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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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若把卢嬷嬷的险恶用心一五一十告诉了林氏。msanguwu
林氏大惊失色,把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心口,道:“我们待她不薄,她怎么能恩将仇报,这个没天理的,良心是叫狗吃了不成!我叫管家先把人绑了关起来,等你爹回来处置。”
江芷若冷笑道:“爹和哥哥一早一晚还回不到家,我此刻已是怒极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自有发落她们的去处。”
这一会宝镜已办完了事情,过来复命,她从袖中掏出一纸包来递给江芷若,回禀道:
“夫人,大小姐,这包蒙汗药就藏在宝钏的奁具里,我用一包硝粉偷偷换了它来。”
江芷若道:“好一招偷梁换柱,能确定这就是蒙汗药?”
宝镜狡黠一笑,说:“能确定,我刚拐去厨房拿了块饼,抹了这个粉喂给前院的大黄狗吃,大黄狗吃了,歪歪趔趔走了两步路,就呼呼睡倒了,这个真材实料,是蒙汗药没错。”
江芷若点头,又问:“有其他人看到你吗?”
宝镜拍胸脯道:“大小姐交代了要偷偷,我都是偷偷的,没有其他人看到。”
江芷若竖大拇指夸宝镜说:“你做的非常好,果然你是个伶俐可靠的。”
得了表扬的宝镜很是得意,本来她是害怕的,但大小姐沉着的模样给她壮了胆,她就把心放回肚子,放手办事。
林氏胆子最小,她想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江芷若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哪能应付得了这些,总觉得还是叫管家陆德芳来,先绑了卢嬷嬷等一干人关起来,等江梦鲤回家来处置,这样方为稳妥。
江芷若苦笑,家里的女主人这样怯懦,无怪卢嬷嬷这种小人会无法无天,遂安抚林氏别害怕,道:“夫人放心,我明日自有调度,且依我说的行事吧。”
卢嬷嬷在这家里,眼线颇多,江芷若唯恐走漏风声,是以不愿提前安排,除了林氏、宝镜,也不叫第三个人知道。
江芷若猜卢嬷嬷多半是要拿她娘做文章哄她明天去上坟,卢嬷嬷拿捏自己其实就这三板斧,伎俩无多却回回管用。
江芷若汗颜,爹前世骂她蠢钝如猪,还真是没冤枉自己。
果不其然从林氏那一回到自己屋,就见卢嬷嬷满脸泪光过来了,哭哭啼啼向江芷若说道:“大小姐,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夫人了,夫人说她九泉之下好冷清,她想女儿想得很。”
江芷若心里暗暗冷笑,若不是早知道了卢嬷嬷的肺腑,光见她此刻声泪俱下的模样,还真会被她骗。
江芷若也同她做戏道:“嬷嬷,我不瞒你说,我午后在林氏那看爹爹从渔阳寄回来的信,不觉打了一盹,也梦见我娘了,她知道我明日不去邙山上坟,梦里怪我不孝呢。”
卢嬷嬷闻言暗喜,鬼念着说天助我也,叫这小蹄子发了这样一场梦,忙道:“大小姐,明日咱们说什么也要去给夫人上坟。”
江芷若点头说要去的。
卢嬷嬷在林氏心里,俨然是财狼虎豹一般的存在,林氏不放心,晚上要江芷若在她的屋里安置。
江芷若为避免再打草惊蛇,再四拒绝了。
不怕要放长线的卢嬷嬷,倒是要防着宝钏和卢越这两个冒失鬼。
这天江芷若只留下宝镜上夜,主仆二人仔细检查好了门窗,轻手轻脚搬了些桌子椅子设做路障,布置于窗下门前。
安排得诸事稳妥,两人熄灯安置下,一夜无话。
五更天交鼓时两人起来,把桌椅收拾回原样,去床上躺着假寐,又有一会,卢嬷嬷等就来叫门伺候梳洗了。
趁着这个空,宝镜偷摸去厨房,借口说是卢嬷嬷遣她过来看看早饭做好了没有。
