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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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台于27日发布最新黄色预警,我市将迎来持续暴雨,夏季高温,请各市民做好出行准备。chuoyuexs”
客厅灯光澄黄,电视机里的女声播放着天气预报,蓝色的光倒影在墙壁挂着的玻璃相框上。
房间不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壁灯盏盏,明亮充斥着每个角落。
宋千芸坐在沙发上,摁着遥控换频道,忍不住叹气:“这个雨一下,店里又要没人了。”
林惟溪从卧室出来倒水正好听见这句话,这几天的空气里的湿度明显加重。
风呼啦啦的吹砸门窗,仿佛示威。
林惟溪安慰宋千芸:“那就当休息啦。”
“路不好,来回跑也怪让人担心的。”
宋千芸点头:“也是,反正你妈把那套房子的租金打过来了,拿笔钱不少,你不用担心店里的生意,说不定还能留些给你上大学用。”
上大学,好远的一个节点。
林惟溪过完暑假也才高二。
她接完水捧着杯子坐在宋千芸旁边,看了几眼电视,宋千芸自然不知道林惟溪脑子里在想什么,也没看到她嘴唇犹豫的蠕动。
半响,林惟溪开口:“小姨,那人为什么要来这里租房啊。”
宋千芸开始没反应过来:“嗯?你说什么?”
林惟溪眨眨眼:“就那个男生啊,他是不是一个人住,我在学校还看到他了,同学说他家里挺有钱的,为什么要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啊。”
宋千芸哦了声,了然:“对,那孩子年级好像是跟你差不多。”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总之人品不会有什么问题。”林惟溪不懂宋千芸为何如此肯定。
“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知道能住几天,叛逆期吧,说不定下个月就回去了。”说完,宋千芸想到什么,给林惟溪比划了一个数。
“给了这个数,什么要求没有,就说不用管,房子要是有什么损坏以后照样赔。”
林惟溪:“一年五千?”
宋千芸飘过来一个眼神,意思是不止。
林惟溪:“”
她们这个地方平均房租在一千,虽然她们家地理位置和屋内装修都不错,但绝对上不了两千。
对面竟然出了两倍不止。
想到昨天那个西装男人语气里明显的嫌弃和不屑。
林惟溪语塞。
这一家是很喜欢拿钱打水漂吗。
明明看不上却还要来,林惟溪依旧觉得讨厌。
但宋千芸不知道这些,她嘱咐林惟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既然你们一个学校,他要有需要你就帮帮他。”
帮帮他。
他需要吗。
但林惟溪在宋千芸面前还是乖巧地点头应下。
回到房间,林惟溪打算继续磨一下卷子上那道数学题。
最后一题有点难,是竞赛的选做题目,拔高用的。
算了两遍答案也对不上,林惟溪有点难受。
刚准备第三遍,手机亮了。
林惟溪瞥了眼,发现是某个熟悉的id。
l:【睡了吗。】
林惟溪眼睛亮了瞬,用手机把那道没解出的题拍过去:【没,这个题算不对,刚好你帮我看看。】
对面没再输入,林惟溪也不急,抿了口水安静地等,她清楚他是在解题。
手机时间跳转到51时,消息弹出来了。
一张照片,a4演算纸上工整的写着解题步骤。
l:【懂了吗。】
林惟溪花了两分钟找到自己误区,认真回复:【明白了,谢谢。】
消息发出去她又想起他第一句话:【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吗。】
这次对面已经显示在输入。
l:【没什么,只是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林惟溪百无聊赖回复:【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不过快期末了,想考好一点。】
l:【你有考不好过?】
换句话说,林惟溪没有。
暗着夸她呢。
v:【小羊笑gif】
v:【没有。】
也不会有。
她只要做那个最好的。
l:【很厉害。】
他不吝夸奖。
林惟溪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也很厉害啊。】
她好多题都是他教的。
但其实林惟溪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清楚他的模样。
换句话说,他们是网友,不只不过是因为学习牵扯上联系的网友。
他网名是l的小写字母l,和林惟溪同岁,甚至一个学校,推测成绩也不错,起码数学物理是这样。
有几次林惟溪想问他的名字,但他似乎并不想戳破这层关系,林惟溪也有分寸的没再问。
他又发过来消息,聊了几句别的。
最后,他忽然开口:【新来的转校生,不要跟他接触太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惟溪怔住。
谢忱则?
