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再遇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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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子的外衫已经不见了，身着的红色内衫也破破烂烂的，四处是血迹。modaoge她头上没戴凤冠，但能从看到鲜红的腰带上纹着鸳鸯，袖口和裙边也纹着的鸳鸯图案上判断，这是个新娘子。
桂芬不关心，闻言也只是撇一眼。
年轻女子醒来时，睁眼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猛兽趴伏在旁边，还没等她惊叫出声，那坐在猛兽身上的身影让她瞬间呆住了。
“神仙姐姐”她喃喃道。
徐琼风听到声音，低头来看。
“神仙姐姐，我好想你啊，呜呜呜”一边说着，她一边爬，也不害怕那个猛兽了，就这样一直爬到猛兽身边，抓住了有点呆的徐琼风的脚，继续爬，直到抱住她的大腿，才放声大哭起来。
“我好想你啊！”
能这样叫她的人，只有当初山林中遇到的小丫头。
没想到几年后重逢，还是在山林里。
“遇上什么事了吗？”徐琼风对小丫头还是挺有好感的，她再次出手，给她治好了身上的伤。
阵法医治得是有些敷衍了。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小丫头抱着徐琼风的腿，开始讲述，“我爷爷不让我学医，他要我嫁人。我不想嫁人，我就跑了。呜呜我遇上了大老虎，差点被它吃掉了呜呜”
真是锲而不舍的想给山林猛兽送温暖啊。
“可是我想给女子看病，有好多女子得了女人病，都不敢来医馆，因为医馆里都是男大夫。我想学医，我想给这些女子看病。但是爷爷知道我偷看他的医书了，他把医书锁了起来，训斥我女子不能学医我找人教我武术，但是家里人都打点好了，我什么也学不到。我又去找猎户学进山的本事，可是我看人不行，被歹人欺骗差点出了大事然后我被关在了家里，然后家里给我寻了一门亲事，他们把我绑在花轿上就要抬去别人家了呜呜”说到这儿，她伤心得猛抽气，“我在半路跳河逃跑，山林我还比较熟悉，可是我打不过大虫，我一路跑，跑着跑着追我的大虫就不敢追了，然后我就晕倒了神仙姐姐，一定是你又救了我一命，呜呜呜”
徐琼风摸着她的脑袋，不由叹气。
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里，什么事也没有于是她神识也用得少了，出来后就一时没想起来打开。这才没提前看到这边有猛兽吃人，还差点踩上了它的午饭。
好在它机敏，跑得快，不然就出人命了。
已经长大的小姑娘很快收敛好情绪，抹抹泪开始自我介绍，“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跟神仙姐姐说过我的名字，姐姐，我叫范收眉，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也别叫我神仙姐姐了，我叫徐琼风。”
“琼风姐姐！”范收眉从善如流的改口。
徐琼风给她介绍，“这是焰来，然后这位是桂芬。”
范收眉乖巧的问好：“桂芬姐姐好，焰来你也好。”
“噢，小娃娃好。”桂芬懒洋洋的回道。
“我，我不是小娃娃。”范收眉道。
“没事，她是老人家了，看谁都年轻的。”徐琼风微笑道。
范收眉看了眼桂芬的白发，又看了她俏如十八的脸蛋，默默的点头。
又被说成老物件的桂芬气得跺脚。
范收眉晶亮的双眼一直看着徐琼风，“姐姐对不起啊，我还没给你立长生牌位，但我一直在努力”
徐琼风摆手，“我不需要这东西。”
范收眉捏着衣角，小声道：“这是我的心意。”
徐琼风耳力好得很，听到她这声嘀咕也只是挑挑眉。她招招手，让范收眉跳上了焰来的背。
焰来脖子上的一圈毛小小的炸了一下，乖乖的驮起徐琼风以外的人。
带了个凡人，暂时不能去上界了，还得先安顿好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范收眉不愿回家，她抱着徐琼风大腿控诉一回家准得又被安排嫁人。
徐琼风就买了处宅子，先让她安顿下来。
在宅子里住下后，范收眉连续好几天不见人，徐琼风也不管她，每天就无所事事的坐在小院里的桂花树下喝茶。难得有这样的悠闲时光，她不由的看向了手背上的小痣。
没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几年，修仙当真是无岁月啊。
