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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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其实我只想说这四个字而已。gaoyawx”黎锦为难地说道，“如果要我说的再详细一些的话，那就是，‘阿诚非常可靠、令人安心’这种内容了。但这也不能概括我内心真正对阿诚抱有的感情。”
“将军对阿诚……抱有什么感情吗？”不知为何，阿诚的声音竟然带有了些许近似哭腔的味道。
这不是黎锦的错觉，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阿诚的眼睛里，有盈盈泪光在闪动着。
不是吧？黎锦感到非常难以理解。
阿诚这是……哭了吗？为什么会哭了呢？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突然就让阿诚变得一副好像被伤害到了的样子呢？
不，也许自己想多了，阿诚可能只是眼睛进沙子了，或者单纯想起什么不好的过去或现在发生的事情，越想越难过，结果伤心地哭了而已。
在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还是先不要自作主张地理解别人的意思吧。
“阿诚……你这是哭了吗？”虽然黎锦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不过这也真的有可能只是因为阿诚一时眼睛不舒服啊。
在纠结“阿诚为什么会哭”的时候，先弄明白“阿诚到底是不是真的哭了”比较好吧？
至少黎锦认为是应该的，对于自己产生这样那样的感情之前，先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产生了这样那样的感情而已。
这样子的顺序比较好。
“阿诚没哭……”阿诚很勉强地说道“只是眼睛和喉咙突然不太舒服而已……”
“这样啊……”阿诚说的这是实话吗？黎锦表示怀疑。
不过也没有什么必要和阿诚计较这个，就按阿诚所说，认为他眼睛和喉咙不太舒服吧。
黎锦搜索枯肠，试图找到符合自己对阿诚感觉的话，但想了半天，总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
“我很‘喜欢’阿诚啊。”最终，黎锦也只说出了这别别扭扭的话来，“如果有阿诚在身边的话，我就会感到放松、安心和自在。”
虽然黎锦勉强自己说出的是“喜欢”这个词，不过，她对阿诚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
想到这里，黎锦自己居然也不能确定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仔细想想，“喜欢”这个词的定义也未免太宽泛了。
硬要说黎锦对阿诚的“喜欢”，是怎样的“喜欢”的话，黎锦觉得，可能是类似于对“紫竹小院”的“喜欢”吧。
与对“紫竹小院”的“喜欢”不同的是，黎锦对阿诚的“喜欢”要长久得多，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的感觉。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了，黎锦的记忆力本来就没有非常出色，要让她回忆好几年前的事情，实在太难了。
黎锦只是模糊地记得，应该不是刚认识阿诚，就开始“喜欢”他的，是认识阿诚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始“喜欢”他的吧。
而且，这种“喜欢”也不是持续不变的状态，而是随着时间的增加，缓缓提升的好感。
今天的黎锦，可能并不比昨天的黎锦更喜欢阿诚，甚至，今天的黎锦可能也不比上个月的黎锦更喜欢阿诚，但是，现在的黎锦，一定比一年前的黎锦，更喜欢阿诚吧？
黎锦觉得有些纠结起来了。
从哪里开始，才算是“喜欢”呢？
如果说现在的程度才算是“喜欢”的话，那么之前就不是“喜欢”了吗？
如果之前的程度就已经算是“喜欢”了的话，那现在的程度，只用“喜欢”来形容，就足够了吗？
将来呢？如果将来两人的关系没有变差的话，又该如何来形容黎锦对阿诚的这种感情呢？依然用“喜欢”这个词，合适吗？
黎锦想着想着，就不由得越来越烦恼起来了。
但总而言之，黎锦意识到了一件事。
正如她觉得，对阿诚的“喜欢”，这种感情，最接近的感情，应该是她对“紫竹小院”的“喜欢”一样。
黎锦好像不是把阿诚视为一个人，而是视为她生活中难以缺失的一部分来看待的。
不，也不能说黎锦没有把阿诚当人看待，她一定、绝对是把阿诚当人来认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黎锦来说，阿诚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阿诚就是黎锦的“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按理说，这种关系，应该是不会有感觉的，才对？
