都去了信。让人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个月，栓子带着独眼婶子、柳儿带着自己两个娃还有老公都上了门。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按地址找来的，孙瑾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出门的时候，看到六个人站在自己门口，都愣住了。
第 118 章
栓子长得很结实, 旁边的独眼婶子也怪精神的。孙子被她拉扯大了之后，心里卸下一大块石头、就等着孙子娶妻结婚呢。肩膀上没了重担，整个人也乐呵了点。
柳儿的孩子一大一小, 旁边的男人看着也怪老实的, 柳儿却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看到孙瑾就说：“我看到你给我的信了，我也不认识字，找家里人看的，结果他们就让我把男人一块带着，我来这么多人, 会不会……”
她话没说出口, 脸上都是窘迫。但孙瑾倒是无所谓, 毕竟她以后要赚大钱, 手底下没有人是不行的。再说柳儿她男人也是姓程的，和程文奕是本家亲戚，自然也值得相信。
“嗨, 别说了, 先进来吧。”
他们家是临街的大平房, 旁边的小院里面没有种菜, 反而有一圈孙瑾自己没事照顾着玩的小花小草, 看着格外喜人。也显得孙瑾家里和其他人家很不一样, 刚过来的时候，柳儿和栓子还有点不敢认呢, 他们知道肯定是孙瑾两口子发展的好了才会给信到老家，喊人来帮忙。
但没想到，孙瑾他们家能发展的这么好。
他们是坐了一晚上火车来的, 独眼婶子和两个娃娃都有些昏昏欲睡，孙瑾就说让他们别撑着了, 赶紧睡一会儿。自己的卧室和老三的卧室肯定是不能给他们住的，但家里还有一个三个男孩的房间，床多，地方大，正好够他们睡觉。
三人就在卧室里歇息了，孙瑾才出去，给他们仨都泡了茶。
“程文奕现在在外面看店呢，估摸着中午过了饭点才会回来，一会儿等他回来了，我让他给你们做饭。”听到孙瑾说的，柳儿还有些不可思议，她也明白估计家里面是程文奕做饭，孙瑾连动都不用动。
但她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去做饭吧，家里面都是我做饭的。”
孙瑾却摆了摆手，她倒不是觉得使唤客人不好，而是直说：“不用，我吃饭挑着呢，不然直接出去买就行了。老大不在家，也就文奕做的，我能吃下几口。”
说完这句话，柳儿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孙瑾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养的是有些嘴巴太叼了，连外面的饭自己都吃不惯。她不说这些，又拿出一点家里老二放的小零食，拿出来给大家吃。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被饿了。”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不好意思，放不开，毕竟都这么多年没见了。高考前那次回家也就是匆匆见一面，那时候在村里，还察觉不出孙瑾一家子和他们的差距。但现在来了京城，看到人家住那么好的房子，才惊觉原来孙瑾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了。
但聊了一会儿，大家放开来聊天，彼此之间的距离又不知不觉拉近了很多。
聊天主要也就是柳儿和孙瑾在聊，栓子时不时插几句话，柳儿男人就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看得出来，柳儿男人是个老老实实的闷葫芦。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程文奕才回了家。
他一推门进来还没看到人，就笑着说：“媳妇儿，你饿了没？我给你做饭吃……”等进了门，定睛一看看到栓子、柳儿夫妻俩，才诧异的招呼了一声：“哎哟，都来了啊。”
栓子叫了一声“叔”，程文奕应了，柳儿夫妻俩也喊了“哥”，程文奕让他们先坐会儿：“你们再坐一会儿，别急啊，我先去给你们嫂子、婶婶做饭，我这到家时间已经晚了，不能再让她饿着，等吃完了饭，咱们再好好聊。”
程文奕说的让孙瑾脸上一红，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当着老家人的面，怎么听怎么不好意思。孙瑾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婶子和柳儿家两孩子也来了，你多做一点。”
“好。”
