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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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虽然没有挥出那拳，但是周测的脸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因为毫无准备，人被打的一个趔趄，摔出一米远。msanguwu
江沅抬起头，看见树荫下，一个男生正站在他跟前活动手腕。
男生个子很高，灯光通过罅隙落下来，因为逆光的缘故，江沅一时半会儿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就算看见了，除非是很熟悉的人，大概率也是对不上号的。
姜畲垂眸瞥了江沅一眼：“还好吗？”
姜畲只是刚从校外回来路过，就撞见了这一幕。其实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江沅是个什么名声他今天一天光从徐磊那里都听了两遍。再加上他也听说，这些男同性恋乱的很，不是他这种直男能掺和的。
可是看到周测要甩流氓的时候，身体比脑子动的更快，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揍趴下了。
姜畲自我评价，他真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那股酸软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是比起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已经好上很多。江沅强自镇定心神，想用胳膊撑着背后的树干站起身。
可是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江沅抬头，看见男生正俯身向他凑近，知道对方是好心帮忙，但是要接触到陌生人的事实还是让他感觉到些许不适。
这个认知让江沅微微蹙眉。
对方手臂的力量强劲，一把捞过他的腰就把他捞站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没有想象的排斥，对方的胳膊贴上他腰际的一瞬间，刚刚让他无法站立的酸软感须臾间消弭，对方鼓动的肌肉与强烈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酒气透过t恤传递过来。
江沅感受到了一阵难以抗拒的颤栗感，让他的每寸皮肤、每一裂的骨缝都在这须臾的接触中得到了抚慰与释放。让他的灵魂都发出难以克制地喟叹。
等江沅回过神来，男生已经离开。
江沅失神地立在原地足足十几秒。
他低头，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十点二十八分，还有两分钟寝室就要关门了。
他捏住手机，手指还因为刚刚那阵头皮发麻的快感微微颤抖。
他讨厌这种陌生的、失控的感觉。
就好像原本在既定轨道平稳行驶的列车，突然有一天滑出了轨道，顺着不可预测的方向狂奔而去。
江沅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已经从浴室洗漱完出来，他看见晚归的江沅，有些诧异：“江沅，今天这么晚回啊。”
和江沅做了一年多室友，江沅有多守时艾学习是知道的，对方就和一个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似的。几点起床去琴房练琴，几点回宿舍，甚至连吃饭时间、洗漱时间、洗衣服的时间都是精准规定好的。像今天这种晚归的情况简直屈指可数。
江沅垂眸：“嗯，今晚有事耽搁了。”
对方身上带了些淡淡的酒气，想起今天傍晚江沅突然问起徐宁的名字，说要去参加对方生日。
艾学习起了点八卦的心思：“今晚的生日会怎么样？”
江沅把手机放在桌上，又从衣柜拿了睡衣和澡巾，准备去洗澡。
“还行。”
这个还行实在模棱两可，但江沅这个性格，你想从他口中听出什么绝对的评价好像还挺罕见的。
他这个人就这样，看上去好说话，对待事物也不极端，但就是让人感觉有距离感。
艾学习：“看来今晚玩的挺high的，你还喝酒了。”
江沅已经走到浴室门口，闻言停住脚步：“没喝酒，就坐了一会儿就回学校了。”
“那你回的这么晚。”
“我刚从琴房回来。”
艾学习：
他怎么忘了，江沅可是一个自律到变态的机器人，每天练琴是必修课。
艾学习这时候眼尖地看到江沅的手背贴了一个创口贴，要知道，江沅是学钢琴的，平日里对手爱护的不行，怎么就出去参加个生日会还受伤了？
江沅宿舍也是混合宿舍，虽然是四人寝，但是只住了三个人，其余两个室友都是大四学长，马上就要毕业了。其中一个室友上学期就和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几乎不会回来。而现在剩下的室友只有建筑系的艾学习，建筑系每年大四都会要求学生出去实习，也就意味着这个宿舍很快就只有江沅一个人了。
江沅洗完澡出来，艾学习已经上床开始团战了。
