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留下 外面有人在等你，不是……
和季连笙设想的相反，曲昭在那个小小的木棚里，彻底安营扎寨了。mchuangshige木棚虽然狭小，但外边有碧绿的青菜，有潺潺的沟渠，有更加广阔的空间。她每日浇水，练剑，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是让曲昭觉得不解的是，明明这几日她练剑勤奋，剑招也运用的更加娴熟了，但她空间里的雨滴还是那种时断时续的状态。曲昭试图再次将这些雨滴凝聚，将它引出体外，却是再也不能了。
曲昭也没有强求，依旧每日练剑。七日后的一个清晨，烧饼和点心全都吃完了，她靠着菜蔬裹腹了几日，觉得不是办法，所以决定外出购买一些粮面和一些生活所需品。
购买这些东西回来，曲昭刚准备进墨云阁，就看见不远处传来打骂侮辱声。
“你还真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高高在上啊！你如今就是个废物，我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
“怎么？你还不服啊，你再瞪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信不信！”
“原来失了灵力是这个样子啊，哈哈哈，刚才你连我三招都没接住，完完全全的废物嘛！”
“也是，被诅咒的人，就该是你这种样子。你应该早就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了吧，还藏着掖着，真是好笑。”
几个天赋等级乙等、丙等的人围在墙角处，对着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言语之中极尽刻薄。而且几个人似乎对那男人怀有很大的恨意，每一拳几乎是下了死手。
见状，曲昭也来不及思考其他的办法，一下子冲到了前面，用自己的剑格挡住他们的灵力。
围攻的几人没想到会冲出这么个不速之客，一时不备，倒退了几步。可刚看曲昭只是孤身一人，又衡量了一下她的灵力，最终发出一声嗤笑，“哪里来的小废物，上水，该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因为殴打，地上的男人开始不断在地上抽搐，嘴里也不断流出汩汩鲜血。曲昭这才看清，这个男人是那日她来到墨云榭时在门前徘徊的男人。
“劝你识相的，赶紧滚！否则连你一起打！”
“他已经受伤了。”曲昭皱眉说道，“况且他没有灵力，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我们怎样？关你什么事！他一个被神诅咒的人，这是他应受的惩罚。”男人骂道。
关于诅咒，曲昭也听说过一些。听说都是些天赋值高且灵力修炼不错的人，因为对神殿不敬，所以被诅咒，突然失去了灵力。
其中的开端，就是季连笙。当年即使曲昭身处卫府，不曾出去，也听说过季连笙一夕之间灵力尽失的消息。
那时候季连笙是大长老十分属意的神殿继承人，只要在十五那日通过神殿的天赋值测试，他的身份就无人能够撼动。况且季连笙每月都会进行天赋值测试，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继承，但诅咒突如其来。
季连笙一夕之间变成了废物，虽然大长老顾念祖孙情谊，仍旧赐予他最豪华的住所，给他令人羡慕的疼爱，但实际地位，已然是天差地别。因为诅咒的关系，每逢月圆之夜不得不到神殿外跪拜。更不用说，不过三个月，就出现了一个庶出的长孙来替代季连笙的位置。
何况，就目前曲昭的所见，季连笙似乎并没有享受到那些优待。
“就算是惩罚，也不应该由你们来行使。”曲昭摇头。
“哪里来的二愣子！”几人见曲昭执意拦着，也没有客气，直接甩出一个连招。
曲昭立即弹跳起来，抵挡了一下，然后将那个男人拉到旁边。
“唬人的把戏！”几人并没有将曲昭放在眼里，开始发动灵力攻击。
曲昭连连后退，几个乙等、丙等天赋的人一起对她发动攻击，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况且身体也没有好全，只能靠本能抵挡。精神力此刻如死水一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曲昭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赶紧走吧，你救不了我的。”旁边的男人又吐出一口鲜血，眼睛里似乎失去了光芒，随即他又朝曲昭喊道，“反正我也是个废人了，活不活着都无所谓了。”
“我不信。”曲昭摇头。如果真的是求死之人，那日怎么会在墨云榭前徘徊那么久。
“你……”男人被曲昭的话噎了一口，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看着比自己瘦小的女子护在他前边，不知怎的涌现出一丝羞愧感。
曲昭依旧运剑抵挡着，虽然她靠着剑招躲过了许多攻击，但时间一长，她的身上又受了伤，虽然不深，但看起来很可怖。
