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意料之外
“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么？”
楼梯间里，一男一女琐碎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比较艳丽的女人。
“很可惜，今晚有人，我朋友和他妹妹在这里借住几晚。”男的正是余震，他搂着那个女人说：“光是哲真的话，他应该不会管我们干什么的，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小朋友，这就难办了。算了，大不了给他们留些钱，让他带他小妹去吃必胜客吧。”
“嘿嘿，你真好。”女人在余震的脖颈上吻了一下。
“砰。”余震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却听到从里屋传来“乒”的一声脆响，似乎是玻璃打碎的声音。
晴羽在客厅里学习，但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目光不住的往屋里瞟。
“晴羽，你哥呢？”余震这是明知故问。晴羽担心的摇了摇头。
余震向来性急，等不及从晴羽那里得到答案，便直接闯入了里屋—哲真的房间。
满地散落的啤酒瓶，有几个已经破碎。哲真浑身酒气的坐在地上，手掌被碎玻璃刺破到流血。
余震又出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兄弟这有点事。”余震向那女人说道。
“你都把我带过来了，现在又让我一个人走，你是泡我玩么？”那女人冷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满意，“我不管，你先送我回去。”
“别废话！”余震突然咆哮了一声，“叫你回去就回去，别跟我耍脾气！”
那女人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说：“你……你凶我？”
这女人明显不了解余震的脾气，余震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尤其是对身边的女人和下属，从来不会懂得克制，所以这也直接导致了他没有几个长久的对象。
“我就这么个脾气。”余震说道，“你要是想继续跟我在一起，就听话赶快回去，我这边有事。”
“哼。”女人当即二话不说，拎起包就摔门而去。余震冷笑两声，既不送也不挽留，只是狠狠地关上了门。
他又回到了哲真的房间，将哲真搀了出来。
“呀！”晴羽惊呼一声，盯着哲真的手掌，“哥，你的手流血了。”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走，咱们出去喝！”余震摇晃着哲真的身体，哲真却只是一个劲的苦笑。
“哥的手出血了，应该先去医院包扎一下。”晴羽着急了，她不理解余震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关心哲真的伤势，反而要拉他出去喝酒。
“大男人的，受这点伤不碍事。”余震说着，便带着哲真出了门。
哲真明显有点醉了，但他总体来说还算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当他们到达一家ktv的时候，哲真已经恢复了几分清醒。
“金宇和叶智没来？”他迷迷糊糊的问道。
“有家的人，不适合跟我们两个单身的人讨论感情问题。”余震说着，从桌下拿出了两瓶啤酒，“要不要我找两个女孩过来？两个男人唱歌，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不用了。”哲真摇了摇头，他现在没兴趣认识别的女孩。
“那也好。”余震也不再说什么，“就咱们两个也行，说话不用避讳别人。我总算可以了解一下，什么事值得你一个人喝闷酒。”
“你不懂。”哲真苦笑着摇了摇头，“熊猫”的事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提起。
“我懂。”余震大笑着说道，“我们这个岁数的人，没成家刚立业，除了为情所困，还有什么别的事值得我们这样？”
“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很久以前。”哲真突然开口说道。
余震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哲真要开始讲故事了，一个他们未曾听过的故事。
ktv播放着一首歌曲，是汪峰的《你是我心爱的姑娘》：
我从不会轻易许下任何诺言
也从不会为一个人如此心碎
而现在我可以敞开我的内心
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姑娘
可突然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
带走了整个世界没留一片云
从此我就象抽离麦芒的青稞
在那凄风苦雨中晃曳彷徨
另一边，成亮和陈小真、朱紫从饭店中出来。
其实这顿饭吃得相当无趣，而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陈小真的天然呆。
每当自己费劲辛苦找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时，陈小真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白费心机。若不是朱紫在一旁不停打圆场的话，恐怕就会冷场很久了。
不过纵然如此，他也说道：“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谢谢款待。”
“没事啦，不是为了谢谢你吗。”陈小真在生人面前无疑就是个乖乖女，说话虽然客套，但语气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
或许，她的另一面，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展现出来了。
“那么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成亮向陈小真和朱紫挥手道别。
“小真，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朱紫问道。
