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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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扬月城寄来的信件已经在书院门房待了快满月,沈烛音也是才知道送来书院的信件不会送到舍房,所以耽搁到现在才去取。gaoyawx
谁知竟有一打。
沈烛音边走边拆,无非是些絮絮叨叨,今日吃了什么好吃的、明日得了什么好玩的。
还有些自言自语般的问句,比如“跟爹爹有生意往来的那些叔伯都只认得言子涟,你说我该怎么彰显一些存在感,要不我给他们送点礼物?”
除此之外便是对他们的问候,问她梦魇之症如何了,回书院的生活怎么样,钱够不够花等等。
沈烛音能脑补出他说这话的声音和模样,越往下读,他就站在身边的感觉就越强烈。
她脚步轻快地走在小路上,嘴角上扬,任谁都看得出心情很好。
忽然有人挡住去路,沈烛音抬头还未看清是谁,便被一把推倒。
“砰!”
信纸翩飞,散落一地。
沈烛音的额头砸中路边岩石,撕裂的疼痛乍现后蔓延。
“都是你!是你告诉他们我娘是个厨子的!”
沈烛音愕然,疼痛令她来不及思考。她狼狈地从地上撑起身体,沾上泥泞的手小心探上额头,刚触上她便疼得一颤。
“你多什么嘴啊!现在到处都在笑我是个厨娘的儿子你高兴了!”
沈烛音茫然回头,看到了愤怒指着她的辛才。
“都是你!”
辛才眼眶发红,再度靠近她,还扬起了巴掌。
沈烛音在惊慌中埋头向地,紧闭双眼,嘴中大喊:“不是我!”
“你在干什么!”
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辛才吓得连连后退,反应过来后跑进小树林,消失踪影。
沈烛音循声望去,只见楼诤匆忙赶来,一脸着急和担忧。
“阿音!你没事吧。”
楼诤不顾糟污,将满身尘土的沈烛音扶起,手臂绕过她的后背,不动声色地扯下她的发束。
霎时长发飞舞,楼诤神色一滞,似是看呆了。
身体的接触令沈烛音反感,甚至比她额头的疼感更难以忍受,她慌慌张张从他怀里挣脱,一副胆怯又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
“阿音你……是个姑娘?”楼诤佯装讶异,如愿见到了她羞怯的模样,“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烛音不得不装出一副迷茫而怯懦的模样。
楼诤绅士地脱下外衣,罩在她身上,“我先带你回去。”
“谢世子。”沈烛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像受了惊吓的无辜小鹿,楚楚可怜。
走出几步,她又顿住,“还请世子等一等。”她赶忙折回,将信件一一捡起,收入怀中。
楼诤帮她捡起脚边一封,信封上的“绪”字惹眼,信纸上的“音音”更令人遐想。
“阿音受伤了不忘这些,可是很重要的人写的?”
“朋友而已。”沈烛音轻描淡写,听出了他的试探,并不想言子绪被他盯上。
朋友?楼诤心里冷笑,他怎么不知道她还有个会通信件的朋友。
而且还像个男的。
最好不是。
沈烛音逐渐缓过神来,辛才怎会突然针对她,楼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等偏僻之处,还出现得那么及时。
英雄救美,如果是上辈子的她,估计已经为他倾倒,完全不会去想其他的事。
楼诤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舍房,还命丁德用最好的药膏给她上药。
丁德在她旁边道:“这等药膏是宫中太医调制,珍贵得很,平常人哪用得到。”
沈烛音“感动”地眨了眨眼,“世子如此慷慨,烛音当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楼诤轻笑,“药膏而已,算不得什么。何况我的东西,能用在阿音这等漂亮姑娘身上,是我的福气。”
“世子……”沈烛音微微垂首,很不好意思,“世子说笑了。”
楼诤伸手摸上她的头发,“阿音是个漂亮姑娘,这算不算我和阿音之间的秘密呢?”
沈烛音腼腆一笑,“当然算了,世子待我这么好,烛音无以为报。若是世子不嫌弃,日后我常常给世子送些糕点。”她压低声音,怯怯又殷勤,“是我亲手做的……”
楼诤笑得温柔,浅浅道了一声。
“求之不得。”
……沈烛音模仿着上辈子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也怪恶心的。
难怪阿兄能看出来她喜欢楼诤,毕竟他又不瞎。
夫子院里,谢濯臣在替裴夫子整理藏书。同窗唐扬来借书,与他闲聊道:“谢兄和楼世子可在京城是故交?”
谢濯臣理着书架随口道:“不曾有过交际。”
“啊?”唐扬似是很惊讶,“我还以为,世子是和谢兄有故交,所以才特意要求住在你们隔壁的。”
“特意要求?”谢濯臣顿了顿。
唐扬在学理会兼当管事,平日负责的便是学子们舍房安排这一块。
“对啊,还是夫子特意来交待我们的。”
“既然不是为谢兄,那就只能是为烛音了?”唐扬继续猜测,“我来的路上,见到世子护着一人回舍房,还用自己的外衣将那人从头遮到脚。看身量,确实有点像烛音。”
“什么时候?”