厨娘王嫂忙赔笑道:“嬷嬷昨天吩咐说今早要吃牛乳糖粳粥,我已经给煮好了,等我再煎几块嬷嬷也爱吃的芙蓉饼,一会就送过去。”
宝镜趁着王嫂煎饼没注意,就把那包蒙汗药一股脑全撒进那锅牛乳糖粳粥去,用勺子搅拌均匀了。
预备用完早饭大伙就出发邙山,江芷若起身去林氏那吃,卢嬷嬷等人自行用餐。
卢嬷嬷此刻意气风发,仿佛江家的万贯家财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匆匆吃饭要赶紧出发,口里边催促宝钏、宝钿等也快点吃。
没想到一碗牛乳糖粳粥下肚后,人就头晕目眩了起来,又听见哐当几声碗砸地,宝钏、宝钿两人接连倒了。
卢嬷嬷心道不好,忙起身要跑,可惜走不到三步路人也晕了过去。
等江芷若和宝镜走半路折回来时,一屋的人已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江芷若心道这蒙汗药果然厉害,只是不知道这药效可以维持多久,万一中途醒转来跑了可不妙。
遂命人拿绳子和布条先绑了卢嬷嬷、宝钏、宝钿等人的手脚和嘴巴,这才把她们搬上预备好出门的车去,挑六名可靠的家丁送这三位往邙山方向去了。
林氏提心吊胆熬了一夜没睡,这会终于松了口大气,推胸口道:“可把这些祸害送出门了。”
蟾园江家可是块肥肉,昨天杨山贼首张虎得了手下张铁牛带回来的消息,兴奋得不行,今天亲自出马,一早就带着小喽啰们在邙山途中偏僻处埋伏下了。
那六名家丁因大小姐出发前吩咐过了,路上若是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不必惊慌,只管丢了车回来就是。
起初大伙都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却也因此比平日警惕了些。
快到野树林时,就有眼尖的发现有人躲林子里往外探头探脑,多半是剪径的强人,大伙因事先得过吩咐,就各自撒马往回跑了。
独有那赶马车的小厮急得屁滚尿流,慌忙撇了马车,喊住一名家丁,与他同乘一马而归。
张虎还疑惑如何这等容易得手,大富豪江家的家丁也未免太脓包了。
等小喽啰牵住乱跑的马,把马车停住,掀开车帘一看,见里边有三人扎粽子似的被捆得严严实实,更觉得奇怪。
怎么还自己收拾好了的?姓卢的办事还他娘的有些手段。
原说江家的女眷要去邙山上坟,商议好只绑江大小姐去,这三个女的穿戴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两个年少的脸皮长得也俊俏,但远不是卢越所传的江大小姐是天仙下凡的那种美貌。
倒是这年纪大的妇人更为独特些,她穿的这一身云锦可不是等闲之物。
卢嬷嬷估摸今天可能会和强盗们打上照面,虽然事先儿子卢越和他们通过气了,但还是稳妥一些,她把首饰都换银的戴,给抢去了也不心疼,身上穿的云锦卢嬷嬷却舍不得换了。
江梦鲤在家时,这种衣料卢嬷嬷是不敢穿出来的,好不容易江梦鲤不在,她压箱好几套云锦衣裳呢,可要穿个尽兴。
再说这云锦看着不过比普通的绸缎再好看一些,想那些强盗能有什么见识,应该不妨碍的。
卢嬷嬷还是小瞧了强盗头子,说起这个张虎的底细,他本是清河大长公主的家奴,如今是不得已落草为寇,想当年他在长安可见过不少世面。
张虎因见这妇人穿了一身的云锦,就猜她莫不是江梦鲤的婆娘?
江梦鲤的女儿没绑到,绑了他的婆娘也是可以的。
那卢越半开玩笑和张铁牛说,赎金尽可以照江大小姐的斤两去换算金子,因那江员外常说养他女儿的钱可一比一打出金人来。
张虎眯眼打量着卢嬷嬷一身的肥肉,照斤两来算赎金,绑了这肥婆娘倒是值很多。
于是连马车带人拉回山寨,给这三人松了口要问些话。
卢嬷嬷药劲还没过,歪咧着嘴拼命解释说大王你绑错人了,江家大小姐没来,她们三人乃是大小姐奶娘和丫鬟,请大王放她等回去,容她设计再哄赚大小姐来。
知道江家豪富,但他家区区一个奶娘都穿得比长安里的贵人奢华,张虎是不相信的。
犹疑之下叫张铁牛速速进城去探听一番,结果竟和卢嬷嬷所说的一样,这与煮熟的鸭子当场飞了有什么区别?