程文奕应了声，就进了厨房。厨房里面有老大、老二提前放的菜，程文奕自己平时也会采买一些新鲜的。今天是礼拜二，菜还多着呢，不然程文奕害得出去买。
他在厨房里面一阵忙活，柳儿还有些不放心的去看一眼，做那么多人的饭，柳儿觉得实在不行可以搭把手，再不济也能帮着烧柴。但程文奕一拧煤气灶，卡擦一下打着火，还把柳儿吓了一跳。
孙瑾把人给拉了出来：“哎，不用你忙活，你都坐了一晚上车了，赶紧坐一会儿吧。”
“那会喷火的罐子是什么啊？”
“是煤气罐……”这东西他们在老大高中搬到城里的时候就用上了，在京城里虽然也算是个新奇的东西，但大家都是知道是什么的，不像柳儿，从农村过来，已然和现在的时代都有了天堑般的距离。
孙瑾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煤气罐是个什么东西，好在柳儿也就是感到新奇，倒也没有接着问一定要问出个五六来。
程文奕其实也没做什么菜，就是比平日里他们一家人在家吃饭的时候多两个菜而已，孙瑾还觉得这样有些敷衍，但程文奕清楚老家都吃些什么，这些菜已经很了不得了。果然，栓子和柳儿夫妻俩反而是有些受宠若惊。
到了开饭的点，柳儿进去把自己一子一女两个孩子还有独眼婶子喊了出来，看到一桌子的菜，两个小的眼里都绽出了精光来。不过两个孩子被柳儿教得好，所以哪怕双眼放光，也没有伸着手就要吃菜，反而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只扒拉柳儿夹到他们碗里的菜。
看到此情此景，程文奕也在心里点了点头，看家教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人品如何，两个孩子被教的这么好，柳儿的人品也差不到哪里去。等吃完了饭，柳儿男人反而带着两个孩子先离开了，他知道孙瑾找柳儿来，是因为她们当初在村里的情分，和自个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是自己在桌上坐着，反而把柳儿赶下桌带孩子，那难免会让人家心生芥蒂，对柳儿也不好。
果然，看到柳儿男人的做法，孙瑾都难免高看对方一眼。
等人坐定，程文奕就坐在旁边也不吱声，孙瑾反而开始了和栓子、柳儿一家人说话。其实家里面的事情她能做主，等程文奕回来再说事，其实也是给程文奕面子。
夫妻俩之间，本该如此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哪有半点面子都不给的做法。
孙瑾和栓子、柳儿说清楚了情况，他们手里面有三家店面，一家水果店，目前是程文宪在看着，一家是卤味店，是程文奕自己在看着。剩下一家店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还没开出来，准备做小卖部。
听到孙瑾这么说，栓子和柳儿都有些紧张，他们是害怕只要一个人帮忙，剩下的人就得回去，但孙瑾却说：“卤味店和小卖部都要人帮忙的，我和文奕还有别的事情要干，过几天就得走，等小卖部开起来了，我们就不在这儿待着了。”
“你们俩商量商量，谁去看哪个店？”
最后商量下来，决定柳儿和她男人去看卤味店，栓子和独眼婶子看小卖部。孙瑾觉得这个分配也挺合适，就点了点头，她也没什么意见。在工资方面，她给两家人都开50，她本意就是找一个人来看店的，但是来了一家人，所以工资也按照一家人的开。
“一开始这个工资是少了点，等后续干得熟练了，我再给你们涨工资。”
他们慌忙的摆手：“不用不用，这一个月都50了！够了够了！”
孙瑾却摇摇头：“不够的，你们不知道，京城房租贵着呢。等晚上文宪下班，我让他带着你们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他那一块还有不少房子出租呢。你们两家人住的近些，也好有些照应。”
她看向柳儿：“尤其是你们家，带着孩子来的，我看老大年龄也不是很小了，马上就要上学了吧？回头让你哥帮你们问问，哪里小学收人。”她转头看向程文奕，程文奕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老四小学读到初中，都是他去办得，他知道怎么才能上到京城里的小学。毕竟是自个儿亲戚，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听到孙瑾和程文奕说的，柳儿连声说了谢谢。
到这儿，就算是安排妥当了。
等到晚上下工，程文奕带着程文宪来了，程文宪已经帮忙搞定了租的房子，顺便过来帮忙拎行李，三个大男人一会儿功夫，就把东西搬了过来，又从孙瑾家里搬了几床被子，天气冷，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的，可别再冻着。
