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杀第三十天
看着爆豪胜己愤怒扭曲的脸, 沈希依旧没有丝毫反应，这种话他听到多了。
“为什么不说话！混蛋！”爆豪胜己怒吼着，“我看不惯你, 拥有着大多数人都没有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这样轻易放弃！”
“小胜！”绿谷出久跑过来试图缓和气氛, “小胜别这样, 刚才的话太过分了。”
“啊？！你这个垃圾臭久给我滚开！”爆豪胜己推开绿谷出久, “不关你的事！”
沈希转头看着天空, 太阳正在缓慢升起, 耀眼的光芒和热度正在攀升。
“你问我为什么轻易放弃, 那小孩，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活下去？”
爆豪胜己愣了一下，他几乎忘记了挣脱绿谷出久的束缚, 片刻后他咬牙道：“活着的意义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为了亲人为了朋友为了自己！难道不是这样吗？！”
“小胜！”绿谷出久喊了一声, 他记得自己也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得到的答案却是……
“我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沈希漫不经心的解释，“亲人也好朋友也好，都不足以拉着我在这个世界忍耐下去, 这样，你明白了吗？”
“开什么玩笑！”爆豪胜己咬牙切齿喊着，“你只是自私而已, 无视其他人的伤痛, 单纯的自私！”
“我不理解你！我也永远都不会理解你！”
沈希眨眨眼睛, 他看向爆豪胜己，眼中带着疑惑，就像是听到了奇怪的言论。
出来打圆场的是欧尔麦特，他哄着这群小孩回了教室，这才走到沈希旁边，这么一会儿时间沈希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继续坐在树下翻看着那本永远看不腻的《完全》。
有时候欧尔麦特也分不清楚沈希到底是无所谓，还是天生就是这样冷硬。
“刚才爆豪少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可以吗？”
沈希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好。”
欧尔麦特微微叹了口气，“爆豪少年这个人自尊心很强，虽然性格暴躁但实际上也会反省自己。”
沈希合上书，他抬头看着欧尔麦特，“不需要解释，没关系，因为我不在意。”
可欧尔麦特最害怕的就是他的这个不在意，不管说什么，不管是什么人都没办法将他从生死的边缘拉回来，他执拗的想要迈过生与死的界限，无视所有试图将他拉回来的人。
他甚至想象不到，这种人的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具体情况我也听相泽老师说了，我就问一句，如果相泽老师没有插手的话，你会怎么做，带着爆豪少年一起落到地上吗？”
所以还是关注的这个问题吗？沈希叹了口气。
“我是老师，他是学生，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只要我是老师一天，那我就会保护好他们。”
就像是上次救下迹部景吾，即使耽误了自杀也要救下来，仅仅是因为他是老师那是学生，小姨教过他的东西他有牢牢地记在心里。
“这样就好。”欧尔麦特朝他笑了一下，转身走进教学楼。
沈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不断的点击手机屏幕，太宰治的信息隔三差五的发过来，但他却怎么都发不过去，这种像是被隔绝掉又带着一点点联系的感觉让沈希相当不爽。
就这样一直不爽到少年们放学，夕阳西下，晚霞泼洒到天边，沈希看到自己面前的阳光被挡住，微微抬头，爆豪胜己站在他面前，一副扭曲的表情。
“那个……”爆豪胜己想要说什么，但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沈希没有说话，他很安静，仿佛在等着他发言。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不应该那样说。”爆豪胜己磕磕绊绊终于将话说完，“但是！我依旧无法理解你，这个我永远不会改！”
“只有这一点！”
沈希点点头，“我知道了。”
夕阳的余光洒下，沈希看到了爆豪胜己身后的一群孩子，他们躲在教学楼门口小心翼翼的眺望着，看上去有点担心，又有点期盼。
欧尔麦特站在不远处的天台上看着这里，片刻后勾起嘴角笑了。
“这不是很好吗？”
……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天，a班开始了地狱级别的文化课补习，沈希偶尔会被他们拉着一起出门，因为老师里面就他最闲，而且懂得相当多，各科问题都难不倒他。
“真是想不到，沈老师竟然这么厉害，我一直觉得沈老师除了自杀什么都不会。”
“对啊对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吗？”
沈希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所以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我宿舍写作业。”
