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绑架
西市百姓今日排着包子铺的队,才见出了新品,叫什么“纸皮烧麦”。msanguwu
烧麦倒是见得,可何为“纸皮”?
纪潇端出一笼热气腾腾的烧麦,烧麦在这虞朝不算主流早食,多是肉馅加葱酱调味,和现代的糯米馅烧麦不一样。
“哇,真是纸做的?”
有了先前的经验,顾客都懂先排队再问询,不然等会儿买都买不着了。
只见盖子揭去,蒸笼里热乎乎的烧麦包在莲花褶的面皮里,面皮轻薄,在热气里蒸成半透明状。
从顶处褶皱看去,面皮里是金黄色的糯米馅料。
李大娘带着小孙女,早早来排队,本要买娃娃最爱的紫薯包,一见新品,心血来潮便换成了烧麦。
小姑娘起了个大早,就为了这么一口,一听奶奶擅自改了主意,“哇”的就哭了出来,闹着要紫薯包。
吵嚷嚷的动静引得诸人不满,李大娘接过油纸递去,小女孩抽噎着摇头,死活不要,巴巴惦念着紫薯包。
李大娘拿她没辙,也不愿再去排队,忍不住发火,于是哭声渐大。
纪潇见小姑娘伤心,拣出两个紫薯包,欲叫牛嫂送去了事。只是这样一来,难免有贪小便宜的见了,日后有样学样。
正犹疑,便见一道清俊身影快她一步,绕出包子铺,走上前去。
小女孩正委屈抿着嘴,大眼睛里盛满泪。她难过的不是吃不着紫薯包,而是奶奶出尔反尔,骗得她早早起床,却不守信。
晨雾稀薄,春色渐浓,穿过曦光而来的少年一袭青色薄衫,黑如墨玉的长发以玉白缎带高高绾起,泻入腰下。
他单膝触地,半蹲下来,与小姑娘面对面一般高,打开油纸捧到她面前。
少年眉眼俊秀如画,白瓷般的肌肤好似在发光,莞尔一笑叫人心神晃荡。
“尝一口?若不喜欢,我给你换紫薯包。”
没有小姑娘能拒绝这般漂亮美少年温柔宠溺的哄人,别说小女孩,连李大娘都看呆了,缓缓地捧住脸。
现在市场上卖包子的都是这般美人了?真是国色天香哪。
江亭钰大部分时候在后厨做工,偶尔露一面便小有轰动。
两家铺子生意红火,吃食美味占了大头,还有一部分便是纪家兄弟俩的颜值加持。
俊逸风流的哥哥,端方秀美的弟弟,难怪城里8岁到80岁的女子都要疯魔。
在这般温柔注视下,小姑娘低下眼,看见拆开的油纸里包着的纸皮烧麦。
薄薄的面皮好似透明的花瓣,黄澄澄的糯米饭格外香浓。
捧在手心暖乎乎的,一口咬下去,香菇丁、笋丁藏在糯乎乎的饭团里,还吃到了一大颗咸香蛋黄!
江亭钰再问,小女孩不要紫薯包了,高高兴兴吃着烧麦,挥手与他道别,跟着李大娘回了。
他站起身,拂去几分尘灰,衣袂翻扬,回身正撞入纪潇眼中。
也不躲不避,轻抬下颌,弯了弯眉眼,看不见的小狗尾巴摇摆起来,一脸的等表扬。
纸皮烧麦刚出锅,首客的满意很重要,江亭钰这般解决方式最好。
纪潇移开了目光。
心想,小狗子近来的确长进不少。
“我觉得你这样不妥。”
陈彦听说了提亲的玩笑,这样评价道。
“看吧,我也这么觉得。”林笑附议。
你要断袖,就断得清白干净。怎能一面怀着对长兄的隐秘情愫,一面对别的姑娘念念不忘呢?
渣男!
江亭钰抱臂倚在桌边,下垂的睫毛和微抿的唇都显示出一些无语。
下午没什么客人,他与三位少年闲谈着,目光却不时往厨房方向瞟。
“还没和好呢。”
对于这心不在焉和写在脸上的丧气,林笑悄悄努嘴,幸灾乐祸。
陈彦:“我觉得,无论是兄长还是旁人,喜欢便要让对方知晓。一昧等待最是难过,若因此错过,岂不可惜?”
