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生命的尽头已经没有重来了
“婳儿，为何你不告诉我你已经中毒？我早就应该想到了。”闫沛笙抱着虚弱的倾婳，立刻往外冲。
“太医！太医在哪里！”
闫沛笙急促的声音带着沙哑而颤抖，倾婳无法探视他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无助与渺茫。
拼尽浑身的力气拉住他的手臂，倾婳隐忍着腹中的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们生在帝王之家，别无选择，闫沛笙，你先冷静听我说。”
看着怀里奄奄一息地倾婳，闫沛笙眼眸中起了层层的雾水缥缈，他努力的克制情绪，不让泪水模糊视线。
他害怕，一眨眼，倾婳会消失不见，可是他控制不住那种恐慌，手脚渐渐冰凉。
那一刻，他的脑中在下着白茫茫的雪，连他自己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
“好！我听你的，冷静。可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不管？没有你我会疯。”
倾婳伸出颤抖的手臂，附上闫沛笙的脸颊，她的意志也开始混沌起来。
“我曾经和你说过，家国大义，儿女情长，都要好好守护，守候彼此心目中的那一寸天地，而你好好地活着，将来开创盛世，便是你的职责所在。”
她看着他笑，“以后婳儿不能陪你了，这一程，你自己走。”
闫沛笙心中所支撑的信念，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溃。
他目光呆滞而飘忽，“若无你，我要盛世江山有何用？我此生所及的愿望始终是你，你真的很残忍。”
倾婳靠在他的怀里闭上双目，疲倦得很，“你说我温柔，这一次，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倾婳的脸上，同时也刺痛她的心。她伸手拭去，发现不是自己的。
想一想，她确实残忍，说好的守护这一世的儿女情长，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与他携手朝朝暮暮。
白首偕老，她却说话不算话，把他一人丢在山巅之上，在冷风中独自彷徨。
可是世间总有遗憾。
并不是重来一次就能避免掉那些遗憾，而是坦然面对。
倾婳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抽离，逐渐看不清他的容颜。
她强撑着仅存的思绪，凝望着闫沛笙痛苦的神色，“你肩负江山重任，别无选择。好好地活着。”
闫沛笙喉咙里阵阵发紧，目光呆滞地看着倾婳，沉默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心底，一旦开口就会爆发出来，伤到的是别人摧毁的还是自己。
大殿上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帝后二人，谁都不敢上前劝说。
皇后娘娘快不行了……
千风吟连连击掌，眼神中的快意毫不掩饰，“顾倾婳，我忘记和你说了，其实闫沛笙根本没有中毒，你这个傻女人呀，宁愿自己中毒身亡，也要把唯一的生机留给这个男人，现在后悔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倾婳能感觉出，此刻的闫沛笙已经愤怒到极致。
闫沛笙猛然转头鄙视着千风吟，“为什么？”
千风吟没有丝毫惧怕之意，迎上他怒目而视的目光，“为什么，因为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她把唯一的解药留给你，你却没有中毒，这算不算是你亲手杀了她呢，杀人诛心。闫沛笙，你就好好体验一下这种滋味吧，我能和倾婳共赴黄泉，而你却要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哈哈。”
阵阵不寒而栗的狂笑，从他的嗓子里骤然爆发出来。
闫沛笙哪里还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抱着她便要往外去。
已然是失去所有的理智。
“婳儿，我不会让你有事，你也不能有事，你死了让我独自一人如何活得下去？”
他抱着倾婳，一路跑进了建章宫，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赶了过来。
为倾婳看诊把脉，然而没有等来闫沛笙所期许的好消息。
倾婳的床前跪满了太医，个个屏息凝神，几乎都是把项上人头交了出去。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即使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所有的太医将头低了下去，口中齐声道，“陛下节哀，皇后娘娘快不行了，老臣无能。”
太医连连叩头发出的声响是惊雷砸在闫沛笙的脑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恐慌而害怕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去。
闫沛笙暴怒地嘶吼着，“什么快不行了！若是救不了皇后！你们全都得为她陪葬！”
天子雷霆震怒，众人惶恐，大气都不敢出。
倾婳挣扎着坐起身，平静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太医，“你们都退下吧。”
那群人听后简直如同大赦，惶恐不已地退了出去。
闫沛笙的心都在发颤，踉踉跄跄地跑到倾婳的身边。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中毒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我该怎么办，哪怕此刻中毒的是我，我都没有那么无助。”
倾婳平静的心又燃起一丝沸腾，紧紧地拥住他，“你是一位好皇帝，江山需要你，百姓也需要你，答应我，我死后，你要好好地活着，不许做傻事，几十年后，我在奈何桥畔等你。”
她的气息已经非常虚弱，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烧得让她的神志异常的冷静。
这大概就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
闫沛笙握住倾婳的手，和她头贴着头鼻子对着鼻子，他哽咽的声音仿佛是一根藤蔓缠绕在她的身上，闷得让她渐渐喘不上气。
“我陪你，什么天下苍生，家国大义，都和我无关，没有你，我要江山以及至高无上的皇权做什么，正如千风吟所说，后半生我该如何度过？”
这一句“我陪你”，深深刺痛倾婳的心。
她拼尽浑身的力气把他推开，心口因骤然爆发的情绪连连咳嗽着。
倾婳伸出手指，指着他，失落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坚定，“闫沛笙，你要是陪我一起死，我会恨你的，你给我以神明的名义发誓，不老不死！”
看着倾婳决然而凛冽的样子，闫沛笙的泪水汹涌而出，“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