气得张虎狠踹了卢嬷嬷几脚,叫手下喽啰们把她拖下去,剐了肥肉炼油来点灯用。张铁牛知道绑来的是卢越的老娘,本想求个情的,但看当家的火气不小,生怕自己也遭殃,就不敢开口了。
张虎看掳来的那两丫鬟长得还算白净,正好拿来败败肚里的邪火,本来他有个禁脔,虽是生产过的妇女,但身段面皮都是要得的,可惜前些时候一不留神,给她跳井寻了短见。
这一趟也是有赚头的,得了两玩物和一桶灯油,张虎这样想也就没那么气了。
强盗没有人性,落贼窝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但三人具体下场是如何,江芷若自然不得而知。
她祭奠事毕,还有其它事需要料理呢。
江芷若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越过主母发号施令,江芷若遂请林氏在一旁给她坐纛旗,叫来了管家、管家娘子、账房等管事的头目。
大小姐雷厉风行,立刻分派了几件事下去,第一件事是料理卢越,先派人去找卢越的债主们,放风声就说卢越偷了江家的东西,现在要跑路了。
第二件事是找回赃物,先夫人崔氏的遗物都有记档,江芷若要他们照存档清单核对都丢了些什么,东西要一件一件寻回来,想来多是被典当了,就先去各家当铺找找看,若还没有就去卢越的债主家寻。
第三件事是处置家下人,蟾园里和卢嬷嬷、宝钏、宝钿这几个有沾亲带故的、平日结党营私的,在不在她房里当差,都要发卖掉。
江芷若道:“你们要给我要查清楚了,不许徇私情有漏网之鱼,否则事后被我对出来,等爹爹回来,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还有发卖的须给找正经去处,必不能卖到风月场所去。另外再挑些知根知底、性情温良的人来补我房里空缺。”
本来今早发生的事大家就有议论揣测,现加上大小姐说的前三件事,大致可以猜到是卢嬷嬷母子犯偷盗,
管家陆德芳和妻子唐氏对视了一眼,后背出着冷汗。
家主出门前,可是郑重叮嘱过他们夫妇要帮主母料理好家务的。
其实管家陆德芳夫妇都是尽职本分的人,但因为江梦鲤不在,以卢嬷嬷为首的小团体事事要搞特殊化,谱儿摆得比主子大,说不得也管不得,其他人又要有样学样。
陆德芳夫妇也是力不从心,加上林氏也没什么话说,也就渐渐灰心,随大家去了。
大小姐亲自处置了卢嬷嬷等人,陆德芳又有了管家的信心,又觉自己之前有愧家主托付,现在更要亡羊补牢一番了,众人赶紧分头去行事。
再回头说卢越,那张铁牛下山来探听,卢越便知道坏事了,也顾不得他老娘和姘头的死活,赶紧回家要收拾些细软跑路。
结果刚到家就给听见风声的债主们堵住了,一顿围殴,又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纷纷搜刮去抵债。
江芷若的意思,本来还要把卢越送官,让他像前世一样去流放,谁想他那些债主下手没个轻重,竟把人给打死了。
卢越家里除了他老母也没有什么亲友,没有苦主去报官,官府不管这事。
只他住的房子原是租人家的,人被打死在里头,房东只能自认倒霉,用铺盖卷了卢越尸体丢乱葬岗了事。
到傍晚时,陆德芳已寻回大半赃物来复命,并说明卢越被打死之事,又道:
“那个蠢货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把赃物典到咱家的当铺恒通典去了。
恒通典的掌柜薛寿平平日倒是个精细人,只是薛寿平是咱家的新人,自来只打理恒通典的事务,不曾在蟾园里当差,不认识这些是先主母的遗物,一时就被他瞒过了。”
江芷若心想,但毋怪上一世会被他爹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她娘的爱物,生前常搁在榻上把玩的就有不少。
家里生意多,爹一时未发现,年终时对账一看,可不就东窗事发了。
陆德芳说:“还有几件目前不知道下落,大小姐再容我些时间找。”
江芷若从寻回的赃物里,挑出了那一柄羊脂白玉嵌荷花鸳鸯纹的如意,指着其它道:“先母遗物,劳陆伯帮我费心找齐,这一些先封箱入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