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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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多宝阁的大门，两人在山中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哪条路，低矮的树枝尤其多，阿劭一只手提了自己买的兽皮，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挡。fangzexs
没过一会儿她另一只手上的东西却莫名其妙地被闻峣拿了过去，“我们换一边走。”他说。
阿劭尚未反应过来，闻峣已经一手拿伞，一手拿着兽皮，渐渐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这条路她也没有走过，期间一度提出替闻峣分担一些手上的负担，都被他以“很快就到了”给堵了回去。
直到阿劭又一次提起，闻峣终于将手上的重物交付给了她，然而这次，再往前走两步，避开树丛的遮挡便能看到阿劭洞府的门口了。
两人回到了阿劭的住处。
已然行至院外，他们两厢对望，忽地同时开口道：“我……”，随后又同时住了口。
闻峣笑道：“你先说。”
彼时已将近傍晚，阿劭从他手里拿回伞收了起来，推开院子的门，“我有些东西给你。”
闻峣似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两人走过院子进了屋内，放下东西，闻峣正欲开口问，阿劭却已跑向了里间，“你稍坐，我去拿来给你。”
再出来时，她的手里端着一个长条的木匣子，没有故弄玄虚，阿劭直截了当地说：“我画了一些符。”
说着将匣子递给闻峣，示意他打开，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兴许比不上玉符峰其他弟子所绘，但我想着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对选拔当日若能添些助力也是好的。”
眼见闻峣只垂着头，用手指摩挲木匣上的雕饰却不说话，阿劭原本亮着的眼睛隐约黯淡了些，但开口说话时的语气仍旧如常，“没事的，你若不需要……”
闻峣便是在这时抬起头的。捕捉到他的眼睛，阿劭蓦地停下了声音。
那是一双眼眶微红，泛着水光的眼睛。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后闻峣说话了，“需要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为我准备这些符咒，要一张一张画，太辛苦了。”
阿劭这才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又替自己解释了一番，“不辛苦，我本就是符修，给你画这些符也就当是我平日里的练习了。”
“只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我担心再拖一些就来不及交给你了。”她说道。
闻峣微笑道：“我会用的。选拔之日在回灯宴结束后的第五日，是我忘了告诉你。”
“明日便是回灯宴。”阿劭算了算日子，抚掌道，“那离你参加选拔还有几日准备的时间，我还能多画些符给你。”
说罢，她的手不自觉地去够书桌上的符图书，正准备翻两页问问闻峣需要哪些，却被他不着痕迹地盖了起来。
“这些就够了。”他说道，顺手将合上的书册放远了些，“有阿劭画的符咒，我现在已然觉得信心大增。这些时日你也需要准备试炼，待我通过了选拔，兴许有机会与你一同进入试炼之地，届时还得劳烦师姐多关照我。”
此时他眼尾的红色已褪了下去，恢复了常色，说话时目光看向阿劭，眼带笑意。
闻峣这句话玩笑话说得自然，阿劭听了之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道：“你若进了内门，修炼肯定比我勤勉，到时候谁关照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阿劭忽得想起什么，问道：“你方才进门时是想说什么？”
闻峣说：“想问你……”阿劭听他接着说下去，“你觉得我挑中的兽皮如何。”
“品质极佳，自然是好啊。”阿劭不解他为何这样问。
就听闻峣说道：“不知道用作你修补皮影小人的材料是否合适。”
阿劭的表情空了一小会儿，随后明白过来，惊讶道：“这不是暴殄天……”
“比之更珍贵的兽皮都有的是，我手里的也不算‘天物’。况且不论多贵重，最终都是要被制成各种器物的，而我见到你那皮影小人心生喜爱，若阿劭愿意将这张兽皮缝做它的新衣，我心里也是高兴的。”闻峣说，堵了阿劭的话头。
连番的话说下来，阿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推拒，又听闻峣接着说道：“就当你赠我符纸的回礼。”
兽皮被放在桌上没有人动，静止间却已被推来推去送了个来回。
“若你不收，我也不好收下你送我的符纸了。”闻峣说罢作势要将符纸拿出来。