他近来读诗,领会颇多,方有此一番感叹。
江亭钰木然地问:“什么是喜欢?”
“自是时时刻刻想他,念他,春花繁芜是他,隆冬飞雪亦是他。你见人间四月,处处有他。”
林笑观察着他的表情,好似在看世上最难懂的地图:“完了,你小子沦陷了。”
“那样便算喜欢?”他眼睫微抬,眸底有奇异的流光。
“也可能是孺慕之情。”王向冷不丁道。
几人齐齐看向他,“……”
纪潇收到了一束花。
漂亮的野山花,花瓣滚落着露珠,簇簇系成一束。
就摆在她床头,睁眼就能见着。
牛力久未采花了,之前也摘过小花、捉过蝴蝶送她。
纪潇跟他道了谢,把小陶罐盛满清水,一束山花插进去,摆在窗下很是好看。
几日过去,每天都有不同的花。
直到一日吃饭时提起,牛力懵懵的干饭,不应下也不否认,倒是江亭钰听得急了,纪潇才知是他送的。
“你摘花做什么?”
牛力摘花她能够理解,小玉……?
他一贯不爱摆弄那些。
江亭钰支吾了半天,在她和牛嫂认真的注视下,脸颊很快爬上些红霞,话没说完落荒而逃。
“送礼讲究一个精准,得看对方喜好,男女不一样的。”林笑套他的话,“所以你要送男人还是女人?”
王向:“女人无非送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加点甜言蜜语,就你这张脸,轻松拿下。”
陈彦:“男子粗犷,女子情感最为细腻,比起油腔滑调,最重要还是让对方感知到真心。”
于是没过多久,纪潇又收到一只玉镯。
上好的白玉镯,质地通透莹润,触手生暖。
这回她把小玉叫到跟前来,拿出镯子。
他没否认,抬起眼睫,清透茶色的眸子氲着光,凝望着她,还未开口,迎面便来一顿数落。
“银钱得来不易,我以为你心中有数。”
纪潇有些生气。
上回花朝节他乱花钱,她不便开口,今日却不能再忽视。
她知小玉出身富庶人户,可既选择了跟着她白手起家,便要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起早贪黑,每一个铜板都挣得不容易,她以为他明白的。
江亭钰挨了训,默了一会儿,忍不住低低道:“日后我再送你更好的。”只是玉镯而已。
“……”纪潇只觉得她白费了口舌。
“既如此,今后你的工钱我替你收着,何时想通了再与我说。”
他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对上可称严厉的眼神只慢慢低下眼去,觉得胸口酸涨,一时无言。
纪潇看着少年像打了霜的茄子恹恹离开。
她不自觉代入兄长的角色,是否过于严苛了?
只是不摆明态度,就怕小玉继续把钱花在一些无用的东西上。何况,她一个天天在外抛头露面的大“男人”,拿镯子来做什么?
纪潇握着玉镯,想起少年垂眼听训的委屈和欲言又止。
不得不承认,自花朝节那一晚后,她和小玉之间的相处便有些不自然了。
原是她自己心里出了差错,今日斥责了他,只怕更要生疏了。
昏昏欲睡的午后,因云华的突然到来而打破沉寂。
“郎君,借一步说话。”
一番话说下来,纪潇才知,几日过去,牵水竟还没找到。
“我们姑娘偶尔是会使些性子,走时又在房中留了字条,便没多想。没成想,今日收到了这样一封信……”
纪潇一看血迹斑斑的信封,心道不妙。
拆开一看,果真是封勒索信,要十万两银票换人。
奇怪的是,竟指名道姓要她亲自前去,否则牵水性命不保。
“为姑娘的声誉着想,这事儿不能报官,我只好求到郎君面前。”云华歉疚道,“十万两银票南风馆已备好,郎君可愿为她走这一趟?”
纪潇自然要去。
且不论牵水分文不取为她献舞,只凭这段时日相处的情谊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南风馆不缺钱财,更注重牵水的安全无虞。为免绑匪伤人,也未敢报官,纪潇只嘱咐牛嫂几句,就跟云华带上银票急急出发了。
按着信中地点,来到城郊一间破草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