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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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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爹就叹了声气,“不是我想做酒曲生意,而是眼下这是我们来钱最快的途径了。粮铺那头粮价又涨了,北方那头大灾小灾不断,今年怕是难过,南方这头想来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所以这酿酒生意就换成制曲生意吧。”

    秦黍一时间没说话,宋老爹这话说的倒是容易,可是做什么生意也不是由着他们自己就能定的。

    之前盘算着酿酒,是因为秦黍打算开食肆,到时候这酿成的酒借着食肆也是一个销路。可是现在说改成制曲,虽说制酒曲花费的周期要比酿酒的短,成本也要低很多,可销路却是一个问题,毕竟秦黍不认识什么往来蓟州和秀州之间的行商。

    秦黍便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宋老爹沉吟片刻,而后眼睛便是一亮,他道:“……你不妨问问济康堂掌柜,他们药铺的药材除了从采药人手里收,还要从药商手里买。药商又多是走南闯北的,说不定济康堂掌柜的会知道这方面的消息。”

    秦黍一边听着宋老爹的话一边心里也想着事儿,突然听到济康堂,她像是被提了一个醒儿。她凑到宋老爹耳旁低语了几句。

    宋老爹眼睛一亮,他沉吟片刻,“试一试想是能做得出来的。”

    能做得出来,秦黍便有了大半的信心了,起码不用再愁销路的问题了。

    等到了辰时一刻,麦粒晒干,秦家没石磨,秦黍便只能找出石臼将麦粒舂碎。一斗是十二斤半,秦黍一个人是舂不下来的,只能和宋老爹秦小二秦小三他们换着来。这边舂好,簸箕都腾空出来,那头便继续淘洗晾晒,如此这般等三斗米都舂完,都已过了未时三刻了。

    这中间几人也就趁着吃午食时歇了会儿,秦黍看着自己两只抖得不行的手,叹了声气,“这要是真做酒曲生意,看来这石磨还得买上一个。”

    不然光是用人力来舂,那手真是要废了不可。

    她这话得到了一老两小的积极响应,大家这会儿手酸得不行,手也抖得厉害。

    秦小二和秦小三合力将放在木盆里的楮叶抬了过来。没法子,这会子大家手腕都没力气,只能两人一起搬了。

    秦小二叹了句,“今儿为什么能干活的都去了镇上?”

    秦黍这会子正好将碾碎的麦粒拌进之前的淘麦水里,闻言便回道:“食肆的事儿多,码头的摊子外祖舍不得放,这两头都要人,所以咱家的人这不都得过去嘛。”

    秦小二就扒着手指将人都过了一遍,然后便道:“那咱爹过去干啥啊?”他盘算了一遍,好像哪头也用不着他吧?

    秦黍沉默了一会儿,描补道:“爹过去买点酒糟和渔网回来。”

    知道前因的宋老爹就笑。

    其实秦关去镇上主要是去看一眼自家的食肆,毕竟家里开了食肆,没道理他这个当家人还不能去瞧一眼不是?但为了维护秦关这个户主的面子,实话秦黍能说吗?那指定是不能够啊,所以到了最后她只能搪塞两小孩。

    两小孩看了看秦黍,又看了看嘴角勾着浅笑的宋老爹,不知道两大人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秦黍将碾碎的麦粒拌好,宋老爹便将它们团成块状,然后再用楮叶包好。秦黍看了一遍,觉得简单,但在动手之前还是问了一声宋老爹。

    宋老爹手上动作不停,看了一眼秦黍笑道:“帮忙就帮忙,怎么还要先问上一句?”

    秦黍:“有些手艺好像是不准女眷动手的。”

    宋老爹惊讶地看向她,“你还知道这个?”

    “略听过一些。”

    “是有这个说法,不过我们酿酒行内流传的却是另一种,说是怀了孕的女人不能进酒窖,怕身上的秽气入了酒缸败坏了酒质。”宋老爹笑了笑,“我是不信的,但行里都这般传大家也都这般做,我为了不显出特别来,我便也跟着做。但如今这都什么年景儿了,还讲究这个?规矩这东西也就是在太平时候能用用,到了不太平的时候你看谁还守规矩?”

    秦黍和宋老爹就这么一边唠着磕,一边包麦碎,而两孩子便将包好的麦碎放到铺好的稻草上。直到傍晚镇上其他人都回来了,秦黍四人还没忙完。其他人一看便也洗洗手,换身干净衣服过来一起帮忙。一直忙到天边不见一丝余晖,也才将将忙完。

    这时院子一角已经隆起了一座高高的稻草堆了,秦黍看着这忙活了一天的成果,不由地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给弄完了!至于后续酒曲发酵的事儿,便交给时间吧。宋老爹说了,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这酒曲便算是造好了。

    沈荷他们在食肆里吃过晚食才回来的,回来时也给秦黍他们带了饭食。沈荷将带回来的饭菜热了一遍后端到院子里,秦关从堂屋搬了方桌出来,秦黍宋老爹他们四个围坐一圈吃了起来。

    秦黍打量一眼桌上的三个菜,有些疑惑道:“怎么还剩了这许多回来?今儿的生意不好?”

