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嫡亲妹妹
如兰用直白的词汇，直观的描述出了自己的看法。
而安清衍也是评价道，
“宁远侯为武将出身，这份家世与教养便让人难以恭维。
宁远侯府主母一事如此杂乱，其家务事注定难断。
你们兴许没有仔细了解过，宁远侯爷接连娶了两位续弦，其原配是青梅竹马的世家女、东昌侯嫡长女大秦氏，听说是急病药石无功。
而紧接着立马是便娶了第二位续弦，是扬州巨富商贾女白氏。
白氏也是得病暴毙，不过刚出了丧期，宁远侯就又续弦了大秦氏的妹妹小秦氏。
呵呵，其中的门道，恐怕只有宁远侯府自己清楚吧。
三位侯夫人都生有嫡子，这家宅如何安宁？
可怜白氏，本该是享尽人间富贵的富商独女，如今却连自己的儿子都落得这般下场。
这顾二也当真是愚不可及、冥顽不化，恐如今其母在地下都难以瞑目。”
辅国公府对安清衍的教育，一直对标的是主母、宗妇，将来她是要挑起一家大梁的人。
所以年纪到了以后，辅国公与辅国公夫人不仅仅会言传身教，还会带着她去分析如今京中局势、乃至朝中政务。
‘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如今的崇尚着风骨的北宋盛期，最多也不过是个愚蠢的苗头。
女子要有才，要知礼，如此才能辅佐夫君掌家，精明人才能让家宅安宁、才能带得了家族兴旺。
连‘侍女’都不叫‘仆人’而是有专门聘请合同被‘尊称’为‘女使’，法律明文规定不可随意打杀、发卖、克扣工钱的北宋，哪里听得了‘无才便是德’的这种封建迂腐的思想。
现在距离武则天称帝，才不过三百余年。
比之经过了游牧奴隶文化的元朝统治后，闷在盅里发酵后的父系男权社会所爆发的儒人崇尚的‘德’，还有上千年之远。
如今的北宋虽然是个没用朝代，但却不是那样坏。
凡事都不绝对，都不能一概而论。
从现代到清朝一路看到现在，墨兰的见闻，对‘时间’这一由人主观创造的参数，有了更多的感悟。
所谓修仙，除去修炼强横的力量，便是在漫长的寿命中多看、多听、多想。
……
墨兰在马球会上，甚至没给齐衡一个多余的眼神。
可，齐衡却并没有这样想。
他把这当成了是女子的羞怯与不表于言行的矜持。
他知道，这时候是需要男子站出来做担当，他需要主动提，哪好让墨兰开口？
很快，齐衡便向其父母，表示了意欲求娶墨兰的想法。
可平宁郡主哪里听得了这话？
区区盛府庶女，还妄图攀扯上她儿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熊心豹子胆！
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心中有着满腔不满与怒气，但平宁郡主却未一口驳回齐衡的想法。
她只是说，“那过几日娘去趟盛府，拜访一下。”
齐衡心中狂喜，以至于忽略了他父亲的叹息，以及母亲平宁郡主眼中所酝酿着的精明算计。
待到齐衡离开后，齐二老爷对其妻平宁郡主顾氏劝说道，
“盛府今非昔比，不要闹得太难看。
再说，这盛家女儿如何不好？
如今这京中人人都想求娶一位盛家女，怎么这位盛四姑娘配我们衡儿，难道不合适吗？”
齐二老爷都知道这位叫做‘墨兰’的是盛四姑娘，由此可见盛家的女儿如今在京中究竟有多么畅销。
先有得了长公主次次赞不绝口，由皇家亲口认证的孝顺、贤德、大体的嫡长姐。
又有了如今三位即将参加殿试的得力兄弟。
除此以外，盛紘本人又节节高升，而盛氏大房的生意如今遍布各州……
“合适？”
顾氏眉头挑起，习惯性端庄做上位者发号施令的平稳声音中充斥着诧异与愤怒，
“你就是这样作践你独子的？”
齐二老爷不懂。
只听着顾氏拍案怒道，
“他祖父于国家社稷有功，他祖母是开国宰相后代刘氏，他母亲！是郡主，堂堂顾氏女。
这样显赫的出身，你要让他去娶一位小门小户、商贾出身的庶女？！”
“……”
