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变脸”
“嘣。msanguwu”一枚纯白的棋子,突然炸裂,洁白的玉石崩了大半个棋盘。
正左右互搏的老者,执棋的左手顿了顿,继而抬头看向远方。
他的目光悠长而辽远,似透过眼前之景,看到了背后的虚无。
良久,他收目光,一颗一颗的捡着棋子,直到整个棋盘上的子都被捡干净了,只剩下刚刚那颗莫名炸裂的白子落下的粉尘碎角。
他直愣愣的盯着那些粉尘碎料看了好半晌,直至一叶枯黄的树叶飘落到棋盘上。
那枯叶像是一个信号,老者只看了一眼便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所在的地方,不知用了什么法宝,被改造成一片纯白的空间,内里只有一棵枯黄的大树,不见蓝天白云,亦不见绿地花草。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渐行渐远,老者已然从这片空间中消失。
很快,他来到一处同样纯白的空间,内里同样一棵大树。
但与他之前那个地方不一样的,是这棵大树通体翠绿,枝叶繁茂,几乎将整个空间填满。
在大树冠盖之下,还有一座白玉棺椁。
“智者,您找我。”老者停在棺椁五步之遥的位置,垂眸敛手,恭敬的问道。
棺椁内悄无声息,但棺椁上方的大树顶端,一片枯黄的树叶悠悠落下。
老者伸出手,一把捉住枯叶,盯着看了半晌,方道。
“之前您让投放的那批幽冥血人,因宁静阁那位的阻拦,便没有成功。这次只怕那位也不会袖手旁观。”
此言一出,棺椁内那一团已逐渐看得出人脸的黑雾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连带的整个棺椁都跟着抖了一抖。
棺椁上没有钉严的盖子因此挣脱了大半,斜斜的挂在上面。
由于棺椁突如其来的抖动,原本死水一潭般的大树枝干居然出现了数道明显的裂纹,扑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数十片翠绿的落叶打着转儿,似有些不情愿般,落了下来。
“扑哧。”翠绿的树叶刚刚落到地上,竟无火自燃,一股焦臭味弥漫在老者鼻息之间。
但他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依旧安静的敛眉垂手,恭敬的站在原地,彷佛刚刚那句引得棺椁异动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既如此,那便依智者的安排吧。”良久,老者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棺椁内,黑雾的下半身已成实体,上半身依旧是飘渺的黑雾,只是一颗脑袋,渐渐有了五官。
至于那棵沉默的大树,粗壮的主枝干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深可见“骨”。
临湖的水榭里,一中年男子随意的坐在临窗的椅子上,他的身前放着一个巨大的书桌。
书桌的左上角放着一个小巧的兽首香炉,有飘渺的青烟从香炉中悠悠升起,伴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四下散入水榭中。
随着青烟散开,一股清风拂面,朗月高悬的如水气息扑面而来,浸染了整个水榭。
香炉的旁边,放着一排毛笔,一块未曾启用的砚台,一块压纸石,再过去一点,堆叠着几本书。
书桌的中间,正对主人的位置,放置着一盏茶,琥珀色的茶汤正散发着袅袅烟气。
男人手中执了一本书,正懒散的看着。
不时的,男人抬头,将目光投向窗外,一泓如碧的池水,在骄阳的映射下,反射出点点粼光。
偶尔夹杂着灵气的微风拂过,水波纹便荡漾开来,有对岸上好奇的鱼儿,试探着探出身子,往空中一跃,再迅捷的落入水中。
此番美景着实吸引了男人的目光,他时不时就会从书中撤回目光,静静的凝望着那一泓碧波。
看得久了,又会把目光收回,埋入手中的书页上。
静谧的水榭内,偶尔会有男人翻动书页的细碎声音。
剩下的,就是香炉内袅袅的青烟,与茶盏中蒸腾的水汽。
只是蓦地,男人身前的茶盏毫无预兆的炸裂,飞溅的茶汤大部分被他手中的书页阻拦,仍旧有一部分溅到了男人的面上。
男人见状,将目光从那一池美景中收回,看着桌上的凌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继而将手中被茶汤溅到的书本随手扔开。
紧接着他袖袍轻轻挥动,香炉,茶盏包括那书桌都不见了踪影。
男人好看的手指隐在长袍中微微掐算,半晌,他微微皱起的眉眼整个松开。
那双狡猾如狐狸一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低低的说了句,“又来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顿了顿,他又自言自语道,“春晓若是知道了啧啧啧,有趣,有趣。”
