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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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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照十七岁那年就出宫开府了,他此刻独坐在书房里,拿着一把象牙梳在愣愣发呆。mwangzaishuwu

    他陈留国的几名属官今日抵达长安了。

    他一生最崇拜的人是他的父皇惠帝仁宗陛下,他生为皇子,受封为王,享受陈留国万家食邑,牢记着幼年时父皇的言传身教,一直尽心尽力履行他王的职责,保民安国,躬亲政务。

    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召见他的属官们,听他们禀告陈留国中的近况,然后拟定王命,把这些日子国中堆积下的政务一一处理了。

    可是他真的提不起劲。

    自在洛阳与那个叫雁雁的姑娘邂逅相遇,他便时常在心中想念。

    中秋游船那日,他吩咐陈复偷偷跟在她们后头,看看她下船后去往何处。

    可惜她那一党人都很警觉,行踪诡秘,竟把陈复给甩掉了。

    他已淹留洛阳超过半月,西山寺是父皇为他母亲修建的,做儿子的参与落成仪式,也算为父母了了生前的心事,他又捐了香火,安排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法事。

    诸事皆妥当,而阿娇的鸡血石项链也实在找不到,没理由再留。

    况且何太后虎视眈眈,一日不回到长安,他的人身安全也就一日得不到保障,必须得走了。

    他纵恋恋不舍雁雁,也只能留下些人手继续在洛阳打听她的下落。

    但他回到长安日盼夜盼,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那日她曾自称是益州成都人氏,也听她说了成都方言,想来没有诓骗自己,莫非是回成都去了?

    山水迢迢,人海茫茫,那该如何去找?

    就如巫山神女,朝来暮去,无处寻觅,他的情绪已从日日抓心挠肝到怅然自失,夜夜拿着她遗落之物,睹物叹息。

    《关雎》所言“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原来真是这样。

    他长安府邸的管事太监曹承恩见他整日愁思闷坐,不停翻找些新奇事物想让他开心,昨日就连陈复都来鼓吹说玄都观的腊梅开得好。

    贵人持重,喜怒不该形于色的,他竟为一个小女子失了分寸,身边伺候的人都知晓他不快活。

    换做是从前那个未解相思的陈留王,都要耻笑他自己如今这副失魂模样。

    于是他慨然振作,纳陈复之言,姑且去玄都观赏腊梅,散心一回。

    不期在玄都观再一次遇见了她。

    他为这失而复得、断而又续的缘分而狂喜不已,那一刻又满怀感激之情,觉得老天待他终不算薄。

    原来她姓萧,是益州牧萧景升的女儿,她哥哥萧珩在长安国子监求学,他也曾相会过的。

    他年纪不小了,他父皇只有两个儿子,他自四岁丧母后,就被带到皇祖母邓氏身边去抚养,比起皇兄李熹,皇祖母自然偏疼他些,皇祖母满心盼着他能生育后嗣,早些让她能抱上曾孙。

    他却捉弄皇祖母派来的司寝宫女。

    气得他皇祖母说:“儿孙都是债,你跟你父皇一样,都是来气我的。”