“老子才没打算来！是他们拉我来的！”爆豪胜己瞬间爆炸，“我才不需要补习！完全不需要！”
“哈哈哈，爆豪你这个臭脾气还是这样啊。”切岛锐儿郎哈哈大笑，“爆豪不要这样，大家都是a班的，当然要集体出行。”
“对啊小胜，大家都很开心。”
沈希瞥了他们一眼，“所以这就是你们挤在我家的原因？”
“抱歉老师！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就去其他地方补习。”饭田天哉朝沈希鞠了一躬，比起其他人，对于这个救了
他哥哥的人他保持着相当高的尊重。
在那天爆豪胜己说出那一番话后他也是最激动的那个人。
“不，你们写吧。”沈希头都没抬，“小声点，隔壁是欧尔麦特，你们应该不想被他敲门。”
众人一惊，接着才继续写作业，期间小声谈论，不及格无法参加林间合宿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凄惨，尤其是大家都去自己却被剩下的时候，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啊。
一直到夜幕西沉他们才道谢离去，沈希看着他们踏入黑暗中，这才转头看向隔壁将门打开一条门缝的欧尔麦特。
“又是你搞的鬼。”沈希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断定是他。
“嘛嘛，这不是很好吗？”欧尔麦特笑着推开门，“这群青春洋溢的少年有没有让你感觉到一股活力呢？有没有觉得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漆黑色的眼睛波澜不惊，沈希当着欧尔麦特的面将门关掉。
将门反锁住，沈希走到浴室中，手机随便放在镜子前，他解开衬衣的扣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肩膀上伤口的血痣已经开始掉落，沈希用手轻轻一搓就能将它搓下来，底下是洁白的皮肤，和其他地方并无两样，沈希眼睛微眯，胸口涌上一股烦躁。
自从和太宰治失联之后他的自杀频率便越来越高，其中大多数都是这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搞的鬼。
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沈希哈出一口气，看着镜面模糊到再次清晰，他摸出一把刀。
其实不需要割腕，只要刀子足够长，可以直接捅穿心脏，死亡这种事也是可以的。
叮咚，手机颤抖了两下，沈希瞳孔微缩。
将手机迅速拿起，沈希看着来电显示：太宰治。
沈希连忙滑开手机，只是还没来得及接听对面便挂断，紧接着是两条短信。
刚才电话是不是打过去了？
沈希？
——太宰治
直接将电话播过去，熟悉的嘟嘟声响起，不再是不在服务区，而是真正的电话连通后的声音，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太宰……”
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话，电话便被突兀的挂断，沈希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手机屏幕已经回到主页，找到的通话记录是，两秒钟。
沈希几乎要气笑了，他拿着手机走出房门，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咔嚓，手机屏幕被摔得稀烂，内部零件散落一地。
他盯着地上的残片，漆黑的眼睛中冰冷刺骨。
沈希看着前方，浓稠的黑暗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就连呼吸都是沉重的，为什么还没有去死，为什么还活着。
实在是太痛苦了，去死吧，现在就去死！
怎样都好，只要死掉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就这样站了十分钟，沈希缓慢的低下头，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从地上手机的残骸中找出完整的电话卡，转身去敲欧尔麦特的门。
欧尔麦特打开门后差点被吓了一跳，“沈老师？你干嘛？”
这股子浓浓的阴郁气息，背着光站在门口，胆子小点的都要被吓得叫出来。
“借我点钱，我手机不小心摔了。”
欧尔麦特看向沈希身后，碎成这个程度，完全不可能是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的吧！
或许是看到了欧尔麦特怀疑的眼神，沈希慢吞吞的补充。
“借我点钱，我手机不小心被我摔了。”
欧尔麦特：……
拿到新手机的沈希缩在床上睡着了，至于欧尔麦特，他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等太阳从东边升起他才捂住眼睛。
“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他……好纠结啊，他到底为什么突然砸了手机！”
从床上跳起来，欧尔麦特顶着黑眼圈喃喃自语，“要不去问问校长吧，校长应该能猜到很多事情才对。”
另一边，沈希被闹钟吵醒，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似乎是在很高的地方拍的，能够看到下面人类很小很小，暴露在镜头中的衣角表明了这就是太宰治。
这个地方好像是……观光塔。
……