等程文奕忙完了回来，都已经过了十二点，孙瑾等人都等困了，哈欠打了好几个。程文奕裹着夜风回来，看着孙瑾还没睡，面上也露出了笑容来：“媳妇儿，还等着呢，也不先睡觉，别回头把你累着了。”
“我有什么好累的，我又不上班，大不了明天睡个懒觉。”
“哈哈，但是你明天晚上开始，就要有活干了。”
这活也不累，就是等晚上他们下工回来，教栓子、柳儿夫妻俩算数。
南下
老家的人就是有这点不好, 虽然都上了扫盲班，但认字确实不多。京城里的人大部分都上过几年小学，认字率可比老家高太多了。栓子还算好, 当年跟着上了几年, 算术会是会的，只是这么多年不用有些生疏了，柳儿就是老大难，根本不认字、也不会算数。
柳儿她男人嘛，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刚刚在安排的时候就定下来, 白天的时候, 程文奕和程文宪一人带一个, 一个在水果店、一个在卤味店, 学习待人接物。到了晚上下工的时候，则回到孙瑾他们家，栓子和柳儿夫妻俩, 都要学算数识字。
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了他们好, 所以根本没有犹豫, 直接答应了下来。
孙瑾听他这么说, 气得捶了一下他：“你说什么呢, 别把我当玻璃人了, 不就是晚上忙一会儿功夫嘛？有什么累的？”
又过了一个月，都过年了, 才终于把他们三个人教的能够出师。今年大家都没回老家，年也是在孙瑾家里过的。老大当着村里来的人包饺子，手法熟练调馅也调的讲究, 等饺子做出来，更是让独眼婶子都吃了一惊。
栓子不算太笨, 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大春哥，当年你送我们家吃的红烧肉，是不是都是你做的啊？”
老大的手一顿，虽然面无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吃你的饺子吧，你还管肉是谁做的。”他这相当于不打自招了，那肉就是老大做的。
栓子吃着碗里的饺子，有那么一点怀疑人生，他看了看碗里的饺子、又看了看对面的孙瑾。
想当年，他一直觉得那些夏子哥送过来的肉、菜，都是孙瑾这个当后妈的做的，他还有些羡慕大春哥、夏子哥，心想他们的妈妈虽然是后娘，但是做的一手好菜，待人也温柔。他在吃那些肉菜的时候，都会想，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个妈就好了，就算是后娘也行。
他甚至觉得，那些菜里面有孙瑾的母爱。
现在发觉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一瞬间还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反应，那菜里哪有什么母爱啊，幻想直接破灭了。
看着栓子的表情，老大也有一瞬间的寒毛直竖，他就知道！要是被别人发现自己做菜！就会是这样的情况！
但老大端得住啊，他甚至还瞥了眼在那边怪笑的老二一眼：“你再笑明天就没你的饭了。”听到老大这么说，老二连忙把笑容憋了下去。人是铁饭是钢，没有饭吃怎么行。
等过了年，第三家店铺也开了起来，程文奕在店铺开的那段时间过去帮了帮忙，剩下的就让栓子、柳儿他们自己忙了起来，只是一个星期去店里面收一次钱。
孙瑾找来的人都是实诚的老实人，根本没有自己贪墨钱财的想法，每次都老老实实把一个星期赚的钱给程文奕，一文钱都没自己私吞下来，哪怕那钱多到让他们咂舌，他们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程文奕回家还和孙瑾说了这个事：“他们还真是老实人，我特意看过了，确实没少钱。”程文奕是精明人，估算的出店面一个星期能赚多少钱，毕竟他自己就是做水果店、卤味店起来的，小卖部刚开的时候他也去看过，所以能估算个大差不差的数。
孙瑾听了一会儿之后伸手：“拿来。”程文奕二话没说，就把钱都送到了孙瑾手上。他们家媳妇儿管钱，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等孙瑾数完了钱装起来后，再点一些给程文奕，接着就把钱给收了起来。
她和程文奕说起了深市的事情，她记得深市是最开始对外开放的一批，她不想小打小闹只干一些小事情，要做大买卖就得迎着风头扎进去。孙瑾还记得呢，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让别人喊程文奕是“孙瑾她老公”，而不是喊自己“文奕他媳妇”，那势必要自己做大做强。
“你想干什么买卖？”
“卖女装。”
孙瑾想都没想，就这么回答了程文奕，这个事情是她早就想好的，再买两个铺子，专门做女装生意，回头就把柳儿给提走，给自己的店子当店长，再寻摸老实可靠的本地人，再给她开店子。
