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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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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雪天路滑,纵使再有经验的车夫,在如此情况下赶路也避免不了颠簸。fangzexs

    在回鹿山的马车上,车里的人不得不听从车夫的叮嘱,牢牢扶住车窗,避免突然的一震,在车里摔得狼狈不堪。

    沈照扒着窗边,纹丝不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熟睡的沈烛音,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她真的有梦魇症吗?”

    沈烛音自启程便开始睡觉,刚开始路况良好,她睡得安稳也不奇怪。可越往后马车震得越来越厉害,她竟还能睡得香甜。

    沈照觉得不可思议。

    全靠谢濯臣一手扣着她的腰,才没让她从座位上滑下去。

    他若松了手,她能直接滚出马车。

    “可能累到了吧。”谢濯臣眉头微蹙,她这些日子光守着他,没怎么吃没怎么睡,如此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是不是真饿着她了,这腰盈盈一握,还是穿着厚衣裳,未免太细了些。

    沈烛音难得睡个安稳觉,在梦里憨笑,全然不知处境。

    抵达鹿雾山山脚是在一个晴朗的晌午,鹿山的天气没有扬月城那般寒冷,他们下车时颇为精神。

    沈烛音伸着懒腰,松着筋骨,为接下来徒步上山做准备。

    谢濯臣在旁交待沈照,告诉他不用跟着上去,在山脚等待或者自己先回去都可以,毕竟于他而言上山并无意义。

    “其实……你也不用麻烦,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沈烛音小声道。

    传闻中鹿道真人有半仙之名,万一可以解释重生之事,阿兄在她左右反而不方便。

    何况还要平白吃那万道台阶的苦。

    谢濯臣瞥她一眼,“我不能去?”

    “不是不能,是没必要。”沈烛音立马解释,“后面还要一拜一叩呢,我是病患可以不用,你要陪我还得受这个难,岂不是很委屈?”

    沈烛音唉声叹气,“再说也不一定能治好,若是让你白走一趟,白费功夫,我会很愧疚的。”

    “那你就愧疚好了。”谢濯臣冷不丁道,并没有半点考虑她的建议的意思。

    沈烛音:“……”

    不再多嘴。

    沈照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停留,心生羡慕。

    “怎么了?”见他久久未动,谢濯臣又折回问道。

    沈照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也想上去吧。”沈烛音凑过来,“这高阶是为了检验求医者的诚心,又不是供人玩乐。”

    沈照怔怔抬头,“若我能陪公子上山,是不是证明我也有那样的诚心,公子可会像对待小公子那样,无论怎样,都不会将我当物件一样随意丢弃呢。”

    两人都因他突然的认真愣了愣。

    谢濯臣率先反应过来,依旧神色平淡,“若我说会,你便信了?”

    沈照点点头,“公子说会,我就会信。”

    “愚蠢。”谢濯臣背过身,径直往山上走。

    沈照肉眼可见地落寞,沈烛音见他如此难过,张嘴要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比他还要不知所措。

    不料谢濯臣走出几步又顿住,回头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打算耽搁到天黑吗?”

    “来了!”沈烛音急忙跟上,拽上满是茫然的沈照,小声替谢濯臣回答:“他会。”

    这并非虚言。

    沈烛音记得,上一世的沈照对阿兄忠心耿耿,阿兄同样不曾放弃他。

    有一回任务危险,沈照重伤而归,大夫都建议准备后事了,可阿兄就是要吊着他的命,取来二皇子的救命药,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二皇子还因此事和阿兄生了嫌隙,说那不过是一个护卫,死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

    阿兄说:“他不一样。”

    谢濯臣走在前面,沈烛音和沈照在后窃窃私语,“他救过你命吗?你那么信他。”

    沈照在这一瞬间回顾了他颠沛流离的长大过程,出生被父母弃、当乞丐被同伴弃、当小偷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

    遇到公子那一天,他慷慨地赠予钱财,真诚地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流浪。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活在这个世上也不全是糟糕的事情。

    “可能吧。”他学着谢濯臣的样子,淡淡道。

    同时加快脚步,超过沈烛音,紧跟谢濯臣的步伐。

    沈烛音:“?”

    怎么突然这么高冷?