说完,他消失在了水榭中。
云雾宗,缥缈阁
一宽阔的房屋立于飘渺的云雾间,黑檐红墙于层层云雾间若隐若现,飘摇的轻纱随风飞舞,像极了文人书中所描述的仙宫琼苑。
这建筑占地宽阔,但内里中心被分为十数个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水池。
位于屋角边缘的一座大约十平米的水池内,一少女正赤着身子,双手抱膝,形似母体中的胎儿一般,静静的沉睡在水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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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岸边上,居高林下的站了三人,正中间那一位身着妃色宫裙,头顶插着一支赤红的玛瑙簪子,平静的盯着水中那女孩。
在她的身后,分左右站着两位女子,左边那位看着还是一团孩子气,正双手抱着一个玉简,瞪圆了眼睛一会儿看看水底,一会儿看看身前站着的妃色女子。
右边那位身着一袭青绿衣裙,双手托着一个托盘,微微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薛师姐,有劳你了,不知小丫头今日怎么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自三人身后传来。
妃衣女子并未回头,只专注的盯着水池中那沉睡的身影。
倒是站在她身后的两女子,恭敬的转身,朝来人福了福身子。
只听得左边抱着玉简的女子道。
“见过宗主,见过问师兄。”
“见过宗主,见过温长老。”这是右边的青衣女子。
“无须多礼。”走在温如玉身前的男子微微抬了抬手,温和的说道。
那男子面如冠玉,俊朗非凡,俊脸上飞扬的剑眉,平白给他增添了一丝凌厉
但剑眉下一双狐狸眼,又将那厉色冲淡了不少,微微勾起的薄唇显示出主人惯常是个爱笑的。
即便不是整日都笑嘻嘻的,但脸上必定时常带着笑。
他的气质偏阴柔,但许是常年高居上位,且修为不凡,又将这股阴柔整个压制住,显得贵气天成,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顽笑亵渎。
此人正是执掌了云雾宗几百年的宗主——苏意远。
至于温如玉,正站在他的身后,微笑着看向两人。
这两人不愧是师徒,嘴角勾起的幅度,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都相差无几。
即便不认识两人的外人,也能轻易相信这两人的“父子”关系。
“如玉见过薛师伯。”待两人走到近前,温如玉朝妃衣女子拱了拱手。
妃衣女子朝他摆摆手,又收回了一直盯着水池的眼睛,对苏意远招呼道,“宗主。”
“薛师姐,有劳你了。”苏意远温和的笑笑,朝薛沛点头致谢。
“些许小事而已。”薛沛不在意的摆摆手。
“小姑娘依旧在昏睡中,我刚刚检查了一番她的情况,再有七八日应该就能醒了。”顿了顿,她又说道。
“她的伤,可都无碍了?”苏意远将目光投向水池,只轻轻瞥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只盯着薛沛的下巴处问道。
“既然能醒来,自然是无碍了。”薛沛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的光令人下意识的相信她。
“果然薛师姐出马,就没有救不回的人。”苏意远闻言,小小的奉承了一下薛沛。
这话虽然有奉承之嫌,但也算是事实,故而薛沛的唇角微微勾起,周身散发出一股愉悦的气息。
“我还要给这丫头调配明日药浴所需的药材,就先回去了。”她对苏意远说道。
“薛师姐请便。”苏意远对她做了一个手势。
薛沛朝师徒两个点点,带着身后二女转身离开,妃色的裙角扫过略有些湿润的地面,逶迤出一道浅浅的水痕,眨眼间便消失。
等到三人走远,师徒两个依旧站在水池边,没有离去的意思。
温如玉上前一步,与苏意远并排站在水池边,“师父,这位苏姑娘”
“你也感应到了。”苏意远明白他的未尽之意,笑着问道。
“这位苏姑娘身上有古怪。”温如玉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似在组织语言,停顿了一会儿,方才吐出几个字。
“她身上被人下了禁制,作用于神魂,但下咒之人修为不够,导致禁制的力量随着她修为的增长而减弱。”
苏意远的目光穿透房屋的阻隔,像是飞到了遥远的虚空中。
不期然的,一道模糊的倩影自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突然,二人身前的水池突然蒸腾起一阵浓浓的白雾,这浓雾很快覆盖住整个水池,让人再也看不清池中的具体情况。
