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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解释 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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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江浸月稳住神情,“花辞,你何出此言?”

    “我觉得奇怪啊……”花辞摸着下巴,“和朱,和颜……朱颜朱颜,先朱再颜才是合情合理,总不能姐姐的名字跟着妹妹取吧?”

    江浸月道:“那这不就是你狭隘了吗?我跟和朱就让你长长见识。yywenxuan”

    “多谢多谢,”花辞笑得很假,“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所以想请教和颜你一下。”

    花辞加重了“和颜”的读音,停顿了一瞬,表情相当真诚,“这真的是你的真名吗?”

    江浸月“啧”了一声,面无表情,语带冰碴,声音低沉,“花辞你有完没完?你对名字这么敏感,是因为自己的是假名,在这方面很亏心,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同类吗?”

    “诶呀别生气嘛,我错了。”花辞认错认得相当迅速。

    “哦?你这是承认‘花辞’是假名了?”江浸月穷追不舍。

    花辞笑得阳光灿烂,“这倒不是,我一开始就取的这个名字。”

    此后两人一路无言,江浸月为了掩饰内心慌乱,一直板着脸。

    花辞自知理亏,江浸月的沉默让他感到一阵威压,不敢再触她霉头。

    不过,花辞也不是故意问这个问题惹“和颜”不高兴。

    他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和“和颜”本人很不搭,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出了问题。

    和颜是白袅找来的人,进入白府前已经被调查过底细。

    于情于理,和颜这个人进入白府,是纯属巧合还是蓄谋已久,蓄谋又是为何,谋的又是如何,都和花辞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算她为了隐瞒身份编织出一个再人畜无害的身世,其真实身份也不会比花辞本人更具威胁。

    可不知为何,花辞从一开始,就对和颜产生了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但花辞相当理智,冲动过后,他就发觉自己只是闲的了。

    果然,白灼一开始给他派活,花辞每天有事要做时,就把自己曾经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抛之脑后。

    忙起来会忘记很多事,可惜一旦松懈,从前被遗忘的冲动就会不顾花辞死活地蜂拥而至。

    譬如今天。

    花辞对和颜是越看越不顺眼。

    当然,花辞对“和颜”这个人没有任何意见,他只是觉得“和颜”这个身份,甚至只是觉得“和颜”这个名字有古怪。

    泡在土地上两个月,把花辞的身体泡得越发健壮。

    肌肉和力量似乎是用脑子换的。

    两人如今关系还算不错,和颜这个人温温吞吞,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花辞知道,他们有如今的关系并不容易。

    泥土的芳香愉悦着花辞的身心,也让他的大脑变成了一滩烂泥。

    他嘴一秃噜,就以一个很不友好的方式对“和颜”提出了质疑。

    话一问出口,花辞就心想,完蛋。

    他后悔得很及时,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为了不显得突兀,花辞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和颜”的神情越来越冷,直到她板起脸,花辞就知道自己必须低头认错了。

    再问下去,就真的不礼貌了。

    花辞很想解释自己奇怪的原因,以此来安慰自己行为的合情合理。

    但说错话就是说错话了,花辞不能对此有任何辩解。

    江浸月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花辞如此轻巧地就放过了她。

    关于名字这个事,她不知道钱小熊是怎么想的,但她当初的确是随便取的,能有什么解释。

    但江浸月不愧是和阿杳精通角色扮演的,她在电光火石间就把借口想好了。

    第一种借口,这是父母取的,他们如何想的我怎么知道,你若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下去问问好了。

    但这种说法有些伤人,于是乎,江浸月打算采用第二种说辞。

    人活着嘛,不就是为了口吃的。

    用冰冻三尺的眼神和语气说:“和颜”的“颜”是“盐”,“和朱”的“朱”是“猪”。

    加之“不必为再说下去你应该就懂了吧”的冷漠眼神。

    说什么“朱颜”呢?

    区区一个名字,哪有这么温馨的含义?

    哪儿想到这一层了,你小子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如此这般,想必花辞就会在夜半三更惊坐起,懊悔自己的出言不慎。

    江浸月只需在面上装模作样,心中同和朱疯狂道歉就好。

    风平浪静后,江浸月觉得这个理由越想越合理,没准还能一睹花辞被呛得无话可说的尴尬表情。

    只是没有派上用场,真是可惜可惜。

    ————

    马车在城西居民区外停下,花辞给车夫交代两句后,带着江浸月往巷子内走。

    巷子依旧是从前的巷子,纵横交错,杂乱无章。

    江浸月在这里住了大半年,重新回到这里心绪无比平静,仿佛她从来没有融入过这里。

    近乡情怯之感对江浸月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就算没有久别重逢之感,也得有些熟悉吧。

