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教堂临时工（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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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顺利结束。mchuangshige
众人欢呼雀跃，开窗开门，合力将一条条碍事的长椅搬至后院。
来自各家各户的长桌、长椅从门口一路延伸到圣坛，几道并列，仅留走路的空隙。
不消招呼，所有人主动往来进出，布上桌布、餐具、冷菜，就连刚会走路的孩子，也抓着自己的小碗选位置。
午餐会没那么多规矩，饿了就吃，想喝酒喝酒，不用分尊老爱幼，自己开心就好。
“今儿我闺女赶车，咱哥几个不醉不归！”
“爹地我想吃这个蓬蓬的糖，这是什么呀？”
“不知道，爹地先尝尝……嗯，好吃的，来，啊——”
乔愫正好路过：“这叫米花糕，好吃吗？”
“好吃！姐姐你会做吗，能教我吗，我想做给奶奶吃。”
“可以呀，等我忙完给你写菜谱好吗？”
“谢谢！”
阿奇沉默寡言，认识的人也不多，便找上了乔治。
“你好，乔治先生，我可以挨着你坐吗？”
“当然可以，阿奇先生。各位，这位就是我说的铁匠阿奇先生，他手艺真是棒极了，我上次买的脱皮机，才花三天就把麦子都剥完了……”
教堂的人换下制服，穿上舒服的日常衣服，进进出出帮着忙，却也无法避免要停下来哄小孩。
“莉莉修女，我能挨着你坐吗？”
莉莉一出来就被个孩子扯住袖子，可怜兮兮地请求。
“好呀，你坐哪里？我忙完去找你好吗……”
唱诗班有些学生不愿脱下，央求着曦拉再过会儿瘾，得到同意后，小心翼翼地和朋友打闹，地上都不敢坐，怕弄脏。
“要不你脱了吧，这衣服比你人还大，根本行动不了。”小伙伴做着鬼脸调侃。
“我不！你们给我小心点，虽然今天我不能揍你们，但明天我就可以了！”小孩气势汹汹放狠话。
后厨轮不到乔愫忙活，她便帮着端菜、开饮料，还得当心脚下有没有小孩在玩躲猫猫。
“小心哦，小朋友，我被挡住眼睛了，容易看不到你哦。”
“姐姐，对不起，我这就把我妈带走。”
这可能是她参加过最忙碌的一场饭局，却也是最有序的一次。
她端着菜被挡了路，还没开口请求，就被人接过端走：“放哪桌呀？”
酒水打翻在地上，放在远处的抹布、拖把立马被人传递过来。
孩子们自有家长看管，也会主动待在不妨碍干活的前院。
后厨忙碌到热火朝天，也有人拿着材料回家烧制，再带着自己做的菜肴一道返回。
一道道美馐佳肴飘然上桌，堆成小山的酒桶今日开启，金黄、深红酒液嘭咚撞进酒杯，掀起阵阵酒香，醉人也勾人。
祭坛上的贡品也被撤下，换上新鲜热菜。
有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有人端着碗到处跑，品尝各式各样的美食。
有小孩趁大人不注意，聚在酒桶前偷喝，结果一个个醉醺醺地倒在地上，等爹妈认领。
伊恩等人从小在这里长大，和镇民们十分熟悉，每个人身边都围着一圈人。
乔愫躲在角落里听闲聊，乐得清闲，却也没逃过某些人的爪子。
“汪！”麦芽吐着舌头，扒着乔愫的腿摇尾巴。
“麦芽你钻桌子底下干嘛？我身上可没吃的。”乔愫把麦芽抱到椅子上，麦芽乖巧坐下，看着乔愫碗里的牛肉流口水。
“你这逆子，自己面前的不吃，非得来吃别人的，我到底哪里亏待你了？”
月桂捏着逆子命运的后颈皮，瞪着它。
麦芽犹如被血脉压制，卑躬屈膝嘤嘤嘤，可怜兮兮向旁人求助。
旁人装看不见，安静站着当服务员。
“嗨，月桂。”乔愫向友人举杯问好。
“嗨，乔伊，抱歉，又打扰你了。”月桂拎起不知道犯什么忧郁病的逆子，换自己坐下，“这位是我男友，赫尔，他是一名药剂师。”
“你好。”乔愫和赫尔握手，双方进行友好寒暄。
“……乔伊你知道吗，但我听到月桂说她遇到你的时候，我感到很高兴。”