齐二老爷哑然，全然说不出一句话。
这和他本身就不善言辞温吞的性子有关，但也有被顾氏的胡言乱语、避重就轻惊讶到有关。
开国宰相刘氏，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威势，如今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荣光强撑着门楣。
齐国公府的情况只能够说是不好不坏，家中算得上是富裕，他在朝中担任闲职，也不算领着俸禄度日，主要是穿着一身第一等的紫色官服，图个尊贵与吉利。
尊贵吗？可以说是尊贵的。
没用吗？那显然也是没什么用的。
而至于说顾氏？顾氏都成什么样子了！
襄阳侯顾家绝后，与宁远侯顾家断了往来。
而宁远侯顾家，如今在京中还有脸面吗？
家里一堆腌臜事情，他都不想去打听，但凡与他攀扯上一点关系，他都觉着丢人！
再说郡主身份。
同样都是‘后台’，郡主莫不是比长公主要更威风吗？
非王的国公勋爵，默认算做一品，
可一品官员，距离盛紘很远吗？？？
更何况他还是御史台出身！如今在枢密院掌权。
盛府与辅国公、英国公等等诸多老牌实权文臣国公交好，还与长公主府、那个门生满天下的海氏有了姻亲之实，与几大赵氏宗室往来密切。
如此雄厚的背景，竟然就被轻飘飘一句‘商贾出身’给概括了。
他倒是不知道，顾氏竟然还是写意派出身的了！
如今满京城中，比盛府要富的人家能有一手之数吗？
比他贵的人，能有两手十指之数吗？
但顾氏做事一向不容他人染指，齐二老爷只能祈祷着她别做出什么蠢事，连累盛府恨上了齐国公府。
如此，这才是真正糟蹋了近十年同窗情谊经营出的人脉。
才是害了齐衡一辈子。
他已经预见了结果，只能期盼着这个结果，不要把所有的一切导向最糟糕的结仇。
……
三日后，递了帖子的平宁郡主上门盛府。
平宁郡主的身份使然，盛家自然是盛情款待。
齐衡在散了上午的私塾后，也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提前结束了女子掌家课程的二兰，已经陪同平宁郡主寒暄多时。
王大娘子对平宁郡主的来意抱以不解，只觉得这个郡主说话好生缓慢、用词造句好生奇怪，跟她说话多少有些……费脑子，真是讨厌。
而作为祖母的盛老太太徐氏瞧着平宁郡主话里有话、笑里藏刀的模样，心中有了猜测、也有了嗤笑与不满。
顾氏倒是把自己当回事，专程来盛府一趟，就是为了对她们家的姑娘们挑挑拣拣的？
凭她，也配？
同样都是侯府出身的独女，盛老太太虽然没有郡主的名头，但心中的傲气却不比顾氏少多少。
只是以往她没有狂傲的资本，因此才聪慧的选择了正确的生存之道。
可如今？
她还需要忍耐什么？
满京城中能让她忍耐的，又有多少人？
养盛紘千日，用盛紘不就这么一时吗？
连嫡母的面子都维护不住，他干脆直接撞死在金銮殿前得了？
齐衡很是规矩的对老太太、姑娘们进行了问候，而顾氏也顺势接腔，像是说笑一般的讲道，
“说到妆安，我觉得生儿子没趣，也就在这儿。”
早早的，被墨兰、安清衍、蔡清友轮番上过‘私教课’的如兰，虽然烂漫如初，可对这种‘宴会’‘聊天’也有了本能的‘肌肉反应’。
她眼睛猛地一定睛，从发呆假笑的状态中抽离开来，心道‘来了来了！’。
“平日里挑个胭脂水粉的，都没人看。
我就恨自己，没生个姑娘出来。”
顾氏说话，一如既往的平缓，和如兰平时嘁嘁喳喳的做派截然不同。
如兰很讨厌这套做派，但现在却逐渐理解了清衍姐姐反复强调的‘说话要缓慢’的用意。
这，莫非是生怕别人听不出她的话中话？
如兰已经看透了平宁郡主的心思好了！
没生出个姑娘，就想讨要个姑娘？
齐衡心悦墨兰，但平宁郡主明显不是来说亲的，所以她想让墨兰姐姐去当齐衡那的妹妹？
Σ(⊙▽⊙！！！！
如兰顿悟了，但她也愤怒了。
他齐衡文不如长柏、长枫，武不如赵策英、甚至只能和明兰打个平手，就这样的人还妄想要当墨兰的哥哥？