    上山的路很长,沈照像打了鸡血一样狂窜,沈烛音暗道一声“年轻就是好。”然后拖着自己疲倦的身体如行尸走肉地继续向前。

    谢濯臣靠腿长占据一点优势,但身体素质一般,和沈烛音半斤八两,只是他习惯了不外露弱点,从始至终不吭一声。

    距鹿道真人所居只剩一百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鹿道真人的弟子早早看到有人上来,已经等候多时。像是很久不曾见过外人,即便人还没到眼前,就已经能看出他扑面而来的热情。

    “三位道友可是来见我师父鹿道真人的?”

    一箱金子比沈烛音他们还要早一些上山,小弟子眼巴巴地等着人来,遇人就问。

    沈照大声回应,“是!”

    得到肯定回答后,小弟子又拎着扫把蹦蹦跳跳地跑近。

    “来者可是沈公子和谢公子?”

    “是。”

    小弟子穿了一身道袍,笑起来眼睛成了一条缝,还外露整齐的八颗牙齿,“你们来得真巧,正好赶上晚饭了。”

    “啊?这不合适吧。”沈烛音蹲在地上歇息,一边喘气一边道。

    小弟子丝毫不见外,“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远道而来,我们定然要好好招待,快些跟我上去吧,好叫师兄多炒几个菜。”

    “不是还要跪拜吗?”沈照扶着腰问。

    “不用!”小弟子扬了扬扫把,“那都是我师父懒得见人瞎说的,但你们下山后别说出去了。”

    沈烛音眼睛一亮,“那金子……”

    “金子是真收。”

    沈烛音:“……”

    哦。

    小弟子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东扯西扯,嘴不停下。

    “我师父可不爱见人了,要不是没人扫地做饭,他连我和师兄都不收。你们谁有病?甭管是谁都得单独去见,不过不用害怕啊,我师父还是挺和蔼的。”

    “你们有什么爱吃的没?我师兄做饭一般般,不过你们上来肯定累了,那吃什么都美味。之前来的人都说我师兄是大厨,我觉着也就那样。”

    “……”

    山中有几间木屋,隐匿在林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小弟子将他们引到鹿道真人房门前,他先敲了敲门,又冲里面喊到:“师父!人来了!”

    门“咯吱”一声毫无预兆地开了,里面点满了蜡烛,屏风上有个佝偻的人影。

    “去吧。”

    沈烛音在门口犹豫,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谢濯臣终于开口说话,“我不能陪同吗?”

    小弟子面露为难,“真不行,我师父脾气不好,万一惹他不高兴了,他不帮你们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自己没事。”沈烛音既是安抚谢濯臣,也是给自己壮胆。

    她刚一迈过门槛,小弟子就在外关上了门,沈烛音立马开始紧张。

    “鹿道真人?”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屏风上的人影未动,但老态的声音传了出来,“过来吧。”

    沈烛音靠着墙慢慢往里去,绕过屏风,见到一老者执棋,正盯着棋盘沉思。

    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屏风上。

    “晚辈……晚辈见过鹿道真人。”

    老者缓缓抬头,对着她一笑,脸上的皱纹像游动起来了一般。

    沈烛音心里忐忑。

    “坐吧,小姑娘,看你不像生病的样子。”

    不愧是高人,一眼看穿她的身份,沈烛音心里道。

    她小心翼翼在他对面坐下,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晚辈病不在身。”沈烛音心里明白,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病在这里。”

    老者落下了深思熟虑的一棋,“自己既知道,何必来求医?”

    “晚辈有惑。”

    “说来听听。”

    沈烛音深吸一口气,“敢问真人,人的一生,可有重新再来的可能?”

    老者笑了笑,“人世中最公平的有两件事,不可追回的时间和只有一次的生命。若公平被打破,则代表,各人彼此交错的人生里,得到上天眷顾的不止一人。”

    沈烛音一惊,重生的确实不只有她,还有楼诤。

    “何人能有此际遇?”

    “上天有上天的安排,老夫不是天,又怎会知道?”

    沈烛音微微垂首,“是晚辈冒昧。”

    老者眸眼深邃,“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的病老夫恐怕无能为力。不过你既求到了老夫这里,老夫便不能让你的钱白花。所以,老夫送你一卦如何?”

