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人非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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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月玄到闻人遥,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阿尧甩开繁杂思绪,冷了声音:“那又如何?你蓄意杀我是事实,和我、和圣女印有什么关系?”
她就那么看着众人噤声,不指望有谁会站出来替她刨根问底。chuoyuexs
灵气波动一闪而过,阿尧迅速回头,目光狐疑地从身后这帮人脸上绕一圈,飘飘然落在无隐身上。无隐的伤论来十分致命,圣女印将将保住了他的肉身,可骤老那一剑,因最初是冲着阿尧来的,下手毫不留情,还带着伤魂饮血的剑气。
阿尧歪头,注视着碧轲仙尊,手上却一刻不停再次挽剑花,瞧着分明是要致无隐于死地。
剑尖顶到无隐咽喉时,碧轲按部就班施法,令繁华掌挡住剑气。两相碰撞下,无隐前襟被吹起,碧轲悚然抬头,目睹剑气拐了个弯落在自己脚边,强忍着没有拂袖而去。
“您也被摆了一道。”阿尧笑,眼底寒芒直指无隐。
这人早就清醒过来。他此刻眼眶空洞,胸膛起伏的频率稍显凌乱,暴露了主人心绪不宁。碧轲仙尊轻哼一声,脸色红了又青,终究开口道:“佛子既然醒了,就别干躺着。”
“咳咳。”无隐生了一张阴柔俊美的脸,眼下双手撑在担架边缘十指泛白,很是虚弱的模样。阿尧佯作出剑,无隐全身的肌肉乍然绷紧,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她就又停下来,心情甚是微妙,“瞎了眼还这么敏锐。”
“能猜到我要从哪里入手吗?”
所有人都在旁观。阿尧心下纳罕,动起手来一点不含糊。她的剑从左边穿过无隐肩膀,无隐咬着牙受了,原本就脏污的道袍又多一块血色。
遥生剑拔出,阿尧上前勾住无隐衣领,用剑尖一寸寸划过他的胸膛,最后落在心口。
她不语,反倒是闻人述先开口了,“母亲住在碧海居。”
这话令剑尖偏了一寸。阿尧皱眉,不解发问:“所以?”
“她是在乎你的。不管发生什么,希望你不要将火气撒在她身上。”
“暄夫人醒了?”阿尧只抓重点,语气稍冷。
闻人述仿佛下定决心般抢过身体的控制权,猛地往无隐身上扎剑,她不曾学过剑法,甚至因为紧张而让剑身再次偏斜。阿尧没能拦住她,立刻松手后退,不料无隐忽然笑起来,笑声无比放肆,令闻人述怔愣。
“待好别动。”阿尧趁乱嘱咐闻人述。
只见无隐身上爆发出无数藤蔓,密密麻麻朝阿尧袭来,数量之多叫人瞧了头皮发麻。藤身带刺,长刺见缝插针涌动,顷刻划破闻人述的皮肤,带来尖锐痛感。
阿尧明显察觉到闻人述的经脉在扩张,她迅速切断灵气流动,扬首极快地觑一眼天边异象。瀛洲一日之内迎来两次地脉震动,华衍震惊之余浅笑,握拳的手第一次真正放松。
“怎么回事?”闻人述声如蚊蚁。
阿尧没有回答她,反而内视魂宫。如今她自己的身体并不在瀛洲,三印融合到了哪一步无从得知,不过……她伸手拽住迎面而来的藤蔓,冲上前扑倒无隐,五指猝然长出血藤,第三次打破他的圣女保护。灵气往外炸散时,阿尧感觉神识也变得模糊,和闻人述的视线一样朦胧。
但她早就锁定无隐的位置,不管不顾将人压住,血藤即刻扎进无隐胸膛,众目睽睽之下挖出了他体内藏着的东西。
“修曳!”
阿尧偏头,紧紧抱着东西原地翻滚,连爬带跑躲在修曳的庇护下猛然高举遥生剑。
她左手握着滚烫的心脏,右手拿着剑,似有所感般转头,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奔她而来。那人靠得很近了,却一下扑在无隐身上,再不往前走。
“夫人!”
“译暄!”
众人七嘴八舌,话里话外的震惊倒是如出一辙。她们慌忙走近,有的热泪盈眶扶起暄夫人,有的踯躅着不敢上前,语气中的关心却不似作伪。
闻人述在伤心。
阿尧挑眉,为这奇怪的情景感慨。她把抢到手的东西缓缓捧上心口,情绪随着温热触觉慢慢降温,不知不觉换上柔和语气,对闻人述说:“不去看看?”
暄夫人出山,她们两个倒成了局外人。
闻人述似乎吸了一下鼻子,低声呓语:“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顺其自然。”阿尧握紧东西,低头凝视,发现自己的视线彻底模糊了。手里的心脏变成了一团红色的光点,随着时间流逝而冷却,已经化作坚硬冰凉的物什。
“想过离开瀛洲吗?”