唐扬吓了一跳,原本在书架对面的谢濯臣忽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就刚刚啊!”
“唉!”
唐扬二丈摸不着头脑,怎么就跑了。
沈烛音觉得累,与楼诤虚与委蛇实在耗损精力。她正琢磨着怎么脱身,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丁德上前开门,见到是谢濯臣便让开身来,楼诤起身相迎。
“谢兄。”
谢濯臣一眼就看到了沈烛音,额头好大个窟窿,左脸还有擦伤。
“怎么了?”
他一时忘了礼节,漠视楼诤,直接阔步到了她面前。
沈烛音刚想说话,却被楼诤抢了先。
他叹了口气绕到二人面前,“是那个亲娘在厨房烧水的辛才,前几日被大家知晓此事,他被人嘲讽了一番。不知为什么,他就认为是阿音说出去的,趁着没人推了她。”
“也怪我,若我再早一点出现,就能制止此事了。”
阿音?
谢濯臣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又来一个。
他抬手,指腹碾过她的伤口边缘,沈烛音吃疼,但只是抿嘴,没有躲。
“谢兄放心,我已经给阿音上过药了,没有大碍。”
楼诤很不满谢濯臣这副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可现下套近乎,他又不得不热情些。
“而且……关于阿音的身份,我也会缄口不言。如此,谢兄也该相信,我是真心想与二位交好。”
谢濯臣终于转身看他,短暂地四目交汇如同对峙,各怀心思。
“多谢世子。”
谢濯臣态度平常,依旧没有亲近之意,“时候不早了,就不叨扰世子了。”
“我们走。”
沈烛音老实跟上,跨过门槛时还回了一下头,但瞧的是地面,没有对上楼诤的视线。
“砰!”他们一离开,楼诤气得一掌拍在桌上,“他到底在高傲什么!他爹不过是个小小尚书,何况他根本不受宠!”
“世子息怒。”丁德飞速转动自己的头脑,“何必为了些不重要的人气着自己,对咱们来说,沈姑娘的态度才更重要。奴看得出来,不管沈姑娘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但至少有一点,她对世子您,绝对是一往情深。”
楼诤的情绪些许缓和,“当真?”
“自然。”丁德肯定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在旁边,看得是真真切切。”
楼诤轻哼一声,心里不再与谢濯臣计较。
回到自己舍房,沈烛音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大口喘气,浑身轻松。
只是额头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
“还疼吗?”谢濯臣跪坐在她面前,拨开她额前碎发,仔细再检查了一番。
沈烛音小声哼哼,“疼死了。”她的双手垂地交缠。
“你还笑?”
谢濯臣眉目含笑,“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什么吗?”
“什么?”
“要委屈死了。”
沈烛音气愤,“那我可不就是委屈嘛,我借用厨房的时候,那么大方给他娘银钱,也不是在帮他吗?结果他居然恩将仇报,他推我!他简直……”
她气得语无伦次,“简直……”
“不知好歹。”谢濯臣适时接话。
“对!”
沈烛音把自己的膝盖当成辛才给了一拳,“虽然别人嘲笑他是别人不对,但他又有什么好觉得丢脸的呢?他明明拥有他娘亲那么完整且毫无保留的爱,明明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难道只因为她是个厨娘而不堪吗?”
她羡慕都来不及。
谢濯臣捋顺了她气得炸起的头发丝,“若实在气不过,那找个机会推回去?”
沈烛音沉默了。
“可是……”她面露纠结,“他受伤的话,辛娘子会很忧虑的。辛娘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说话很温柔,做事很周全。会每天提醒我添减衣服,会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偶尔会让我觉得……”
“我也有娘亲。”
谢濯臣愣了愣。
娘亲她们离世时,沈烛音尚不记事。这些年她也从来没有询问过关于娘亲的事情,他便忽略了此事。
“那你不生气了?”
“生气呀!当然生气!”沈烛音的情绪起伏不定,指着自己的额头,“他推我!我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那样我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没有人会喜欢我了,没人喜欢我就……嫁不出去?”沈烛音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
谢濯臣轻笑,“嫁不出去,反正都养了那么多年,我再继续养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烛音睁大了眼睛,“养一辈子?”
“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沈烛音直起了腰,“那要是……你以后要娶的妻子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话一问出口,她就感觉自己像话本里的恶毒配角,专门为男女主角绝美爱情献祭,最终被男主扫地出门的那种。
太惨了。
“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我的妻子,喜欢我就够了。”
沈烛音倒吸一口凉气,再次被气得语无伦次,“那……那她喜欢你,然后你们成亲,她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那我……我不就……她又不喜欢我,她不就能随时把我赶出家门吗?”
“哦。”
沈烛音:“……”
“那你想怎样?”
她别过脸,不想说话,改生闷气。
谢濯臣的语气稀松平常,“若她不喜欢你,或者你不喜欢她,我不娶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
像是怕他反悔,沈烛音反应极快。
谢濯臣轻轻点了点头,“嗯。”
见她笑了,又故意问道:“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你这是不生谁的气了?”
沈烛音心情大好,“谁的气我都不生了。”
不过……阿兄说这种话有点渣,她让阿兄说这种话也好坏。
好坏,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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