    沈烛音一愣,拱手道:“谢真人。”

    老者拣出两枚棋子,往上一抛,又反手接住。

    沈烛音的视线跟随,看不懂但认真。

    “姑娘你这一局,包括你自己在内,有三人开了天眼。”

    “……”

    沈烛音后背一凉。

    三个?那岂不是意味着,除了她和楼诤,还有第三个人有前世的记忆。

    阴狠毒辣的二皇子?雄才大略的九皇子?还是多智近妖的楼邵?或者谢府那一大家子里的一个?

    不,如果是楼邵,那即便楼诤有前世记忆,也不可能在黎上书院压他一头。

    沈烛音脑海里乍现无数个想法,越想心越慌。

    前世阿兄实在树敌太多,还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她如何猜得到,又怎么防得过来?

    “要开饭了。”老者漠视了她丰富的表情,只闻到了外面飘来的饭菜香。

    沈烛音连忙起身,恭敬行了一礼,“晚辈有一事相求。”

    老者摆摆手,“放心,老夫的嘴严,不会向任何人道病人的私事。”

    “晚辈谢过真人,但不止如此……”

    ——

    他们今晚要在山上度过,四面静悄悄的。

    沈照捧着碗坐在门口大口吃肉,本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胃口出奇得好。

    但身边的谢濯臣一口未动。

    沈烛音从鹿道真人房里出来时一脸挫败,吓得沈照咀嚼的动作都慢了。

    谢濯臣站起身来,“可有解法?”

    沈烛音走近他的步子略显沉重,“有是有,可是太玄乎了,我觉着不可信。”

    谢濯臣眉头微蹙,“为何?”

    “你不是不让我信什么鬼神之说,命理之论吗?我说了你肯定也觉得荒谬。”

    “到底是什么。”

    沈烛音双手交缠,神情扭捏,“他说……他说我睡觉的时候身边有道墙克我,把它拆了我就没事了。”

    谢濯臣:“……”

    拆了不就……

    沈烛音头一回从他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呆滞”。

    想笑又不敢。

    她还匆忙抬手发誓,“这绝对不是我瞎说的,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谢濯臣缓缓坐回原处,“我没有不信你。”

    “那你信他这个说法吗?”

    “……”

    沈烛音看向他的视线小心又委屈。

    良久,谢濯臣叹了口气,“既到此处,有何不信。”

    沈烛音抿嘴,强忍笑意。

    今夜星光灿烂,沈烛音趴在窗边,瞧见小弟子和他的师兄坐在大树底下赏星河。

    耳边传来沈照询问谢濯臣去哪了的声音,她只是笑笑,淡定道:“放心吧,丢不了。”

    谢濯臣敲响了鹿道真人的房门。

    他想着试试,没想到房门真的开了。

    鹿道真人隐在屏风后,问了一句,“可会下棋?”

    “会。”

    “那便进来吧。”

    一局对弈,谢濯臣险胜半子。

    等赢了他才发现老者的神情不愉,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该输。

    “何人教的棋艺?”

    “自己看书。”

    老者轻哼一声,“你倒真是个人才。”

    谢濯臣:“……”

    他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罢了。”老者分拣棋子,“说吧,想知道什么?”

    谢濯臣拱手作揖,礼数周全,“舍妹今日得见真人,求问梦魇之症,得到书墙相克之原,当拆。如此当真是破解之法?”

    老者嘴角微微上扬,心道这小姑娘真能扯。

    “梦魇多是心病,我看令妹并不例外。既治心病,当解心结。你若当真关心她,怎会不知她的心结在何处?”

    谢濯臣神情恍惚。

    书墙相克,克她的是书还是墙?

    老者摇了摇头,“阁下是不知,还是不敢信?”

    “是……我?”

    “令妹命里亲缘淡薄,半生唯有兄长可依,害怕失去也不为过。”

    谢濯臣觉得自己有些头脑混乱,她害怕失去的,是兄长还是他?

    他竟然如此在乎这个问题。

    “多谢前辈直言。”

    鹿道真人无声叹了口气,怎么不问了?他台词还没说完呢。

    “所以阁下可明白了?”

    谢濯臣一顿,不明白,上个问题的答案他想不明白。

    他不接话,鹿道真人只能自己接自己话茬。

    “解令妹心结,唯……”

    “阁下在她目光所及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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