笔试中大家都有惊无险的成功及格，接下来便是欧尔麦特邀请沈希前去参观的演习考试，这一年的考试似乎因为层出不穷的事件改版。
【今年换成了二人一组与教师进行实战的考核形式，分组和对战的教师都已事先分配，为了平衡力量，教师们会带上限制力量的设备，但他们会针对学生们的弱点进行攻击。】
沈希就是个看戏的，他站在大屏幕前看着几个小孩成功或是失败，只有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的合作让他稍微惊讶了一下。
他并没有和这群孩子深入接触，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如此之差。
前半段几乎都是内战，两个孩子秉持着不同的观念相互争吵，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也无法认同对方。
“啊，他们还是这样，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但单独走在一起就都跟吃了炸药一样。”切岛锐儿郎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屏幕中的两个孩子还在争吵，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敌人已经绕
到他们身后。
沈希定定的看着他们，片刻后低下头，人类之间的情感关系就是这样复杂。
从谁也不服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再到为了胜利合作对敌，他们最终还是赢了这场考研，虽然搞得伤痕累累特别吓人。
就这样，雄英高中a班的试炼就此结束，学生们全部离开试炼场，但相反的是，几位老师都没有离开。
沈希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半响，片刻后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玩贪吃蛇，没有一丁点的好奇心。
“是这样的。”欧尔麦特凑到沈希面前，“我们在一起共事一个月了，但是很多老师都不怎么了解你，所以我和校长想趁这个机会互相了解一下。”
“了解什么？”
“很多方面都需要了解，我们英雄学院的同事都是知根知底的英雄，大多也都是这个学校出去的英雄。”小白鼠走到沈希面前，“华国有句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教师之间也来一场友谊赛。”
沈希盯着小白鼠，片刻后将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我没有个性。”
“没关系，个性并不只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只要你足够强就可以。”
既然这样沈希也没有了拒绝的必要，虽然他没有太大的兴趣。
强大与否这种东西是看不出来的，比如沈希，没有谁能将这个纤细的跟麻杆似的娇弱小青年和强者划为一档，只有与之为敌时才能真真正正感受到他的强大。
刺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麦克老师叉腰看着丛林，“人呢？去哪里了？给我出！来！啊！”
并没有选择欧尔麦特，而是直接让攻击范围广的麦克老师前去对付沈希，其余老师站在大屏幕前观看战役。
相泽消太揉揉耳朵，“即使隔着大屏幕也能被这家伙震得耳膜痛。”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沈老师去了哪里，这么大的噪音攻击，要我我才不会这样躲着。”午夜老师盯着屏幕，“而且这几块屏幕都没有收录到沈老师的身影。”
“在这里。”欧尔麦特指了一下其中一块屏幕，竟然是正对着麦克老师的那块。
众人惊了一下连忙仔细寻找，终于在麦克面前的树上发现了沈希的身影，他静静的潜伏在树上，眼睛一眨不眨，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动。
“竟然能够在麦克的噪音下这么平静！这实在是……他真的没有个性吗？”
“不。”小白鼠校长晃晃尾巴，“即使拥有个性也不会这么轻松。”
沈希由上而下盯着麦克，噪音让周围都在鸡飞狗跳，咔嚓，手中的树干因为不堪重负直接断裂，沈希竟然还有闲心将断掉的树干扶好。
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沈希从树上跃下，猝不及防被攻到面前的麦克被惊了一下。
“我们似乎不应该让麦克和沈老师比斗，他近战很强，麦克的话，被这种强度的近战缠上基本就没有了防御的办法。”相泽消太皱起眉头。
“那是因为我们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近了麦克的身。”欧尔麦特也叹了口气，“算了，下一场我去试试他吧。”
小白鼠校长摇摇头，“不行的哦，欧尔麦特你现在的行动时间越来越少了，刚才和孩子们战斗就已经花去不少时间了。”
相泽消太点点头，“而且，我可不觉得麦克这个家伙这样就会输掉。”
两人皆是赤手空拳，麦克哈哈大笑，“竟然直接冲过来了，实在是太让我惊讶了，但是！不要认为这样就可以了！我，麦克！可不是这么好打败的！”
沈希被庞大的音量直接甩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到墙上，他闭着眼睛喘息着，似乎终于感受到了这股音量的攻击性。