下秒,l又发过消息:【期末加油,也别轻敌。】
v:【你认识他?】
林惟溪没等到答案,他忽略了这个问题。
结尾,他说。
l:【天气不好,记得带伞。】
l:【晚安。】
留下满头雾水的林惟溪。
这都些什么人啊。
话说一半会憋死人的知不知道。
林惟溪这晚没睡好,可能是暴雨来的前奏,气压低沉,屋内闷燥,风扇呼啦呼啦的吹出黏腻的热风,不知道几点,林惟溪出了一身薄汗,被热醒了。
夜晚蝉还在鸣,月亮弯在天边,风吹过楼下高耸的槐树,树影摇曳簌簌作响。
林惟溪睁眼,床边摆放着从冰箱上拿回来的摆件小狗。
思绪又开始乱,林惟溪起身走向浴室,花洒出水,镜子起上薄雾。
林惟溪冲完澡用毛巾包住头发,不知怎么让宋千芸听见了,过来提醒。
“太热了吗,你洗完澡记得吧头发吹干,最近感冒的多,别湿着睡。”
“好,小姨你也快点睡。”
-
第二天林惟溪出门发现乌云很厚,漆压压的罩在头顶,天气预报说是雷阵雨,宋千芸早早就去了店里,还再三提醒林惟溪要带伞。
教室早读乱糟糟的,林惟溪走到座位,听见旁边两个男生兴奋讨论:“哎你说这天,我们能不能放假啊。”
“做什么梦呢,世界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别想了兄弟。 ”
“靠,服了。”
马上高二,这次期末成绩决定着分班,试卷堆试卷,夏天悄无声息地发酵。
第四节语文课,林惟溪发现时雨双一上午状态都不对,她闷着头,时不时吸着鼻子咳嗽。
课间林惟溪过去摸时雨双额头:“双双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时雨双趴在桌子上摇头,鼻音有点重:“好像有点感冒,晕晕的。”
“你吃药了没。”
“没。”
时雨双平时大大咧咧的,感冒也不好好吃药,林惟溪不放心,给她接了杯热水:“等会儿你去食堂吃饭,我给你买药。”
时雨双蔫蔫的没精神,贴着林惟溪手臂哼唧:“小惟你真好。”
一中的校医室不大,一共两间房,里时药房,外面就是两张病床,输液用的。
中午人不多,林惟溪不确定医生在不在,有可能去吃饭了,那她还要等会儿。
门是老式的,圆形金属把手,门和窗户刷着灰蓝色的油漆,隐蔽与校门口尽头的白杨树中,地上飘着几片树叶,跟着风翻滚到台阶下缝隙卡住。
旁边蹲着一只黑狗,是门卫养的,谁给了它根火腿肠,正吃得开心。
林惟溪拧开门,没抬眼,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好,来拿药。”
屋内很静,墙壁和床单一样白,打点滴的支架归在墙角,再胖旁边摆着两个银色的暖水瓶。里面的药房锁着,黄色木门紧闭。
没人,真的去吃饭了。
这种情况她只能在外面等。
关上门,林惟溪刚想进去,忽然察觉某个不对劲的角落。
她猛地看过去,撞进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
他在最里面的床上斜坐着,背靠墙,输液管高高的吊着又垂落在地,背后窗外是香樟树翠绿的生命力,对比之下医务室白得刺眼,光一束束从玻璃外打进,再拐到他的灰色卫衣上。
少年皮肤很薄,也白,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冷感很重,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微凸,脉络清晰,针孔处还有一滴血珠。
漆黑的碎发微乱,搭在额前。这个人的眉眼依旧冷淡,只不过此时还多了几分厌倦。
林惟溪脑海下意识地浮现那个名字。
谢忱则。
怎么又是他。
他坐在那里,背颈微弓,手指修长指骨泛红,指腹间卡着一板铝箔纸的胶囊药把玩,发出细微响声。五官立体,灰色卫衣衬得棱角柔和几分,他眼尾没什么精神的耸着,散漫又冷地瞥向她。
两人对视,像是冷铁摩擦碰撞打出的火花,在暗处悄无声息的燃烧。
林惟溪把人打量了一番。
病了。
但脸照样很臭。
真挺不招人待见的。
林惟溪目前不想搭理他,平静地移开目光。她抽出一张椅子刚坐下,便听见一声嗤笑。
“至于么,很记仇?”
没有别人,他在和她说话?
林惟溪一顿。
一股凉风从窗外吹进,林惟溪回头。
少女皮肤白皙,连瞳孔也是清柔的浅棕色。乌黑的发丝随意绑成马尾铺在身后,夏季校服薄,显得她身材更好,锁骨细细的,肩膀窄挺,灵动又冷清的漂亮。
目光之中,谢忱则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看着她。
他也不掩饰语气里的轻佻,四下无人,他直说。
“别装了。”
她看他那两眼就差骂他脸上了,谢忱则捏了捏后颈仰头活动。
“所以。”
少年喉结滚动,垂下眼神情寡淡,启唇:“同学你来揍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