    还不等沈荷说话,秦关就抢先一步道:“哪儿的话,食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原是剩不下这些菜来的,是你娘担心你和宋叔小二小三在家吃不好,这便提前留了菜下来。”

    秦小二夹了一块蒸鱼糕,蘸了一下摆在一旁的虾酱,眼睛便是一亮,“这个好吃!”

    秦小三闻言便也依样儿夹了一块,鱼糕一进嘴,刚尝了点儿味,她便忙不迭地点头。

    宋老爹一看,也尝了一块儿,鱼肉爽滑不说还很有嚼劲儿,他夸道:“这道菜可以做食肆的招牌菜了。”

    这菜肯定是刚出锅时,口感是最好的。可这鱼糕离着出锅可是有一些时辰了,这味道还能保持得如此之好,足可想见刚出锅时那味道之好了。

    秦黍尝了一块,发现鱼肉的嚼劲儿比昨儿她做的还要好上一些,她便问了出来。

    沈荷就伸手指向秦关,“那鱼蓉太考验人的气力了,也只有你爹有这个气力能将鱼肉擀出那份口感来。”

    秦黍吃了一口饭,笑,“那看来我爹今儿是没白去。”

    秦小二也嚷道:“没白去!”哇,这鱼糕真是太好吃了,要是天天能带鱼糕回来,那爹天天去镇上也不是不可以。

    秦黍扫了一眼这有奶便是娘的二弟,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想着,这鱼糕既然能配虾酱来吃,想是也能配别的味道来。”沈荷道,“所以我就想着再做些酱出来。”

    秦小二立马道:“我想吃甜的,鱼糕配上糖肯定好吃。”

    沈荷就嗔道:“那能不好吃嘛,那糖是多精贵的一个什物啊。这样一盘菜做出来,那价钱可也不老少了。那店里的客人还不得给吓跑了都!”

    秦黍闻言想了想,“那我们不用糖,用酱。我知道有一种酱味道就是甜的。”

    沈荷眼睛就是一亮,“那敢情好。那你快将法子教给我。”

    “不用急,阿娘你做酱之前总得把家伙什儿都给备好才是,我记得那做过鱼鲊的瓮和做酱的瓮是要分开的,不然那造出来的东西会坏掉的。”

    宋老爹在旁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那做酱和我们酿酒制曲一个道理,对器皿要求比较高。”

    沈海缝补好的渔网归拢到一边,沉吟道:“那明天我们去杂货铺买些坛瓮回来。”

    “先前阿黍不是买了一个大缸嘛,今儿下晌人给送了过来。我看那缸就不错,要不还是从他们家买吧。”沈荷突然道。

    “他们家手艺确实不错,还是杨叔给我介绍的。”秦黍又对沈荷道,“阿娘,你最好还是先将你要做的酱盘算一遍,一共要用多少瓮坛都算清楚了,一起订了方便不说人家还有便宜。”

    沈荷双手一拍,“是嘞,你这话不错。我得紧着这会儿日头正好时得做些酱才成,这开了食肆那要用酱的地方多了去了。”

    宋老爹出主意,“那不如将瓮换成大缸,耐装呢。我们酿酒也用大缸呢。”

    沈荷就叹道:“那得用多少粮食啊!”这造酱也是要用各种作物原料的,这么一盘算下来花费也不算小。

    秦黍倒不担心原料的事儿,她看了一眼院子,她倒是怕这院子不够大,到时候造酱需要晾晒,这地方可能不大够。

    沈海听了秦黍的疑虑就指了指屋顶,“实在不行,屋顶上也是能放簸箕晾晒的。”

    秦黍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至于村人是否会看见,她倒是不怎么担心。理由其实是现成的,做酱在秀水村不是个什么稀奇事儿,只要不让村里人看到院子里的情景便成了。这制曲的事儿可比制酱要紧得多。

    秦黍想起她跟宋老爹说得那茬儿,觉得明儿她还是得进镇一趟。

    一家人窝院子里,将家里大小事儿都盘了一遍,不仅连带着晚食的时间都打发了,还帮忙消了食,闹得这些事儿谈完,沈荷他们这些早先从镇上吃过的人,肚子又闹起空城计来。

    最后没得法子,沈荷又去煮了一顿夜宵出来。这要放在一个月之前的秦家,那简直是不敢想的事儿,别说一天四餐了,就是一天两顿尽够着将肚子填饱,那都是不敢想的事儿!是以沈荷在灶房煮饭时,心里叹道,这日子当真是好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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