“真麻烦！”几人没想到这个天赋值低微的女人，能在他们手上过这么多招，属实震惊，但他们已经没有耐心陪她玩下去了，于是一人开始发动了全力攻击。
曲昭眼疾手快，立刻抽剑抵抗。
铛地一声，清霜剑断裂成了两半，曲昭也被一个极强的冲击震到了墙上。
霎那间，身体仿佛撕裂般疼痛，曲昭也不由得呕出一口鲜血。
看着落在地上的清霜剑，曲昭瞳孔微缩，心也开始疼痛起来。
撑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断了。
那几个人见状发出一声狞笑，“都说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强光朝曲昭袭来，她双眼一黑，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
又听一声剑鸣，曲昭感觉有一股暖意罩住了自己，胸腔也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她慢慢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断剑正挡在自己面前，而季连笙站在不远处，眼神无波。
他微微抬起手，在她面前的那柄断剑应声坠地。
“是季连笙！”一个男人喊道，“赶紧走！”
男人吼罢，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几个人立马作鸟兽散，全都跌跌撞撞地逃走了。“这么没用还敢出来救人！”只简也从后边蹦出来，皱着眉头打量曲昭，“你不怕死啊！”
“多……多谢公子相救。”曲昭伏在地上微微喘着气，不过下一瞬，她就感觉天旋地转，直接晕了过去。
“公子，她不会死吧。”
只简有些害怕，却见季连笙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在曲昭的脉搏上探了探，然后将曲昭抱了起来。
“没有大事，只是太虚弱了。”季连笙又转头看向了角落里的男人，“除非你自己愿意站起来，否则没人能够帮你。”
说完，季连笙就离开了，留下角落里的男人崩溃大哭。
只简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哭了一会儿，他烦躁地挠了挠头。等男人平静下来，他才掏出了怀里的钱袋，“公子说了，前路艰难，但也不是不能走。神殿你是不能待了，你若想活，就拿钱寻一个活计。”
“我……我真的能重新站起来吗？”男人显然没有信心。
“万事都有出路，难道你受的打击有公子大吗？”只简又说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男人垂眸想了半晌，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钱袋，珍重地将钱袋放入怀中，“那多谢公子了……还有替我谢谢那位姑娘。”
只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潇洒离开了。
曲昭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疼痛，旁边搁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她无奈地苦笑一声，最近她受伤太频繁了，喝药几乎成了日常。
她下意识地往桌上看去，果然看见桌上也搁着一碗，而季连笙坐在桌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公子，又烦劳你救我一次。”曲昭说着就要起身，“我伤的不重，休息两日就好了。”
“为什么又回来？”季连笙打断了曲昭，“外边有人在等你，不是吗？”
他分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少年，眉眼间却有了些沧桑的意味，像是被风雪掩盖的绿竹。
面对这样的季连笙，曲昭感觉自己避无可避，她挣扎了片刻，最终说道，“我不知道他等得是不是我。”
季连笙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曲昭又道，“我来这里，的确是有目的的，我想得到一个结果。”
闻言季连笙没有再追问，只是反问道，“你知道和我这样一个被诅咒的人联系在一起，未来你的路会难走很多吗？饶是如此，你还是要留下来吗？”
“公子是我的恩人。”曲昭答道。
此时日暮已至，柳树随风摇摆，成群的鸟雀从天空飞过，却静得可怕。
季连笙似乎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看向了曲昭，那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像是突然升腾起火焰，炽热、跳跃，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最终他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那便留下来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