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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可我不是小孩子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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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叙想,我确实是个怂货,那又怎么样。

    他来,原本是想知道葛涯与他弟弟是怎么相爱的,但现在看来没有结果,这就是一个局,他得到了答案,也该回去了。

    再晚,裴弃该生气了。

    他勒紧缰绳的瞬间想起来,裴弃不会等他的,所以不会生气。

    但他还是挥鞭疾驰回城,纵然裴弃不在,他也要赶在晚饭前回去。

    他走得急,没注意到篱笆之后转出来的人。

    裴弃负手站在院墙外,轻声吩咐,“把人送走,越远越好。”

    他细细揣摩着秦叙方才的话,不知怎的,品出来一丝淡淡的酸。

    晨间的初阳刚刚升起,郡王府门前依旧金碧辉煌,门房看到他的瞬间就丧着脸,晦气得紧,“秦世子,郡王尚未起身,您走吧。”

    秦叙站在原地,倔强地说,“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逆徒秦叙前来请罪。”

    门房:“……”您老不是昨天才请了罪吗?

    秦叙站在门口,怎么说都不愿意走,门房没法,想着他杵在这里丢的也是他们郡王的脸,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请罪了。

    裴弃听到逆徒两个字时候笑了下。

    门房感觉这态度要比昨日好多了,他们郡王还是这样心软。

    对太子是这般模样,对待秦叙又是如此。

    “郡王,要放进来吗?”门房试探着问。

    裴弃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让他滚。”

    门房一唬,连忙躬身应答是,忙不迭地出去轰人走。

    日子难挨却还是要过,秦叙就在门房每天传达的一句“滚”字里活着。

    满上京的人都知道了,秦叙惹恼了裴弃,叫人逐出师门了,不过是碍于陛下和北境才没有发作。

    秦叙日日抱着裴弃留下的那几样东西度日,郡王府的守卫太森严了,他进不去。

    而且那些都是江湖上曾经的顶尖高手,十五岁的秦叙在他们手上讨不到好,每每都要挂彩,进步却也更加神速。

    郡王府的打手们却很高兴,这小子越来越强,打起来才有意思,而且按照裴弃的规矩,打一次他不想见的人就加五十两银子。

    在打手们的眼里,秦叙现在就是他们的财神爷。

    秦叙撑着墙根爬起来,把逆上来的血咽下去,慢吞吞地走回定国公府,躺在正房的榻上。

    自从裴弃搬走之后,他就日日睡在这边。

    生日的那盏花灯他早就偷偷捡了回来,现在也光明正大地摆在床头。

    上面有裴弃的亲笔祝福,写的是,逆徒秦叙,一生顺遂。

    还有那盏坐实他小媳妇传闻的锦鲤灯。

    裴弃写的字,裴弃用过的发带,裴弃借口不喜欢扔给他的毳衣,还有裴弃送的佩剑……

    堆了满了半个床。

    青砚每次看到都很头疼,你说要去怪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没处理好这事吧,有点于心不忍。

    可是裴弃这人眼里揉不下沙子,秦叙不说,他根本不可能让秦叙靠近他。

    所以秦叙只能抱着那些旧物入睡。

    三月中旬,满朝重视的顺德帝诞辰到了,顺德帝早早下了旨意说不允许大办,谁料出了个意外,年前战败的匈奴遣使来贺了。

    大国威严必须要拿出来,这下礼部、鸿胪寺、太常寺和太子都忙了起来。

    于是顺德帝这五十二的大寿办得异常隆重。

    秦叙早间刚起,就听到了大街上的礼乐声,低头把脸埋在满是伤口的手掌里。

    他想到徐二这些天抱怨的,礼部和鸿胪寺要来往,裴弃就直接把他扔过去了。

    他现在只能从徐二和邹嘉的口中听到关于裴弃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他们居然成了朋友。

    反而是裴弃,方辞礼一走,满上京城,当真找不出一个和他交心的人。

    秦叙每每想到都觉得裴弃很孤独,和初见时一样。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的欢乐怎么都像是皮毛浮在水上。

    现在他明白了,裴弃当真是个赤条条的人。

    裴弃问他什么时候离开,就是害怕,知道了时间,他就能安心的过两年身边有人陪着的日子,可恨他到现在才明白。

    “主子,咱们不去宫门口等吗?”青砚看着他走出府门,大感诧异。

    秦叙摇头,“我去看看他。”想跟他一起走。

    青砚原本以为这一遭他算是放下了,哪知道这人藏得更好了。他看着那榻上的东西,所有的话都成了一声轻叹。

    伦理人常,岂能违背,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门房看到秦叙的瞬间恨不得自戳双目,“……秦世子,您怎么又来了?”

    “劳烦通报一声,逆徒秦叙,前来恭候师父。”秦叙一举一动都很得体。

    门房瞧着他这张乖巧的脸蛋,确实也生不了气,只是叹气,您老到底做了什么,最心软的裴郡王现在根本不搭理你啊。

    门房这一次通报之后没有得到回答,只能悻悻回来,“秦世子,郡王没说话,您要等吗?”

    秦叙却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

    他颔首站在台阶下。

    青砚说,“主子,郡王不会让你上马车的,您……”

    “我想试试,我觉得,他气消了。”

    青砚:“……”气消了不代表就不追究了!

    裴弃前呼后拥地走出府门,半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给秦叙。

    秦叙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这才想起来,裴弃跟着他一起去定国公府那一晚,裴弃说有百多人伺候他,这话不是假的。

    裴弃不缺人伺候。

    秦叙不顾青砚的阻拦,上前跪在马车边上,“师父,逆徒秦叙……”

    “上来。”裴弃冷声道。

    秦叙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砸得不知所措,好在青砚反应快,迅速把人推上去。

    马车里陈设依旧,还是那一套粉青釉瓷刻竹茶盏。

    裴弃倚靠在软榻上,眼里没有半分是他。

    秦叙心下绞痛,面上却不显,行礼之后准备拿茶盏,裴弃却出声了。

    “放下。”

    秦叙手抖了下,望着他不知该做什么。

    裴弃道,“这套茶具,外人不能碰。”

    仅一句话,叫他溃不成军。

    裴弃说完就闭上眼了,秦叙一个人跪在茶几前,摁着心口的抽痛。

    不知道这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指尖开始,虫蚁啃咬血肉,撕扯血脉,钻进骨髓里,最后吃掉他全部的生机。

    秦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只狐狸走的时候也这样,恹恹地闭上眼,不给人碰,比他刚捡回来时还要消瘦。

    “师父……求你了,理理我,我好痛。”秦叙几乎是匍匐在地上,随着马车颠簸,他的脊背也在抖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头顶一片黑暗,裴弃把大氅罩在他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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