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单挑
金宇忍不住站了起来，而叶智也有些不可置信，随即低笑道，“余震，9比3，你可没完成你的承诺哦！”
“哼。”余震咬咬牙，“不过侥幸中了一球而已。拽什么拽。”
他不知道，即使是只赢了一球，对于哲真来说，也是无比的成功！
“哲真，好样的。”金宇站起来，拍了拍叶智的肩膀。
“该我们了。”叶智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个角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阿兰？
没错，是阿兰，她坐在篮球场的一角，静静地观看着几人的练习。
余震明显也看到了阿兰，向阿兰大力的挥了挥手，而后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阿兰笑了笑，没有回应。
叶智的眉头狠狠的纠结在了一起，他低着头，许久之后，哑着嗓子说道，“我要和你单挑。”
“和我单挑？”金宇愣了一下，“你本来就是和我单挑啊？脑子秀逗啦？”
“不是你，是他。”叶智看向余震。
“好啊，很好啊，你们今天都想要找我来，我就完胜给你们看。”余震冷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叶智为什么要与他单挑，但正是这种时候，他在阿兰面前更加不能丢脸。
“喂喂，那我今天岂不是闲置了么。”金宇一脸状况外的样子。
余震拍着球，朝着叶智摆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叶智却只盯着阿兰。
阿兰的眸子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波澜。
叶智的表情也十分平静，但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天的浪潮。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深埋在他心底。
不想输！
不想输！
就算两人的实力差了十万八千里，至少不能输得太狼狈。
“哲真都能在最后的时刻扳回颜面。”叶智低低的说道，“我，至少要跟你打个平局！”
“听你在放屁！”余震不屑道。
随即，两人的身影都动了，密切的交织在一起，球的影子，人的影子，在小小的球场中展开了一场体能风暴！
余震先手。
余震运着手里的篮球，整个人带着球，不断变化着各种姿态，做出各种不同的动作，在高速运球之下，身休同时间快速的行动，迅速的前移走位，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下子吸引了旁观的哲真、金宇和阿兰的目光，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表情一种，余震身体一个急速的扭转，手中篮球划着弧线，从手中投出去，然后落入上空的蓝框之中。
叶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糟糕！”哲真心想，余震也被激起了斗志，叶智想赢恐怕更加难上加难了。
马上到了第二局，叶智先攻。
一个带着黄皮的篮球晃悠着滚在了叶智的脚下，轻轻的在他的脚尖上面一顿，然后反方向的游移过去，慢慢的滚动着。
叶智捡起篮球，稳稳的抱在怀中。
而后把球往地下一丢，然后人跟着朝前运球。
叶智的水平比哲真强不了多少，他现在的姿态动作，完全就是一个丝毫不懂得篮球的菜鸟做出来的动作！他掌握不到球力平衡，姿态七叉八仰，根本就不像是打篮球，而像是一个刚学会赶羊的放羊娃，看得哲真一阵心惊胆颤，为他捏了一把汗。
余震一边嘲笑叶智，一边拦着叶智，但就在这时候，叶智突然变了身法，飞速往旁边冲去。手中的球也笨拙的甩了出去，不过叶智双手一伸，竟然将球接住了！
趁着这时，叶智向前飞冲了两步，到了篮板下面，而后抬手抛了上去，球在篮板最上面的边缘处跳了一下，然后掉落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没有投进，但叶智没有灰心的时间，因为余震还在下面虎视眈眈。
余震手动了，他的手速相当之快，就算是在平常的运球之中，他手中的篮球也快得让人难以看的清楚，现在出手抢球，受到叶智刚刚的刺激，又比平常快了不少。
叶智眼神中露出惊异的神色，然后手中的球微微的朝着侧边猛地移动，险险的躲开了余震夺球的手，然而余震却像一个影子般的出现在叶智面前，手快速的伸出去，一把抢过叶智半途拍动的篮球，迅速绕过叶智运球接近叶智那边的篮板。
“叶智，快抢！”哲真喊道。
叶智连忙向余震追去，然而已经晚了，余震已经抢攻到篮板下面，而后纵身一跃，将篮球投入了篮框之中。
眼见得余震已经两球抢先，叶智深吸了一口气。
不想输！
看着角落里的阿兰，叶智胸中的斗志又燃起来了。
哲真，你的心意我当然懂，你是不想让我输给余震。
那么，拼一次又何妨！
眼见得余震再次运球朝着自己冲来，叶智甩掉上衣，飞快地迎了上去。
这天最后的比分是6:4，余震6分，叶智4分。
“就差一球么……”叶智颓然倒在地上。
“不，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哲真说道。
角落里，阿兰正在对着叶智微笑。
有些时候，如果真的做了，最后做不做得到，重要么？
起码，叶智努力了，叶智奋斗了！
他看着余震阴沉的脸，突然满足的大笑了起来。
歇斯底里
傍晚的时候，哲真和叶智一同往各自家的方向走。
这天哲真因为留下来练球并没有跟雪湄一起走。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算是让阿兰刮目相看了。”叶智几乎手舞足蹈的说道。
“嗯，恭喜你。”哲真由衷的说道。
但走到一处深巷时，哲真突然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挡在他们面前。