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抚摸手背，依然能看到两个小屏幕，这边是她正斜靠在树下的懒散样，焰来盘在她脚下。
旁边坐着同样懒懒散散的桂芬。
那边的徐琼风身体睡地正香。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意义的闲天，桂芬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好无聊啊！”
徐琼风注意力从小屏幕上收回来，淡淡的看她一眼。
焰来也只是抖了一下眼皮。
“多给那小东西一点钱，我们该走就走吧！”桂芬怂恿道：“几天不见人影，小东西也不见得多待见我们，说不定我们讨人嫌得很！”
徐琼风只是平静的叙述，“她每天都在大街上给人看病。”
“那不挺好，她干她的，我们走我们的。”
徐琼风犹豫。她知道一个十八/九岁的单身姑娘自己一个人生活有多艰难，特别是在这个古代，身上的枷锁会重到她无法再迈出家门一步。
这样她将来又怎么行医救人呢？
是放弃，还是抗争，徐琼风想等到她做出选择再走。
“我们的时间很长，就稍微停一会儿吧。”徐琼风说。
桂芬又一次以诡异的目光打量她。
这段时间她总这样。
徐琼风道：“说吧，总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我意思你还不明白？”桂芬道：“自古以来，修者从来是目下无尘的超凡模样，他们自以为已与凡人不同，从不正眼看凡人一眼。上古时期的悟道不知凡几，凡人在他们眼里便是蝼蚁一般，碾死过不知多少。没人会像你一样，受一个凡人小姑娘摆布。”
徐琼风笑了笑，“我也只是个凡人。”
桂芬皱眉，“你这话，就好像有人在说我跟猴子是同类。”
徐琼风闻言突然一拍掌，笑道：“说得好，我们都是吗喽！”
“什么东西？”桂芬完全没听懂她的网络梗，于是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智失常的病人。
徐琼风发出了找不到知己的叹息。
“喂！”这样的叹息桂芬已经听得不少了，皆因有时候徐琼风说的话她听不明白，很多时候她说完兀自在那儿笑起来，她的乌龟小脑袋还不明所以。
每到这个时候，徐琼风就会怅然若失的叹息一声。
叹得她有时候都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打工人徐琼风接触的网络世界，这边的人当然是无法理解的。她也没解释什么意思，因为这种网络梗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
还会犯解释笑话的罪。
然而桂芬已经被叹得十分不满，找徐琼风要说法了。
徐琼风被纠着领子，只能无奈的解释道：“这算是一种自嘲，吗喽就是猴子，人类自比猴子。”
桂芬松开她，没好气道：“也不好笑啊。你哪知道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世间百态，常看常新。”
桂芬把这话过了一遍，认同点头。她坐回了位置上，无聊地晃着腿。
徐琼风皱眉。
“怎么了？”桂芬晃悠的小腿停了下来。
焰来也支棱起了耳朵。
“小孩身上的阵法被触发了。”徐琼风道。
虽然没管范收眉去做什么，但各种防护阵没少往她身上套，毕竟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哪能真的完全放心。
现在防护阵被触发了，她倒也没急，跟桂芬交流了几年，她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些概念。别的不说，这些普通人，还奈何不了她阵中所护之人。
不一会儿，大门被推开，范收眉有些狼狈的跑了回来。
几天的功夫，她就黑了些，精神却很不错。
“琼风姐姐，有人要非礼我！”范收眉大声告状。
“然后呢？”徐琼风喝茶姿势不变。
“然后我把他们痛扁了一顿。”范收眉得意道。
徐琼风挑眉，不置可否，倒了杯茶递过去，说道：“辛苦了。”
范收眉三两口把茶喝完，也在石桌旁坐下，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打开了放在桌面上，殷勤的对徐琼风道：“琼风姐姐，这个果子好好吃的，你尝尝看？”然后她又转头招呼其他两个，“桂芬姐姐，焰来，你们要尝尝看吗？”
