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噩耗
定安院内,老太太正在偏厅烤板栗,房嬷嬷在一旁煮茶。
屋内暖和又惬意,实在是稀疏平常的一天。
老太太还说等会要去花房走一走,将那些水培观音的枯叶修一修。
房嬷嬷自是笑着应了下来,说等会就去准备剪刀和水壶。
这时,外头传来了章嬷嬷的声音。
“老太太,有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侍卫求见”
老太太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儿子和孙子都在战场上,不管谁身边的侍卫跑回来,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让他去正厅候着,我这就过去”
章嬷嬷应了声,便去院门口将那位一脸灰土,衣甲破烂的侍卫带进了大厅。
那侍卫入大厅时,老太太也刚好让房嬷嬷扶着从偏厅过来了。
侍卫见到老太太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悲咽,“奴才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坐定后才微微抬手,“快起来,你是大将军身边的项荣?”
林战祁身边的那几个侍卫,她都是认识的,项荣主要负责林战祁的饮食起居。
与其说是侍卫,更像是他的贴身管家。
虽然项荣一脸灰扑扑的,老太太还是依稀辨出了是他。
项荣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悲戚之色,“奴才项荣,奉命将包袱里的东西送回来给老太太”
说罢,他将贴身护着的一个包袱取了下来。
房嬷嬷赶紧上前将包袱接了过来,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见此情形,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上一次小儿子遇难时,也是这样一个灰扑扑的侍卫,一脸悲戚之色,用包袱带了他的遗物回来。
她顾不上打开包袱,着紧的发问,“边关战况如何?大将军怎么样了?”
项荣的眼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战况惨烈,大将军,殁了”
“什么?”老太太站起身来,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项荣只得又悲痛的重复了一遍,“大将军,殁了”
殁了两个字,在老太太耳边无限放大,她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战儿功夫了得,不会的”
她眼神空洞,重复着这些话,好像只要自己不相信,刚才听到的就不是真的一般。
以至于后来,项荣解释大将军为何殁了,她都没有听进去。
林战祁本就因风寒落下了咳疾,天气暖的时候还好些,这天气一冷下来,他就咳得更厉害了。
北方又不比京城,十月份便已寒气袭人了。
敌军在西边突破无望后,便将西北沿线的兵力,抽调了一部分,集中火力转战北方。
此次来袭,北方蛮夷凶猛无比,大有不破城池不回头的气势。
我军虽有援军,但数场硬战下来,折损严重。
援军领兵大将霍将军,在得知唯一的嫡子中毒夭折后,战场上分心,被敌军重创失了一只手臂。
霍大将军负伤后,林战祁带伤出战,他一上战场,就斩了蛮夷三名将领。
我军士气大涨,总算是抵住了蛮夷凶猛的攻击。
可此次蛮夷并未退缩,顶着损兵折将的风险,打算鏖战到底,一定要将大衍国的防御撕开一个口子来。
在鏖战了十来天之后,林大将军终于坚持不住,在重重的咳嗽声中跌下马来,被敌军在战场上围杀而亡。
临死之前,他还拼尽全力砍掉了五位敌寇的脑袋。
一代战魂,就此陨落!
待报信的项荣退下去之后,老太太浑浊的老眼,已充满了泪水。
她颤颤巍巍的打开那个破旧的包袱,里面有几件旧衣,一把匕首,一块玉佩。
只送回来三样东西,这些便是林战祁生前最珍视之物了。
那几件旧衣都是老太太亲手缝制的,每次林战祁上战场,都会带上几件。
那把匕首是林战祁在成人礼那日,林老将军送给他的成人礼。
至于那玉佩,原本是一对的,林战祁这有一块,另一块现在在林冷殇手中。
林冷殇手中的那块是从柳枝枝那来的,这也算是林战祁跟柳枝枝的定情信物,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一直将玉佩留在身边。
老太太看着这些遗物,心痛不已,她已悲痛的哭不出声来,只捻着那几件衣裳无声的淌眼泪。
这就是武将世家的悲哀,小儿子已经为国战死,大儿子也步了他的后尘。
这一府的荣耀都是靠至亲之人,用血肉拼杀,用性命换来的。
房嬷嬷在一旁看着,也跟着抹眼泪,服侍老太太一场,想不到她的晚年,竟要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将军一殁,整个将军府恐怕马上会迎来一场风波,老太太想要安享晚年,怕是难了。
……
大将军战死的消息很快在府里传开,整个将军府陷入一片悲痛之中。
三日后,将军府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陛下下旨追封林战祁为抚远大将军,并派大皇子亲临将军府吊唁,以示尊重。
灵堂内呜呜咽咽的挤满了人,为首跪着的是大少爷,其次才是三少爷,再往后是孙少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满屋子的女眷,哭的最伤心的当属王夫人,她心底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再也回不来了。
虽说年轻时她也曾犯过糊涂,可半辈子的相互扶持、生儿育女,她早已从心底原谅了他。
自从念珠断了之后,她便知道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
温姨娘只在一旁默默的垂眼泪,往后梅花树下,再也等不到她的心上人了。
想到年少时跟林战祁那段温情时光,她的眼角便酸涩不止。
相对而言,兰姨娘则要平静得多,她本就是在柳姨娘有孕之时,为了分宠而强扶上去的,能生下二小姐,也全因王夫人的恩典。
跟大将军相处这么多年,一直不咸不淡的,要说情分,确实也谈不上多少。
大小姐和二小姐也都回府了,跟三小姐跪在了一排,都是呜咽不止。
往后没有了父亲的依仗,她们在夫家的日子,便没有以前那么顺当了。
几位少奶奶虽是跪着,情绪还算平稳,毕竟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做儿媳的,都未见过公爹几面。
要说心底有多难过,一定要泣不成声,也是假的。
跪在灵堂最末端的,就是几位少爷的姨娘们了。
清婉自是也跪在了一众人群中,她大着肚子,本就易疲劳,还要悲咽着哭出来,就更难了。
大早上的来,一跪就是一上午,她实在是腰腿酸的厉害,还不能吱声。
大少奶奶又给她安排在了一个风口处,冷风呜呜的吹,饶是体质发热的她也觉得后腰凉飕飕的。
好在丝禾跪在了她旁边,悄悄的跟她换了个位置,偶尔还能让她靠一靠,这才让清婉略略松泛了些。
回到定安院的当天,清婉就觉得喉咙有些涩涩的,晚间人就有些发热,这明显是受寒了。
好在小素及时给清婉熬了姜糖水,又让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水里头放了些驱寒的草药。
第二日清婉的寒疾才没变得更严重。
这一次受凉,她足足在屋里养了五六日才好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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