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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层层障碍,容远来到了飞船的核心区域,眼前的视线顿时就明朗起来。
弥漫在整个硫卡司岙的黑雾唯独在这一片区域很少很少,淡的几乎看不见。
核心区域外面挂着的门牌上标注的名字很简单——【中心室】,而房间则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大厅,高度足有二三十米。四周有十几个巨大的罐子,每个罐子的高度都接近二十米,四五个人也无法合抱。里面装满了玫红色的液体,小小的气泡“咕嘟咕嘟”地不断从下方往上冒,隐约能看到中央似乎有什么物体,但又看不清楚。
容远能察觉到,在这些罐子中存在着一种隐晦而生涩的生命波动,仿佛正在孕育着什么。但那种波动中没有新生的喜悦和期待,反而犹如一阵一阵嘶哑的悲鸣。
头顶上方,纵横交错着无数的管道,有的细如少女的手指,有的则是粗如千年老树的树干,乍然看上去很是凌乱,但如果站在正中央的下方仰头望去,却像是幻想作品中勾勒出的魔法阵一样,有种秩序井然的神秘华丽感。
容远谨慎地没有去破坏任何一处结构。他低头看看,尾指上的黑色丝线依然飘飘荡荡,伸向前方,从两个巨型罐子中间传过去,绕到了后面。
容远迈步走去,走到罐子后面,却发现黑色丝线又绕着另一个罐子延伸到斜对面去了。
于是容远再走过去,发现丝线绕了几圈,藏到了远处的一个罐子后面。
他顿时觉得有些古怪。
再跟着黑色丝线饶了两圈以后,容远确定,那个牵引着这根丝线的人,正在躲着他!
奇怪的是,那人明明就在这中心室里,但容远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看不到他的人影,也见不到他的灵魂之光。
如果不是黑色丝线的存在,或许容远即使找遍了十八层,也找不到那个人。仅仅从这个隐身的能力来说,就是他前所未见的。
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容远是凭借什么找到他的,否则的话,他应该有能力主动将其斩断。若是如此,容远不光无法找出他来,还要小心他随时可能从任意方向偷袭!
这种疏忽并非不能理解,也不是因为那人太过大意。毕竟就算是中心室内也有淡淡的黑雾,这样一根比蛛丝还要纤细的黑色丝线对那人来说应该就像是普通人身上的一根毫毛一样。谁还会一根一根地去查看自己的毫毛掉落到什么地方了呢?
同时,也是因为那人现在躲得远。如果他离得近的话,应该早就发现容远的手段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躲呢?
他不知道容远有探查他方向的手段,这人的隐身术又天下无双。如果他一开始就果断偷袭容远,容远就算再谨慎,也有可能着了道儿。
但他一开始……就躲起来了。
容远想了想,不再跟着黑色丝线到处跑,坦然走到大厅中间,双手自然下垂放松对方的戒备,看向那人躲藏的方向,问道:“你是硫卡,对吗?你在怕我吗?”
那人被吓了一跳,匆忙闪到远处的一个罐子后面,像受惊的兔子从一个洞穴跑到另一个洞穴一样。
容远仔细感知了一下,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明显的波动,甚至连空气都没有被他的行动惊扰。
可惜的是,那黑色丝线无形无质,而且无视任何阻碍,在容远的手中始终坚定不移地指向它本来的主人。
于是容远就好像能看到那人一样,转过头,盯着他的方向,问:“为什么要躲呢?为什么没有趁机偷袭?”
在他说话的时间里,那人已经又换了一个方向躲起来。他该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没有多大的意义,却还是执着地躲藏着容远的视线。
容远沉默一阵,抬眼【看】着他,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又躲。
容远问:“你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我的能力?”
那人还在慌忙躲藏。
容远问:“所以……你不敢现身,是因为我也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那人没有再换位置了。
好一会儿,中心室都陷入了安静当中。
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凝聚。
容远盯着对面的罐子,仿佛透过罐子看到了藏在后面的那个隐形人。过去任何东西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但此时他的感知中仿佛只有空气。
然而他感觉自己仿佛能看到那个人缩在罐子后面、一动不动的样子。
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浮出水面,但是容远却不愿意去相信那种可能。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如果一切都正如他所想……那他容远……对面的那人……还有这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多么可悲!