桂芬脸一扭表示没兴趣，焰来眼皮都没动一下，不是徐琼风喂的东西它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有徐琼风，非常给面子的拿起了一个，放嘴里嚼了两下，评价道：“有些酸，有清淡的香味味道不错。”
范收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桂芬也忍不住好奇的拿起一个果子放进嘴里，然后嫌弃的撇嘴。
焰来拱她的腿也想要吃，徐琼风就给它也喂了一颗，它伸出舌头舔走，又趴回去了。
“既然今天回来得早，聊点事吧。”徐琼风又给范收眉倒了杯茶，说道：“说说你以后的打算。自立门户，还是回家认错？首先你得知道，我们陪不了你多久，你的任何选择都不会有我们。”
范收眉的神情低落下去，她捏着茶杯，茶水在她手里晃荡，半晌才叹气道：“我知道。”她趴到桌面上，非常丧气：“这几天晚上我都在想，姐姐走了怎么办。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嫁人，嫁了人之后，我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我的世界只能有丈夫和小院里的一切。我不能抛头露面，不能到处街上，可是我还想学医救人。”
把茶水一饮而尽，她愁着脸道：“但是，以我的能力，我做不到独立生存，我没钱没势，孤身一人，连街上的混混都能随意欺压。可若是我扮了男装，女子又怎么敢找我医治？年轻男子给她们治病，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事。”她突然想起什么，兴奋的对徐琼风道：“琼风姐姐，要不你让我变老吧，让我变成六七十岁的奶奶，这样女子不会看我面嫩，不肯让我医治，小混混也对我没了兴致。”
“可以。”徐琼风听完，只是点头。
让人变老对徐琼风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她都已经是个悟道境的老祖了。
当晚，年轻的范收眉平常的睡去，一夜醒来后，身体的钝感非常明显。她去照了镜子，镜子里的脸已经布满了皱纹，头发也参杂了许多白发。
看了镜子里的人好久，她笑笑，梳好了头起身去换衣服。衣橱里早就备好了深色的服装，她一一穿上。
带上药箱，出门时差点绊了一跤。
她的摊子支在角落的地方，街上人来人往，有人看到个老太太支了个看病的牌子过来询问，男的被劝走，女的就会讯问病情。果然，她这副样子没人怀疑，愿意伸手给她把脉，等她说出病情之后，就会非常信服了。
这样一天下来也看不来几个人，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
如此坚持了三个多月，她就晕倒了。
又一次醒来，是在桂花树下。
徐琼风悠闲的喝着茶，脚下盘着一条狐狸。
缓缓起身，范收眉露出笑容，“琼风姐姐。”
徐琼风给她倒了杯茶，“怎么样？老人家体验得如何？”
沉默了一会儿，范收眉道：“一点也不好。”
徐琼风笑笑。
“我发现，有许多事情必须得年轻才能做的。我想习武，还想传承我的医术。”范收眉捏着茶杯道：“徒弟我可以捡被丢弃的小孩来养，或者我自己生一个。这些事情都需要精力，我要趁着年轻去做才行。当个老人家大街上摆摊固然可行，但能治的人实在太少了。”
“还有呢？”徐琼风问。
“我不能找男人，现在的男人没有哪个能忍受妻子抛头露面的。姐姐，你娶我吧！”范收眉突然道。
徐琼风一愣，倒也没拒绝，“可以是可以，但这有什么意义？”
“姐姐给我一个孩子吧！”范收眉继续语出惊人，“我想要个女儿，她以后如果想学医，我会把医术都传给她，如果她不想学，我就会传给领养的孩子。就像我想要有选择行医的自由一样，我希望她也能有选择说不的自由。”
“你的思想一直很超前。”徐琼风由衷的佩服。
“哪里，到头来我还是想要一份自己的血脉传承。”范收眉自嘲。
“人之常情。”徐琼风说着，伸手摸摸她的头顶，“今晚再好好想想吧，时间不多了。”
“好。”
老人家范收眉睡下了，桂芬找到在屋顶上看月亮的徐琼风，在她旁边坐下，也抬头看着月亮。好半晌后，她才开口：“凡人脆弱的一生，算来也只有百年。你如果舍不下，便陪她到那时呗。”
“唉。”徐琼风少见的叹气，她也有些苦恼，道：“再看吧。”
两人不再说话，看着月亮出神。
在屋顶上当神兽坐了一夜，就听到屋里传来欢呼声。
重新变得年轻的范收眉乱蹦乱跳的，到处找徐琼风。
徐琼风下了屋顶，就看到她衣服也没穿好，披散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兴奋地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