孙瑾豪气一笑：“我要将女装店子，开遍京城。”她其实也知道，要是搞房地产什么的能更赚钱，但孙瑾还是小老百姓心态，她也没什么专业能力，只是靠着穿越重生的知识捞金赚钱，房地产的水太深，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孙瑾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听清楚的，肯定不会贸然跑去这种领域里面给自己找麻烦。
开边京城的女装店，已经是孙瑾潜藏在心底的小愿望了。
她甚至不想带着程文奕，就带着老四去深市那边看产品算了，但是孙瑾也知道，程文奕肯定不答应。她一个人跑那么远，程文奕的心都得跟着孙瑾飞走，待在家里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不如跟着去。
哪怕带老四也不行，老四就是一个小破孩，哪能照顾的了他后妈。
孙瑾就是心里知道，所以也就是想想，没有提出来。孙瑾提出要去深市买衣服之后，老四还挺激动的，因为他也知道后妈肯定得带着自己，不然的话，谁来帮忙装东西呢。程文奕的确给老四请了几天假，说是老家有事要回去，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因为老四的成绩还不错，所以点头就同意了老四的假。
等之前三个铺子都平稳了，孙瑾才带着程文奕和老四，坐上了去深市的火车。火车和之前来京城的时候没有一点差别，只是南下去深市的乘客并不多，坐到火车上之后，孙瑾还松了一口气，要是和之前一样，那可真会要了她的老命。
他们仨买的车票并不在同一排，孙瑾和老四坐在一起，程文奕坐在孙瑾对面。而孙瑾，则靠着窗，这对孙瑾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了。老四毕竟是个未成年，在身高体重上不如他的亲爹，身形也更瘦削些，坐在旁边能给孙瑾多一点的位置。而程文奕坐在对面，又保证了对面不会是不认识的人，让孙瑾感到尴尬。
车票是程文奕买的，孙瑾上了车才知道是这么个座位。要是孙瑾自己买，估计会图方便，直接买三个一排的。他们上车时间比较早，京城站又是始发站，所以停靠的时间更长。到了快要发车的时候，才有一对老夫妻，坐到了程文奕旁边。
路上的时候，几人还聊了几句，才知道老夫妻两人也是南下的，准备去见自己当兵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他们不是第一次去，还和孙瑾一行人说深市都有些什么好吃好玩的，两老口很健谈，孙瑾虽然没那么会说话，但还是能跟着附和几句，程文奕倒是说得比较多。
火车开了一会儿之后，孙瑾又觉得难受了，没法子，她就是这么娇气，被家里人宠出来的。
老两口看她有晕车的状况，老奶奶还从自己的布包里面拿出几块话梅干，让孙瑾尝尝看。孙瑾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了过来，她吃了一口，那酸甜的味道在嘴巴里绽开来，的确缓解了恶心感。
程文奕见状说了谢谢，老四也假模假样掏了一会儿布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苹果。老奶奶推拒了一番，拗不住老四的热情，最后还是笑眯眯收了下来。这一路时间太长，等到快下车的时候，老四都已经亲密的喊着老奶奶“荀奶奶”了。
荀奶奶还伸手拉着老四的手，让他回京城了，没事去他们家玩。老四也不管自己到时候去不去，总之先答应了下来，脸上那笑脸洋溢的，都没脸看了。等荀奶奶他们下车后没多久，深市也到了。
孙瑾算了算，他们坐了将近有三十六七个小时。她在穿越前，也去过深市的，虽然不是京城过去，但距离也差不多，也就八九个小时就到了。只能说，科技改变生活，下次要是再买衣服，就让程文奕来算了，她老老实实坐在京城大后方，才不要受这老大罪。
好不容易到了深市，孙瑾伸了个懒腰，跟在程文奕身后。只要有程文奕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去找招待所、吃饭、去找买衣服的厂子，都可以让程文奕去操心。程文奕让孙瑾和老四在花坛那坐着等一会儿，一到深市他们就脱下了大棉袄子，深市可比京城要温暖多了，用不着穿这个。
在程文奕去问路的当口，孙瑾打量着四周。虽然是在火车站附近，但这个时候的深市才刚从小渔村起来，看上去和后世的那个大城市有着天壤之别。很难想象，一个小渔村只花了二三十年，就可以蜕变为一个大都市。
孙瑾不由有些感慨，她的确是站在历史发展的当口，用远超于现在的目光，去畅想它未来的样子。
老四不知道孙瑾在感慨什么，还问了一句：“妈，你在寻思什么呢？”
孙瑾白了他一眼，好嘛，老四把她从畅想中给拽了下来。
私人厂子
过了一会儿功夫, 程文奕问完了路，走回了娘俩跟前，提起放在孙瑾脚边的包袱：“走吧, 问到了。”