“我收，我收不就是了。”阿劭笑着说，“我先替小山谢谢你了。”又补充道：“小山就是那皮影小人的名字。”
闻峣问：“有什么典故吗？”
阿劭没多想，说道：“只是见它后背似乎有一个‘山’字，因此给它取了这个名。”
她从袖中拿出皮影小人放在桌上，它在外人面前似乎很谨慎，只装作普通的玩偶傀儡模样。阿劭说着便将它翻过来，把它后背上的字迹指给闻峣看。
闻峣似乎是仔细端详了片刻，忽地遗憾道，“若是它能动会跳，必定十分活泼有趣。我曾在万器峰内见过师兄师姐们修炼的木偶傀儡，以灵力驱动，外罩一件衣裳，远看行动时仿若真人，平日里可供赏玩，需要时又可操纵它们御敌。”
阿劭捕捉到了他的话，“以灵力驱动。”
“是。皮影小人虽未在万器峰见过，但应当是与木偶傀儡相似之物。”闻峣说道，“阿劭不妨也试试。”
小山是不必她用灵力驱动的，自个儿便能行动自如，爬上爬下，活脱脱像个小孩儿，只是这句话给了阿劭一个提示，她的皮影小人兴许不必再“装死”了。
“好。”阿劭头一次听说万器峰内竟然还有这样的术法，“这几日我便试试，若成功了一定邀你来看看。”
闻峣也应了“好”，将兽皮往阿劭的方向推了些许，“它日后有了新衣裳，可也得给我看看。”
阿劭从善如流地接了下来，“这是自然！”
两人在屋内坐了片刻，日头已斜，傍晚的夜色隐约可见，阿劭送闻峣出了院子，临别时阿劭又听闻峣问道：“选拔那日，内门弟子可观战。你会来吗？”
“会，我一定来。”阿劭笑道，“为你助威。”
闻峣也露出笑容，跨出院门，回身朗声道：“那我六日后等你。”
傍晚时山间雾霭遮眼，闻峣没走几步便被遮住了身形看不见身影了，阿劭便也返回了屋内，小山早已不复方才躺在桌上时的安静模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在她和闻峣买的两块兽皮上蹦来蹦去，最后果断选择了闻峣选的那一块。
阿劭走近桌边，见它霸住那块兽皮不肯动，“喜欢这张？”皮影小人飞起转了个圈。
“原是我买的太次了。”阿劭的声音骤然低落下去，垂眼道，“你不喜欢我选的那一份也是应当的。”
皮影小人旋身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后谨小慎微地改变了方向，缓缓落在阿劭买的那一份上，也如方才一样蹦跳了两下，见阿劭仍旧低着头，忍不住凑到她面前，却被阿劭猛地一把捉住，“骗你的！”
阿劭脸上只有大大的笑容，“虽是我的心里话，不过你喜欢闻峣送的也是应当的。”但眼下阿劭想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方才听到闻峣说的了吗，待我明日去万器峰讨教一番，过一下明目，日后你同我出门时便也可如现在一般了。我虽不知你从何而来，但我既然都能到这个世界碎片中，兴许你身上也有一些这里不能解释的事情。”
小山似乎格外高兴，摇头晃脑又挥着手，阿劭一松开，它便飞了出去。
阿劭见了只想扶额苦笑，“倒也不必这样活泼。”不过也没多说其他，将这些沉甸甸的兽皮安放妥当，只等空闲之余便动手给皮影小人重新做一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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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劭起了个大早，赶去玉符峰每日的画符小讲堂。
讲堂设在玉符峰的山腰处，阿劭从自己的住处去到符堂也需要费一些时间，因而她这次早起了一回，然而赶到时她却傻眼了。
屋内四周用来遮挡日光的纱幔高高束起，风从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唯有她手上的画册纸页在簌簌作响。
符堂内一个人都无！
阿劭不敢置信地环顾整个符堂，前几日她在清泽派内四处走动，每每经过这里时总能看到不少的弟子三两聚在一起交流画符心得，怎得今日好端端的无事发生，人却都不见了。
阿劭甚至猜测这是否是大家新研究出来的符，可以藏匿身形气息，兴许只是她看不见，实则前后左右都是人也不一定……
“师姐……”周遭寂静，唯有婆娑响动，耳边突兀地响起另一个声音。
阿劭循声望去，门外，方才出声的师弟探出一个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你怎得还在这里，顾师兄正找师姐你呢。”师弟说道，从门外走进来，只见他一手拿着一张符纸，一手拎着条抹布。
“顾师兄找我作甚？”阿劭问。
师弟也不解，“师姐你忘了，今日是师尊出关的日子。师兄师姐都去迎了，顾师兄自是要寻师姐一道准备去迎师尊的。”
修炼之人，闭关出关都是要紧事，阿劭刚得知自己还有这个任务，顾不得问其他，“顾君行在哪里。”
师弟略作思索，“应当在路上了，方才见到师姐，另一位师弟就赶紧去通知顾师兄了。”
话音未落，阿劭仿佛有感应一般地转头朝来路看去，只见顾君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神色倒不如先前几面那般怒气冲冲，只是表情仍旧不特别好看。
“玉听劭，你在这里。”顾君行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