“声音很好听。”陈小真回答。
“除此之外呢？”
“没了。”
“……”
ktv里面已经多了一箱空酒瓶。
哲真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出奇的大。
“哲真，其实想想你该放下了。”余震拍着哲真的肩膀，说道，“我们是男人，我们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女人，不过就是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看开点就好了。”
“或许，我是应该放开了。”哲真自嘲的笑了笑，“或许她身边，已经有更好的人了也说不定了。”
“更好的人，谁啊？”
“今天我下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她和一个叫成亮的人在吃饭。那个叫成亮的，是星厦公司的一个经理。”
“靠！”余震一拍桌子，说道，“这你也能忍？还不赶紧对那女孩发动攻势，你想被别人抢先吗？”
哲真看着判若两人的余震，不由好奇，“你刚才不还说要我放下么？”
“你能咽下这口气吗？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就应该狠狠地反击回去！”余震说的话抑扬顿挫，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哲真无语。
其实陈小真和成亮并不至于怎么样，哲真心里清楚，但他就是不舒服。不过，就算这两人真的有什么关系，也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他觉得他现在已经不必再打扰“熊猫”的生活了。
从明天以后，熊猫就会来枫叶公司上班，那个时候，自己能做的，只有以一个上司和朋友的身份默默关心她了。
ktv中，汪峰那沙哑而高亢的嗓音还在响：
但是希望你明白
我就在你身旁
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
即使你变了模样
即使你把我遗忘
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姑娘
真的希望你知道
我就在你身旁
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
直到我去了天堂
直到你把我遗忘
你依然会是我心爱的姑娘
与余震一直喝到半夜十二点，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家，晴羽将他们扶进了门。
两个人顾不上洗漱，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哲真没有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有些事越想忘记越是忘不掉，比如说现在的哲真，眼前脑中浮现的全都是熊猫的脸孔。
为什么，你当初竟然会离开我？
哲真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九年以前。
哲真不断地用左手中的汤匙搅拌着咖啡中的白色光晕，试图将它搅拌得匀一些。这是他的工作，但他绝对是心不在焉。
因为他的右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一管水性笔正握在他的手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稿纸上沙沙的写着。
他正在绘制一篇关于他梦想的蓝图。
虽然电脑已经十分普及，但老实说，哲真并不是很喜欢，也并不习惯打字，他更喜欢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写作，每当双手放在键盘上的时候，他的灵感就会枯竭，而当握起笔的时候，灵感就如同泉水一般不断地向外涌。
哲真就是这样一个人—被称作泉眼的他的大脑，从来就不曾停歇过，即使是在上课的时候，他的脑中也不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情节，所以这也导致他的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或者说是走神更为恰当一些。
“哲真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他的好朋友，懒散的叶智如此评价，因为懒，所以不说废话。
“哲真是那种只有你叫了三遍他的名字他才会理会你的，走路中匆匆相遇的时候会因为来不及做出反应挥手而挤出微笑代替招呼的那种人。”他的好朋友，嘴损的金宇如此评价，因为损，所以从不吝啬任何比喻。
“哲真？有时候真让人火大，他这种人其实泡不到女孩吧？”他的好朋友，花心的余震如此评价，因为花心，所以三句话不离女孩。
哲真打工的这家咖啡厅，叫做候鸟咖啡厅，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咖啡厅的老板娘曾经这样说过：“候鸟会为了寻求安全而四处迁徙，爱情也是这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咖啡厅里正放着陈奕迅的《爱情转移》。
咖啡厅的工资并不高，然而此时正在读高中的哲真，也完全不是为了那少得可怜的工资来这里打工的。
他只是为了安静，仅此而已，他不想回到那散发着霉味的家。
每次回到家中，就必须要迎接各种各样的客人，他们的身上充满了狐臭、烟臭、酒臭、脚臭，总之是臭不可闻。
可是自己却必须堆满笑容的去说一些自己听着会恶心的话，这也是哲真所不能接受的。
他并不是没有耐性，而是他会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种自己最讨厌的人，虽然此时的他还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商人。
候鸟咖啡厅，这家咖啡厅不大，平日里来的客人也并不多，这也是哲真选择这里的理由，他既不用整天挂着虚伪的笑容，也不必听着母亲整天“好好学习”之类的唠叨话语，读小学的晴羽也不会吵着自己陪她玩。
在这里工作，没有客人的时候，他就可以专心写他的小说，完成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