容远将目光缓缓地移动到周围那些巨大的罐子上。
他又感知了一次,罐子中传来的波动与之前没有什么分别,依然晦涩、微弱、悲凉。
他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有些眩晕。
在敌人面前出现了这种状态无疑是犯了大错。如果那人——那人应该就是自称硫卡的人——如果他趁机偷袭,或许能在此刻重伤容远。
但他没有。
那个人就像是只把脑袋塞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
只当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期盼着只要自己藏得稳,事情就会变得更好一样。
容远却不能像那人一样掩耳盗铃。他只允许自己逃避了几秒钟,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和淡然。
不是因为他已经强大到万物不侵,而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面对最坏的结局。
“你怕我,那为什么你不离开?”
一直在这些罐子后面转来转去,既然不是为了给他设下陷阱,那自然是因为他不能离开。
“你之前看到我摧毁你的奥奇系统了?”
周围的黑雾方向都齐齐地震颤了一下,中心室中的黑雾突然就变得浓郁起来,但却谨慎地没有靠近容远身边。
“所以……你留在这里,是想保护这些罐子?”容远头微微一侧,目光冰冷地说:“你怕我把它们也摧毁了?”
黑色丝线瞬间跳了一下,转了个方向。那人似乎已经急得从罐子后面跑了出来,又想要否认,又不敢靠近。
容远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逼(liang)为(g)的坏人一样。
他看着丝线指向的空无一物的地方,慢慢道:“说话!或者……你希望我用这种方式让你开口?”
他右手猛地一挥,弦力脱手而出,一道裂缝瞬间朝侧方的一个罐子扑去,那道裂缝无形,却将空气都完全割裂开来!
“不要!”
那人大叫一声,黑色丝线猛颤,他似乎扑到了裂缝的正前方,但裂缝毫无阻碍地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打在巨型罐子的旁边,在墙壁上留下了细长的一道裂缝,断口光滑的像镜子一样。
容远垂下眼眸,清晰地听到对方紧张至极的呼吸声和放松后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素来无坚不摧的弦力对那人似乎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豌豆之前担心得没错,容远第一次真正遇到了对手。或者说,如果不是那人莫名其妙的顾忌和躲闪态度,那么容远不说掌控局势,甚至可能会被他彻底压制。
但容远不觉得庆幸,反而愈发感到悲哀。
豌豆不知道他此时的所思所想,见弦力没有起作用,已经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在容远耳边小声说:“容远容远,这家伙好危险,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容远不答,只是按了按它,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黑色丝线指引的方向。
那人以为容远确实能看见他,又害怕容远真的破坏他视如生命的罐子,见自己已经暴露了,便不再隐藏,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防护服的人,看上去像是个健壮些的男人,个头比容远略矮一些。尽管防护服将他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但他还是不敢面对容远的眼神,侧对着他,手情不自禁地遮着自己的头脸,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
容远仔细地看着他,从他身上找不到任何跟过去那些熟人相似的特征。即使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也感觉不到任何波动,好像他其实是身处在另一层空间中一样。
但莫名的,他就觉得自己知道对方是谁。那个名字就藏在他的舌头下面,却一时间找不出来。
沉默许久后,容远叹息道:“一别多年,连声招呼也不愿意打吗?”
那人如鼯鼠一样瑟缩了一下,藏在护目镜后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手足无措的害怕模样就好像面对着政教处主任的新生一样。
他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期期艾艾地小声说:“对不起,队、队长,我……”
听到那个遥远地仿佛已经在时光中早就死去的称呼,容远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的巨大恶意都朝他呼啸而来!
从狱星醒来到现在,他似乎一直都在跟自己的过去纠缠不清。奋力厮杀拼命挣脱,也只是从一个地狱陷入另一个地狱中,但没有一刻……没有哪一刻……容远对命运如此痛恨!
为什么……居然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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