孙瑾问：“问到啥了？”
“你想知道的, 我都问着了。”程文奕温声细气的，直接开始邀功。旁边的老四看不过眼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嘻嘻笑了两声。刚刚被孙瑾白了一眼的老四，现在又被自己亲爹给白了。要不是另外三个不好请假，自己又没空间, 怎么也不可能带着老四出来。
这倒霉孩子。
他还不知道呢, 老四心里面搁那吐槽他, 老四心想, 亲爹在后妈面前真是没骨气，虽然他也没骨气，但是他不一样啊。后妈是他的妈, 再没骨气都是应该的, 但后妈是亲爹的媳妇儿, 他俩一个辈分的, 亲爹却没骨气成这个样子, 属实有点没眼看。他想, 要是自己以后有了心爱的妻子，尊重他肯定是会尊重的, 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得听他的。
老四在家里老小做惯了，也难免会有想做老大的想法。
当然他也就在心里想想，要是孙瑾知道了, 非得糗他。在原作里，老四可不是这样的。老四病弱又阴毒, 喜欢上女主之后前期简直卑微到了尘土里，后来黑化变偏执了，更是囚禁了女主，然后三个哥哥姐姐也被男主直接给端了，自己更是最后想不开自尽了。
孙瑾其实已经有些记不得原著内容了，毕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她记得自己四个孩子的结局，也记得男女主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小渔村里。男主是当地村民的孩子，女主则是驻岛军人的女儿。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男主的父亲则在开放后赚了很大一笔钱，带着一家人远走享福去了。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女主也回到了京城，两人相遇，再一次迸溅出爱的火花。
故事是这么个故事，但中间有很多细节，孙瑾已经不记得了，要是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算记得清楚，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故事也和之前大不相同，孙瑾就将原本的故事忘了个七七八八。反正只要一家人过得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好。
程文奕按照别人指的路，带着自己的妻儿很快就找到了招待所。他问路的时候特地说的，要稍微好一些、干净一些的招待所。口袋里还装了些老二给的糖，问路的时候直接递过去，说让人家甜甜嘴，有的直接打开吃了有的却放到了裤子口袋里，多半是要带回去给小孩的。
吃人嘴软，自然知无不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旁边的人还要补充一两句，程文奕是个聪明人，很快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说了谢谢就转身走了。他用这个法子，基本就没错过，这次也是成功。
招待所的环境很好，有单人间，也有双人间，他们要了一个单人的一个双人的，两间房就在隔壁。
程文奕本来想赶老四去住单人间的，但是孙瑾不答应。老四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是跟着程文奕睡一屋比较好。自己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睡也不碍事。当然也可以孙瑾和老四一屋，老四从小就是和孙瑾睡得，现在在孙瑾眼里也是个孩子。
只不过老四毕竟也是大孩子了，男女性别差别还是要认识到的，而且孙瑾是后妈，她和老四没有血缘关系的，她还是不能和老四睡一个屋里。
这么分配完了之后，程文奕脸上都有些哀怨，他就说不能带老四一块出来吧？带出来之后，难受的还是自己。但孙瑾这么分配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吃了点东西之后，孙瑾就准备回到房间里休息。程文奕还说：“你要有事就喊我，我们都在你隔壁呢。”
“知道了，你每回都这么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赶紧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程文奕起了个大早，出门买早饭顺便打探一下有没有好点的做衣服的厂子。等程文奕回来的时候，孙瑾才刚刚起床，她打了个好大的哈欠，听到敲门声才披了衣服开门，门外就是程文奕和老四。