乔愫：？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在你之前，她从未遇到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同乡人，她时常感到寂寞，而你的出现恰好弥补了这一点，最近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我很感谢你……”
“我也很感谢能够遇到她。”两个遭遇类似的同乡人相逢异世，已是一种慰藉了。
人类在聊天，麦芽对着牛肉流口水，不断扒拉着赫尔，使眼色。
赶紧的，要吃肉！
赫尔抱起狗子就走。
“下周我们和朋友要去森林野餐，你……有空来吗？”月桂问得小心翼翼。
虽说是同乡人，但到底认识不久，了解不深，她不确定乔愫会接受邀请。
“可以啊。”祈祷会后就没什么重要事情了，应该可以请出假来。
月桂高兴得和乔愫贴贴。
“好啊，你们居然躲这儿清净来了，难得的热闹日子，就该热热闹闹的，来，喝酒，干杯！”
一道被酒香包裹的声音打断二人聊天，并用巨大的啤酒杯插入二人中间，硬是和两杯酒碰了杯。
来的是艾拉，她拿着酒杯满场跑，逢人就干杯，这会儿正好绕到乔愫这儿。
“干杯。”
“啊，真爽！”
“别光喝酒啊，吃点菜。”
一块抹了奶酪、夹了蔬菜、火腿的三明治被递到艾拉嘴边，她犹豫都不带一下犹豫的，直接上嘴。
随着咀嚼，酒香爆开，瞬间盖过其他味道。
“嗯？这奶酪里居然有酒！？好奇妙的味道！”艾拉啧啧惊奇，端着奶酪盆嗅来嗅去，“真的有酒味，我去，还能这样做呢？”
她借了乔愫的勺子挖了一大勺，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里面加了葡萄酒，还用果干和坚果丰富口味层次。”
艾拉自己就在餐厅打工，自然是吃得出好坏的：“好吃啊，配面包我能吃下一整个！要是拿去卖，大概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帮厨的哥哥姐姐都知道方子的，自己买点材料，在家就能做……你们老板应当也是知道的。”
艾拉咂了咂嘴，意犹未尽，借着酒劲去找老板发疯，吵着要他回去做酒味奶酪酱抹面包。
旁人起了兴趣，纷纷品尝这酒味奶酪是个什么滋味。
之前他们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奶酪来着，没想到大有乾坤，一群酒鬼端着酒杯来找乔愫攀谈，想知道方子。
乔愫在和月桂交流异世界美食，突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震惊之余，把汤碗往里推了推。
不能说食材名的汤还挺好喝，不能浪费了。
“什、什么事？”
“想请教下你的奶酪里加的是什么酒，怎么做的。”一群人笑呵呵的，和气道。
乔愫一颗心揣回肚子里，大方分享了自己的方子，还建议他们向帮过厨的大厨们请教，毕竟最终进行制作的是他们，乔愫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而已。
然而这只是开始，一群酒鬼刚走，又一群吃货过来请教米花糕。
乔愫当然是乐于分享的，但也架不住人多，干脆转移阵地，把话题包袱甩给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大厨们，他们人多力量大，一定很乐于谈论美食话题。
“总算能喝口汤了……”乔愫捧着已经凉了的汤碗，送了口气。
月桂打趣她贵人事忙，希望苟富贵，勿相忘。
对此，乔愫嗤之以鼻。
“哈？我只待一年诶，能富到哪里去啊，不如月桂姐姐努力点带我飞……”
午餐会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有车的带着邻居一起回家；离得近的，也一路走一路晃，晕乎乎地回家；脑子还清醒的，则留下来收拾残局，将教堂恢复整洁干净。
伊恩不胜酒力，被利亚姆扛回房间照顾，罗莎也醉醺醺的，只剩下不喝酒的莉莉操持事务。
全部收拾完时，已明月当空。
乔愫一时高兴，喝多了酒，非拉着曦拉陪她看星星。
曦拉也有点醉了，和乔愫头挨着头，坐在后院里吹着微凉晚风看星星。
曦拉指着天上星星科普天文，乔愫对着星星背古诗。
