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133章<!>
简老太爷说去卫州,但实际上一直在往西行,这说明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简淡不想引起女眷们的恐慌,就把事情放在心里,安安生生地用了午饭。
她心里有事,饭吃的就快,提前离席,想在外面走走,疏散疏散。
刚到饭馆门口,就见小城从马上跳了下来。
“简三姑娘。”他打了个招呼。
简淡迎上两步,看看周围,小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小城凑过来,在她耳边说道:“后面有追兵,简老大人说不去卫州,去晋城,属下已经派人租好宅院了。”
庆王得到简老太爷离京的消息后,已经派人追上来了。
简家一行离开安田县时,他们刚刚抵达,只要不盲目追赶,杀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简老太爷让小城趁夜溜进安田县衙,做了几份路引,让简家人分三拨走。
三房一家带着马氏混入从京城到晋城的商队中,直接去晋城。
二房和崔家兄弟改道去安顺县,租间民宅安顿几天。
简老太爷带简淡反其道而行之,租两辆马车,迎着追兵往安田县走。
大家化整为零,目标小很多,总好过九辆马车招摇同行。
用过午饭,简家人整整齐齐出发,马车驶出镇子后,又各自分散开来。
简老太爷靠在车厢上,问简淡:“小丫头怕不怕?”
简淡摇头,“不怕。”
简老太爷又问,“不怪祖父带你涉险吗?”
简淡眼里沁出几分笑意,“往回走才是最安全的,怎么会是涉险呢,对不对?”
简老太爷摸摸她的脑袋瓜,“不错。追兵一心杀人,很难想到我们会折返安田县。”
大约一个时辰后,安田县方向跑来二十多骑快马,马上之人各个佩刀,形容凶神恶煞。
祖孙俩在镇上租了骡车,李诚与白瓷青瓷坐的是驴车。
两个车夫都是镇上拉脚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一干追兵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盏茶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简淡道:“祖父,我们要不要返回去?”
简老太爷道:“不用,按计划去安田县,明日直接去晋城。”
简淡和祖父在安田县附近的镇上住了一宿,第二
天重新启程,走的是镇与镇之间的小路,二十九日才进入晋城。
祖孙俩将一进城门,小城就冒了出来。
他说,追兵追到晋城,没打听到人,又往南去了。如果猜得不错,他们大概会抄近道去卫州等着简家一行。
可惜,简老太爷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卫州,他们注定扑空。
正午时分。
简老太爷让车夫在一家红焖羊肉馆停了车,算好车钱,带着孙女在馆子里大吃了一顿。
再出来时,小城已经带来了简家的马车……
晋城是大城,人口稠密,尤其是南城。
小城奉简老太爷之命,在南城的柳条巷租了两个不相邻的小四合院。
简老太爷夫妇带着简思越兄弟几个住一个院子,简云丰简云恺两对夫妇带着几个女孩子住另一个院子。
大年三十这天,睿王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传到了晋城。
简淡问简老太爷,“祖父,这算是好消息吗?”
简老太爷道:“吉凶难料。”
从他离开京城开始,一切事情便着落在沈余之头上了。
成也沈余之,败也沈余之。
他无法预测结局。
沈余之完全没有重担在肩的自觉,马上就要进宫了,他仍在香甜地睡着下午觉。
讨厌小声叫道:“主子,时辰差不多了,梳洗换衣裳吧。”
沈余之睁开眼,正要起身,蒋毅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风寒。
“世子,拱卫司有动作了。”
沈余之坐了起来,让烦人给他穿上鞋,趿拉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了。
“不要紧,咱们知道的,皇祖父也一定知道。而且,庆王知道咱们知道,所以,今晚的庆王一定不会动手,他一定会等到出其不意的那一天。”
蒋毅道:“世子,出其不意的那天是哪一天呢。”
讨厌拿起一把梳子,不轻不重地落在沈余之的发上。
沈余之闭上眼睛,“我们以为他不会动手,但他偏偏就动手了,就是那样的一天。”
说了跟没说一样。
蒋毅无言以对,尴尬地笑了笑。
沈余之道:“你交代下去,不管是谁,一刻都不能懈怠,都给我睁大眼睛,盯死了。”
蒋毅挺了挺腰杆,“世子放心。”
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给烦人,“
这是小城的信,应该是四天前的。”
烦人拆开火漆,打开信念了一遍。
沈余之点点头,“姜是老的辣,首辅大人果然高明。”
他让讨厌点了火折子,把信烧了。
……
庆王不会动手,但泰平帝说不定今晚就会动手。
所谓的年夜饭,就是个鸿门宴。
他的安全是最大的问题。
泰平帝杀了他,再嫁祸给庆王,一
举两得——今晚是最好的时机。
沈余之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太傻太天真,任性些没关系,聪慧些也没关系,何必弄得人尽皆知呢。
如今被皇祖父这般设计,各种滋味一言难尽。
若非他在宫里呆的时间够长,人脉发展的够广,不然还真应付不来呢。
出二门时,睿王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迎上来两步,说道:“留白,我们要小心了,尤其是你。”
沈余之点点头,“儿子知道,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父王不必太担心。”
睿王苦笑一声,抬起手臂,想拍拍沈余之的肩膀,又停住了。
沈余之迟滞片刻,主动抓住睿王的手使劲地握了握。
这是多年以来,沈余之第一次主动与睿王握手。
手里冰凉的触感让睿王眼里蒙上一层泪光,他用袖子抹了把眼角,说道:“儿子,要不咱还是别去了。”
沈余之道:“今儿若是不去,同谋逆无异。父王放心,谁是砧板谁是肉还不一定呢,儿子心里有数。”
睿王叹息一声,另一只手覆上来,拍拍沈余之的手背,“走吧,上车。”
今天的皇宫,戒备格外森严。
睿王如今是太子,一进宫就被大太监用太子的车架接走了。
沈余之除讨厌和烦人外,一个护卫都带不进去,御前护卫甚至拿走了沈余之始终随身携带的小飞刀。
“皇太孙!”