    可惜这些情绪江浸月都没有。

    她只感到这里很陌生。

    江浸月皱了皱眉。

    阔别不久,这里真的变了好多。

    江浸月和花辞虽然出发很早,但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照理来说,这个时辰的城西,不说人声鼎沸,也不应该如此万籁俱寂。

    明明同样地处京州,这里的天空总是要比别的地方更灰暗些。

    本就寥落的植物已经看不到踪迹,干枯腐烂的枝条横七竖八地倒在墙角。

    “这里的情况很不好。”花辞在前方站定,转身,指着一个树坑对江浸月道,“树皮都被他们扒光了,树干应该是被瓜分干净,留着冬天当柴火用。”

    说完,他继续向前走。

    微凉的秋风搅乱稀薄的日光,冷的江浸月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这才意识到,这片寂静气息中几乎没有生机。

    京州的冬天很冷,江浸月在去年才深有体会。

    从前那个坐在锦绣炭火盆上,抱着软垫或是自热小猫咪,被家里人推来推去,来去无忧的江浸月已经能凭借自己的双腿走路,那些辅助工具就在一夜之间通通没了用处。

    年幼的月儿是一颗沉睡在温暖土壤里的花种,探出头的花朵为她遮风挡雨,提前为她铺就一条敞亮的路。

    她只需要静静地积蓄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等待着同世界问好。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土壤表层的花朵一夜之间被烧了个精光,他们零落成泥化为养料,却歪打正着地滋养了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种子。

    于是种子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生根发芽繁衍,以不可遏制的势头盘根错节地生长,成了一片一碰就会受伤的荆棘丛,紧紧包裹着残存的花种。

    花种会长大,会成熟,会开花。

    不过在此之前,它要先学会适应剧变的环境。

    ————

    花辞轻车熟路地找到刘大娘家,还没敲门,房门就被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打开。

    “花辞哥哥,你来啦。”小男孩抱着花辞的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姐姐吗?叫……”

    “和颜姐姐。”花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和颜姐姐好,”小男孩仰头看江浸月,“你来看我外婆吗?你终于来啦,花辞哥哥果然说得对,你平日里很忙。”

    江浸月不知道花辞给她安了个什么身份,抬眼看了看他。

    花辞不置可否,江浸月矮身平视小男孩,“你就是霈霈吧?你外婆跟我提过很多次。”

    霈霈很腼腆,抿着嘴笑,“快进来吧和颜姐姐,外婆在屋里睡着呢。”

    江浸月虽然刚来城西就承蒙刘大娘关照,但这是第一次来到刘大娘家,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传闻中的外孙。

    跟着霈霈进门,刘大娘的住处一览无遗。

    一个紧凑的小院,一口青苔遍布的井,一小堆潮湿的柴火,一个没有门的小厨房和一间仅有半扇破烂竹帘为界的卧房。

    霈霈蹦蹦跳跳地进屋喊醒刘大娘,江浸月同花辞在院中等候。

    江浸月悄悄问花辞,刘大娘究竟生了什么病?

    花辞严肃地摇摇头,未做回答时霈霈就跑出来,说外婆醒了,请哥哥姐姐进去。

    江浸月没有得到正面回复,不禁担忧起来。

    小伤小病不至于专门通知她,而夏天见到刘大娘时,她虽然纤瘦,但身体十分硬朗,难道是突发疾病?还是……

    江浸月摇摇头,把纷杂的想法赶出大脑。

    见到人就知道了,不要多想……

    从院子进到卧房,光线陡然变暗。

    江浸月微闭双眼适应明暗变化,刚挂上笑还没来得及睁眼,手就被一双粗糙且有力的双手握住,刘大娘中气十足道:“呀!和颜闺女,你咋又漂亮了!你第一次来我老婆子家,可别嫌弃啊!霈霈,快,给你哥哥姐姐倒茶。”

    “好嘞,外婆。”霈霈哒哒哒跑出去,又哒哒哒跑进来。

    左手拎着水壶,右手三根指头吊着三盏茶杯,利落地满上,分别推给江浸月和花辞,“哥哥姐姐,你们请用。”

    江浸月和花辞同时道,“谢谢霈霈。”

    霈霈嘿嘿一笑,“不客气。”

    两手捧着另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奉给刘大娘,“外婆,您的,请用。”

    刘大娘一口饮尽,霈霈十分有眼色地接过茶杯,放在小桌上重新斟满。

    刘大娘手背拭掉唇角的水珠,递给霈霈一个眼神。

    霈霈立马明了,“外婆,你好生招待哥哥姐姐,我去砍柴!”

    看着霈霈弯腰钻出竹帘,刘大娘掀开被子,灵活起身,“诶呦,小兔崽子可算走了,装病可累死我了!”

    江浸月猛地转头看向花辞:“……?”

    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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