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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花辞你愣着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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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袅欢天喜地地把江浸月拉上马车,把关于猫舍的想法通通告诉她。mwannengwu

    白袅畅所欲言间马车就驶进白府,江浸月没想到自己能在进入白家的第一天,就遇见这里的主人。

    白灼立在院中,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白袅跳下马车,飞扑进父亲怀中。

    白灼周身散出的威严瞬间烟消云散,他稳稳接住女儿。

    站在白灼身侧面如冠玉的男子打趣妹妹,“都多大啦袅袅,还如此不矜持?”

    白灼看了一眼白琛,后者讪讪住嘴。

    白琛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小姑娘终于逮到人啦?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白袅笑得很甜。

    江浸月下马车,对二人规规矩矩行礼。

    白灼对她点了点头,对于女儿要找的人,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看法。

    白灼和白琛一直很忙,但并不忘关心他们的掌上明珠。

    “抚镜这段时间有空,还需要什么让他帮你们准备吧。”临走前,白灼对白袅说。

    “太好啦,谢谢爹爹,爹爹哥哥慢走。”

    白袅目送父亲兄长离开,蹦到江浸月身旁,开心地拉住她,“和颜姐姐,你可不知道,抚镜办事特别靠谱,有了他我们绝对能事半功倍。”

    江浸月对“抚镜”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笑着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对了萱儿,花抚镜什么时候能来?”白袅问。

    花?

    这个姓氏让江浸月留意了一瞬。

    “不好说啊小姐,”萱儿也不确定,“他现在肯定在田地上呢,不过老爷和公子都回来了,他应该也快了,晚膳前咱们肯定见到他。”

    “那就行。”白袅放心了。

    白袅热情似火,拉着江浸月去挑选她要住的房间。

    每间房屋都被她讲得天花乱坠,最后江浸月选了她最不看好的一间。

    在白袅看来,那间屋子虽然带了个小院,但是又偏又小,很不适合她苦苦邀请来的人居住。

    她想让江浸月再考虑考虑,可江浸月却说:“我很喜欢那方青竹,从前我家院子里也有。”

    听了这话,白袅便知再劝说就不礼貌了。

    她退而求其次,说屋子实在太小,让和朱也挑选一间,住不住无所谓,主要是挂上她的名字。

    江浸月笑着对她道谢,说自己一定会尽心尽力,帮白袅达成所愿。

    白袅带着和颜姐妹二人逛了逛白府宅院,临近傍晚,萱儿说她等的人到了,白袅直接拉上江浸月去认识新朋友,“和颜和朱,我们的大帮手来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他,千万不要客气。”

    白袅一路上都在给江浸月介绍这位“抚镜”仁兄。

    据白袅所说,抚镜几年前受了伤,被她的父亲所救,成为她家的门客。

    “抚镜鬼点子特别多,执行力也是一等一的。虽然来我家的时间只有两年,但颇受父亲重用。我也很喜欢他,他对养猫之道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你们俩一定能说到一块儿去。到啦到啦。”白袅把江浸月推进门,欢快地跑向背对着站在院落中央的人。

    白袅向他热切地打了招呼,他微笑着向新来的同伴点头致意。

    彼时夕阳西下,橙黄的光芒跳跃在院子的每个角落。

    少年立在璀璨斜阳下,温文尔雅,意气风发。

    江浸月立在门下,斜切的阴影恰好将她同灿烂阳光完美隔开。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境地下,再次遇见花辞。

    ————

    “花辞你愣着干嘛呀?这是和颜,你们快来认识认识。”白袅把江浸月拉过去

    江浸月挂上笑,对花辞行礼。

    花辞拱手回礼,音色温润,“和颜姑娘,我叫花辞,你可以叫我抚镜。”

    “好啦好啦,”白袅在两人中间周旋,“和颜比较清冷啦,她现在跟你不熟,熟起来你就会发现她是个内心很温暖的人。今天过后你们就算认识啦,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不会客气的。”

    江浸月微笑颔首,没想到自己在白袅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应该的。”花辞笑着说。

    吃过饭,江浸月就带着和朱回房,她们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整理。

    和朱年纪小,又累了一天,早早歇下。

    江浸月也很疲惫,不过她的脑子很乱。

    和朱呼吸平稳,江浸月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院子还没有彻底收拾,除了一方青竹外一干二净。

    江浸月走到修长青竹下,抬头,从缝隙中窥探到几分月光。

    近年来,大泱天灾不断,几乎颗粒无收。

    朝廷毫不作为,一味地强加征税,拆东墙补西墙,放任哄抬米价,全然不顾百姓怨声载道。

    大泱式微,民心涣散,无力挽回。

    两年前,尹府一夜之间在一场根本不大的火中烟消云散。

    彼时尹琅生病卧床,行动无法自理。

    他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天干气躁,雷击中房屋引起火灾。

    火势蔓延极慢,却无人施救。

    而那场火仅仅烧毁了他休息的房屋。

    厄运来得太突然,江妩难以接受一落千丈的局面,大病一场。

    朝廷出面,把江妩接进宫中调养。

    尹家家养奴仆护主不力,招致民愤。

    一群老弱病残,本是横尸于野的命数,却受尹氏福泽吃喝不愁。

    然而在主人遇险时,他们却大难临头各自飞,可谓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尹琅和江妩在百姓心中声望极高,顶天金柱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民愤一时之间难以平息,纷纷把矛头指向毫不作为的“白眼狼群”。