“十三弟。”
沈余安同萧仕明从后面追上沈余之。
“十哥,萧世子”沈余之略略侧头,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沈余安又赶上两步,与沈余之并肩而行,说道:“今儿够冷的。可惜东宫还在修整,不然十三弟还能少走几步路。”
“是啊。”沈余之裹紧斗篷,“边关更冷。”
沈余安笑了笑,“也是……不过没关系,过了今晚,
春天就不会远了。”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意思。
沈余之看了看他,“十哥言之有理。”
沈余安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当下闭了嘴,脚下也快了几分。
一行三人沉默着到了保和殿。
比起其他大臣,他们三个来得算晚的,一进门就引起不少关注,问安声此起彼伏。
沈余之向来不合群,径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起一只酒杯把玩起来。
青釉瓷杯,温润如玉,捏在手里像柔荑。
这让他想起了简淡,也想起了他在她手心上勾的那一下。
她的手干燥温暖,不像他,又冰又潮湿。
简老太爷明白他的意思了吧,在夺嫡这件事没有分出胜负之前,那老头子应该不会轻易给简淡定亲的。
他心中安定,放下酒杯,又拿起了盘子。
盘子下面压着一根黑色头发。
——他之前交代过,不必冒险送信。
如果有杀手,放红色线头,下毒则是头发;如果没有布置,就什么都不必放。
是以,他最敬爱的皇祖父要毒死他了。
毒死他这个心肠恶毒,脑子又非常好使的孙子,以保证他的江山社稷更加安全。
自鸣钟敲了五下。
泰平帝与睿王一同出现在保和殿门口,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位闲散王爷。
庆王也在,但庆王世子沈余靖没来。
沈余之勾了勾薄唇,与其他人一起站起来,行跪拜礼,山呼万岁。
泰平帝满意地颔了颔首,迈着四方步坐上首席。
睿王在他身侧的副席上坐下,先看了看案几上的杯盏盘碗,然后朝沈余之看过来,抬了抬下巴。
沈余之掐了一把喉咙,这是他们父子约定好的身体语言,有人即将下毒的意思。
如果抹脖子,就是刺客暗杀。
沈余之买通了泰平帝最倚重的两个大太监,消息的来源极为可靠。
尽管睿王早有准备,但眼里仍然闪过一丝黯然。
留白之前说过,庆王今晚不会动手,但父皇也许会对留白动手。
留白一死,就可把此事嫁祸给淑妃和庆王,他老人家就能一箭双雕了。
……
就在睿王胡思乱想时,泰平帝已经说了很多,从夏天的水患,说到官吏的贪腐,再到边关的战争,有褒奖,更有批
评。
群臣正襟危坐,无不俯首帖耳。
一番话说毕,保和殿内再次响起山呼万岁的声音。
紧接着,丝竹声响了起来,宫女们鱼贯而入,案几上很快就摆满了美酒佳肴。
宫女们替群臣斟满酒杯。
泰平帝环视群臣,端起酒杯,说道:“第一杯,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群臣也道:“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沈余之笑了,用这样的一杯酒杀死他这个亲孙子,真的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吗?
大概是祖孙俩心有灵犀,泰平帝忽然转过视线,看了过来。
大殿里烛火通明,隔着三四丈的距离,沈余之仍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纠结,不舍,最后又归为坚定。
泰平帝举了举杯。
睿
王不安地动了动。
沈余之便又朝睿王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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