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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掩耳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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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中,夜色里灯火点点。

    秦瑶光缓步而行,慢慢将戴至隆的请求和她的看法告诉燕时晏。

    “晏哥儿,我总觉得你们都还很小。”

    她的语调微微有些伤感,更多的却是欣慰和骄傲:“你们长大了,有各自的前程和未来,要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按照惯例,只有太学和国子监的学生,有成为历事的资格。你能去大理寺衙门历事,是戴大人格外看重你的才华,母亲也相信你能在那里大放异彩。”

    典狱司,血腥气太重了。

    秦瑶光心里不愿意燕时晏重复原书的老路。

    他现在就能跟在戴至隆身边学习,待成年后去大理寺谋一个实缺不是问题。

    或科举、或荫监,就看他想选哪一条路。

    以他的天赋和能力,假以时日,定有独当一面那一天。

    “母亲。”

    燕时晏停下脚步,少年郎神色严肃:“儿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记得母亲的教诲。还有,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母亲。”

    秦瑶光失笑:“说什么傻话,待你年纪再大一些,就该给你相看亲事了。我们这么好的晏哥儿,定然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童年的遗憾,要好好弥补的呀。

    燕时晏,要像他的名字一样,时时言笑晏晏。

    她畅想着未来:“等到了那时,你记得带孩子们回来看我这个老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母亲!”

    燕时晏双眼微红:“母亲何苦说那么久远之事,您不会老。”

    他想让时光永驻。

    秦瑶光垂眸看着他,含笑颔首:“好,母亲不老。”

    哪怕是彼此都知道的谎言,又何苦要揭穿?

    某些时候,掩耳盗铃并非坏事。

    还有几个月,她就年满二十八岁,放在现代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在大景却已人生过半。

    纵然她保养得再好,大景的医疗条件达不到,要真患了什么重病,哪怕神医就住在她府里,结果都不一定。

    秦瑶光觉得,恐怕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还不知道要等几年。

    而女人一旦超过三十岁,就失去了最佳生育时机,哪怕在设备齐全的妇产科里,都会被分到“大龄产妇”这一类,超过三十五则是“高龄产妇。”

    还在现代时,她陪好姐妹去做过产检。

    旁的不提,光是检查项目,大龄产妇就比三十岁以内的孕妇要多得多。

    何况是在这个没有剖腹产的年代。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她是实打实的畏惧。

    因此,秦瑶光想着,等到将来河清海晏那一日,她和燕长青能正大光明做夫妻了,就放下一切去游览大好河山。

    生孩子,是她的排除项。

    她拥有如此奇异的人生,就该为大景培养出一位好皇帝,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后,她就能功成身退。

    何况上天待她不薄,能成为五个孩子的母亲。

    人生足矣。

    繁星点点,虫鸣低语。

    燕长青坐在屋檐上,看着一骑轻车简从而来。

    他神色不动,眉眼冷峻,手中匕首在夜色中闪着泠泠寒光。

    直到那人被拦下,高声喝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他才施施然现身:“让他进来。”

    进了屋,来人掀开斗篷,露出谢殊的脸。

    他忍着气,冷声质问:“燕长青,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燕长青慢慢重复了一遍,“啪!”地一声将手掌拍击在桌面上,再缓缓拿开,露出那几张卢蕴炮制出的身契。

    “谢大人,你送女人来我没意见,但你不该拿我那一双已故的侄儿侄女来做筏子!”

    燕长青的声音寒冷似冰,眼里却跳动着怒火,额角青筋毕露。

    显而易见,他很愤怒。

    “谢大人,你别以为我只是武将,就没有脑子。”燕长青厉声说着,“今日,倘若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别怪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燕某人光棍一条,在世上无牵无挂,怕得谁来?”

    面对他的疾言厉色,谢殊身姿笔直,反击道:“什么做筏子,你别信口胡言!”

    “我还没有来问你,你倒是反咬一口?”

    他踏前一步:“老夫见你夫妻不谐,好心好意从卢家给你寻到一名知情识趣的女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送了她的性命!”

    “此事,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轻易让步。

    只因为,彼此心里都明白,所谓盟友,不过是利益上的暂时结合。

    哪有什么真情实感。

    倘若让步,所让出的就是利益。

    “谢大人,”燕长青疾言厉色,“你送来的女子是什么货色,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她要算计于我,我还要让她白白算计?”

    他指着那几页身契:“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谢殊哪里不知道。

    他心头门清。

    这一叠可以以假乱真的身契,是他命人做好,再交给卢蕴。

    身契的纸张被特制药水浸泡过,过去了十来日,也不知道药性是否还在。

    但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装作不知道。

    谢殊眼底恰到好处地闪过迷惑之色,伸手就要去拿桌上泛黄的纸张。

    整个过程很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以身犯险,方能博取燕长青的信任。

    “笃!”

    就在他快要碰到身契时,燕长青手里把玩着的匕首急速射出,发出一声闷响后,射穿这几页纸张,牢牢地钉在桌面上。

    他力道极大,匕首把柄因反作用力而微微颤动了几下,方才停止。

    谢殊一张脸惊得煞白。

    燕长青的准头若是稍微偏一点,他的手指头至少有一个会保不住。

    他蓦地将手指缩回到衣袖中,仿佛还能感受到凌冽刀风刮过的森冷寒气。

    “你做什么?!”

    他怒视燕长青,喝问着。

    燕长青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是真不知,还是在我跟前唱戏?”

    他用下巴点了点那几页纸:“这上面被卢蕴下了媚药,看你年纪大了,怕你经不住,才好心制止你。”

    谢殊佯装一怔,随即一揖到地:“如此,是老夫挑错了人,又错怪了燕兄弟,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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