不不不，就是这样的人，平宁郡主竟然还觉得墨兰姐姐配不上？
反倒是要过来欺负墨兰姐姐？！！
哈！
这是把他们盛府当什么了？！
华兰姐姐、清衍姐都说过，她们女子看似总是形单影只，婚后要离家、日后子女也会分家，兴许晚年也会颠簸周转各处，但因为‘家’的存续，她们的后盾有很多，姐妹、兄弟、乃至姻亲，都会是她们出门在外不被轻贱的底气。
如兰的脑瓜子转的飞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份上的优势，以及墨兰姐姐身份上的劣势。
她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次数不多的、可以站在墨兰姐前面，替她出头、替她争面子和争口气的机会。
如兰，你得让墨兰姐姐知道，这么多年她没有白疼你！
此时，平宁郡主顾氏依旧在和老太太、王若弗笑着寒暄，
“我瞧你姑娘不止这一个，还有四姑娘呢，可是让人疼。”
“衡儿。”
被点名的齐衡，傻呵呵的笑着，甚至露出了一整口的白牙。
这副模样瞧的如兰心中的小如兰疯狂摇头，并且她感觉自己少说十几日都不会再真心笑了！！
她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齐衡这样愚蠢啊！
救命。
都怪齐衡这个笨蛋，和他那拎不清的坏郡主，她再也不会真心欢笑了tat。
“您想说什么？”齐衡丝毫没有察觉到顾氏的剑早已出鞘，恭敬又孝顺的问道。
顾氏一笑，
“平时你不是抱怨，人家有妹妹，偏你没有。
今日，你何不把盛家妹妹当成自己嫡亲妹妹来看待呢？”
“嫡亲。”
齐衡整个人都听傻了，他甚至不解的反问道，
“什么嫡亲妹妹。”
而王若弗此时也听出了平宁郡主顾氏话中的不妥之处。
交情深厚，认作兄妹确实是一桩美谈。
可如今是做佳话、美谈的场面吗？
再说，她怎么不知道齐衡这小子，和她们家的墨兰这样子亲近，以至于要让平宁郡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非要摁着头一样的要做‘嫡亲兄妹’？
王若弗心直口快，她知道这件事需要糊弄过去，于是直白的问道，
“娘娘怕是吃醉酒了吧。
我们这几个草席丫头，怎么好当小公爷的嫡亲妹妹。”
是自谦，可心里头王若弗却是根本不希望墨兰有这么个没出息的哥哥。
学习竟然连明兰一个女孩子家都比不过，那还要做墨兰的夫婿？
没睡醒做梦呢？
而且！！更让王若弗无语、甚至一不小心露出了无语表情的是，这什么破郡主竟然还看不上她家墨兰？！
疯了。
叫你一声娘娘是客气，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如今王若弗因为盛紘的缘故，早就是诰命夫人，还如今要被尊称为‘郡夫人’，会害怕顾氏一个格外恩封的、和皇室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异姓郡主？
（前文提到过，这是个与宋朝、小说、影视剧融合的《知否》世界，本初命妇品级称号参考的是宋朝。
本身原着是以明朝为基础的架空，被挪到了宋朝，再套用宋朝背景会有很多地方需要找补。）
而此时，作为话题中心的墨兰，没有起身、只是依旧昂首垂眸，开口说道，
“小女福薄，恐高攀不起。”
而瞧着墨兰的态度，齐衡心中狠狠的一痛，他起身拱手对上首请示道，
“母亲，您怕是真是吃醉了酒。
我先送您去厢房休息吧。”
“是，厢房备着呢。”王若弗接话道。
今天先把事情压下去，等来日再找这拎不清的顾氏麻烦。
想做墨兰的哥哥？
呵，你们齐国公府很厉害吗？
可顾氏根本不会顺着台阶下，她一笑，拒绝道，
“我还没吃酒呢，醉什么？
礼，我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