云雾缭绕见,丝丝缕缕的白雾细细的探入苏婉婉的皮肤,钻进她的血肉中。
似是这这动静惊醒,苏意远收回了目光,将其落到随微风轻轻飘舞的薄纱上。
随着薄纱无序的飞舞,他又看到了廊外小院里,一株生命力旺盛的丹桂。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还不是丹桂盛放的时节,虽然有灵气时时滋润蕴养,依旧没有开花,释放本源的意思。
“那我们可要帮帮这小姑娘,替她解了这禁制?”恍惚间,温如玉试探性的语言从他耳旁飘过。
苏婉婉的大名,早在几百年前,幽冥人刚刚在一重天暴露踪迹的时候,他便所有耳闻。
及至后来的蓝魂花,外域战场等等,苏婉婉的身影几乎贯穿其中,这让她一度在一重天声名大噪。
初时温如玉只觉得下界是找不到人了,非要推出这么一位小姑娘来当靶子,心中对这姑娘除了淡淡的怜惜,便再无其他。
及至后来,听闻她也去了千岛湖,他也只在心中叹息一句可惜了,便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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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千岛湖传来消息,幽冥人竟然派出了天仙下场,甚至内里极有可能隐藏了玄仙仙君,他才被师父紧急召回,与其他几位仙君一同,跑了一趟千岛湖。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他一意孤行,强硬的以帮人疗伤为理由,把小姑娘带回宗门的理由。
能让他这么做的,仅仅只是因为——那一面之缘。
在他们六位玄仙的威胁中,以及那修为低下,脾气却不小的小丫头,硬撑着残破的身躯,强行炸了中庭岛的双重配合下,打退了马指挥为首的幽冥人后。
他无意间撇了一眼八师妹怀中,那个面色惨白的小丫头。
就是这么简单且短暂的一面之缘,让他从这小丫头身上,看到了一条线。
一条血线。
这条线,与师父有关。
这种血线,往往只在两个有亲缘关系的人身上出现。
但这条血线很微弱,且断断续续,时隐时现。
这让温如玉很好奇,同时也心生警惕。
这位苏姑娘出身下界,而他的师父从未去过天寅界,这看似没有交集的二人之间,缘何会出现这每一条线。
莫不是,有人发现了师父的秘密,早在百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他恍惚间也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但修士的直觉往往最为准确。
只是那短暂的一瞥,温如玉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家师父,且诡异的,他的脑海中,这两张明明不一样的脸,重合了。
只一个呼吸间,温如玉便下了决心,力排众议,将人强行带离千岛湖,送回云雾宗。
一方面给她疗伤,至于另一方面,他誓要查明这姑娘身上,那条若隐若现的血线来自何处。
若对方真的是师父的,他便从此将她纳入羽翼下,护她一生。
若她不是,不管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入局,敢设计师父,他便要她生不如死,以死谢罪。
“无妨,时机到了,一切自有分晓,现如今,顺其自然吧。”沉默良久,苏意远把目光收回,看了一眼杀机毕现的大弟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如玉被师父这么一拍,身上的杀机陡然消失,温和的笑意重新爬上他的脸庞。
“我听师父的。”
“阿润,不要这么紧张,须知修行最忌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苏意远叫的是温如玉的小名。
“师父,我只想您好好的,是您着相了,若不然,您早就应该飞升了,何苦还留在这一重天蹉跎。”温如玉抿了抿唇,罕见的露出一丝委屈,却勇敢的与师父对视。
“你这痴儿,罢了,罢了。”苏意远闻言,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见到对方那倔强的目光,一如当初他捡到他的模样,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温如玉站在原地,定定的目送师父离去,直至那抹背影消失无踪,这才转移目光,盯着那被浓雾整个掩盖的水池。
他的眼中,似有流光在转动,衬的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睛,越发熠熠生辉,轻易能勾掉那女子的心魂,为他痴狂。
待听得细碎的脚步声靠近,他才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脸上重新挂起惯常的笑,踱着步,慢慢离开。
