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七嘴八舌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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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那些金银珠宝有这个好表妹的功劳，又说了这些难处苦水，还不等自己答应呢，直接就说什么有自己就无碍了……
怎么？她还没说话，这是就默认自己答应了？
就知道那些东西要还回来，杨氏必定要找个名目，让大家脸上好看，只是王熙凤却是再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带孩子的麻烦差事。chuoyuexs
不，倒也不是没想到。
毕竟早上杨氏让人给她送的东西就太多太贵重了。
如果要换算成银票，那杨氏这“还”回来的一箱子金银玉器，恐怕足足超过了她之前给的生活费的三倍还不止。
虽然不是王家土生土长的，但是杨氏的行事作风可是和王家无利不起早的作风完美融合的。
这一箱首饰，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王其瑗的院子就在后面，从杨氏屋里出来，王熙凤扶着平儿走上一旁的回廊，在下台阶前站住了脚。
“大姑娘可是太久没回了，这连荷西阁的路都不记得了？”
前头带路的婆子见状，不禁笑道。
“混说什么！从前一日来三回，难道还能不记得？你当大姑娘和你一般糊涂了不成？还不后头伺候去。”
银蔷见了，忙看了眼王熙凤脸色，又呵斥那婆子道。
“大姑娘想是陪太太说了这么会子话，有些乏了？若是乏了，咱们不若就在这旁边的亭子里歇会？或者，等去了四姑娘院里歇着也是一样，从这里过去，绕过前头那月门，就是了。她那里现下还日日备着茉莉花茶，说是大姑娘当日最爱的，只是不知道大姑娘如今可改了胃口？”
王熙凤见她动作，心下暗暗点头。
这银蔷和银薇都是跟着杨氏的老人了。
听说一个是从娘家带来的，一个则是王家从小儿伺候王子腾的，本来是要做王子腾通房的，谁知道杨氏来了王家后，也不知和这丫头说了什么，她竟自己去求了身契交给杨氏，求杨氏改了名字，又口称太太，说是自己以后只跟着太太，生死都是太太的人了，倒是将王子腾排到了第二去。
府中上下人人纳罕，本以为又有一场大戏好看，不想王子腾竟也无二话，三人之间和睦更甚从前，时日久了，这银蔷更是和杨氏从娘家带来的银薇关系极好，情如姐妹，杨氏跟前，也极得信任，倒是让人越发看不懂了。
“难为她想着。从前成日里说我没眼力见，放着那些好茶不吃，尽爱这种便宜货，如今却……”
王熙凤顿了顿，苦笑摇头。
这些往事银蔷也不曾听过，只是听她提起，知道王熙凤的意思，便笑道：
“四姑娘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脾气，有时候说话直接爽利，有时候口是心非，大姑娘最是个聪明人，想是能理解的。”
王熙凤听了，越发欣赏这个银蔷来。
只是这样一来，她本来还想拖延一下时间，也没办法了，只好一路脚下不停地往前，很快来到了荷西阁外。
然而，刚一踏入荷西阁，里头却忽然丢出来一只茶盏。
前头的一个嬷嬷反应极快地闪避开去，这才没被砸着头。
“小姐小心！”平儿赶紧上来护着王熙凤。
两人身后，银蔷眉梢微动，目光在平儿和王熙凤之间扫过。
“滚出去！我说了我不去！
少拿老太太吓唬我！她要见的是那个没出息的废物，又不是我！
我爱去不去的，谁又真能放在心上！”
王其瑗正心烦意乱中，大声呵斥完进来的下人，却发现门口并没有传来意料中的告罪声。
她疑惑回头看去，正见着门口一群下人仆妇，簇拥着一个衣饰华贵，却并无繁琐妆容的少妇。
这张脸，她曾经十分熟悉，几乎日日得见，时时厮混在一起。
那时，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和自己脾胃的人了，比自己嫡亲的大姐姐还要亲近。