    可老人家嘴上埋怨,却没有再进一步勉强他。

    这就让李照产生了一种错觉,误以为在他的婚事上,他的皇祖母将会给他选择妻子的自由。

    却不知太皇太后心里早有筹算,而且已在准备要给李照赐婚了。

    裴阿娇是太皇太后最钟爱的外孙女,自满月就抱到她身边,和她最为贴心。

    比起去偏远的封地当陈留王妃,太皇太后自然更希望她的外孙女能当皇后,在宫中继续陪伴自己。

    但一来皇帝厌恶女子,嫁进宫就是守活寡,二来裴阿娇的心事明明白白,她从小就喜欢二表兄陈留王李照。

    太皇太后和清河大长公主爱女心切,愿意成全,早在四年前裴阿娇及笄时,就决定好要让李照娶裴阿娇的。

    但太皇太后心中有两个顾忌,这两个顾忌源于她内心最深沉的恐惧,因此就把他俩的婚期延缓到了现在。

    一是清河大长公主身体弱,当年成婚却早,生裴阿娇时差点把命给丧了,至今回想仍心有余悸,她们害怕裴阿娇也遭遇生育的艰险,就想等她身体发育更成熟些再出嫁。

    二是李照对情爱一事还不曾开窍,不懂人家成双成对、同床共枕的那一种恩情快活。

    李照很早就梦遗了,却抵触与女子行房事。

    太皇太后一度担忧兄弟俩有同样的毛病,暗地里还安排俊俏的小子前去试探,万幸李照对试图爬床的小子,比对司寝宫女还要抗拒,甚至把人拎出去打了一顿。

    太皇太后稍稍安心,但这也是条龙,龙有逆鳞,就怕激起李照的逆反心理,她没有再勉强孙儿。

    想当年她就是因为把儿子惠帝逼得太紧了,才酿成了悲剧。

    何太后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这个儿媳妇原是她外祖家的孩子,论起来得叫她一声表姑母。

    何氏自小出入宫廷,模样好,出身好,亲上加上亲再好不过。

    可儿子惠帝却不喜欢何氏,惠帝仁孝,从小到大惟独在这件事上忤逆了她。

    母子二人谁也不肯退让,于是她处心让表侄何进掌了兵权,扶植何家在朝中的势力,逼着惠帝不得不低头娶了何氏。

    何氏也争气,很快就生下了皇长子。

    惠帝却有了王美人,从此独宠王氏一人。

    她当年觉得皇后何氏可怜,寻常人家大妇磋磨妾室也是常有的,她放任了何氏,甚至是给这个皇后撑了腰。

    王美人不明不白死了。

    惠帝要废后,说何氏:“凶残成性,无有《关雎》之德,不可恭承明祀。”

    可何、邓两门外戚拦着不让。

    用外戚来维护皇权、平衡朝堂势力是大周李家的政治传统,可一不小心却又会威胁到皇权。

    何家手握兵权,还有一个皇长子外孙,羽翼已成,难动也。

    惠帝向她痛哭说:“儿子贵为天子,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怎样能保万民。”不久也抑郁而终了。

    固然是儿子对王美人用情至深,又何尝不是这个皇帝叫他当得太憋屈了。

    惠帝才略深茂,自登基就想建立一番伟业,却处处为大臣所掣肘,而这一切,都是她这个做母后的一手造成的。

    她岂能不后悔。

    照儿的性情,和他父皇简直是一个稿子,她在抚养这个孙儿的时候,对他的情感婚姻便常有一种担忧害怕。

    阿娇与照儿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但做兄妹与做夫妻是不一样的。

    她也劝过外孙女不要太死心眼,世家子弟优秀的大有人在,不妨多看看。

    但阿娇对照儿一往情深,和她说:“外祖母,阿娇若是不能嫁给二表兄,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快活的。”

    她活得这么老了,送走了丈夫和儿子两代皇帝,富贵早享受够了,所余心愿不过是盼着孙儿李照、外孙女阿娇这两个小孽障能够顺遂如意。

    她怎么忍心让她的阿娇希望落空,一生一世不再快活?

    太皇太后深思熟虑过了,总是要让照儿娶阿娇的,孩子们也都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好再拖了。

