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源水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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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的灵魂?
闻人遥尚且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人们的目光已经像针扎般落在她身上。chunmeiwx她缓缓松开仙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也被瀛洲最古老的血脉源泉肯定了。
这可能吗?
她从两岁开蒙起,就承担了修曳姑姑绝大部分的期待。她要学习,要炼体,要独立,要学会当一个合格的姐姐。修曳姑姑总说闻人遥是在期盼中降生的孩子,可大家心里那杆秤似乎微妙地倾斜向闻人述。
小孩不笨,相反还特别敏感。闻人遥就是在敏感中被催着长大的孩子。但她似乎也被思维驯化了,尽管闻人述和她一样是健康、平等的孩子,她还是不知不觉和大家一样,理所应当地承担起照顾人的角色。
她很懵懂,又很敏锐。
比如此刻,她清晰感觉到暄夫人对她的忌惮。
闻人遥一腔热血还没在心头走过一个来回,瞬间被泼了满盆冷水,不敢分享自己的兴奋了。暄夫人的目光如一把审判刀,来来回回把她敏感的情绪凌迟后,淡淡开口诘问:“你做了什么?”
神芝仙草不会选中两个孩子。
闻人遥也不知道,于是轻轻摇头,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柔和,“我没有做什么呀。”
圣女在上,她真的只是碰了仙草一下。
难道只有隐哥儿得到血脉肯定是值得高兴的事吗?我就不能是那个意外之喜吗?
闻人遥脱口而出:“兴许图腾也很喜欢我。”
“不,”家主越众而出,面带凝重,“瀛洲山出现以来,从没有两个图腾血脉同时存在的情况。更何况……你们还是一家人。”
华衍和暄夫人眼神交错,闻人遥捕捉到她们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突然福至心灵般反驳:“我没有兄长。我不知道他是谁——”
“胡闹!”
华衍拍了闻人遥的头,语气十分不赞同,“还为着不能下山与你哥哥置气?”
我真的没有呀!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印象!
闻人遥不服气地暗自吐槽,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为自己辩解,无力感涌上来,平视着大人们垂下来的衣袍感到委屈。闻人述也就算了,毕竟是妹妹,隐哥儿既然比她大,怎么反倒是她处处要让着年长的人?
她扬首,窥见大人团团围着她,把她头顶的图腾雕刻禁锢成圆形的牢笼。
“再来一次!不要吵嘛——”闻人述弱弱出声,左顾右盼后自顾自点头,“阿姐也很厉害的!”
“想知道夫人会选你还是选他吗?”讨人厌的声音又来了。
闻人遥蓦地捂住耳朵,在心底放声尖叫:“你到底是谁啊……”
“记住这种感觉。永远不要把软肋寄托在情感上。”
“我是闻人遥。”
我才是。
闻人遥要被折磨疯了,找不到这声音的来处,一双手却已经被逼着放到神芝仙草上,重新择选天赋。
两只手分属于不同的人,图腾静止了,在众人紧张的呼吸声中突然变亮,混乱华光定格在左边。
左边是闻人遥。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暄夫人的脸庞突然模糊了,变换成她陌生的模样,说:“我给你看一眼未来。”
“大路朝天,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
咕噜——
闻人遥睁眼,双眼因连日不曾休息而溢满红血丝。她像顽石入海,抓不住身边的海浪与气泡,整个人越沉越低,很快被潮水淹没。头顶旭日如光剑收束,彻底掩藏在深蓝漩涡下。
源水之祸。
她记忆停留的最后一刻,分明是暄夫人身穿水蓝长裙而来。
眼下波涛无孔不入,带走她的回忆,灌入另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属于另一个“她”的记忆。
这一次人生中,她有圆满的家庭,健康的姐妹,平和的一生。直到她死,象征着压力和荣誉的苍生道都没有选中她。
那是她可以拥有的一生。
就那样永远留在花团锦簇的过去与未来,享受无边无际的自由与美满。
接受吧。
阿尧闭眼,放纵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很快就感受不到情绪的重量。
临睡前,扰人的声音再次挣扎着响起:“我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闻人月玄。现在是闻人遥。”
海底一望无际,深渊下没有光亮。一缕孤魂漂泊在海中,只剩下魂体中代表魂宫的天枢还在运作,放眼望去一闪一闪,犹如迷雾里的明灯。
她孤独的回忆忽然返航,执着地从角落里唤醒自己。
阿尧在三印融合时就察觉到稚木之力的感召,顺利提前得知源水劫即将到来。被请魂后她一直在等,等传说中属于圣女的源水劫何时大驾光临。
月白曾说,她当时的源水劫恰逢水漫处而生。阿尧于是猜想,自己的源水劫或许和瀛洲地脉那条清泉有关,又或许会产生于赫寒聿带着她本体千里奔袭的过程中。
直到暄夫人出现。
阿尧瞧清了夫人水蓝长衫下涌动的源水之力。
原来那才是她的源水劫。
思考的时间并不多,阿尧只能把不确定的逢生时机放在洗尘心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洗尘心在无隐身上,又莫名其妙地被她感应到了,但她立刻决定把抢来的这个圣物绑定,作为源水劫里救命的东西。
反正嘛,洗尘心之前归月玄所有,四舍五入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洗尘心蕴养多年,她本来打算融合圣物的力量,助自己攀上天人境,到时不论劫难为何,总有一搏之力。
但她没想到源水劫是这样的。
从心而攻,要在根本上击溃她今生苦苦坚持至今的信仰。
倘若她不曾成为圣女,自然不会死在风月台下。倘若她没去过万剑宗,一辈子也不会踏出瀛洲,有“兄长”在前名正言顺继承血脉力量,她又何须苦心修炼?不修炼到复生境经历雷劫,她的长生体便不会暴露,不至遭人惦记。
如此,又何必很恨不得瞑目,做那索命的鬼?
