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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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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归棠无可奈何,只能再丢一个蜜饯儿给她。mwangzaishuwu只不过,以防自己再度心软,他故作严厉道:“只剩这一个了,不许再要了。”

    横波将这仅剩的一个蜜饯儿嚼吧嚼吧含在自己腮帮子里,久久不舍得咽下,好在这样也不影响她与沈归棠交流。

    她当下心里最关心的无非是皇陵中装神弄鬼的人究竟是谁。

    对此,沈归棠的回答却是“很遗憾,沈某也不知。”

    接收到她那明显不相信的目光,沈归棠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那老巢里挖了一条通向外面的通道,他顺着通道逃走了。”

    “再说了,”他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幽怨:“当时情况紧急,翠花姑娘你身中剧毒,在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横波摸了摸鼻子,那日确实是自己轻敌了,实在没想到那老蜘蛛精竟还在武器上涂抹了毒药。

    “不过你放心,”沈归棠也知横波十分关心那人身份,终于收敛了一身不着调的气质:“他身受重伤跑不了多远,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横波听出他说的是“我”,这便意味着他并未将此事禀告上去,虽不知他是如何与姬润谈妥的,但总归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只要一个结果便够了。

    此外,她还有一个疑惑:他们当时明明是向着后殿而去,为何沈归棠却突然指出那不是后殿的路?

    沈归棠见她提起此事微微一笑,像是一个耐心负责的老师般与她解释:“当时我只以为那人将烛膏取走是为了吓退我们,却没想到这竟是一个障眼法。”

    “原本后殿应是在正南方向,然而这么多年,那人竟愚公移山般将原本唯一通往后殿的路进行了改道。而在黑暗的环境下,我们身处其中便很难察觉到甬道的偏移。故而我们真正走到的,其实是他引我们走上的一条岔路,至于我们最后到的地方,想必便是先帝的陪葬坑了。”

    他如此一说,横波很快便明白了。怪不得沈归棠当时在石砖上摸索了一阵。

    那人为了力求逼真,定会将原本地上的石砖移至他自己新开辟的岔路上,而他一人哪里比得上工匠们手艺精湛,故而岔路上的石砖上的花纹必定存在损毁或是排列不齐,如此才让沈归棠发现了破绽。

    若他们当时直接深入了陪葬坑,今日的结局可就不会是现在这般了。

    毕竟,对于一位以战开国的皇帝,陪葬的兵器想必砸也能将他们三人砸死了。

    横波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他们都已经回来了,皇陵难道不修了吗?

    沈归棠似笑非笑:“皇陵的门都已经打开了,修自然还是要修的。只是如今驿馆里暂住的官员和陵区的守陵军皆遭屠戮,还得先解决了人手的问题再说。”

    横波了然地点了点头,人都没有还如何修陵?

    沈归棠接着道:“此外,正德皇太后暂存棺椁之地异象频生,经司天监测算,乃是正德皇太后在天有灵,不愿打扰先帝与元后安寝,若执意将其葬入皇陵,恐会有凶兆示下。”

    横波闻言大为震撼,她是从不信什么卜凶噬祥的,况且她对先帝继后向来不喜,实在不信其会如此体贴。因而,突闻此事,一时间有种错乱之感。

    沈归棠以折扇遮住轻勾的唇角,她这一幅怀疑人生的模样实在可爱,笑意却又不听话地从眉梢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无需怀疑,此事确实是人谋,且正是不才在下与姬大人所为。”

    ……

    从横波的房间出来,缀在沈归棠身后的黑风终于忍不住揭穿他:“正德皇太后不入皇陵一事,您明明半分力气都没出。”

    沈归棠无所谓地摇了摇扇子,“他姬润想拉我下水,总不能半点利息也不让我收。”

    黑风在心里吐槽着沈归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嘴里又问起:“您说姬润拖您下水是温钺在试探您的立场,这是何意?”

    沈归棠此时心情不错,便也不嫌他问题多:“很简单,若是正德皇太后没有葬在皇陵,我作为陛下钦定的工部员,必定会受到迁怒。他那日在马车上看似与我推心置腹,不过是为了确认我是否愿意为了先太子的恩情得罪陛下。如此,温钺便可判断郡主在我府上是否安全。”

    黑风一慌:“那如今正德皇太后不入皇陵,您岂不是……”

    沈归棠打断他:“如果没有驿馆遭人屠戮一事确会如此,可如今,”他轻笑,“你且看着吧,咱们这位陛下的封口费马上就要送来了。”

    “况且,”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子雕成的镂空小球,这便是黑风奉命寻找,最终在先帝尸骨中翻拣得到的东西。

    据说其中藏着可以动摇一国根基的秘密。

    然而如此珍重又骇人的东西正被他随意地上下抛着玩,“这才是我们此次探陵的目的,不是吗?”

