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校庆追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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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晚上有烟花表演！”
“儿子，今天别玩太晚哈……”
“那个戴口罩的女生是感冒了吗？离她远一些吧……”
“……”
哨兵的五感本就敏锐，韩明熠的五感更是超出所有哨兵之上。zicuixuan为了随时保持警惕，他从来不会用向导素抑制感官，哪怕睡觉时也下意识接收着来自环境的信息。
哪怕大多数信息都是无用的。
不过这时候，他突然捕捉到一句话：
“他们用……威胁我们……”
这句话很轻，但立刻就被掐断了，仿佛有人制止了说话的人。
韩明熠停下脚步，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声源处，却只看见了来往的人群。
“韩明熠？有情况吗？”
苏缎知道韩明熠五感敏锐。超群的天赋加上无数任务的磨练，他的感官几乎从来不会出错。
“我去那边看看。”韩明熠当机立断地转身走去，原本放松的精神顿时紧绷起来，“你们还是去警卫室，一定要摸清楚具体是多少人入侵。”
这家伙已经完美切换到战斗状态了。估计就算立刻从天而降一堆恐怖分子，他都能敏捷迅速地干掉所有人。苏缎暗想道。
“不要搞出太大动静。”宁佑朝说道。
“知道。”
分头行动后，这边只剩下她和宁佑朝，空气顿时安静了。
好在他们很快就到了警卫室。警卫们大概已经收到了通知，此刻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焦头烂额的气氛。门一开，几双警惕的目光朝两人投来。
警卫们即将炸开的几句“什么人”出口之前，宁佑朝行云流水地出示了l塔证件，淡淡道：“我们是l塔职员，来处理此次事件。请提供我们需要的情报。”
“四个人……”
需要的信息很快被收集到了。宁佑朝正给韩明熠发信息，苏缎和他并肩走出警卫室，始终注视着眼前人满为患的广场。
开幕式已经开始了。
在围墙出现破洞的情况下，入侵显得更加严峻。为了不打草惊蛇，校内只有他们三人行动，但校外或许已经不动声色地集合了不少哨兵和向导。
“宁佑朝。”苏缎突然开口。发完信息的宁佑朝“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塔主在电话里特别嘱咐我要和搭档配合。所以，在任务开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是吗？”宁佑朝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便收起手机看向她，“要谈什么呢？”
苏缎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位搭档是少见的性格冷静的哨兵，他手型修长，面容清秀，礼貌与分寸刻在他的本能里。在他不散发杀气的时候，几乎像个文雅的学生。
如果由外人来判断，也许会觉得他比韩明熠好相处。
但苏缎不这样认为。
“你并没有发自内心地认同我。为什么？”
第一次任务的打架过后，韩明熠就已经认同了作为搭档的她。韩明熠实际上很纯粹，只要能让他服气，他就会接纳她。
可宁佑朝不是这样。虽然在平时的交流中，他的言辞和行为远比韩明熠要礼貌，但苏缎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隔阂。这份隔阂不仅存在于她和宁佑朝之间，甚至也存在于韩明熠和宁佑朝之间。
宁佑朝用礼貌与疏离为自己筑起一道围墙，将另外两人隔离在外。
这样的搭档，是无法心无旁骛地配合的。
“当时我和韩明熠打架的时候，你说过你不会再认为我是弱者，”苏缎继续说，“在你的价值观下，这还不能作为一名好搭档的敲门砖吗？”
宁佑朝停了脚步，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苏缎，你和我们也有隔阂，不是吗？”
苏缎原本还不明就里，但她余光瞥见学生们的校服，突然就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表情古怪起来。
“《精神体二次形态的概述与分析》，这是你的精神体课结课论文吧？倒是很适合你。”宁佑朝不紧不慢道，“学妹，校友的身份需要刻意隐瞒吗？”
仿佛是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那一瞬间的苏缎脑中尖锐地嗡了一声，让她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
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怎么能当面戳穿这件事？
他……
校园里熟悉的风，身穿黑白校服的学生，难得欢快的校庆的氛围，这一切确实都是她所熟知的。
她和韩明熠、宁佑朝一样，在这个校园里生活了三年，甚至还拥有同一位精神体课老师。这一切，确实是真的。
只是，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她最终束手无策地镇静下来，有些无力地笑了笑：“你说这个啊，我并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没有主动提起而已。”
的确，她没有说谎。入校时，她说的是“我没有被邀请”而非“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看见徐老师时，她突然无征兆地离开；还有，明明第一次来，却知道卫生间该往哪走……破绽太多。假如她刻意隐瞒，这些是不会出现的。
“可是我不能理解。按理说，遇见校友时，人的心情应当很兴奋才对……会忍不住靠过去，忍不住开始叙旧，开始吐槽食堂的饭和老师的口头禅……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那我们当初对你的敌意或许不会那么深。”宁佑朝的声音依旧冷静，像是山涧中潺潺的溪水，“为什么不说呢？”
