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章
皮鞋轻扣走廊的声音突然停下,中原中也在走出mafia大门前,将怀里的小雏菊换了一边,他拿出手机,心里想的依旧是刚刚一闪而过的小纸片人。
炽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橘发黑手党的帽檐投下一小片阴影,笼罩在他钴蓝色的瞳孔里。
“帮我查一件事,太宰带回来一个男人和孩子,我要他们的所有资料。”中原中也顿了顿,“太宰跟你们要了什么,我就要什么。”
那个小纸片人真是该死的眼熟,虽然用这种东西作为媒介的能力不胜枚举,这一年内他实在见了太多,即便都不是他想要的。
目前还不知道那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既然是太宰治接待的人,查一查准不会有错。
中原中也挂断电话走出mafia,外面的日光很强烈,像漆黑的洞中看见了一片白茫茫,逐渐吞噬橘发黑手党随意挂在身上的黑色外套,刺目到让人睁不开眼。
机车的轰鸣声蓦然响起又一路远去,最终在某处海岸旁的墓园停下。
带着皮质手套的指节捏了捏黑色帽檐,黑手党穿过鹅卵石铺过的小径,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这里葬着一个看不清过去也不会有未来的人。
小雏菊放在墓碑,一路护在黑色风衣之下,丝毫看不出被晒蔫的痕迹,娇弱的花瓣在微暖风中轻轻颤着。
橘发黑手党干脆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及身上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一支烟夹在修长的两指间,没有点燃。
他的小信徒作为神器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但mafia的小咪留下了身体,在跳跃的火光中被吞噬,通通化作一个狭小的盒子。
这里是赋予平等的场所,不论生前显赫或没落,最终都浓缩在这一块小小的碑上。
偶尔有前来祭奠的人路过这一小块寂静之地,会朝地上沉默不语的黑手党投去好奇的眼神。
他坐了很久,久到他头顶的风不知第几次拂过高高的树梢,不知第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不知第几个人在他身旁来来去去。
炽热的阳光从刺眼变得温和,地上斑驳的影子变短又拉长,不断变换着方向,直到天边染上大片大片的橘红,他的手机震了下。
资料不长,但他看得很慢,滑动了好久才看完,仿佛要把里面的每个字掰开,细细咀嚼,再深深吞进喉咙里。
帽檐下的钴蓝色眼睛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唯有唇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明晰逐渐变得嚣张起来。
橘发黑手党站起来,咔咔扭了两下脖子,“再见”两个字说得轻极了,刚出口就消散在空中,再也寻不到。
他转身离开,直至沿着小路拐了个弯,身后看不见墓碑,那支在指尖碾了一整天的烟终于亮起了点点猩红的光。
另一边mafia大厦中——
太宰治另一只没有被绷带遮住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显然极为开心,每一根微卷的发丝都蓬松到夹杂着愉悦的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色小雏菊,那个蛞蝓一定是去墓园了吧!说不定现在正抱着别人的骨灰盒哭得正伤心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那场荒诞的葬礼,太宰治虽然没有出席,但也足够想象到对方的表情了,一定是那种会让他笑出来的样子吧。
他随手将一只密封的牛皮纸袋递织田作之助:“这是之前答应你的资料。”
小纸片人原本正乖乖地贴在兜帽中,闻言下意识动了动脑袋,幸好他体积太小,根本没发出什么动静。
织田作之助没开口也没有接过东西,但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已经……不需要了。”
理想重要还是一条逝去的生命更重要?更别说他的理想之下本就掩埋着无数条血色的人命。
他的理想曾经摇摇欲坠,但幸运的是有一个孩子懵懵懂懂垫着脚尖,亲手扶稳了它,并将它当做自己的理想。
听到他拒绝的话,太宰治也没强求,一路把人带去了mafia的员工宿舍。
“那么——”太宰治站在门口,走廊的白炽灯在他身后投下大片的光晕,他背着光微笑:“以后请多指教。”
像极了白色中那团不和谐的黑雾。
房门轻轻关上。
员工宿舍和独栋的小公寓楼自然没法相比,但该有的厨房和洗浴间等几个标准的生活划区都有,虎杖悠仁在征得同意后好奇地逛了个遍。
回头却发现织田作之助正游走在各个角落扣扣索索摸出不少东西,虎杖悠仁瞬间石化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等织田作之助忙完,墙上的分钟已经走完了一圈多。
虎杖悠仁:“……这些是什么?”
“监听监视设备。”织田作之助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碾碎,集中在一起铲进垃圾桶里。
虎杖悠仁惊了:“这些都是?!”