俩人各讲各的聊了大半天，乔愫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想出去。”
曦拉跳下椅子，想拽乔愫起身：“那走啊，我们去镇上逛逛夜市。”却没拽动。
曦拉一头雾水，扭头却见乔愫看着星空发呆，脸上笑容尽去，整个人陷在深沉的夜色中，油灯的光芒只能照到她的脖颈。
那一刻，曦拉仿佛明白了什么，重新坐回去，头挨着头。
“出去也好，外面世界丰富多彩，你会喜欢上外面的。”语气里淡淡不舍。
“可我图书馆还没弄完，而且……茉莉也没养好。”
乔愫低头拨弄身旁垂落的枝叶。
茉莉的返绿程度已达到一半，极少部分已全部变绿，但仍在沉睡。
看上去很快就能达成目标了。
“没做完就没做完吧，别勉强自己，开心最重要，茉莉肯定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照顾它，而不是愁眉苦脸的，那会让它再经历一次枯萎，那样需要花费的时间会更长。”
乔愫叹息道：“不行，我不能放着事情不管。”
“你把责任看得太重要了，乔伊。”曦拉蹭了蹭她的头发。
“我叫乔愫，我骗了你们。”乔愫借着酒劲终于将心里话说出口。
谁知曦拉闷笑两声：“我早就知道了，乔愫，在你到来之前，主就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乔愫瞪大双眼，心中羞愤不已，原来他们什么都清楚。
那为什么不戳穿她？
“可我不想戳穿你，我希望你快快乐乐地过好在这里的每一天，别去在乎这些小事，它们只是你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不值得特别提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就像星星一直在闪烁，但它不会让所有人看到它永远闪烁的身影，它会把自己藏起来，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休息，休息够了自然会出现。”
乔愫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和理解，还是质问为何他们的行为总能戳到人心里。
良久之后，乔愫长叹一声：“有时候我真想回到小时候，跟你们一起长大，体会被善意和理解包围的感觉。”
“现在也不晚。”
乔愫不回话，扯开话题：“月桂邀请我下周和他们去森林野餐。”
“去吧，多出去走走有益身心。”
“我听到茱莉太太在向塔菲请教制作衣服，她想培养一个新爱好。”
“你也可以向塔菲请教，或者，你可以在学校教孩子们画画。”
“我听到玛丽太太家的小孙子在尝试各种不同的职业，想找到最喜欢的一个。我听到赫尔和月桂在商量冬季旅行。听到威洛在准备自己的店……
“我好羡慕啊，大家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漆黑的瞳仁倒映万顷星空，渴望，也迷茫。
乔愫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就像现在，她看着星空，却只是看着而已，连星星为何闪烁的想法也没有。
“你也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啊。别着急，慢慢来，会找到的。”曦拉在星空下闭上了眼，灵魂似乎徜徉在星河之中。
“要是永远也找不到呢？”乔愫轻声问道。
“那就让自己快乐点，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尽情去享受生活吧。”
曦拉抬手搂住乔愫肩膀，轻拍着安抚。
她感觉到身边人在发抖。
“我想离开教堂了。”耳边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那就走吧，去寻找更精彩的生活。
“别回头，往前走，去寻找你想要的东西。”
星河浩瀚闪亮，能安抚躁动人心，也能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