苏缎不答反问：“徐老师没有对你们提起我的过往吗？”
“没有。我拒绝了。”宁佑朝说，“你既然不说，那我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未免太不尊重你。”
啊啊，这就是宁佑朝吗？纵使心里没有接纳她，也会下意识地尊重她。
她都有点愧疚了。
苏缎掩下心中的情绪，索性摊开手，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那就好，毕竟我的学生时代不像你们的那么辉煌，你们听了恐怕会无聊的。”
宁佑朝转头望着广场。学生们已经训练有素地列好了队伍，一个个岿然不动，而家长们站在各自孩子的旁边，不少人仍旧窃窃私语着，大概想和许久不放假的孩子多说几句话。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答了苏缎一开始问他的问题：“关于我为什么不认同你……或许原因比较主观，请你不要生气。”
你不认同我我都不生气，说出原因来又能气愤到哪去啊……
苏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嘴上却很正经：“不会的。请讲。”
“原因是，我总觉得，你没有信念。”
他的话让苏缎顿时收敛了玩笑的心思。苏缎严肃地望着宁佑朝，发觉他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敏锐。
“当然了，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信念，只是一天一天地熬日子，等油尽灯枯就告别这个世界。没有信念并不是罪过。可是，你并不属于‘大多数人’的行列，不是吗？你有强大的实力，强大的家族，就职于最顶尖的塔，受到塔主的青睐，而且——不太谦虚地说——你与两位强大的哨兵组成了搭档。这些都很不一般。
“如果你自己没有争取，这些是不可能主动找你的。包括家族。据我所知，你是苏家的旁支，在本家的地位并不高。”
苏缎叹气：“你再分析下去，我的身份证号都快被你报出来了。”/p>
宁佑朝顿了一下，摇头道：“苏缎，问题就在这里啊。你似乎什么也不在意。为了得到l塔的工作，纵使是你，应该也做了不少努力，但是说不定哪天，你就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辞职吧？可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争取这些呢？韩明熠是渴望战斗和强大，但你显然不是啊。”
……他怎么知道她这几天工作忙的时候老想着辞职。
“宁佑朝，我……”
“我是为了保护他人而工作的。这是我永远的信念。”宁佑朝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气变得坚定，“如果像你和韩明熠一样，为了正义以外的什么理由而工作……我会没有安全感。”
不是“厌恶”，而是“没有安全感”吗？
并不是自大，而是担心如果居心不正、自身就会被自己强大的力量所吞噬吗？
简直是标准三好学生的发言。宁佑朝，原来你也纯粹得要命啊。
“宁佑朝，我只是不敢把所有都押在单一的信念上。否则，一旦信念崩塌，我就会垮掉。”苏缎已经迈开腿往前走，故而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他，“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因为我目前依然在探索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是独自漂流在黑暗的海面上一样……如果你的话属实，那我祝你永远不会体验到信念崩塌的感觉。”
“多谢了。”
两人朝着校园中心走去。风吹过树梢，叶片哗啦哗啦地喧嚣着。
“这边到处都是哨兵，不好动手。”
“老大说过，不需要动手。”
人群边缘，噪声渐轻，仅剩的背景音反而更像是保护色。尽管如此，那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用手机短信交流。
“只要跟住‘她’就可以。不要本末倒置了。”
“可是，我们跟丢了吧？”
“没关系。”
脸上有一道浅疤的男人指了指广场边的体育馆，另一个人会意。两人朝那边走去，很快就进去并上了二楼。
“视野开阔起来了！……”
平头男感叹了一句，旁边的刀疤男立刻拍了他脑袋一下：“别声张。快找！”
广场的景色像是一幅高清图片，每个人的长相在哨兵眼里都一目了然。刀疤男将注意力集中在视觉上，很快便扫遍了左半边的人群，然而一无所获。他想问问平头男有没有发现，可当他回头时，身边却空无一人。
刀疤男瞳孔一缩，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心中警铃大作。战斗本能让他迅速转过身，猎犬精神体随之闪现而出。
“反应很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袭黑衣的男子已经站到了他身后。不论是那野兽般的双眼，还是修长却有力的四肢，这男子的一切都在告诉刀疤男——死神业已过境，带走了他的同伴。
那男子的视线从他的精神体上扫过，却好像只看见了一团空气，就如同森林之王不会将目光施舍给区区猎犬一般。
“在拿走你的性命之前，希望你回答一个问题。”对方开口了，“你刚才打字的内容说到‘跟住她’——她是谁？”
刀疤男感觉有些窒息：“你为什么会知道……”
“通过按键声判断打字内容，不是哨兵的必修课么？”
这个人，和他的水平不在一个次元……
如果老大来的话，或许还可以……
然而，就在刀疤男想要掏出手机求救的下一秒，男子已然逼近至他眼前，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韩明熠反手握刀，毫不收敛自身的杀意，压迫感如同泰山压顶。
“——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