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个体
宁次自己本身就是桀骜不驯,宁次身上分裂出去的宁子自然也会想要追求自由,这完全是能够预料到的风险。
为了保证不会出什么事,宁次和宁子在分裂之初已经约定好了。
每隔一段时间,宁子都要回一趟木叶给宁次传递情报。
这时宁次就会解开分裂之术,再重新分裂一个新的宁子,那么宁子便可以拥有宁次这段时间里的记忆。
这样做就能避免出现两个个体因为经历差异过大而出现分化,从而确保宁次和宁子始终维持一条心。
“猫儿,我突然想到——既然我能随时随地解开分裂之术,那我掌握的分裂之术对宁子来说,其实不就是宗家对分家的笼中鸟吗?”
猫猫神被宁次说得背后一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宁子本来就是你的另一半啊!她和日向分家哪里一样?”
在人类世界里有个说法就是慧极必伤,宁次一直以来都有过于拧巴的毛病。
现在更过分了,居然才六岁就开始思考这种这么深入的问题,真的不会疯掉吗?
一念至此,细思极恐的猫猫神赶紧劝阻:“分裂之术再怎么高级,那也终究只是分身的其中一种,宁子不是一个独立个体,所以不可能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你别乱想了。”
宁次沉默了片刻,他在认真判断猫猫的话。
宁次很清楚,猫猫神虽然看起来很大义凛然,对很多事情似乎也能头头是道地分析,但其实它自己根本不会判断是非。
不对,猫猫神不是没有善恶,它只是更倾向于野兽一样的标准,能吃饱过好的事情就是对的。
残忍、辱骂、折磨、血腥的忍者世界,对猫猫来说都不是事儿,只要能适者生存就行。
有时候猫猫也不理解宁次的纠结与执着,甚至会觉得宁次纠结和执着是没有必要的。
只不过猫猫神作为系统,它全身心地信任着宁次,也希望宁次能够完成任务把生活过得更好。所以哪怕它不懂,它也百分百支持宁次的行为,而且会对一切看上去会伤害宁次的东西炸毛。
宁次叹了口气,又在脑海里摸了摸猫猫神的头:“猫猫,人类的世界可比你理解的世界复杂多了,道德、利用、算计、权衡,每个细节都要考虑。”
猫猫神疑惑,似懂非懂地喵了一声:“也许是吧,可你说的跟宁子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真的为了这么离谱的理由,就此放弃解开分裂之术吧?”
“你清醒一点啊!分裂之术本来就只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如果宁子真的在外面独立,你这等于自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还是一个知己知彼的敌人!”猫猫神连珠炮似的又开始喷了。
看到猫猫神跳脚的样子,宁次突然觉得有点可爱,甚至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猫猫神炸毛,“我说得不对吗!”
宁次收敛了笑意:“当然对,但猫猫你还没明白。宁子在外生活的这三个月,她和止水度过的每一天都是真实的。”
“第二次再重新从我身上分裂出去的新宁子,她记得的是这三个月里的我,而不是和止水在一起生活的宁子。”
宁次最后下了结论:“也就是说,当我解开分裂之术后,现在的这个宁子,她就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了。我创造了她,又利用了她,还亲手杀了她,未来我还会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就是因为宁次作为一直被压迫的分家,所以才会对在外面流浪的宁子感同身受。
自己最清楚自己,所以宁次清晰地意识到宁子不会愿意就这么消失。
哪怕宁子当初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回来送死,但这三个月来和止水在外的自由生活,真的就这么容易割舍吗?
就像笼中鸟——也许两千年前的笼中鸟是某个愿意自我牺牲的分家答应的,但是时间久了之后,笼中鸟就只会变成宗家用来剥削的工具。
猫猫神顿了顿,猫爪挠了挠脑袋:“好像也有道理啊,确实是对宁子很残忍。”
那咋整?
不解除宁子,她形成独立意识就有风险;解除宁子,对这个从宁次身上分裂出去的个体不公平……
又到了二选一的时候了。
宁次想了很久,突然开口问道:“记忆是灵魂的承载,如果现实不允许保留宁子这个个体,那有办法保留宁子的记忆吗?”
“分裂之术分裂的是肉体,不像影分身一样能把记忆传回来,术都不可能完美无缺,总有弱点……”猫猫神有点为难。
但说着说着,猫猫神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诶,对了,商城里有这个!”
“这也是我的研究专利,可以给我的宿主打七折哦——纯洁无瑕百分百冷艳猫猫记忆棒槌!”
只要能一直保持两边记忆同步,那就不会出现个体的意识冲突了,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宁子的存在。
但这样又有一个新问题,分裂之术的另一个个体本来是用来随时随地牺牲的。但如果要保证记忆的持续,那宁子就需要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跨越千山万水回木叶见本体,这个难度可就高多了!
与此同时,从终结谷顺流而下的湖心岛处。
终结谷本就处于火之国的边境交界,再往下是一片三国河流交织汇合的水域。
水陆交叉,水源复杂,地形乱七八糟,既没办法发展交通,也不是什么兵家要地,更加没有任何资源。
周围的国家都不想要这一个小区域,最终让这里形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带。
两面环山悬崖峭壁,前后河流交汇水雾蒸腾,中心的小岛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一个背着背篓的背心少年正在河边整理一艘独木舟的缆绳。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滑过少年眼睛上蒙着的一圈白布。
神奇的是,哪怕这个少年眼蒙白布,手上的动作却不见有丝毫阻碍,整理绳结的动作很是流畅。
“宁子!宁子!”
另外一道男声从树林中传来,气喘吁吁。
“干嘛?”宁子头也不抬,“一天喊两百次宁子,这么大个人跟没断奶似的。”
戴着独眼面具只露出一只眼珠子的止水匆匆忙忙地从树上跳下,落在宁子身边:“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走了你就不活了?”宁子隔着发带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去木叶一趟,很快就会再回来。”
宁子一直都没有说自己是个分裂体,止水也从来没有抓准宁子的真实身份。
但如果真的是双胞胎,日向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可如果不是双胞胎,宁子活生生地照顾了止水这么多天,总不能是个假人吧?
止水什么都不知道,但细腻的止水能够感觉出来,宁子身上总有种完全不怕死的悲壮感,仿佛对自己的生命毫无敬畏。
而且止水也想不通,有什么情报要让宁子必须要在这种时候去木叶?
但最终止水还是没能把阻拦的话说出口,只是看了一眼宁子披散的头发,轻声说道:“瞧你急的,给你扎个辫子再去呗!”
宁子没拒绝,深深地回头看了止水一眼,眼中满是复杂。
宁子并不知道本体的决定,她只知道这是自己作为一个分裂体,所拥有的最后自由。
“可以,但我不要发卡,那些小玩意你留着给回来的那个我用吧。”
宁子轻笑一声,露出释然的解脱。
再见,三个月的朋友,三个月的自由,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