    朝廷为平息怒火,在江妩的默许之下,斩首尹氏所有奴仆。

    与此同时,北方战事吃紧,尹家两位公子被困在战场,音讯全无。

    两月后江妩病愈,难以排遣心中悲苦,不愿长居伤心之地,将尹氏家财散尽后便远走他乡,游历山水之间。

    自此以后,尹氏一族彻底成为过往。

    ————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尹府起火不假。

    府中无人施救不假。

    为平息怒火,斩首奴仆也不假。

    江妩游山玩水消失在百姓视线中更不假。

    这些是明面上的过程。

    让任何人听着,都是一段逻辑自洽,无可奈何,只剩一声叹息,念叨着“可惜可惜”的悲伤往事。

    可事实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江妩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并非外出散心。

    而是因为她,就死在江浸月面前。

    以结果倒推,所有事情似乎都暗藏玄机,另有解释。

    究竟是谁在撒谎?

    朝廷斩首一事看似实在给百姓交代,又何尝不是在赶尽杀绝,灭门灭口?

    而江妩还默许此事?

    江浸月第一个不信。

    那起火却无人施救,是无人施救,还是无人能施救?

    追根溯源,起火又真的是意外吗?

    江浸月眸中滚烫。

    在此之后,白灼平步青云连年高升,几乎将尹家余福尽收囊中。

    这太过巧合,不免让人怀疑尹家之灾事在人为。

    “人为”的矛头,毫无疑问指向明面上的最大受益者——白家。

    江浸月想要潜入白府,或者说,想要正大光明地进入白府,需要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女子不能科举,不能走上仕途,不能做很多男子从小当作目标的、为之奋斗的事。

    江浸月曾有诸多不解,为何有些事男儿能做,女儿便不能,难不成是女子天生便低人一头。

    那时汀厝只是轻轻摇头,说不是这样,是他们的错,是他们狭隘,但是如果她想做,也未尝不可能。

    “既然他们有偏见,小满就要成长到让他们不得不打破偏见,让他们心服口服。”白灼膝下有一儿一女,自夫人故去后至今没有续弦。

    江浸月进入白家的关键,就在这白家唯一的小姐身上。

    年纪最小,又是唯一的小姐,白家小姐备受宠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从白小姐处下手,得到白小姐的庇护,渐渐进入白家中心,是江浸月短时间内,想到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京都繁华富裕,这点可能在动物间也流传开了。

    江浸月在别的城镇鲜少见到无主的猫狗,而京都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猫猫狗狗鸟鸟雀雀,每户人家随便扔出点什么都够这些动物饱腹,无主的小兽也不像别处那样饥肠辘辘。

    而富有人家豢养的小兽,个个过得精致,在这其中,白家的小猫们尤其是。

    白家小姐白袅喜爱这类小兽,尤其是猫,年幼时只是养了三五只,长大了之后想要更多。

    再加上天灾,连年颗粒无收使得街边的流浪猫肉眼可见地多了。

    是以,白袅拾起创建猫舍的想法,白灼自然事事依她。

    这可谓正中江浸月下怀。

    所以白袅刚开始充实她的猫库时,江浸月早早等待在她一定会出现的地方。

    江浸月精心策划了一场专属于白袅的偶遇,此前她在白袅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从二人的“偶遇”,到白袅对她产生兴趣,到“和颜”一步步落入白袅的“圈套”。

    江浸月自认为过程不算顺利,但进入白府还是比她想象中容易得多。

    这么简单的开始,让江浸月不免担心以后的路有些不好走。

    果不其然,江浸月进入白府后碰到的第一个意外,竟是两年未见的花辞。

    花辞竟然也和白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袅说花辞来白家的时间只有两年。

    两年……

    这个时间节点太敏感。

    两年前,尹家出事。

    江浸月同时受伤,错过和花辞再见的约定。

    想到这儿,江浸月眸色暗了暗。

    还是两年前,花辞成为白家门客。

    并在短短两年间得到白灼重用。

    一两件事按巧合定论还算合理,可太多巧合的叠加,不免让人多想。

    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让朝廷对江妩去向撒了个弥天大谎?

    至于迫不及待地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仆们痛下杀手?

    白家究竟和这场纷争有关吗?

    他们参与了多少?

    这是江浸月来到京州城,潜入白家的原因。

    而今事情似乎又变得复杂起来。

    江浸月晃了晃头,抬手抚摸青竹。

    温润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

    江浸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她这个唯一的朋友知之甚少。

    除了他的姓名和容貌,她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当然,姓名不知是真是假。

    容貌也有了很大变化。

    花辞又长高了许多,五官褪去了儿时的青涩稚嫩,面部线条愈发流畅清晰。

    从前他不爱笑,总是绷着一张脸。

    如今他已懂得处世之道,变得圆滑,笑容像丈量好尺寸那般,时时刻刻贴在脸上。

    花辞又是什么身份?

    他有没有参与这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他是敌人还是友军?

    能不能为己所用?

    花辞自始至终不知道江浸月的容貌,根据他的反应,江浸月很肯定他并没有认出自己。

    毕竟江浸月如今变了很多。

    她十分感谢隐虫,感谢帏帽,让她如今对于花辞这个不确定项,处于可攻可守的境地。

    幼时独自在岐岚山无聊时,和阿杳玩的角色扮演游戏,让江浸月自信此次的伪装不会漏出破绽。

    江浸月微微一笑,向青竹道了声晚安,朝屋中走去。

    新的游戏,似乎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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