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他既这般说了,秦黍自是不会白担这一句,布巾让她随手丢在案几上,秦黍削葱根似的手指轻柔地附在那突起性感的喉结上,她眼角眉梢间婉转着情意,她觑了庾浚一眼,指腹下的喉骨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秦黍再看庾浚,面白似玉,容颜清隽高远,他面上的神色似远山雪宇间的神祇,那般的高不可攀。
秦黍垂了眼笑了一声。她这声笑更似呵笑。
庾浚意味不明,“你笑什么?”
指腹还落在那处,秦黍细细感受那处温热传来的另一种情绪,她轻声道:“您……难道不知?”
庾浚一手按在她的手上,视线打她秀婉细白的脖颈而上,一寸一寸掠过她精致的下颌再到不点而朱的薄唇,再是那娇俏可爱的鼻尖,最后落进小女娘温软含情的眼波里。
手上揉捏的力道适中,只见那软若无骨纤白的手任人摆布。绯色慢慢地从耳尖漫溢到了秦黍的眼角,她不由地嗔道:“……您赶紧松开。”
小女娘的声音软趴趴的,端是一点力道儿都没有。
庾浚喉间溢出了一点笑,“那你是想我松……还是不像我松?”
秦黍白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娇俏的怒,她的手往外挣了挣,“我自是想您松开的。”
庾浚手上一个用劲,又捁住了那欲往挣脱的手,“可我却是不想松开的。”
说着,他将秦黍的手从自己的脖颈处移开,慢慢送至自己的唇畔边,他垂首低眸间,浓密的羽睫在秦黍玉白的手背上敷了一层阴影。
那一道温热落下,秦黍从男人垂首低眸间仿佛听到了远际的擂鼓振振作响声,一下又一下,砸在了秦黍的心腔上。
庾浚净面过后,秦黍便将饭食端上来,待用过饭食后,庾浚又将先前的话题重提,“姜三过来,可曾为难于你?”
秦黍收拾案几上的餐具,“只与她说过几句话,还不等她为难我人便先跑了。”
庾浚挑了下眉,“你倒是个精滑的!”
他听门口戍卒转述过来的话,脑海中稍稍一想两女对峙时的场景,便知道秦黍是如何应对的,左右她这个小狐狸腹内心机百八千反正是吃不着亏的。
秦黍见他这问了一句便打算不再多问的样子,就道:“您不怕我欺负了您这位容色殊丽的表妹?”
庾浚看着她将盛放着餐具的托盘送到帐外,帐外戍卫的士兵接过,又看她放下帘子转身袅袅婷婷走到近前,他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当真能欺负得了?!”
秦黍没好气地道:“那还真是不能!您这位好表妹来时可是前呼后拥地带了不少仆从过来!论人数,我还真是敌不过她。”
“那她可欺负了你?”庾浚又问。
秦黍笑他,“您忘性真大,这话您先前不是问过吗?”
“啊?是这样吗?”庾浚不怎么在意道,“我忘了。”
他神色轻松,秦黍微微眯眼看了他一会儿,关心便是关心,偏生嘴巴这么硬。
“您何时启程?”秦黍站在榻旁。
“申时出发。”庾浚坐在榻上,伸手拉她坐下,“近来可是有什么事扰心?”
“您那表妹还不算是扰心的事儿吗?”
庾浚唇角边含笑,明澈通透的眼落在近处的碧裙上,这一抹碧让他想起了先前在秀水县山野处见过的野泉,那一汪泉水滢绿透亮却又夹带着深山里的静色,他伸手拂着小女娘落在榻上裙摆,漫不经心地道:“她算不上。”
“您说的可真容易。”秦黍嘀咕道,“人家可姓姜呢。”
庾浚一愣,手指停在那缠枝莲的花纹上,“你不提姜氏反倒提她这个姜姓……”他沉吟片刻,而后道:“你忌惮……我母亲?”
“您不用这么不肯定。”秦黍直接承认,“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事儿么。”
庾浚犹疑,他究竟要不要直接告诉她让她大可不必担心姜夫人,但稍一迟疑,心念便又是一转,竟是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话。
小女娘性子不羁,还需得东西镇住她,好叫她收敛些许。不然他若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毋须担心,我父亲母亲俱是做不得我的主?
真是无需多想,这话一经从他脑子里出现就叫他给压了下去了。这小女娘本身便是这副桀骜的脾性了,这话若是出口,叫她一听,当真是觉得前头一片坦途了,她自是要放开了性子了,到得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上天入地的一般情形了。
“不用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并论。”庾浚到底还是补了一句,“姜三是姜三,不用为这个姜姓担忧什么。”
庾浚这话颇壮声气,秦黍眼眸一亮。
庾浚看得好笑,他收回了手转而拂了拂衣袖,似是想到什么,便问秦黍,“黑水部的货来了吗?”
说起这个,秦黍就是一脸晦气,她将陈管事他们在齐宁河的遭遇不间歇地倒出,语末她自己还有些颓丧,“原还指着这一趟赚呢,谁承想竟是这样。如今看来,到了最后要是不赔本就算是最好的买卖了。”
庾浚眼里的思绪不明,“齐宁河塞堵?”
秦黍不明所以,她还在为这多出来的陆运花费心痛难当,闻言就道:“不仅堵了,还不疏浚呢。听说这齐宁河去岁便已疏浚过了,谁知道就维持了这短短时间呢。说起来那漕运总督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酒囊饭袋,还能做什么吃。”庾浚低声轻笑,“自是中饱私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