    黑风默然,确实如此。沈归棠一开始盯上工部便是为了此物,如今只要能破译其中秘辛,他们便有了与姬衡博弈的底气。

    ……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皆敛眉收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与半个时辰前的各抒己见针锋相对的情形全然不同。

    而今日早朝上的争端自然绕不开今日可谓是震惊朝野的皇陵遭袭一案,虽说事实上受到袭击的乃是皇陵旁的驿馆与守陵军。但明眼人一下子便可看出,幕后黑手针对的就是皇陵,准确地说,针对的是皇帝修陵一事。

    陛下要修陵,却有人偏要捣乱,一些头脑不清醒的人立刻便觉着这是一个拍皇上马屁的好机会,恨不能在大殿上作一篇锦绣文章,痛骂下手之人祖宗十八代。

    然而这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蹄子上,皇上闻言那是脸色骤变,直接以御前污言秽语为由革了那人的官并表示此生不再录用。

    直至被拖出金銮殿,他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落到如今这一地步。

    可除了这种蠢笨的,自然还有那些心里门儿清的。

    当今陛下膝下共有四子,却均不是皇后嫡出。

    大皇子虽占了长子的名义,可天生跛足,是以从一出生起便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姬玥自然也不会卷入这些权力纷争中去。

    而四皇子姬兴如今年不过六岁,且其母不过宫中一不得宠的嫔,母族也无甚势力,即使想争,也得看有没有人愿意为之驱使。

    故而,今日朝堂之上争得最凶的便是二皇子一党与三皇子一党了。

    二皇子姬逍如今年十五,其母惠妃乃是安国公的嫡女。惠妃端庄贤德,如今皇后身体抱恙,便暂代其行使统摄六宫之责。

    此次率先发难的就是二皇子一派,而他们自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三皇子一派。

    至于证据?兵部尚书严纵唆使其女婿赵廉在修皇陵时偷工减料一事也不过刚刚发生,那赵廉此刻还在牢里关着呢。大不了将他提出来狠打一顿,再强逼他认下蓄意损毁皇陵的罪名。

    屈打成招而已,反正二皇子姬逍如今就是要把这锅扣到严纵头上。

    只要赵廉认罪,严纵真以为自己能躲掉吗?就算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下来。

    三皇子一派这次可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皇上疑心甚重且厌恶皇子结党,因此,即使一批官员已向三皇子投了诚却不敢过多造访。

    这也就导致许多三皇子的官员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不是他们做的。

    好在这么多年宦海沉浮也不是白混的,至少堪比城墙厚的脸皮是人人都练出来了,管他是不是自家做的,先矢口否认了再说。

    可除了这两派外,竟还有浑然天成自成一派的言官们下了场。言官们向来是逮到谁咬谁,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如今看两个皇子党开始狗咬狗,自觉平时没有骂个爽的言官们可不得逮着这个机会尽兴?

    他们倒也不偏袒谁,把两派都得罪了个遍,就差指着皇上的鼻子说他识人不清,教子无方了。

    眼看好好一个朝会突然演变成了群臣的混乱骂战,甚至连自己也被牵扯了进去。

    姬衡只觉血液逆流,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突然站起大力拍了一下龙椅,然而除了他身旁始终陪侍着的公公婢女却没有人察觉到。

    至于某些察觉到了的言官?正骂到关键处哪还管得上你皇上生不生气。

    姬衡眼见自己竟被如此无视,直接怒火攻心,身形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幸好陈公公眼尖,一个快步扶住了姬衡。

    却没想到姬衡直接一把将他挥落在地,自己则是气势汹涌大步到了殿中。

    众人眼见姬衡面色不善,终于止住了已经挂到嘴边的话,缩了缩脖子干脆假装自己是个鹌鹑。

    姬衡目光阴沉地扫了扫二皇子一派:“你们,很好!”又转身扫过三皇子党,“你们也很好!”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此时仍梗着脖子,好似下一刻就要撞上大殿梁柱给他看的一众言官……算了,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他从言官身上收回目光,阴侧侧道:“既然诸位大臣都对此案如此关注,朕便下旨,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协同办案。朕给你们七日的时间,如何?”