还剩五分钟就要熄灯，艾学习也很自觉戴了耳机。
想要洗衣服是来不及了，江沅看着那一团脏衣服，冥冥之中有种奇妙的即将脱轨的预感。
他独自站在宿舍的地上，衣柜门是一面镜子。
艾学习翻了个身，面对着墙，正打的起劲。
江沅小心翼翼地掀开睡衣的一角，扭着身子看向镜子里照出来的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从刚刚洗澡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像是有什么在很轻很轻骚动的痒意。
他的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时候，会慢慢变红，或者出现一个个的很小的红点，类似于过敏的症状。
虽然这一次什么迹象都没有，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江沅还是在熄灯前，就着着温水，服下了一片过敏药。
·
周末的学校路面上看到的学生不多，但是到了饭点去食堂，人头依然攒动。
江沅雷打不动的早起练琴，到了饭点去吃饭。音乐楼距离一食堂最近，平日里为了减少通行的时间，江沅一般都去一食堂就餐。但是今天破天荒的，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他思量片刻后调转了方向去了更远的二食堂。
二食堂的伙食比较好，相对而言价格也比较贵。江沅点了碗裤带面，他们这个档口人不多，面食熟的也快，江沅干脆站在档口前等。
面食档口旁边是黄焖鸡，口味比较好，不仅有黄焖鸡还有黄焖素菜、黄焖排骨等等，经常有学生排队购买，今天也不例外。
江沅正在等面的时候，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他拿出手机，看见是【手指1号】打来的。
他静静地看着，等对方一直打不通电话自动挂断。
对方打了好几个电话无果后，终于放弃了电话轰炸，这次改成了短信轰炸。
【手指1号：对不起江沅，是我糊涂，昨晚我不应该做出那种事情。】
【手指1号：昨天你拒绝了我的告白，我和朋友一起喝了很多酒，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这一次，江沅终于把昨晚那个人和昨天早上和他告白的男生对上了号。
原来是他啊。
对方的短信还在轰炸，疯狂地和江沅道歉。
不间歇的短信和大篇幅的文字看的人头疼。
麻烦。
江沅微微拧了拧眉头，随即不假思索的，把他的手机号也拉黑了。
隔壁黄焖鸡的队伍里，徐磊一脸八卦地怼了怼姜畲的胳膊，低声道：“唉，老姜，那不是江沅吗？我看他手机一直响，你说这次是哪个追求者的消息啊。啧，他还不接，够绝情的。”
姜畲比江沅高半个头，他侧眸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头顶，男生的头发乌黑顺直，一直都说男生能坚持洗头，不让自己头发油就算罕见了，江沅更甚，一看就有好好护理。因为垂着脑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的到对方白皙的侧脸，挺直秀丽的鼻尖，扇子一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雪白的一截脖颈。
谁都懂这个侧脸的含金量。
的确漂亮到惊人，属于是过目不忘的惊艳长相。
其实刚刚在食堂门口的时候姜畲远远就看见江沅了。
无他，对方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实在太突出了。
突出到，江沅混在人群里他都能一眼瞧见。
他的视线又落在对方拿着手机的左手上，那只手干净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每个指甲都被修剪的非常圆润，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色。江沅的皮肤很白，白到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纹理都好像比一般人的好看。美中不足的是手背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姜畲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昨晚江沅的手背被刮出了一条血珠，还是他帮他贴的创可贴。
现在创可贴被撕了，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唉，你们前面点完单没？点完单让让，让后面的同学点。”
姜畲几人被推到旁边，姜畲站在最外沿，这一下，他直接站到了距离江沅特别近的位置，近到姜畲垂眸都能看到江沅头顶并不明显的发旋。
甚至于——
姜畲吸了吸鼻子。
好香。
他心猿意马地想着。
真的会有男生这么香吗？
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察觉到旁边有人靠近，江沅抬起头刚要看过去，就听见老板喊：“裤带面好了，要辣子自己加。”
