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麻辣棒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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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却没迎面传来。nianweige
江亭钰颤了下睫毛，下颌抵着擀面杖，传来微凉的触感。纪潇把他的脸挑高，像极了那日对方捏着她下巴戏弄。
“姐姐，潇潇……我错了……潇潇我错了……”
江亭钰软声，薄薄的眼皮泛红，被抵在墙角十分可怜。
他今日穿着素雅，不似寿宴那日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月白色长袍温润干净，着羽缎披风，像个天上下凡的小鹤仙，瞧着好欺负。
纪潇鬼使神差伸手，掐了一把这白净脸皮，捏得他颤一下。
而后她撑住墙，将唇覆了上去，对方颤巍巍，但半点反抗都没有，唇隙紧促的呼吸放缓放软，江亭钰低头柔软地亲回来，轻哑喊着“姐姐”。
纪潇在腰被环住的一刻抽身退开，抹了抹唇，像刚享用完一餐美味，吃完也就完了，淡漠得让江亭钰感到困惑。
“还你的。”她轻描淡写，像富婆随手拍一张银票在案上，稍作宽慰。
但江亭钰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怀里拽紧一些，四目相对，他眼睛红红的，软下声：“对不起。”
纪潇听着，也不打断，这小巷紧靠灯市街，外面喧闹繁华，一墙之隔，这片角落却无人问津。
江亭钰说了很多，从他最初如何来永州，如何察觉她女子身份，如何不得不回宁州一趟，三个月来做了些什么，他拆开揉碎了一点点讲给她听。
谈及逃婚时，他急着解释并非嫌她，那时他满心叛逆，二人尚未相识，若早知如此，他定喜不自胜。
纪潇静静看着他，江亭钰说话间握着她的手，指腹无意识轻轻摩挲，说到艰难处，他垂下睫羽，眼尾沁红一片，眷恋吻她的手指。
纪潇把快被亲秃噜皮的手指收回来，看见这双委屈得像被夺了骨头还不敢吭声的狗狗眼，她转身往外走。
江亭钰顿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跟上去，就见纪潇回身看过来。
他眼睛一亮，立时跟了上去，纪潇表情不太自然：“牛嫂知道你要来，烧了晚饭，你……”
江亭钰去牵她的手，也不点破，笑得可甜：“我去。”
纪潇拍开他的手，也不再多话，捏着擀面杖从巷口走出去。江亭钰紧紧跟上，这次拉住她一片袖角，满足得满面春风。
一个时辰前。
牛嫂瞧着楼长明欢欢喜喜回去的背影，高兴得眉开眼笑：“小玉要回来了！这不得多做些好吃的！”
不等纪潇答话，她已经拾掇拾掇拉着牛力准备出门，道是买些羊肉回来，再做一回羊汤。上次那份羊汤多美味啊，小玉没吃到，牛嫂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这会儿麻利地出门去了，生怕纪潇回绝。
“阿嫂！”纪潇叫住她。
“嗳？”牛嫂很想装作没听到，愁眉苦脸地转身来，就怕她阻止，却听纪潇道：“顺道买些棒骨罢。”
她心头大石落下，笑道，“好好！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啊！”
“玉哥哥要来？”田烨眼睛亮亮的，木阿酒笑，“那师父岂不是要做许多好吃的！”
纪潇抚抚俩娃娃的脑瓜，三人回厨房先做些准备工作，纪潇切菜、备姜蒜大料，田烨和木阿酒把几份蘸碟调好。
没一会儿牛嫂和牛力买肉回来了，钻进厨房开始洗羊肉。俩小娃娃给牛力让位，汉子高高大大的，系上布围裙拿起菜刀，开始切羊肉。
纪潇将棒子骨冷水下锅焯水，下黄酒去腥，捞出后重新起锅倒油，下入提前备好的葱姜花椒、干辣椒、八角桂皮、香叶小茴香及豆瓣酱，炒出香味，再加入酱油、盐和白糖调味，下棒子骨开始炖煮。
这边骨头炖上了，牛嫂那边来央她做羊汤。
牛嫂近来听到些传闻，才知这在她眼皮底下姐弟相称的两人竟是未婚夫妻，潇潇急着要回宁州退婚的姻亲对象居然就是小玉，震惊得她恍惚了好一段时日。
但仔细想想，确实有迹可循，比如长相并不相似，再比如小玉对潇潇的独占欲显然超过了寻常姐弟范畴，细细一想处处都是破绽。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晓纪潇心头这会儿对小玉不待见，磨破了嘴皮子，希望能复刻出上回羊汤的味道，这还得潇潇亲自来才行。
纪潇叹了一声，不愿再听牛嫂絮叨，挽起袖子去做羊汤了，一群人欢欢喜喜打下手。
等两样都炖上，田烨和木阿酒自告奋勇出去接人，牛嫂搬出一坛夏天做的梅子酒，准备待会儿配羊肉和棒子骨吃，就突然听铺子外传来些动静，应是小玉来了。
