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说媒
董小漫将银票推给苏夫人，继续开口劝道：“再说你赚了银子可以养家糊口，将来给我的外甥置办家产。好吧，这话有些远了，咱们就说点近的。曼儿年纪也不小了，她跟三潭早晚得成亲吧？你给女儿置办一副好嫁妆，不需要钱么？”
苏夫人闻言脸色有些动容：“三潭跟曼儿，他们两个。。。。。”
董小漫笑道：“我可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三潭这个孩子不错。他没爹没娘的，你虽然嫁了个女儿但是跟娶回了一个儿子没啥区别啊。三潭是老爷的心腹，将来成亲也是要在这单独住个小院儿的。你们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五口，这日子过得多美啊。”
苏夫人叹口气：“真要是照着你的意思走，那敢情好得很。可是，我们家拖儿带口的也不知道三潭能不能善待曼儿。”
董小漫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担心三潭娶了女儿丢下你们啊。”
苏夫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能你会笑话我不知好歹，拖累女儿偏着儿子吧。”
董小漫摇摇头：“没有没有，我理解你的心思。你们相依为命多年，你能依靠的也只有她，况且以曼儿孝心断然不会丢下你们的。”
“所以我才担心啊，三潭也是一个难的的好孩子。我冷眼旁观，这些日子他对曼儿确实不错。我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也算是有些眼光。他看曼儿的眼神那样的炽热，他的心意是没问题的。”苏夫人看向窗外，一脸的惆怅。
董小漫能够感受到苏夫人的矛盾心情，一方面欣慰女儿找到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另一方面又怕这样的家庭拖累了她的婚姻。
“组成家庭不容易，光有一片痴心是不够的。这个道理我懂的。”董小漫轻声开口道。
“姐姐，不如你听听三潭自己的意思。你们从来没有谈过，又怎么知道他不愿意？或者说人家根本就没觉得这是一种负担呢？”董小漫忍不住问道，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温吞，这事儿到底啥时候能了解？
“这怎么能说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说这个。”苏夫人大惊失色，连忙摆手侧过身别过脸一万个不同意。
“姐姐你又来了，如果他不愿意不接受这样的家庭那就散了。长痛不如短痛，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别等到全谷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了，再分开以后曼儿还要不要做人？”一想到曼儿的名声，苏夫人咬着牙点了点头。
董小漫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事儿，三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就行了。况且三潭之前就拍胸脯保证过，现如今她也只是当个便宜媒婆而已。
“三潭，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你的私事儿。”董小漫坐在正座上，慢悠悠的对着下面站的笔直的三潭道。
“兄弟知道。”进来看见苏夫人坐在一旁，三潭就明白董小漫要做什么了。
“那我就当这个坏人好了，咱们长话短说吧。苏夫人不同意你跟曼儿在一起，希望你从此以后离她远点，别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节！”董小漫冷不丁的一说出这么一句话，不光是三潭大惊失色，连苏夫人都忍不住脱口而出：“妹子！”
董小漫给了苏夫人一个安抚的手势，面色严肃的盯着三潭：“按理说我这个当嫂子的，不应当管你的事儿。可是人家母亲不愿意，你纠缠着还有什么意思？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不要肖想那些有的没得了。”
三潭闻言低头不语，突然冲着苏夫人扑通一跪。。。。。
“你这是做什么？ ”董小漫似乎料定了三潭的举动一般，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三潭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对着苏夫人道：“三潭心里有些话，憋了很长时间。今天就跟婶子掏心窝子说两句，说的不好还请婶子不要怪罪。”
苏夫人看了一眼董小漫，后者点点头她才开口道：“你要说就说，跪在地上算怎么回事儿。起来说话！”
三潭晃了晃头：“三潭我出身草莽，不知道什么是四书五经也不懂的吟诗作画。可是三潭我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我也知道我配不上曼儿。虽然你们家说自己是家道中落，可在我眼里你们依然跟那些大户人家没啥区别。”
苏夫人打断三潭道：“我不是说什么门第观念，实在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苦衷。”
三潭抬头抢话：“我知道，我都清楚。曼儿跟我说过，这辈子是不能离开娘家的。上有祖父下有幼弟还有操持了一辈子的母亲要照顾，我都明白的。我知道我身上的责任有多大，你们相信我我一定能扛起这个家。”
苏夫人本来听见什么责任什么担子的心里就有些凉了，可这会子听见三潭这么一句话竟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跟谷主说过了，成了亲我们就可以分到一个院子。咱们全家都搬进去，院子我都挑好了。祖父喜欢就每天钓鱼下棋，昆哥儿有了自己的书房，婶子跟曼儿就安静的在家里呆着就行了。这个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顶着。”三潭信誓旦旦表情认真，沈夫人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董小漫瞧着这二人不言语，噗嗤一声笑道：“好了好了，这下表决了心意也有了见证人，姐姐总算可以放心了。”