毕竟只是友谊赛，麦克不再加大音量攻击，对抗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只要这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就能赢。
就在麦克老师停下的瞬间，沈希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眼无悲无喜，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咔嚓，墙壁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沈希一瞬间冲到麦克身前，拳头瞄准了麦克的脸，麦克眼睛微微睁大，在那人伤到自己前闪过。
“不好！”
麦克终于反应过来，他迅速使用自己的个性攻击，并迅速追上去，但这并没有阻止沈希，在一追一逃中，沈希冲过大门，除了衣服有点凌乱，完完全全没有丝毫损伤。
“啊？输了？！”麦克在原地跳脚，“混蛋，你在诓我！”
沈希非常礼貌的转身朝麦克鞠了一躬，“抱歉，多谢指教。”
完全没有丝毫歉意！
演播室中，众老师看着大屏幕，安静的掉一根针都会被听到。
“太快了，一个无个性真的可以快到这种程度吗？！简直不像是人类。”午夜感叹。
小白鼠校长皱眉，“麦克追不上他，噪音也无法对他产生攻击性，欧尔麦特，无个性这件事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们去查到的。”
“校长你的意思是他故意隐瞒了自己的个性？！”欧尔麦特惊讶的看着校长。
“是有这个可能性。”小白鼠校长叹了口气，“毕竟这种程度的无个性实在是超出了我们大多数人的想象，或者说这几乎算是唯一的特例了。”
另一边，沈希并不知道雄英的教师在对他进行分析，他只是感叹着终于结束了便无视跳脚的麦克转身离开，期末考试结束了，那群小孩也离校了，是不是说明他随意的自杀也不会有人阻止了呢？
一开始就被阻止的深海入水自杀，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尝试一下。
麦克终于归队，一走进演播厅就被集体注视，麦克吓了一跳，“你们看什么？”
“嘛，我们只是惊讶麦克老师这么轻易就输掉了比赛。”午夜耸耸肩，“毕竟麦克老师可是排名前列的英雄。”
“又不是什么生死对决，友谊赛而已，输了不可惜。”麦克坐在沙发上，“不过沈老师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怎么说？”大家有点好奇。
“他应该还有手段没有使用，就算不是个性也是其他东西。”
麦克分析道：“还有，他不是无视掉了我的个性，而是忍住了，交手的时候我看到他耳朵里有出血。”
“哦呀哦呀，看样子沈老师比我们想象的更神秘啊。”小白鼠校长下了结论，“嘛，这样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做出对雄英不利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弄清楚。”
“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说是吧欧尔麦特。”
“唉？”欧尔麦特愣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
似乎比起欧尔麦特这样的老师，沈希这种随便的过分，做什么都可以的性格被那群小孩当成了同龄人，虽然有自杀这样奇怪的爱好，但并不足以让这群小孩放弃。
果然是没有见到真实的他所以靠着幻想来补充设定。
这是沈希被拉进这群小孩群聊后的唯一感想。
我要成为英雄：那个，沈老师明天要和我们一起购物吗？马上就去死
马上就去死：为什么？
荞麦面：大约是因为我们不在身边的话，沈老师一定会去自杀吧。
飘来飘去：一定会的！
青蛙很可爱：对啊，我们都在担心沈老师。
沈希看着手机屏幕，微微啧了一声，放假都不放过他吗？
爆杀王在此：哈？！你们担心他干嘛？他自杀这么多次，从来都没成功过好不好。
马上就去死：晚上好，烟花同学。
被这样干脆了当的揭开自己自杀从来都没有成功过的事实，让他心稍微有一点痛呢。
没人比我硬：哈哈哈，爆豪这是你的绰号吗？烟花，还真是可爱。
爆杀王在此：闭嘴！不是！混蛋去死啊！
马上就去死：好啊，如果……我失败了的话。
众人：……什么叫如果失败了的话？
沈老师你在哪里？！
沈希看向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在漆黑的夜色下，白天波光粼粼的漂亮海洋化为炼狱般的凶狠，它温柔的吞噬着潜入进去的猎物，不留余地。
他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因为没有灯光拍下的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将手机塞进大衣口袋，沈希纵身跃下，扑通一声，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天边的一抹烟火。
在海水中依旧能够看到那火焰越来越近，沈希张开嘴吐出一串小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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