    但倘若日后照儿跟他父皇一样,钟爱别的女子,她也不会再像当年对王美人那般冷漠,她有办法护住他心爱的女子。

    阿娇被何氏那个毒妇哄着去陈留国叫回她的乖孙,万幸照儿有惊无险回到长安,索性就趁这个机会,让他俩在长安完婚。

    等他们两口子去封国时,她就让她身边的赖嬷嬷陪着过去。

    赖嬷嬷是伺候她的老人,比宫里一般的主子都多几分尊贵体面,就是她女儿清河大长公主都不敢随意对待。

    赖嬷嬷有积威,让她同去陈留国约束阿娇,必不使悲剧再发生。

    而太皇太后不知道,那个在她心中可能会再酿悲剧的姑娘已经出现了。

    惠帝很重视儿子的教育,在李照很小的时候就给他挑选好了当代有名的大儒,负责教授他经书。

    李照接受了很规范的教育,知道婚姻是人伦的开始,是王教的基础,皇室的婚姻更要为黎民百姓做表率,不是可以儿戏的。

    古人说贤贤易色,意思是女子美好的性情和高贵的德行,远比出色的容貌更加重要。

    娶妻要娶贤,而这个萧雁雁容貌极美,脾气却不大好,处事也偏激,她在玄都观当众揭露何霜成的阴私,以致何霜成名誉尽毁,处境堪忧。

    那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哪有半分的贤良淑德,她就像一只小刺猬,又凶又会扎人,根本不是李照所期盼的窈窕贞顺的妻子形象。

    但他没有出息,心里还是割舍她不下。

    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原来他也只是个道心不坚的俗子罢了。

    可李照这样问自己:倘若萧雁雁的容貌长在别人身上,比如裴阿娇或何霜成等他认识的世家贵女,难道他就会喜欢她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美丽的容颜,是因为属于那个叫萧雁雁的姑娘,所以他才一见倾心。

    没良心的小刺猬并不知道自己为她牵肠挂肚,对他不假颜色,还不时扎他一下。

    每当她用那种仇恨埋怨的眼神看向他时,李照感觉胸腔像是被扎出了窟窿,冷风飕飕往里头灌,又酸又胀又虚空。

    看到她伤心流泪,他更加难受。

    萧雁雁为什么总哭?她为什么恨他?

    他母亲王美人生前居住的宫殿叫做“关雎宫”,是用《关雎》这一首诗来命名的,小时候父皇还亲自教他诵读过。

    他懵懂无知,问父皇:“为什么说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父皇回答他说:“君子好色,要反纳于礼。礼之用,是夫妇相处之道,也是治国之道。”

    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父皇一早就教导过他了,但他却没做到。

    他几次冒犯了她,他摸过她的玉足,吻过她的香唇。

    他多次回味,因此没得话给自己开脱,论迹论心,都是他轻佻无礼,无怪雁雁姑娘厌恨他。

    但他隐隐又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她看他的那种眼神,不单是厌恨,还有埋怨委屈,竟像是妻子在看负心的丈夫。

    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是前世的孽债,今世的陈留王李照自然不得而知,可笑他连人家姑娘的真实姓名和家门都没弄对,还妄想知道这些。

    江芷若被打包送到他府上的时候,是曹承恩带人出来迎接的。

    江芷若给卷在一床被子里,只留着脑袋露在外面,那合欢酒的药效都上来了,江芷若面色潮红,醉眼迷离。

    曹承恩看到江芷若,惊得魂飞魄散,能拔尖近身伺候主子的奴才哪个不是人精。

    曹承恩瞅一眼就知道了,这个娇媚无比的女子吃了催情的药物。

    陛下让人送来的,又传话说要他们殿下好好享用。

    陛下对他们殿下素来猜忌,今夜怎么突然兄友弟恭起来了,还是送这女子来别有意图?

    但抛开阴谋不论,他们两兄弟都不近女色这一点着实令人发愁。

    曹承恩存了个私心,于是自作主张,吩咐把江芷若送进李照的卧房,他接着转身去书房禀告李照。

    李照听明曹承恩所禀之事,脸比锅底还黑。

    这个曹承恩也是自小在宫里就伺候他的,知晓他的脾气,办事办老的了,今日是抽哪门子的风?

