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抉择
倾婳一步一步走进昏暗的牢房里，地上是随处可见的稻草。
屋檐上的水滴答滴答地落着。
当看到闫沛笙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然一揪。
闫沛笙被捆绑在木棍上，双手双脚全部被铁链桎梏。
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原本白色的衣衫上布满了血痕。
倾婳立即奔跑在闫沛笙的身边，心中的恐惧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遏制住她的喉咙，让她渐渐地喘不上气。
她沙哑的声音猛然提高，“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如今江山还没有改姓，竟敢如此虐待当今的陛下，你们也是他的臣民，你们扪心自问，在他的执政生涯里可曾行过暴虐，如此清明的君王却沦落至此，心不痛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士兵纷纷低下了头，或许他们意识到错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谈何容易。
不过是一条黑暗走到底。
倾婳握住闫沛笙的手，心痛得无法自拔，原来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原点。
这一回，她拿什么去救他。
闫沛笙抬起头，看着倾婳的头被纱布包裹着，点点的血迹渗了出来。
他虚弱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心疼，“婳儿，你的头是怎么弄的。”
闫沛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气愤又无能为力，“千风吟打你了是不是，竟敢动手打女人，如此无能之徒！”
他浑身止不住地战栗着，几乎是从舌间挤出来的几个字，那是他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要将千风吟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难以消他心头之恨。
竟敢伤害他的婳儿，他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婳儿，被千风吟这个王八羔子伤害！
他只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都碎了，接着颤抖地问，“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伤？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还让你跟着担惊受怕。”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沙哑的低沉与心痛，是根根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时断时续的痛感快要将她淹没殆尽。
倾婳漠然地摇了摇头，强制挤出一抹笑意，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你我是夫妻，本为一体，闫沛笙，你是一位好皇帝，只希望你能实现江山盛世，海晏清河，我以后要是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说好了生生世世在一起，你我彼此谁都不许食言，若无你，这盛世江山，我还要他有何用？”闫沛笙深深苦笑。
倾婳握住他的手，脑海中回想着通过梦境提前感应出来的事情，她低下了头痛哭，“可我终是要食言了，闫沛笙，我只希望你做一代明君。”
闫沛笙被倾婳莫名的口吻吓了一跳，深邃的眼眸中不显出一丝不解的光芒。“婳儿，你要做什么？”
倾婳脸色从容如月光下的潺潺溪水，“我能做什么呢，我一个小女子，自然害怕呀。”
闫沛笙心中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婳儿果敢坚强，从不害怕。”
倾婳与他相视一笑，往后一退，甩开宽大的广袖跪拜，“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在，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闫沛笙的眸底泛起朦胧的泪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希望你所说如你所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倾婳从地上站起身，忍着悲痛，假装薄情道，“闫沛笙，我要嫁给千风吟了，而你只不过是阶下之囚，凭什么要我陪你同甘共苦，而你的最后只能是独自一人，一无所有。”
她知道，远处的千风吟在听着，她也只能那么做。
赌赢了，千风吟不会拿上毒药。
赌输了，她便替闫沛笙喝下毒药，代替他去死。
这一切的恩怨都结束了。
郎君千岁，这是她最大的愿望。
不过以千风吟地扭曲的心里，不管他如何做，将计就计地演戏。
千风吟还是拿上毒药，都是一场死局罢了。
“可真是帝后情深，看得我都感动了。”一阵冰凉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击掌声。
传入倾婳的耳畔，她回眸望去，只见千风吟走了进来，目光阴狠的透过倾婳，落在闫沛笙的身上。
窒息的气息蔓延开来，周围的空气也凝成冰。
闫沛笙不甘示弱，面带寒意地凝望着千风吟。
视线聚焦的那一刻，他眼中的仇恨不再掩饰。
是两只凶神恶煞的猛虎，冷然对峙，恨不得立刻呲出牙来，狠狠地咬对方一口。
闫沛笙的脸色仿佛是那风雨欲来时的乌云布满天际，看上去不禁让人打了冷颤。
就等着大雨倾泻而下。
“千风吟，你究竟还是不是男人，口口声声的爱倾婳，你为何要打她。”
千风吟冷笑，“我不但打r她，我还是睡了她，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玷污，闫沛笙，你也是够窝囊的，做皇帝做成你这样，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闫沛笙俊朗的声音里掺杂着不寒而栗，狂风骤雨般的笑容，如刀子拂面而过。
“我在乎倾婳，宁愿自己受着，也不愿意见她伤心难过，而你不过是占有欲罢了，我不会让她伤心难过，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格局与教养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也太小看他对倾婳的情，就凭千风吟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能撼动倾婳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简直笑话！
倾婳嘴里像是亲着一颗苦到极致的黄连，那种苦涩，直冲脑仁，让人招架不住。
她感动闫沛笙在关键时刻的信任和守护。
当深陷绝境之中，率先想到的还是彼此。
希望对方好，倾婳心中含着一丝眷恋的痴迷。
这大概也是一种相知相惜的感情。
她收起心中百转千回的难受，走到千风吟的身边
强颜欢笑，“闫沛笙，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和千风吟，我抛弃你了，和千风吟婉转承恩，我就是那么的忘恩负义，不值得你付出真心，是不是很可笑呢，现在才知道我的真面目。”
闫沛笙苦笑，并未将倾婳的话放在心上。
他虽然不知倾婳要做什么，可他相信倾婳，不会和千风吟这样道貌岸然的人，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