当时也有些所谓的过来人打趣，说自己如今和她这般要好，等她嫁了人，自己岂不寂寞。
当时对方怎么说来着？
“就算是嫁了人，我和瑗儿难道便不是姐妹了不成？到时候难道我要回娘家，他贾家还能拦着？照旧亲近，能有什么变化？”
呵呵！
当时一切说得都好，可惜后来，这人嫁了人，终究和其他那些出嫁了的小姊妹一般，日日只知管家理事，再无当日做姑娘时的闲致了。
不过如果要怪，也不能怪她一个，毕竟也不只是她疏远了自己，自己也……
后来这个堂姊回娘家，也找过自己几回，可惜自己要么就是被拘着学规矩，没能相见，要么就是看她一双精明眼，开口闭口都是算计，实在不喜，渐渐也不来往了。
如此看来，贾家那个宝玉的胡话也是有点道理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一旦嫁了人，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在家时是珍珠，可嫁了人，不是成了鱼眼珠子，也是个算盘珠子。
“好久不见了，四妹妹还好？
我来家这些天，一直不曾得见，不想现下好容易见了，你竟这么欢迎我，真是受宠若惊。
不过这样好的瓷器，送人时该包好，不该这样直接丢出去的。
刚才如果不是姜嬷嬷反应得快，你就直接砸中了她的脸，轻则受伤，严重的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危。
你知不知道!”
之前在医院实习时，她就曾经在急诊室值班过，那常年亮灯的抢救室，有多少人不过是因为口角意外小争执，便突如其来的进去了，就再没能走出来过。
她说话时虽然是笑着的，可是说到最后这几句时，眼里的温度却显然冷了几分，看得王其瑗瞬间有些心惊。
不过很快的，她便反应了过来，目光在王熙凤身后的嬷嬷身上扫过，看到对方完好无损，便轻笑转开视线：
“堂姊如今也会说话了，还当你从嫁人后，便把舌头都丢在贾府了呢。
不过可惜啊，姜嬷嬷别说伤着性命了，就连这身上，我看也并无半点损伤，否则，你倒是真的可能踩着我讨好我母亲。
只是很遗憾，姜嬷嬷毫发无损，更没什么性命之忧，你的算盘是要落空了！”
王熙凤皱眉，心头掠过一抹不喜。
下人的命在很多主子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王熙凤她却很不喜欢这样的看法。
她的确是在努力融入这世界。
所以她可以接受平儿等下人的服侍，可以接受自己坐马车，仆妇嬷嬷们走路跟着。
她甚至可以接受自己老公有妾室通房，如果平儿愿意，自己扶她做好不容易考公上岸后，单亲妈妈何小小打算睡个三天三夜，谁知道乍然穿越，再睁眼，竟成了红楼贾府里流产濒死的王熙凤？！上上下下几十个主子要她小心伺候，里里外外几百大小事每天等她决断。她这个新上任的琏二奶奶装死三天后，终于想开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在哪个戏班子演她也许决定不了，但是演个什么角色，她自己总能决定。一从二令三人木的王熙凤？谁爱做谁做。她只想带着女儿赶紧跑路，快快乐乐地做个单亲妈妈——当然，有钱有势最好，小富即安也行。贾琏拈花惹草？让他出去玩！只别带了病回来，随他便。二姐鸠占鹊巢？赶紧请进府！怀孕生子想上位，如她愿。贾府上下人人都在等着看她怎么大闹一场，没想到王熙凤好好将二姐养了起来，照顾着她健健康康，一举得男，满府上下都当她转了性了。一时间，“慈悲贤惠王熙凤”的名号传遍各处。正当二姐抱着儿子，踌躇满志之际，王熙凤低声吩咐了平儿，送出两封信。次日，王熙凤无子且病，自请求去。贾母等人苦留不得，只好放了病容缠身的王熙凤带女归家。之后，贾府众人才慢慢惊觉，不知什么时候，天，变了。“二奶奶……小姐真的不后悔？”很多年后，平儿有天问王熙凤。“后悔什么？去父留子？还是离开那个金玉其外的富贵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