江沅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伸手接面碗的时候，他突然又嗅到了那股类似于雨后阳光的气息。
很浅很淡，但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江沅的腰和手指蓦地一软。
这股麻软倒不是突如其来，从昨晚开始江沅就能感觉到他的腰不对劲，但是症状不算严重，甚至轻微到有的时候他会以为是错觉。
可是现在，那股熟悉的痒意如此鲜明，而且十分罕见的，是手指和腰一起发作。
江沅差点没端稳面碗，幸亏旁边的人及时帮他扶住，这才不至于把碗打翻。
江沅轻声说了句：“谢谢。”
抬头正好与姜畲对上视线。
从前的经验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目标。
因为这个人距离自己最近。
也就是很短的一个瞬间的对视，江沅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姜畲还扶在碗边的大手上。
男生的个子很高，手也很大，手指看上去充满力量。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试探一下，总归是可以的。
江沅这么想着，那只松开的手在去扶碗时向着姜畲的方向去。
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不仔细看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可是姜畲注意到了，在江沅的手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迅速往边缘移动了一下。
在江沅端好碗的同时，撤回了手。
自打上学期被两个室友轮番告白，姜畲在对好友以外的同性接触相当敏感。
江沅刚刚那个动作，就好像是想故意碰他似的。
姜畲不太确定。
江沅又道了句谢，甚至都没抬头再看他一眼，端着面就走了。
姜畲收起心头的猜疑，摇摇头，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大概是他又敏感了。
江沅那么干净漂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碰他？
周末食堂是学校学生人最多的地方，但是很多学生都会赖床，或者让室友帮忙带饭。二食堂本来平常就要比一食堂人少一些，这个点人也不算多，所以江沅并没有一进来就占座。
他端着面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旁边那桌的桌面扔了两副羽毛球拍，看来是有人占座。
刚出锅的面很劲道，但是太烫不好下嘴，江沅爱吃辣，来北方后入乡随俗口味变得清淡起来，但是一点辣都没有也是不太喜欢的。
他们学校的面食一般都把辣椒油放在档口上，学生要辣椒就得自己加，刚刚那个一下让江沅忘了加辣，这会儿看着清汤寡水的裤带面，胃口也跟着削减不少。
江沅思索着要不要端回去加个辣椒，但是又觉得麻烦，两股思想天人交战，愣是等隔壁桌的人都坐下了，江沅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回去加辣椒。
最后，还是嫌麻烦的念头占了上风，江沅选择凑合凑合吃得了。
面已经摊凉了一些，这会儿刚好下嘴。
江沅专心吃面的时候，听见隔壁传来谈话声，听聊天内容像是一个宿舍的。
“老王和老刘要的什么来着？”
一个低沉抓耳的声音响起：“一份小炒肉盖饭，不加姜蒜，一份锅包肉盖饭，多要米饭。”
“那没点错。”
“对了姜畲，你昨晚怎么回来的比我们还晚啊？我明明记得昨天在ktv你是第一个走的，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开个热水器呢。昨晚老王回去就去洗澡，好家伙，一个冷水直接把他浇醒了，今天中午死都不起来，非说他感冒了。你说，你负责不负责。”
姜畲虽然和他们不是一个宿舍，但是因为关系好，姜畲也有他们宿舍的钥匙，徐磊他们在外面玩的晚了就经常给姜畲发消息，让他帮忙开热水器。也有宿舍的热水器24小时都开着，但是费电。
徐磊幸灾乐祸道：“幸亏我昨晚没洗澡。”
一直安静吃饭的周岩冷不丁吐槽：“你不洗澡还有理了。”
徐磊撇撇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姜畲，你实话实说，你昨晚不会背着我们约会去了吧。是哪个系的系花啊？有那边那个漂亮吗？”
徐磊往边上挤眉弄眼。
正在吃饭的姜畲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穿着一身干净白t的江沅就坐在他们隔壁桌吃饭。
和他们这群糙汉子不一样，漂亮的人吃起饭来也是慢条斯理的，看上去相当赏心悦目。
姜畲不自觉往江沅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义勇为去了。”
江沅正在吃面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