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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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明连剧本都没熟，就提前进组了。czyefang
谢季昌在影视基地旁边，直接给他开了半年的酒店房间。正在他感慨师父豪横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酒店也是谢季昌名下的产业。等于住他自己家了。
在片场的时候，他不用跟龙套挤在一起吃盒饭，却也不像男女主演那样，有单独的休息室和化妆室。
崔辽给他买了杯咖啡，放在他跟前，不想打扰他看剧本。
“我怎么没看见女一号？”蒋文明问。
“她不来，她怀孕了，所以用替身，在剧组养胎。”崔辽说完，乐着拍了拍他肩膀：
“看见没？你慌什么。你能来，就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
“那——”蒋文明半张嘴，一脸疑惑。
“用ai啊。”崔辽理所当然道，“她只要来拍两张照片，反正后面会扣图。”
“这也不是什么危险的打戏、骑马戏，有什么必要用替身。”蒋文明听说过网上盛传这位女演员的片酬，那真是个天文数字。以前单知道他们赚钱多，现在觉得他们赚钱真容易。
师父真是为他良苦用心，不让他老惦记那破二人转，让他先来捞钱。
“就算怀孕了，也不能天天躺着吧？到时候婴儿太大，生的时候痛苦。”
“嗐，这你就不懂了，女演员金贵，你以为是打工人呢？城里的，怀孕还在天天挤公交，一直干到生，还被老板性别歧视。觉得她是骗三期的。农村的，更是上午还在生孩子，下午就下炕做饭了。”崔辽说。
不过他对这位女演员倒是没什么反感，尊重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但她还算是不错了，至少自己生。有些女演员不愿意吃这份辛苦，怕身材走样、产后漏尿，直接花钱找戴孕。”
“看来道德还是得依靠法律，国家有政策了，就能减少大家约定俗成的铤而走险了。”蒋文明低头继续看着剧本，却是心乱如麻。
他记得他小时候，很多小伙伴在一起分享长大后的理想，都说想当科学家、医生、教师、军人、警察。现在的小孩子，长大了的愿望，都是当明星、偶像、爱豆、主播。
他抬抬头，顺着门口看向外面，男主演倒是全程参与，一直没缺席。
“今天好像没有他的戏。”
“哦，你说他啊。”崔辽把玩着手中一只剧组道具，说：
“他一直这样，不管有没有自己的戏，都来片场，风雨无阻。听人说，他是因为自己喜欢拍戏，才进演艺圈的。不是为了赚钱，才来拍剧的。”
“你也别担心，电影的周期毕竟比电视剧短，估计一两个月就完事了。”崔辽准备出去给他订午饭，不忘回头提醒他一句：
“谢佬说了，你也天天来片场，这样才有代入感，更容易入戏。”
崔辽走了，休息室里又恢复了寂静，蒋文明低头，看着手中的剧本。
他虽对这事有点抗拒，但想到以后常住帝都，更方便见到小董同学，便又重新有了动力。
昨天在酒店看了个通宵，将故事整体都看了一遍，剧本名是《爸爸不是人贩子》，不知上映的时候会不会改。
今天专门挑自己的，又重新梳理了一下，还带了只笔，细细揣摩人物的内心活动，企图去抓住他的行为逻辑。
蒋文明不知道此时的董礼貌在做什么，将剧本的电子版给她发了过去。
董礼貌才练完功，看见他给自己发了一个文档，好奇回复了一句：【咦？这是你写的小说吗？】
点开之后，当成下饭读物，发现是好大一盆狗血。
女一号是为了生育失去工作的全职宝妈，妊娠反应、漏尿、趾骨疼、顺转剖、喂奶□□皲裂、坐月子也得抱孩子……全经历了一遍。
女一号像大多数妈妈一样，心疼孩子、舍不得孩子，沦为了免费保姆和免费鸡。
男二号，就是她老公，一直当甩手掌柜，还埋怨她孩子带的不好，对她吹毛求疵。
终于，女一号产后抑郁了，提出离婚。男二号拿孩子要挟，直接抢走了孩子，藏在奶奶家。
女一号从孩子出生，就没跟孩子分开过，每天疯疯癫癫的，到处在老公亲戚家找女儿。
结局，女一号疯了，成了祥林嫂。而男二号也不想带孩子，又娶了老婆，生了儿子。女一号的女儿，在后妈的白眼和使唤下，彻底沦为带同父异母弟弟的保姆。
【我哪儿有那才华。是我刚接的剧本，现在在帝都拍戏。】蒋文明回。
【好家伙！现在结婚率、生育率这么低了，还有导演敢贩卖焦虑。不是跟国家提倡的三胎，背道而驰么？这能过审吗？】董礼貌没关心他换了工作，只问：
【你演谁啊？男一号吗？帮女主打官司的那个律师？】
【我演男二号，女主角的老公。】蒋文明回。
董礼貌又回复了好几个“好家伙”：【这电影太恐怖，比恐怖片都恐怖。】
蒋文明想跟她约个饭局，不过那边的导演，已经叫他开拍了。
拍戏不按时间顺序，第一次场戏，拍的是结局的部分。
剧中饰演小女孩的演员，才刚上小学的年龄，已经非常有灵气了。
见到蒋文明，主动叫爸爸，还过去跟他拉拉手。
直到各部门就位，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的蒋文明，坐在饭桌前，跟个大老爷一样，既不买菜、也不做饭、更不洗碗，就等着碗上桌。