是余震。
“挺开心嘛。”余震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不住的捏着关节。
“你要干嘛？”哲真警惕的问道，停下了车子。
“呵，今天让你们消遣得够了，我当然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余震往拳头上吹着气，“尤其是那个叫叶智的，当年的教训还不够么？弄得你连学校都不敢回了，现在居然还敢在老子面前嚣张。”
叶智猛地皱紧眉头，当初被逼得不敢来上学，最后转学这件事，他虽然表面上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心中实际上在意得紧。
转学是他父母做的决定，但叶智对于这件事，实际上是感觉到异常屈辱。
只是，看着凶神恶煞的余震，叶智还是忍不住腿直发抖。
这是他当年留下的后遗症。
哲真控制着心情平静，说道，“叶智他喜欢阿兰，所以在阿兰面前急着表现。”
“啊，我知道。”余震高调的说道，“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把阿兰交给你的。阿兰是我先看上的。”
“我也不会把阿兰让给你。”叶智虽然腿打颤，但这件事上一点都不想相让，“之前我虽然自卑，觉得配不上阿兰，但我仔细想了想，就算阿兰跟了我，总比跟着你这种花花公子强。”
“很多女人就喜欢我这种花花公子。”余震哈哈大笑，说道，“你算老几？有我帅吗？打架有我强吗？”
“理亏的事就用拳头找回来，你也真有出息。”哲真冷笑道。
“这才是现实，这社会什么都不管用，就只有拳头管用。”余震也毫不相让。
“对了。”哲真的瞳孔动了动，突然笑道，“你那群狐朋狗友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你妈的！”余震像是突然被激怒了一般，朝着哲真冲了过来。
他当然火大。
从前在初中的时候，他还算是学校一霸，身边逢迎他的人自然不少，但是，自从那次事件，自己被夏雪湄一个女生轻松打败后，他的威势都大跌，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看他的笑话，也不再跟随着他了。
全都是趋炎附势之辈！
到了高中，余震就愈发孤独了，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是形单影只。
“余震，你真不是个男人。”哲真突然说道。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余震是个暴脾气，最受不了这句话，听到哲真这句话，他反而停下来非要较个真。
“今天我们打球又没有赢你，只是你最初说的话落空了而已。”哲真说道，“就算我们赢了，也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赢来的。你在球场上吃了瘪，就在私下里用暴力解决。你说你算什么男人？”
“我……”余震自感理亏。
“有种你明天就再一口气赢个10:0，这才能让我们心服口服—你就那么想听别人表面上的屈服么？”哲真说道。
余震不再说话了。
从前那些朋友都说把他真心当兄弟，结果呢？一旦余震失势，那些人就树倒猢狲散了。
难道自己真的只喜欢听假话，或者只听得假话？
“行。”余震指着哲真的鼻子，“你等着，我明天一定让你输得很难看！不管怎么说，老子也比你这个靠女人的人要强！”
哲真也不与他辩驳，只是带着叶智走开。
结果到了第二天，余震真的以10:0压制着哲真，哲真心中一阵苦恼。
“看来自己实力真的不行。”
昨天是因为要为叶智争一口气，所以才超水平发挥，但是，斗志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眼见得余震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身影，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哲真不由得有点绝望了。
余震就已经这样厉害，更别提一直没与自己单挑过的金宇了。金宇可是比余震还要厉害的。
“金宇，我想我还是退出吧。”在败绩持续了半个月以后，有一天，哲真突然这样对金宇说道。
金宇一怔，他怎样也没想到哲真会说出这种话。
“我对篮球是真的没有天分。”哲真叹息的摇了摇头，“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成效都没有。算了，我就算参加比赛也只会拖后腿，金宇，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金宇盯着哲真，眼神中竟然透出了一阵失望，“算了，那就这样吧。”
“本来就只有这两下子。”余震在一旁冷笑道，目光中依旧充满鄙夷和不屑。
哲真没有反驳，他算是真正认清了自己，他转过身来，背上书包，漠然的离开了篮球场。
就在他走出没多远的时候，金宇突然大声喊了出来。
“祝哲真，你妈的！”金宇破口大骂，“亏我之前以为你是个热血的爷们儿，你他妈知道当初你跟余震单挑的时候，我有多盼着你赢么！本来以为你是那种绝对不会放弃的人呢！”
哲真顿了顿，但最终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出学校。
晚上，哲真颓然倒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
第二天他在上课的时候，也是混混噩噩的，一节课都没有精神。
当初自己嘴上说得好听，答应了就坚持到底的。
不知道雪湄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说自己。
她会骂自己吗？
这一切都是哲真自己的选择，哲真摇摇头，继续提笔写着给雪湄的情书。
“或许你知道这件事，会怪我没用吧。但实际上，我并不是害怕努力，只是我不想看到我的努力毫无成就。我不想花费时间和精力，只是为了证明我的白费工夫。”