“唔,总算是走了?”待温如玉离开,两道身影慢慢走了回来。
这两人刚刚跟着薛沛回了她的药炉,以留出空间给那师徒两个,待人走了,这才走了回来。
这时,覆盖在水池上方的浓雾犹如刚刚出现那般,突兀的消失,露出清澈的池水,以及那道依旧沉睡的身影。
只不过那身影不再是沉浸在水中中央,而是慢慢的浮了上来,且蜷缩的身体也不自觉的慢慢打开,面朝上,漂浮于水池中央。
“唔,这水中的药性,倒是被她给吸收的差不多了。”见状,蔻瑛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她赶忙又掏出玉简,抵在额头,将刚刚那一幕记录进玉简中。
“咦?”待做好了记录,蔻瑛又低头认真的打量苏婉婉,想要再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却发现这姑娘的面容,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青衣,青衣,你快来看看,这姑娘,是不是变脸了?”蔻瑛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发现不是自己眼花,她赶紧招呼青衣道。
“蔻师叔,怎么了?”青衣刚刚在一旁收拾薛沛配置的药材,听见蔻瑛的惊呼,疾步走来问道。
“好青衣,你快帮我看看,那姑娘的脸,是不是和她刚来那会儿,不一样。”蔻瑛一把拉住青衣的袖子,用玉简指着水中央的苏婉婉道。
青衣闻言,眼光顺着她手中玉简的方向看去,只见水池中,那女孩的脸
“唔,好像是有些不一样。”青衣仔细回想了一番第一眼见到这姑娘时的模样,然后肯定的点头。
“对吧,对吧,我就说不能是我眼花了。”蔻瑛像是找回了自信,一边说,一边点头。
“这姑娘用的什么丹药去改变她的样貌,竟然能逃过我师父的探查?不行,等她醒了,我得好好问问,这么个好东西,我得研究研究。”蔻瑛一边盯着苏婉婉光洁的脸,一边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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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见她没什么吩咐了,便轻轻把胳膊从她手中抽回来,静静的走到一边,继续去整理药材去了。
这位薛仙君的弟子,平日最喜钻研稀奇古怪的丹方药方,想来是那苏姑娘的“变脸”吸引到了她,自琢磨着等人醒了,用什么法子要方子研究呢。
蔻瑛沉浸在等苏婉婉醒了,用什么法子能让对方愿意交出方子给她研究中。
青衣在一旁静静的整理着药材,时不时还要关注一下水中的苏婉婉。
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的苏婉婉依旧昏迷,在她的识海中央,不知何时升起一抹“朝阳”,有明媚且热烈的光芒,将漆黑一片的识海照亮。
这充满生机的光亮,让整个识海秋毫毕现,那一处巨大的“栅栏”尤为显眼。
“栅栏”的身上刻着一些看着就很古老的符文,一眼望去,只觉得古朴,苍凉和大气,蕴含了极其深奥的意义,和强大的力量。
但符文不知为何,显得很是残破,正在慢慢失去活力,变得暗淡无光。
有一丝有一丝轻薄的近乎透明的东西,似风又似雾,似水又似光,正沿着“栅栏”的裂纹悄无声息的溢出,顺着识海慢慢游走至身体各个部位。
随着这逸散出来的东西慢慢增多,原本平静的识海刮起了风暴,狂暴的龙卷风疯狂的游荡于识海各处。
不可避免的,冲击到了栅栏。
正在安眠的苏婉婉,从一开始的平静安详,到慢慢紧抿了嘴唇,变换着痛苦,欢欣和思念。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栅栏”里面传出来。
“娘的囡囡,要乖乖长大哦。”是阿娘温柔的笑脸。
“婉儿”是阿娘不舍的呢喃。
“婉儿”
“小小姐,快闪开。”是奶娘惊慌失措的脸庞
“小十七,别怕,九哥保护你。”是眼眸带笑的少年,唇角却流出了大量的血液。
“小十七,别怕,好好活下去。”少年的脸色逐渐灰败,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微不可闻。
最终,少年从背上滑落,躺在荒芜的地上,竟无人为他收敛尸骨。
“婉儿,好好活着。”画面最终定格在林柔温婉的笑脸上。
“阿娘。”沉睡中的少女,唇角微微翕动。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眼角无意识的滑落,融进了包裹住她的森森水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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