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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水剑宗?
这个名字太过熟悉,近乎是无人不知,却又当作传说一般的存在。
千年前漓水剑宗昙花一现,在当时的修真界掀起一股轩然大波。无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突然现世,又如何养出一批修为极高的剑客,能轻易打败修真界修炼剑术多年,修为高深之人。
来得快,去得也快,某一日,这些剑客又好似不约而同消失了,漓水剑宗也在众人眼中变得神秘,后人提起,只会赞叹于漓水剑宗昔日强盛场景。
本以为早已消逝的宗门,竟仍一直存于世间某处,甚至代代传承。
沈栖游从未听过钟离蓁之名,可此人轻易便能砍下李开霁一臂,想必剑术已臻化境,只是不知道与谢归忱相比,又孰强孰弱了。
李开霁道:“钟离蓁找上我时,我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直到她斩出了第一剑,剑气余波万里,我这才重视起来,并为遇到敌手而开心。她剑法出神入化,尤其那柄不知何处得来的神级佩剑,与她相性度极高。她一招一式皆压我一头,最终,我也落败她剑下,交出了一只手臂。”
沈栖游不解道:“当真如此厉害?”
李开霁抚须笑道:“待你道侣与她一战,不就知晓了?”
沈栖游一怔,登时面红耳热,不好意思地微垂下眼:“前辈如何知道……”
李开霁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这也看不出来,便白长你们这些岁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手指移上谢归忱身后,轻轻扯了扯他衣物。
谢归忱道:“他害羞,不讲了。”
竟这样直白讲了出来……沈栖游恨不能捂上谢归忱的嘴,又忙歉声道:“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开霁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与谢宗主多年交好,自是不会在意这些,反倒羡慕你们年轻人的情意……此处归我所有,你二人可以尽情赏玩,三日之后钟离蓁到此,到时我也可以一饱眼福了。”
谢归忱与他点头示意,待李开霁离去,才将沈栖游发红的脸抬起,问道:“怎么了?”
沈栖游发恼:“你怎能在前辈面前这样说我?”
谢归忱:“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沈栖游侧过脸,抿唇道,“但是以后,我让师兄替我解围,不要这样说。”
“那该怎么……”
“你就说些别的话语,将话题移走就好了。”
谢归忱领会一番,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去牵他手心:“好了,我没有怪师兄,师兄不懂的,以后慢慢学就是。”
谢归忱应他:“嗯。”
此处的确景色非凡,就连许多外界已灭绝珍奇异草皆有在此培育,沈栖游饶有兴致观测记录,再一次叹道:“有这样一方天地隐居,实在是人生乐事。”
谢归忱:“……回去就给你弄。”
沈栖游轻笑出声,与谢归忱将崖望谷走了遍,又与他出剑比试,至夜幕返归木屋,窝在谢归忱怀中看一轮高悬明月。
“要是能与师兄一直这样就好了。”他道。
谢归忱不明何意,下巴枕在沈栖游肩头,不住亲吻他耳侧脖颈。
沈栖游张开五指,堪堪捉住那轮月。
“师兄从前和天上月亮一样,让人觉得捉摸不住,纵使掌心相挡,也会从指缝溢出数不尽的月光。”
“现在呢?”
沈栖游停顿一下,似乎在想一个好的形容:“现在……大概就是,月亮落下来了,会主动落在手心,反倒显得,不太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对。”谢归忱道。
“嗯?”
一只温热掌心覆在他眼前,目中骤然一片漆黑,沈栖游微微启唇,正要询问,听见谢归忱道:“这样,就没有月光了。”
谢归忱湿热的唇覆上,吮吻间低声道:“我不当月亮,那样离你太远了。”他移开手,沈栖游才发现屋中被熄了烛火,只剩下月光皎洁,细碎地落进屋内,“……我想当你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谢归忱从来不是会弯弯绕绕与说情话的人,可这简单直白的一句,却让沈栖游不由自主地一颤,心脏要顶出胸膛般地砰砰直跳。
他们的接吻总是绵密而热切,好像所有的感情都交融在了唇齿间,沈栖游鼻头发酸,尽力抱着谢归忱,一遍又一遍确认他是真的存在,是自己的师兄。
他的眼中湿润,看向谢归忱也带着散不去的雾意。
分开时沈栖游仍在喘息,许久之后,他问道:“师兄有把握能赢下吗?”