因为太过理所当然的存在，是难以察觉的。
但很矛盾的是，黎锦明明如此习惯阿诚的存在了，却还是无时无刻不能忽略他的存在，对她自己的精神与感情的影响。
多么不可思议的关系啊。
黎锦正在百般纠结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阿诚那边的状况却更为复杂。
“谢谢……将军。”阿诚艰难地说道，“阿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将军才好？”
“报答？什么意思？阿诚你怎么还是会这么想呢？”黎锦听了阿诚的话，感到格外不安。
黎锦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阿诚“报答”自己，他本来就不欠自己什么。
虽然黎锦收留了阿诚，但那也只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阿诚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活下去吧？
比起黎锦，阿诚反而更有生存能力才对。
虽然黎锦也搞不懂，如此能干、近乎强大的阿诚，到底为什么会像是落难一般地流落到边境之地就是了。
黎锦常常觉得很庆幸，她恰好能遇到阿诚，正如阿诚恰好遇到了她一样。
如果那一次黎锦没有刚好路过那里，而且时间不是那么既不早又不晚，她可能就永远不会遇到阿诚了。
那样的话，黎锦就会生活在一个没有阿诚的世界里，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黎锦想象着这样的可能性，觉得非常苦恼。
甚至有些恐惧，感觉就像没有带着灯的情况下，走入了既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的黑夜之中一般。
要是黎锦没有遇到阿诚，会怎么样呢？黎锦竭力去思索了，之后，她觉得，其实也不至于有那么可怕吧。
黎锦大概会一直过着和她少女时期相同的生活，有着和她少女时期一样的性格，然后一直都没有改变吧。
认识阿诚这件事，让黎锦成长了。想到这一点，黎锦觉得很温暖，又很安心。
这样一想，好开心啊。
自己生活在遇到了阿诚的这个世界里。
黎锦没有什么信仰，遇到不幸不知道向谁祈祷，遇到幸运也不知道该向谁感恩。
虽然如此，但却并不妨碍黎锦向那“冥冥之中的崇高存在”抱有感激之心。
黎锦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十分幸运的人。正如她的名字，缘自好运的象征“锦鲤”一般。
对黎锦来说，幸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一直都是这样活着的，也注意不到不幸的存在。
但是，阿诚的存在，对黎锦而言，也许是最大的幸运吧。
“因为遇到将军这件事，是阿诚前世、今生乃至来生……最大的幸运。”阿诚虽然有些泫然欲泣，嗓音也有些沙哑，却是用十分清楚的声音说了出来，“将军本身就是阿诚的恩情。所以……阿诚想要报答将军。”
黎锦呆住了。
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阿诚所说的话，总觉得是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内容。
但黎锦并不是头脑转得很快的类型，她总是用一种近乎飘忽空幻的“感觉”在处理生活。
黎锦就连自己的感受，都不能立刻非常清晰地化为语言、陈述出来，而要稍稍或者长时间梳理之后，才说得出口。
要让这样的黎锦，立刻回应阿诚那过于庄重的发言，那也实在太勉强了。
能说“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吗？黎锦总觉得，如果这样说的话，也太过敷衍、辜负阿诚的感情了。
黎锦一时没了主意，只得深深吸气又缓缓呼出，来平复自己激动而混乱的心情。
“阿诚，谢谢你。”过了一会儿，黎锦终于说道，“你也是我遇上的最大的幸运。我不知道有没有前世与来生，但至少，在今生今世，能遇到阿诚，我觉得是很美好和幸福的事情。”
“将军……”阿诚抬起头来望着黎锦，黎锦看到他的眼圈红了，清澈的眼瞳中也是水光闪动。
黎锦感到有些为难。
不知道为什么，最初明明只是讨论黎锦要不要独自出门的话题而已，说着说着，就突然变得如此宏大与严肃了起来。
也许，阿诚本来就已经想说这件事很久了，他只是一直在忍耐、在寻找时机而已吧？黎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大概率就是正确答案。
但是，对阿诚来说，这也许在他心中排演过许多次了。
无论黎锦说什么，阿诚也许都可以很自然地接下去。
但对黎锦来说，可不是这样啊。
黎锦觉得，自己就像个初次且被迫登台的艺人。
自己不仅对表演这件事毫无经验，而且就连表演所需的剧本都没有得到。
虽然并不讨厌表演本身，但这一切对黎锦来说都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