    他的卧房里没什么打紧东西,但他从小有种牛心拐孤,睡卧之处是极私密隐蔽的所在,他并不喜欢放陌生人进去。

    尤其是他睡过的床,自来是不许第二个人躺的,就连小时候带他的乳母,他都不让,司寝宫女也只能跪在床尾地下。

    以前李照就不乐意同司寝宫女做那一档事,如今他心里有了一个喜欢的姑娘,更不愿意使自己白圭有玷。

    他长安这府邸里多的是宫里的眼线,皇帝赐给他的女人,送进他卧房了怎好再提出来。

    且他这一向是要立个淫逸的人设来韬晦的,今夜不进卧房岂不是拆穿了。

    李照一面起身往卧房走,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应付那个女子。

    而此时的江芷若躺在李照的床上,一个打滚,平铺开了身上的红绸被子,人摔了下来。

    十一月了,这屋里烧了地龙,倒不觉得寒冷。

    李照带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坐在地上。

    姑娘用盈盈眼眸看着他,雪肤朱唇,媚态横生,不食烟火的仙子堕落红尘,成了魅惑人心的精灵。

    陈留王殿下停住脚,一言不发,曹承恩却识趣,招呼一众人等都退下,贴心把房门给关上了。

    江芷若被那合欢酒弄得神志不清了,前世薛巧云她们教她诱惑男人的媚术,江芷若总是放不开,于是薛巧云常常灌她些酒喝。

    这酒精上头的感觉让江芷若误以为还在前世,她看到李照,心里还疑惑:“咦,巧云姐姐是什么时候把我带到长安来的,我怎不记得路上的事了?”

    她前世为入李照的后宫夺宠,下了不少苦功,此时被那合欢酒弄得淫心荡漾,人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大胆。

    江芷若起身来,尽情卖弄姿色,给李照跳一支前世准备的舞蹈。

    她身段婀娜,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她一边跳一边解开身上的衣带,玉指如蝴蝶灵巧翻动,衣服如花瓣片片脱落,狼藉委地。

    只剩下红肚兜和宝蓝色小衣了,那身肌肤欺霜赛雪,一头鸦羽般的青丝凌乱披拂,两相掩映,越显得黑白两色分明。

    前世媚香楼里有一个西域来的胡姬,这脱衣的艳舞就是那胡姬教江芷若的。

    胡姬操着别扭的中原话跟她说,衣服不要脱尽,要留一两件等男子上手来剥,那时候你再摆出欲拒还迎的姿态来,拉拉扯扯间最有妙趣。

    可是那胡姬没教她,若那男子不来又该怎么办?

    这个女子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媚人的手段?不能再看了。

    李照喉结滚动,强忍情欲,逼着自己背过身去。

    而江芷若□□焚身,廉耻二字已被烧得精光,李照不过来,她就主动贴上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江芷若双颊酡红,媚眼如丝,李照方才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此刻她娇小的身子紧贴着自己,柔软又滚烫,不是正常的体温,李照心中也了然了。

    他怎么能乘人之危呢?

    李照把江芷若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强行掰开了。

    江芷若委屈了,此时的她可没那么好打发,又紧紧抱了上去,嘤嘤啼泣:“陛下好狠的心,陛下又不要妾身了吗?”

    又?

    李熹好男风,她这是在李熹那碰过一次壁,现在醉迷糊了,把自己当成是李熹了?

    记得在洛阳中秋游船那日,她还不愿入宫的,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李照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萧雁雁,你看清楚孤是谁?”

    江芷若闻言仰头,他是谁?这男子剑眉凤目,神仪明秀,自己怎么会认错,这是她的夫君李照啊。

    这个混蛋!

    江芷若又委屈地哭了,扯着他的衣襟,楚楚可怜道:“我要你疼我。”

    李照的防线崩了,自小读的书也都丢在脑后了,心里只剩一个想法:明日就去找皇祖母,请她老人家给他和萧州牧的千金赐婚。

    接着把江芷若打横抱起,带上床去,随手打落了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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