谢归忱没有丝毫犹豫:“嗯。”
沈栖游靠在他怀间,喃喃道:“本以为桃花剑仙已是剑道顶尖,可却还是人外有人……待这次回宗,师兄再多教我一些吧。”
三日很快过去,钟离蓁到来之日,谢归忱擦拭过挽风,于辰时来到桃花剑仙每日修习之所——崖望谷长瀑边一处空地,此处灵气充溢,四面环山,雨瀑飞溅,又有绝境之景,能锻人心智,空明其心,于剑术,修为增长大有益处,算得上是天生宝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离蓁已早早候在此处,她不过二十一、二模样,怀中抱剑,一身红色劲装,长发被束带高挽,身形高挑,面容冷冽,不似练剑之人,倒向战场中杀敌千百的女将军,自带一股凛然肃杀之气。
钟离蓁见二人到场,平静起身,道:“你就是谢归忱?”
谢归忱没回答,只是抬起了剑。
钟离蓁知道他意思,也不再浪费时间,掌心上抬,朱红剑鞘便兀地消却无踪,密藤缠绕的剑柄落入掌心,竟发出一道耀眼赤光,与她身上灵流融为一体。
沈栖游从未见过这样神奇之剑,纵是再适合的佩剑,也无法达到如此契合的程度。
他应下邀约,随桃花剑仙到一处山顶落座,于此位置,恰好能见山中二人过招全景。
桃花剑仙为他倒了一壶酒,目光望向钟离蓁,“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与你有同样的疑问……怎会有这样能与人契合的剑,就像为她而生一般,又是哪个铸剑师,能造出这样一把剑。”
沈栖游推了推酒盏:“多谢前辈,我不喝酒。”又喃喃道,“连前辈也未见过么……”
李开霁端起酒壶一饮而尽,左手撑在地面,目光移向崖下。
二人已入焦灼之势,纵是平日一招制敌的谢归忱也少有地认真起来。据桃花剑仙所言,钟离蓁不过百岁修为,却能有与谢归忱一战之力,往后定大有可为,不知又会将修真界掀起一番怎样血雨腥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归忱手中挽风剑气森然,一招一式皆吐着令人战栗的寒芒,极具压制之力,而钟离蓁手中长剑却如翱翔之凰,翅羽睥睨,剑动剑赤芒点点流溢,如她的人一般灿然锋利。
一红一黑,剑气相撞间波澜四起,惊得断枝落地,鸟雀纷飞,漫天桃花飘然,水瀑溅出百丈远。
面对谢归忱如此凌厉攻势,钟离蓁起初并不落下风,反倒处处试探,逼他剑招。谢归忱明知她意图,也毫不收敛出招,厉风裹挟剑气,出招行云流水,又如雷霆之势,骤雨疾光,一挑一刺逼得钟离蓁步步后退。
摸出谢归忱出剑习惯后,钟离蓁脚步轻点,兔起鹘落,身形轻盈,错身避开锋利剑气,淬亮长剑似缠绕红丝,并不柔和,却刃光轻巧,如乱风一云穿过骤雨,倏然而至。
剑气清啸,万里伏流,挽风虽不如她手中之剑契合,却凭借多年习剑步步逼近,钟离蓁闪避间发丝飘扬,偶有几缕撞于挽风,断于剑刃,再如丝雨落下。
谢归忱使出归元剑招最后一式,只一剑,竟能将飞瀑湍流生生横折,滚烈剑气将山石劈出一道极深裂痕,余波更是向外震出万里之远,致地动山摇,山石倾覆。
钟离蓁已落下风,谢归忱难得遇上对手,正打得酣畅之际,钟离蓁却忽而止住剑意,转而化气为刃,一手击至谢归忱胸膛。
沈栖游紧张得僵住身体,双目直直看向场中,桃花剑仙却不以为意,劝道:“放心,钟离蓁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
“剑术习至此层面,我们早就不屑于一场比试的输赢,又岂会用小人之法取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前辈你的手……”
“是我自愿断去的,”李开霁不以为意,双目思然,念起当日情形,“钟离蓁与我对战,我知晓自己剑意不如她,为了逼自己,便提出——败下之人,自折一臂。”
“这些年来,我隐有预感,自己剑意已到瓶颈,若非重新开悟,水平也只会止于此。”
“可习剑之人怎会甘心如此?我一直狠不下心,此番也算借了由头,这一臂斩去,却让我神思开阔,剑心通明,相信再过百年,又能与谢宗主畅快一战。”
沈栖游听毕,不由佩服李开霁的果决与在剑上追求,又从他话中悟上许多,心中剑意亦逐渐明朗。
崖底二人剑气平复,钟离蓁果然并无伤他之意,那几缕近似于红色丝线灵流缠绕上谢归忱指间,钟离蓁收起剑,目光凛然,道:“我败了。”
谢归忱亦收起剑气,欲将挽风归鞘,又听钟离蓁道:“你果真是漓水剑宗之人。”
谢归忱微微蹙眉,正要问此话何意,钟离蓁手中红丝又绷紧如琴弦乍然断裂,她微微睁大双眼,语气少有地带了震撼之意:
“你竟,开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