阿尧忽然转换话题,闻人述仍然不知作何回应,小声回答她:“母亲看过来了。”
暄夫人……阿尧抬眼,只能在红红绿绿的衣衫中找到一抹水蓝。她大约是真的忘了,暄夫人从前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鲜艳的,端庄的,抑或是朴素的?
她发现这抹蓝色正在缓速靠近自己。眼下是该维持尴尬不动呢,还是该扮演一下闻人述展现母女之情?
“啪——”
场上同时响起好几道吸气声。
阿尧也愣了一下。
她像痴男怨女那样极具美感地伸手捂住了脸,眼神里不是疯狂的偏执,也不是心碎的疑问,而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
暄夫人对着闻人述这张脸给了她们俩一巴掌。阿尧姑且认为这火气不是独独对着自己的,于是立刻扯着唇笑,“您的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一如既往的臭。
耳风再次扬起时,阿尧凭千百次身体记忆准确抓住了暄夫人的手腕。其实暄夫人这一下并不痛,力度那是没有的,只是指尖护甲划过来,带起皮肉火烧般的刺挠感,或许还要加上闻人述因窘迫而出现的脸红耳热。
阿尧直视暄夫人,明知是无用功,仍睁大了眼睛。
暄夫人生得秀美,一弯柳叶眉微蹙,单薄身形仿佛随时要倒下。那只手腕比阿尧在志川生活那几年还要纤细,的确是弱柳扶风,天人之姿。
她的神识一会儿能看见一会儿抓瞎,难得拼凑出暄夫人全貌,这才轻轻松手,甚至扶了这人一把。
修曳犹豫半晌,到底是挪到了两人中间,此刻也不能继续装死,索性目露心疼搂住暄夫人,开口却指责阿尧:“你该知道如今是二小姐替你受了这一巴掌。”
“我也能感觉到痛呀。”阿尧摇头,目不转睛盯着暄夫人看,“若是条件允许,我倒想让夫人瞧瞧我如今的模样,只可惜那半死不活的身体被丢在福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夫人过眼了。”
“倘若死了,下辈子再给您瞧。”
暄夫人慢慢抬头,连咳数次后方才出声:“闻人述,为何让风月对我说那些?”
竟是连应都不曾应阿尧一句。
闻人述脸上的温度再次拔高,沉默了很久。阿尧感受到她的无措,温声催促:“让你说你就说嘛。”
“母亲她……”闻人述一旦用心声交流,那束代表她的魂焰就会摇晃。
“我答应你不伤她。”
阿尧直接打断,顺势把身体的支配权还给闻人述,从此一句话不说。
众人沉默的时间大抵快赶上半柱香了,闻人述发觉阿尧是真的不愿再说,只好歇了求情的心思,语气也并不热络:“事关圣女印,女儿有事想问。”
“……你就那么听话?”暄夫人讽刺道,脸上是毫不避讳的厌恶。
“我——”闻人述蓦地上前两步,蓦地咽下嘴里的话,换了思路,“无隐和您是什么关系?”
“好了。”
华衍轻轻笑开,三五步走上来脱下披风盖在暄夫人肩上,一双手不轻不重拍开修曳,取代她环住暄夫人,旁人看来倒是温馨和谐。
闻人述呼吸急促,小幅度后退,不停呼唤阿尧:“你想问什么?我帮你问……不要不说话。”
“闻人遥……”
到最后几乎成了哀求。
可是不论她怎么说,阿尧始终没有回应。
闻人述倏然握紧双手。
这太不对劲了。阿尧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暄夫人的态度就萎靡不振,甚至不说话了?就算有什么事需要静下心来思量,也完全不妨碍抽出一点时间来应付自己。
她浑身僵硬,心跳到嗓子眼,突然发觉请魂的共感消失了。
这种情况……除非她的魂宫内没有第二具灵魂。
或者被请来的神魂消失了。
暄夫人或许看出了什么,皱眉难得施舍了一句关怀:“你怎么了?”
她想转头,被华衍卡着肩膀,于是作罢。只是那双美目流转的潋滟中,并没有全部装满闻人述。等她再从思绪里回神,闻人述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暄夫人终于察觉不对劲,推开华衍上前抱住闻人述双肩,却见闻人述如梦初醒般浑身颤抖,一言不发扭头,跌跌撞撞地跑向瀛洲山最幽暗的那条小道。
“二小姐!”修曳望着遥生剑,迟疑道,“大小姐又想做什么?”
“这可不像是闻人遥的作风……”碧轲仙尊呢喃,毫不犹豫跟上。
山道幽静,闻人述重重喘着,太过紧张导致她连手里的东西都握不住了。她低头,双手不停抚摸冰凉石头,正好撞到匆忙下山的仙官。
仙官几乎是连滚带爬,尚且还没卸下脸上的惊恐。此刻见了闻人述,当即惊声通禀:“二小姐,铃宫……铃宫的……圣女的羽衣灯全部亮了!”
圣女的羽衣灯全亮了。
闻人述猝然握紧双手。
仙官哆嗦着抬头,目光落在二小姐手里的东西上。
此物棱角莹润,状若艳花,分明是瀛洲圣物洗尘心。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转换器出问题了,最近都要换设备极限码字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