在孙瑾屋里面吃早饭的时候，程文奕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情报和孙瑾说了个清楚。
“有三家厂子是比较好的，一个在城里面开好多年了，这次是响应号召，又在深市开了个厂子；一个是前两个月吧，刚开放的时候，外国人考察后注资扩大生产的，还拿到了一笔国外的订单；还有一家也是老字号了……”
他做的功课多，现在说气话来侃侃而谈，让人非常信服。除了这三个比较好的厂子之外，还有一些中等的厂子，孙瑾注意到他说的有一家是新办的私人厂子。这个年代敢于做私人厂子的，孙瑾还是挺好奇的。
程文奕和孙瑾做这么多年夫妻了，他多少猜到了孙瑾的意思：“私人厂，会不会开不了多久就黄了啊？再说私人厂子，估摸也没有老厂子好。”
孙瑾看了程文奕一眼，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国家的肯定比私人的好。而且这才刚开放，也不知道会不会再不让做私人买卖，再说质量上，也肯定是国家的更好一些。孙瑾却有不同的看法：“你自己也是做私人买卖的呢，赚的钱也不少，你觉得你会黄吗？”
毕竟和孙瑾在一起这么久了，程文奕的视野也确实更加开阔，他想了一会儿就说：“我明白了。”
这个时候有胆子自己做私人买卖的，不是手里有东西就是心里有把握，总之，都是有一手的人。程文奕可不觉得自己的店面会黄，他有底气呢。他开三家小店，就有这样的底气，更何况是自己办厂的人呢。
不过吃完了早饭之后，他们还是先去那三家程文奕比较看好的
依誮
厂子逛了一圈。也许是因为压根不愁生意，所以面对他们这样的私人卖家，部门经理都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直接安排了下面的员工接待。
孙瑾倒是无所谓他们是什么态度，只是一五一十看起了样件，还去厂里面转了转。这三家厂子有自己拿得出手的地方，也各有弊端。像是老厂子来这里开分厂的，产量高但是样式落后了些，别说快速发展之后这批肯定被淘汰，就是现在的京城都会觉得这些衣裳款式太老气。
到了那家有外国注资的厂子，老外看中的也不是款式、生产速度，而是那家厂子特有的手工刺绣，听说是从苏城那边特意找过来的老师傅，衣服做的华美精致，确实有外销的本钱。但是单件的价格也上去了，产量又稀少，基本被外国佬的订单给包圆了。
再看了一圈之后，孙瑾还是拉着程文奕，却找了那家私人厂子。
他们在门卫那里站了一会儿，结果老板就直接跑了出来：“你们是要买衣服吗？”
老板刚刚站稳，气还没喘匀呢，开口就问孙瑾他们的目的。孙瑾和程文奕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的，”孙瑾进一步解释：“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主顾，就开两三家店，想来进点货卖。”
老板听他们说要的不多，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都黯淡下去一些，但随即又想到蚂蚁上的肉也是肉，才打起精神和他们介绍：“那三位可算是来对了，过来多看看，咱们家还有专门的打样师傅，那衣服绝对好看，都是按照港城那边的流行来的！”
他们这边离港城很近，早些年有不少人都偷渡到了港城去，现在刚开始开放，港城那边的商人还在观望，但那边时兴的东西，却已经传了多来。老板说打样师傅按照港城那边的做，说不定就是之前偷渡到港城做衣服的，现在又回来了。
孙瑾也不管打样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进去厂里面看了看，衣服说实话，她都挺满意的，至少比现在京城的款式要好些。既然样式满意，那就要坐下来开始谈生意了。
老板姓郝，开价一件衣服要5块钱，孙瑾眯了眯眼睛，就开口：“郝老板，你给我的价格有些不诚实了。”她一天到晚没事情干，经常到处闲逛，京城里面一件衣服是什么价格，她心里门清。一般来说，一件衣服价格都在三块钱左右，要是用料好些的，要五块钱。
孙瑾承认郝老板这边衣服质量和款式都不错，但是开价五块钱未免有些太宽张了。
“我是京城来的，我们那一件衣服就卖三块钱，你这衣服五块钱一件，我还要再运回京城去，这路费再算上，我最起码要卖到十几块钱一件。人家衣服才卖三块五块的，我拿什么和人家竞争啊？”
郝老板也急了：“孙老板，你也看到了我这衣服和人家都不一样，是港城最时兴的衣服，在港城那边，能卖到几十块钱呢！”
“港城用的钱和我们又不一样，你别想诓我。”
郝老板用粤语说了一句什么，孙瑾没明白。他们来来回回拉咕了半天，郝老板最后同意，让孙瑾还了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