织田作之助点头:“一共三十二个。”
甚至连浴室的花洒都没放过。
可惜织田作之助似乎天生就没有吐槽这样种的,否则要是换成普通人保准惊呼。
“他就是电视台法制频道播放的那种变态吗!”作为普通人的虎杖悠仁秉持着不懂就问的态度乖乖举手。
他
兜帽里的小纸片人认真点了点脑袋,扁扁的后颈处出现了一条浅浅的折痕,又很快恢复。
“法制节目吗?”织田作之助赞同地点头,“确实是非常不错的科普。”
虎杖悠仁、野间纯:“……重点是这个吗?!”
织田作之助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小纯?”
拇指大小的纸片人慢吞吞地从兜帽里爬出来,粉发男孩因为看不见他的动作,更加紧张了,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生怕脆弱单薄的他不小心掉下去。
织田作之助眼中的那点惊讶随着小纸片人爬动的时间越来越久而逐渐消失,他忍不住过去伸出一根手指。
小纸片人看了看手中揪着的衣服,又瞅瞅那根对他来说巨大无比的手指,最终还是选择伸出两只纸片手,但他忘了手里还揪着衣服,一松手就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织田作之助动作迅速地用掌心接住他。
“织田叔叔。”小纸片人乖巧问好,在他掌心咕噜滚了一圈站起来,因为手掌不是平面还有些踉踉跄跄的,弄得男人不自觉放缓了呼吸,生怕他的气息稍大一点就把小纸片人吹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织田作之助说话的时候还得在他的脑袋上用另一只手撑出圆圆的鼓包包,五指微微张开,露出几条缝隙。
“不知道,突然就发现自己能出来了!”小纸片人艰难地踮起脚尖从缝隙中伸出一个扁扁的脑袋,回答道。
织田作之助没有再问
下去,只是暗地里又把这件事提上了他要调查的清单之中。
小纯的身体明明已经没有了气息,甚至已经火化完毕,但他的灵魂——姑且称之为灵魂,居然没有任何影响,依旧附着在虎杖悠仁身上。
这本来就是一件令人难以理解的事,现在只不过又多了一件罢了。
mafia某处——
太宰治躺在沙发上,头戴式的耳机将他蓬松的头发压下去了一些,他已经维持了这个动作一个多小时。
黑色风衣随意搭在他身上,脖子处露出一小截干净的白衬衫衣领,漂亮的鸢色眼睛直直注视着顶上的吊灯,直到闭眼时都是红色的重影也没有移开视线,另一只眼睛上的绷带在灯光下无端显现出几分淡漠和薄凉。
“真不愧是前杀手先生,都被找出来了啊。”太宰治坐起来,盖在胸前的黑色风衣微微滑落,眼睛因为过于干涩泛出了没什么意义的水花,被他随手抹去。
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修长的手指按在耳机上,嘴里用不同的语调复述了几句话。
“小纯?”
“织田叔叔。”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发现自己能出来了!”
他像一个人格分裂的喜剧演员,自顾自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
织田作之助确实将房中所有的监听设备找了出来,连太宰治放在他身上的都没有漏下,但大概是太宰治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虎杖悠仁有过身体接触的原因,所以导致他疏忽了。
太宰治从沙发起来,慢条斯理地套上黑色风衣,对着身边人轻声道:“这一回,还勉强过得去吧。”
罗生门的确是非常好用的异能不是吗?用来在对手身上放一些小东西,再方便不过了。
“咳咳……”身材瘦削的少年一只手抵在唇边,忍不住轻咳起来,脸上咳出了浅浅的红晕,这是太宰先生第一次夸奖他,但原因却是另一个孩子。
芥川龙之介放在身侧的那只手猛然握拳,圆润的指甲在掌心且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那个男孩——!
他想起虎杖悠仁,瞳孔中爆出一阵杀气,又被压在最深处,他绝对会杀了他,或者说……他们!
长期在刀尖舔血的本能告诉这只恶犬,这个男孩有问题,虽然做的极为隐晦,但和他对打的时候——前后绝对是两个人!
“芥川。”已经走到门口的太宰治突然停下,他回过头,那只没有被绷带遮挡住的鸢色瞳孔在白炽灯光下折射出几分玻璃机质的冷光,“那个孩子对我很重要。”
“如果你出手——”
对方没有说完,休息室的门就被合上了,但被他留下的芥川龙之介依旧听懂了言下之意。
恶犬狼狈地用单手捂住脸,指缝中露出的瞳孔泄出几缕根本无法压抑住的杀意。:,,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