饰演他二婚妻子的女演员，拎着两块廉价巧克力和果冻，从外面回来。
没埋怨‘父爱如山、一动不动’的丈夫，朝着丈夫前妻生的女儿喊道：
“弟弟在那儿玩土，你不知道看着点？自私的白眼狼，养你有什么用？废物点心。你就跟只蟑螂一样。”
小女孩好像被骂习惯了，红着脸、低头揪着自己衣服，小小的手指不知该往哪儿放、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儿飘。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小孩子馋的本性，瞄向后妈买的零食上，说：“我跟弟弟一人一半。”
因为妈妈以前都是教她，好东西要分享的。
哪知后妈跟防贼似的，一把扒拉开她的小手：
“谁跟你一人一半？这个家里什么是你的？我还没让你交伙食费呢！以后记住，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是弟弟的。你只能捡弟弟不要的、剩下的！”
小女孩眼泪在眼圈里含着，想到妈妈赚钱少，但以前也常带她去吃肯德基，姥姥还给她买她最喜欢的足球，怎么跟着爸爸，一切就都变了。
但生就的情商高、嘴巴甜，还是让她努力跟后妈沟通：
“阿姨，我也是你女儿啊。”
“你不是我女儿，每个女人都只会爱她自己生的。”后妈说完，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对着老公说：“要我说，还不如把这孩子送回去。放在这也是个累赘。”
“她妈疯了，咋送？以前产后抑郁没管，谁知道能发展成精神病。要我说，就是她矫情。”蒋文明饰演的男二号开口了，又对女儿说：
“我们江省的人，就是重男轻女。以前你奶奶对你好，是因为我们家亲戚生的都是儿子，就你一个姑娘。现在我也有儿子了，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了。”
“可是……”小女孩年龄小，逻辑也没那么清晰，承受了后妈锥心蚀骨的眼神，还企图用甜甜的笑脸、上前讨好：
“那爸爸是男的，喜欢儿子。咱俩都是女的，后妈不是应该喜欢我吗？”
“起开！你再过来，信不信我抽你？”后妈说完，已走向厨房，准备做饭了。
小女孩还在故作坚强，小嘴巴不饶人，得意地笑说：
“可我爸以前是当兵的，他有枪，你打我，我爸爸就对你开枪。”
后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是他老婆，我孩子是他儿子，他还对我开枪？你个小豆芽菜，傻缺东西。”
说完，举起巴掌，就朝着小女孩的脸扇去。
这个时候导演喊了“咔”，蒋文明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只觉心脏受到了重击。
他低头抱着那个受尽委屈、还没出戏的小女孩子，眼圈也跟着红了，差点跟她一起抱头痛哭。
导演盯着摄像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不错，蒋先生演的非常好啊。不愧是谢佬调教出来的徒弟。”
原本谢季昌往剧组里塞人，他还以为又是个花瓶。可忌惮谢佬的人脉，只能忍着接下。
现在看来，一捯饬是真上镜。演起戏来非常生活化，不瞪眼珠子、梗着脖子、青筋暴起，不会让观众出戏，仿佛天生就能吃这碗饭。
“来，咱们现在开始第二场戏。”导演喊了开始，这回是蒋文明和女一号。
女一号没来，就只用替身。
导演喊了开始，蒋文明便在灯光、道具组……各部门的配合下，上来就将替身推了个大跟头，嘴里咕噜咕噜往外冒台词，道德绑架道：
“你就作吧，放着好日子不过，今天要去医院治产后抑郁，明天又要出去上班，我看你就是闲的！你钱多烧的慌啊？你起来，我给你治治产后抑郁。多干点活，啥病都没了。”
“我闲的？你知道带孩子有多累吗？一晚上七八次夜奶都是我，做饭、洗衣服、拖地也是我。你干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好，我明天就去上班，孩子你爱谁带谁带。”替身仿佛震惊于老公竟然会动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朝着蒋文明过去。
拼命想打回来：“我要跟你离婚！你动手打女人，你还是人吗？”
“上什么班？家里需要你赚那两毛钱吗？虽然我是挣得不多，也没往家拿钱。但是养孩子，本来就花不了几个钱。你妈不是上个月才给你转钱了吗？你就先花我丈母娘的钱呗！”蒋文明仗着自己身高优势，以及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气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靠近自己。
见她还要撒泼，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嘴里振振有词：
“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我打你，是为了让你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