    被他点到名的几位大人都向前一步出列,彼此间对视一眼,恭敬道:“臣遵旨。”

    或许是巧合,这三位大人竟不屑于刚刚殿中争执的任一派系。

    姬衡见此稍有些欣慰点了点头,继而冷声道:“朕乏了,今日的早朝就到这里了。”

    说着也不顾剩下众人的反应,大腿一迈便率先出了殿,陈公公见陛下已经独自离开,连忙爬起来小步追了上去。

    在金銮殿上,姬衡尚且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暴怒,可一回到勤政殿,他便再没必要压抑着脾气。

    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宫女和内侍早已跪拜不起,紧跟着姬衡回来的陈公公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吞声不干言。

    姬衡伸手扯开自己的朝服,将桌案上早已备好的茶水一饮而尽,些许清澈的液体随着杯檐流入他的领口,却不能浇灭哪怕一丝他心中的炽火。

    “蠢货!一群蠢货!”

    陈公公余光瞟到瓷白杯盏中茶水已经见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来给他斟茶。

    姬衡看到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直接给气笑了,嗤道:“瞧你那点出息。”

    陈公公见他还能损自己,便知他的气已消了一些,顺着他的话道:“老奴这一辈子能给陛下端茶送水就已经是顶有出息的了。”

    姬衡睨他一眼:“就你会哄朕开心,你可瞧见了,今日在朝上可没有一个人将朕放在眼里。”

    说到这,他语气又开始变得冷厉。陈公公赶紧将茶水递上,“您也说了,那都是一群蠢货,与那一群蠢货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他明明是顺着姬衡的话说,可姬衡此人实在阴晴不定,他转过头去用一双阴蛰的眸子盯着眼前人,“你的意思是,朕的儿子们也是群蠢货吗?”

    陈公公在心中暗叫了一声糟,将手中茶盏放下便立刻跪下开始掌自己的嘴,一边掌嘴一边高喊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半分也没有吝惜力气,不一会儿两边脸便已胀的老高,破损的嘴角也开始渗出鲜血。

    他到底也是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好多年的老人,若是再不制止恐怕会让下面的人寒了心,姬衡终于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

    陈公公连忙膝行着到姬衡面前谢罪:“陛下宽宏,老奴谨记皇恩。”

    姬衡瞥他一眼,微微放缓了语气:“起身吧,去找刘太医拿些上好的膏药敷下你那老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陈公公不顾疼痛扯出一个感激涕零道:“谢陛下……”,只是还不待他说完,姬衡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把郑公公和温玠叫来。”

    陈公公躬伏的身形一僵,垂在宽大衣中的手微微蜷起,面上却仍是一片恭敬地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温庭兰自被任命为天子侍讲以来便一直在翰林院做这些文史的修撰和检讨工作,虽偶被姬衡召来相询事务却也不是什么机要,可以说是权利旋涡当中一股清流。

    然其毕竟位列从四品,每旬两次的早朝还是要上的。

    当他在自家马车前被一名小太监拦住并告知皇上要见他时,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与自家车夫吩咐了几句便随之折回皇宫了。

    路上,似是为了凑近乎,那小太监主动与温庭兰搭话道:“不知温大人是否还记得咱家,上次见温大人时大人还未连中六元,如今咱家的这声恭喜倒是说的迟了。”

    温庭兰略一思索便想起了这是姬衡召他去神霄宫那次为他领路的那位小太监。

    他冷淡的神色略微松软了几分:“多谢公公。”

    小太监见他如此模样便知他是记起自己来了,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的真诚,他见四遭无人,压低了声音道:“今日这天有些热,温大人还需多加注意才是。”

    温庭兰眉梢微动,随即颔首:“温某记下了,谢公公提点。”

    小太监面上愈发欢喜:“您叫我小福子便成,不必如此见外。”

    ……

    勤政殿内,温庭兰躬立于下首,姬衡则心无旁贷提笔于纸上。

    半晌后,姬衡放下毛笔,这才对温庭兰道:“庭兰何必如此拘束,来人啊,赐座赏茶。”

    他一吩咐,立刻便有内侍抬来一张紫檀木椅,并有宫女端着茶盏上前伺候。

    温庭兰从容坐下,端起茶来细细品了品便放下,饮茶放盏间无一丝声响发出,端庄举止自成一道风景。

    谁看到谦谦君子会不觉得赏心悦目?姬衡自然也不例外,只觉得刚刚的火气也消了许多。

    “庭兰刚刚也在殿上,对今日朝会内容有何见解?”

    温庭兰略一沉吟,实事求是道:“三位大人皆为求精务实之人,想必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姬衡闻言放声大笑,只是这笑意却不及眼底,“三位大人自然会让朕满意,只是朕今日想问的不在于此。”

    他看向温庭兰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庭兰以为,朕的两个儿子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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