她擦干手，正要出门去迎，就见静坐在椅子上雕塑一般的纪潇突然起身，去厨房操起一根擀面杖，脚下生风跨出了门去。
牛嫂心道不妙，赶紧追出去，瞠目结舌正瞧见纪潇抡着擀面杖揍小玉，才知潇潇这邀请居然是个陷阱，这会儿追着人又骂又打，田烨和木阿酒正笑得乐不可支。
牛力出来一瞧，握着汤勺也站在街边笑，四人里三个都在幸灾乐祸，牛嫂急得不行，在心头拜拜菩萨，拜神仙真人，打归打，可别待会儿鼻青脸肿地回来。
神仙真人显灵，过了一会儿，那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了。
纪潇捏着擀面杖走在前面，江亭钰落她半步，手里牵着她袖摆，灯市街辉光如昼，人来人往，两人踏雪而归，周身飘飞的小雪染成金色。
“阿嫂！牛弟——”江亭钰莞尔招呼，抬手挥了挥，许久没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动作。
牛嫂和牛力都奔了上来，江亭钰分别抱了两人，牛嫂眼通红，拉着他哽咽得险些落泪，不住抹眼：“啥都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纪潇进门回厨房去了，两个小娃跟上去帮忙，留这三人在雪里哽咽成一团。
江亭钰也眼红红的，给牛嫂擦擦泪，又拍拍牛力的肩，闲话说笑，最后道：“抱歉阿嫂，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牛嫂摇头：“你和潇潇都是世上顶好的人，老天有眼能让你二人遇见，好好的就行！别吵架，也别闹气，潇潇虽不说，但她心里很记挂你的……”
“不过阿嫂得说你两句，怎的一吵架就赌气离开呢？也没说何时回来，我们多难受啊，你姐多坚强一个人，连着几日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江亭钰一怔，抬眼看向食铺方向：“……她当真如此？”
他心头又酸又喜：“阿嫂放心，今后我守着你们，再也不会走了。”
牛嫂连连点头应着，江亭钰脑筋一转，压低了声儿，趁着纪潇不在，同她问询些事儿。
“自然有啊，”牛嫂一本正经，“你姐多好的人，被人瞧上多正常不过。不过大多是些书院里的酸书生，要么是油嘴滑舌的生意人，倒是向哥儿……向哥儿挺好的！这段日子帮衬了我们不少。”
她叹：“要不是知晓了你就是潇潇那未婚夫郎，我还真觉得他俩挺般配……”
江亭钰脸一下就垮下来，他挽住牛嫂的胳膊，眨眨眼卖乖：“阿嫂，你可得站在我这边。外人哪有咱自己人放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牛嫂被他哄得直笑，连连拍着他：“行行，阿嫂眼拙，但也瞧得出来，你在潇潇心里啊，那一直是头一份儿。”
江亭钰这才罢休，弯唇扇扇睫毛，心情愈发昂扬，觉得今日这趟来得太对了，就是挨了一顿也值得。
纪潇把碗筷、蘸水摆好，正见江亭钰挽着牛嫂有说有笑地进门来。
他比牛嫂高出不少，挺拔修长，谈笑时微微倾身，莞尔时眉眼如新月，嗓音轻软温柔，乖顺讨巧得像个小棉袄，一如既往擅于讨长辈欢心。
牛力把热腾腾的羊汤端出来，纪潇揭开锅盖，一锅棒子骨呈现鲜活热辣的酱红色，热气滚滚，辣香味迎面而来。
她把麻辣棒子骨一块块盛入盘中，淋上浓稠酱汤汁，端出厨房。
江亭钰眼疾手快地上前来接，纪潇道“不用”，三两步距离，现在换人更麻烦。
但他是铁了心，低眼乖软地喊“姐姐”，夹着嗓子撒娇，纪潇被肉麻得一个激灵，赶紧塞给他端上去完了。
成功揽到活儿的江亭钰笑盈盈的，眉眼含情看了她好几眼，整个人陷在一种奇怪的喜悦里。
纪潇盯着他背影不由犯嘀咕，狗子跟牛嫂聊了几句，怎么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脸皮厚度成倍增加，看她时那眼神明亮又娇羞，还用上夹子音了，茶里茶气的。
小茶狗。
她不由在心里吐槽，回想少年低眼欲语还休的样子，眼尾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嘴唇也……
不得不承认，是只心机又漂亮的小茶狗。
六个人坐好开吃，牛嫂给田烨和木阿酒泡了杨梅渴水，他们四人喝夏天留存的青梅酒。
每个人的碗边都放着一份自制的干净布手套，一根青色竹“吸管”，啃骨头专用。
纪潇给每人夹去一根麻辣棒骨，棒子骨酱汁横流，花椒和辣椒瞧着格外馋人。
都是骨髓香浓的好骨头，骨孔里满满的香腻脂膏，用自制的竹吸管插进去，含住吸管一头轻轻一吮，满满的香浓骨髓含着辣香味“喝”进口中，香腻醇厚，满足得浑身都软了。
喝完骨髓，用筷子刮出骨孔里残留的脂膏，骨头上酱红色的嫩肉颤巍巍的，布着花椒辣椒，一咬就脱落。
几人戴着手套大口吃肉，麻辣香嫩，冬天吃着尤其畅快，再配合一口青梅酒，酸甜美味，清爽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