他在这封永远不可能寄出去的情书中，发泄着自己郁闷的心情。
“祝哲真。”
哲真依旧写着。
“祝哲真！”直到鬼婆愤怒的声音又放大了一倍，哲真才猛的抬起头来，却发现鬼婆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哲真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将情书藏起来，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鬼婆一把抢过情书，而后快速的回到了讲台上。
“我们来看看祝哲真每天不好好听课都在忙些什么啊。”鬼婆轻描淡写的边冷笑边说，而后，打开了那封情书。
“不行！”哲真猛地站了起来，朝着鬼婆怒吼道。
鬼婆当然不可能遂了哲真的意，她的眼睛往情书上瞄，而后开始大声的朗读了起来。
“m：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让你看到这封信。”
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声，哲真的一张脸瞬间羞得通红，拳头狠狠地捏紧，指甲陷入了肉里。
“祝哲真，你站着干什么？”鬼婆轻蔑地瞥了哲真一眼，冷嘲热讽道，“坐着，听我慢慢拜读你的大作。”
“我喜欢你……”
读到这句的时候，底下的人终于忍受不住，“噗哈哈哈”的哄堂大笑。
哲真再也忍受不住，“蹬”“蹬”“蹬”快步冲上讲台，想要抢夺鬼婆手中的情书，鬼婆是个倔脾气的老师，从来不想看到学生跟她顶撞，立刻将那封情书藏到了身后。
“你要干什么？”
“还给我！”哲真大声吼道，目眦欲裂。
“回去坐着去。”鬼婆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说道。
“把他还给我吧。”哲真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鬼婆依旧无动于衷。
哲真实在忍受不住了，一把抓住鬼婆身后的情书，想要将它抢回来。鬼婆当然不肯相让，手上一用力—
“嘶啦！”
那封情书，凝结了哲真近一个月心血的情书，就这样从中间被扯成了两片不规则图形。
“啊！！！！”哲真如同疯了一般，两眼通红，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想要试图去抢夺鬼婆手中的另一半情书。
但鬼婆看情书已经被撕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操起一半情书，几下就将它撕成了漫天的碎片。
哲真看着半空中飘落的碎末，心仿佛也跟着碎了一般。
那封他用所有的心与爱写出的情书，其中的内容还来不及被任何人读，就被粗暴的虐待教学给撕毁了。
“用不用帮你再粘好？”鬼婆冷漠却故作慈悲的说道。
下面的同学们看着歇斯底里的哲真，好像看着一个小丑一般。
“不用了。”哲真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的。
“不告诉我们那个m是谁？让我们帮你转达一下你对他有意思？”底下一个同学起哄一般地说道。
哲真只是眼神空洞，木然的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喜欢谁不是很明显吗？他喜欢的是9班的夏雪湄！”
这声音，来自从前跟哲真同校的一名学生。
“啪嗒！”
哲真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崩溃了。
他一直藏在心里的，年少时期最珍视的奉若至宝的那段感情，他视之为禁脔，就连叶智也不曾告诉过的自以为是的秘密，就这样被像抖一块破抹布一样抖了出来。
叶智心中一紧，他觉得哲真此时的眼神十分可怕，他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触碰到哲真的底线，他刚想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的时候，教室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够了！你们这帮人还有没有点口德了？人家喜欢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要你们来多管闲事啊？”
这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对于哲真来说是难得的曙光，代表这个班级还有人愿意支持他，站在他这边。
他抬起头来，这一抬，竟然让他的眼泪无可抑制的流了下来。他望向那位英雄的位置。
角落里，同样一脸阴沉的余震，狠狠地拍着桌子，眼神中尽是怒火。
“老师，你有些过分了。”金宇也站起来，说道，“这不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你刚才的行为，就跟个耍泼的疯婆子没什么区别。”
叶智本来没有勇气站起来，不过看到金宇和余震也站了起来，心想法不责众，于是也站了起来，虽然，他到最后也没说出任何话，但他的这个动作，已经代表了他的立场。
哲真没想到金宇和余震会替他说话，眼泪早已汇流成河。
“你们，一个个都想要造反是不是？”鬼婆见到这么多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气得毫无形象的尖声咆哮道，“都给我出去罚站去！然后叫你们的家长到学校来！”
叶智、金宇、余震和哲真一同走了出去。
“为什么要帮我说话。”哲真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还是无法停止哭泣。
“你装逼了这么长时间，看不习惯你这么窝囊。”余震不爽地说道。
“快别哭了，本来就已经够丢人了。”金宇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