暄夫人,可真有先见之明。
什么沉睡,恐怕是闭关潜心修炼源水之力了。
好在洗尘心保留的月玄神识仍存,关键时刻认出了闻人遥与她相同的灵魂。
阿尧脑海针刺一瞬,猛地睁眼,入目就是瀛洲山顶。
漫山遍野的春色将将冒头,旧山吐新绿,如闻人述此刻的心跳声一样规律而生机勃勃。
她适应片刻,意识到自己回来了。但源水劫究竟有没有结束,有待商榷。
阿尧暂时没有夺过身体的支配权,蛰伏在魂海角落,静静观察山顶的动静。她知道闻人述能感应被请魂之人的情绪,所以竭力放平了心态,只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过客。
她们现在正站在铃宫外的大广场上。
广场中央凸起的圆盘上,混乱地放着几座羽衣灯,本该熄灭的灯芯死而复生,在狂风中支起光影摇晃,一下一下照亮了四方妖魔鬼怪。
暄夫人、华衍、凌霄……都在。
她们大概都发现阿尧的异常了……吧。
阿尧不动声色放出神识,仔细清点人头数,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暄夫人身上。源水之力带来的祸患是夫人主动对她出手,还是说,连夫人也不知道方才阿尧的神魂经历了生死一刻?
从梦中迹象来看,倒像暄夫人要彻底杀死本来的闻人遥,给无隐铺一条康庄大道。
尽管她曾死过,也不会否认一点——拥有神芝仙草力量的人,的确拥有无限可能。
可是问题又绕回来了,无隐和暄夫人乃至华衍究竟是什么关系。
真是她和闻人述的亲哥哥,有什么必要送去方丈山?瀛洲地脉广阔而悠长,养个玲珑心又不是难事。
阿尧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接触到闻人述手里紧紧捧着的洗尘心,眉梢微挑。
里面的力量已经进了她的口袋,但她没感觉到境界提升。非要说的话,就是属于月玄的记忆更完整清晰了,譬如——朔源宝堑的第一任主人。
她忽然抢过闻人述身体的控制权,轻声同她商量:“嘘。”
闻人述恍然,顺从地接受了。只是整个人如秋风扫落叶般发抖,不仔细看察觉不了。
广场上人头攒动,居中那几盏羽衣灯,一眼望去都差不多。阿尧仔细分辨了许久,心念一动,分化出两股意念,一股挡在闻人述的神魂前遮掩,另一股却顺利唤醒朔源宝堑,带着久违的招呼声开口:“这是你干的?”
三印融合成功,如今她能在识海内窥见朔源宝堑的结构。有一道藏在宝堑里的残魂,分明与其中一座羽衣灯的残魂气息对上了。
瀛洲这个神器,寄托了故人神识。
宝堑立刻回答:“是。”
“为什么?”阿尧来了兴趣,“这样能救我?还是……能彻底杀了我。”
“你真多疑。”
朔源宝堑一贯的冰冷语调出口,不带感情,阿尧分不出此刻和自己交流的是神器本身还是那位圣女。她斟酌一会儿,带着试探继续问:“源水劫似乎是只属于你的力量。你在帮我,也想灭我,你有什么难处吗……闻人偈?”
“并不完全。若你想知道我的目的,该好好欣赏一下上一世死到临头之前,你自己做了什么。”
闻人偈干脆默认了,只是提出条件,当下不想与阿尧透露太多。
阿尧“噢”一声,缓缓垂头。
源水劫没有结束。
属于暄夫人对她的发难,或许还没抵达呢。阿尧望着这些圣女的羽衣灯,兀自在魂宫内召唤自己的羽衣灯,同闻人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诉雪这个名字?”
“……没有。”
“真的没有?”阿尧哂笑,眸中的温度却逐渐冷却,“她是闻人译暄的谁?姐姐或妹妹?”
“你为什么笃定我知道。闻人遥,你的判断不一定是对的。”闻人述不开心。
阿尧似有所感般与暄夫人对视,轻声说:“在梦里,她们对‘姐姐’有些苛刻了。”
“所以我猜,译暄也是姐姐。”
夫人把她自己对“妹妹”的情感投射到梦里,影响了所有人对遥与述的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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