三潭一脸迷茫的看着董小漫又瞧了瞧沈夫人，后者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是担心什么出身，只是你若是娶了我家曼儿，将来我们是要拖累你的。这些成亲前你若不想清楚，将来以此为由亏待了我的女儿。。。。。”
“我知道，我知道！”三潭忙不迭的点头，大声保证。
沈夫人满意的冲着董小漫点头，这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董小漫有心撮合三潭与沈曼，提出要给二人当这个媒人。沈夫人十分的开心，毕竟他们两个是私自在一起，没有媒人撮合说出去也不好听。
而董小漫在这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有她出面最为合适。沈夫人想着如果女儿跟三潭这个青年最终走到一起，自己得豁开脸面低头去求董小漫的。现在董小漫自己开口，倒让她十分的不好意思。
日子定在了年底，开始三潭表示质疑，因为从前沈曼的退婚就是因为要守孝。现如今还没有到期，这有些说不过去。
沈老爷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姑娘家明年成亲就是又大了一岁，再说老婆子若是地下有知也不会开心的。”
沈夫人想的周到，将日子拖延到了腊月十八。原因是老太太的忌日是在腊月初三，这也好歹给老太太周全了礼数。
既然定了日子，之后的事情就有的忙了。婚房是二郎给提供的，但凡找了婆娘的人都有自己的小院子。可是这院子有了，家具虽然齐全却也算不上新房。
古人讲究嫁妆，虽然家道中落了可依然想要倾其所有。沈夫人好似找了志同道合的闺蜜一般，没事儿就拉着董小漫商量着女儿的嫁妆。
而董小漫想着将来要给欢欢筹备嫁妆，此时正好学一学经验，二人越发卖力起来。
白狐狸闲来无事听闻董小漫在帮着谷里的姑娘筹备嫁妆，一脸的羡慕：“你倒是个菩萨心肠，我跟你是比不了的。”
董小漫笑的一脸憨厚：“我也是没事儿找件事儿来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白狐狸好笑的白了一眼：“没事儿闲的？你若闲着倒不如来闹闹我，怎么就闲的去寻那累人的活儿。”
董小漫反而推了一下白狐狸：“你竟然倒打一耙说起我的不是，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大忙人，怕耽误你。若是知道你也跟我一样闲，我早就来闹你了。”
白狐狸笑容隐去，有些不痛快的说道：“我倒想容易一些，可惜家里家外没有一个人让我省心。”
董小漫看出来白狐狸这是找她来诉苦来了，今天就要当一次倾听者来安慰安慰她了。
“我们家那位不管事儿的菩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抽了风，从佛堂里出来说是要教儿媳妇管家。她会管家么？若是会管家，老爷娶我做什么？”白狐狸满脸气愤，看得出她十分的看不起马夫人。
“人家是正室，要教儿媳妇儿规矩也是应当的。”董小漫伸手将茶杯盖子打开，竟然看见这茶叶里有茶末子。
“什么教规矩啊，分明是想借此将管家大权抢过来。你说你要开口管家，我直接给你就好了，犯得着么她。”白狐狸喋喋不休，董小漫看着那茶末子蹙起眉来。
“这要是管好了那便是我的无能，这要是管的不妥当那就是我暗中使了绊子了。哼，我教与不教都没有用的。”白狐狸见董小漫心不在焉，忍不住恼怒：“你在想什么呢？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
董小漫悠悠一抬眼，竟然有无限风情。一时间让白狐狸误以为自己看错了，董小漫媚笑道：“怎么觉得我跟平时不一样？”
白狐狸点头：“你这样子实在是太狐媚了，跟湘玉学的？”
董小漫轻吐一口气，瞟了一眼：“你就没想过，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位如今突然有了想法，到底是何原因呢？你不找到那个，光是想着如何对付，这能做出什么好事儿来？到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谁才是你的对手。”
白狐狸眼里精光一闪，抿嘴冷笑：“原是我愚钝了，竟然被她气的糊涂了。我就说这人怎么突然厉害起来，我管家七八年了也不见她吭一声。如今到雷厉风行起来，看来这是有高人给她出主意了。”
董小漫轻轻盖上茶杯，冷笑：“那得看看你们家大少奶奶规矩学的怎么样了？”
白狐狸面色复杂的笑了笑：“妹妹好聪明，我竟是白活了一辈子了。”
“关己则乱，我不过是站在外人的角度看问题而已。姐姐的家事还得姐姐去处理，家和万事兴这事儿我吃的亏够多了。”董小漫苦笑，想起从前若是可以看得清楚又可以果断处理，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发生的。
白狐狸离开之后，董小漫静静坐了一会儿竟不知道该去哪里。起身准备回家低头看见那茶杯，脸色冷了下来冲着门外开口道：“去把卓远、阿瑶、尔雅给我叫过来！”
门口的小二一听老板娘这是要找高层训话，二话没说风一样的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将三个人叫了过来。
尔雅在董小漫身边呆的久了，看得出董小漫这次不是寻常寒暄而已。
主动站在董小漫对面，与卓远、阿瑶并排站在一起。董小漫面色冷淡的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看她面前的那杯茶。
“看出来什么了么？”董小漫挑了挑眉毛。
尔雅率先开口：“杯子里的茶叶太多了？”尔雅是厨房的领导，既然是茶叶的问题一定是她的责任。
董小漫冷哼：“你们一个是大堂管事、一个是厨房管事、一个是客房管事。属下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应该第一时间知道。现在，你们在不打扰任何一个小二的前提下，给我从大堂、厨房、客房三个地方给我弄一杯茶水来。我要客人的，而且是尊贵的客人。”
三杯茶水迅速送了过来，董小漫一一打开茶杯。三杯茶水里有两杯是有茶末子，而一杯有茶叶。
“看看吧，这三杯有什么区别。”董小漫说完，尔雅第一个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看完之后又忍不住喝了三口，喝完之后不由大怒。
“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尔雅说完，卓远迅速上前确认：“只有客房用的是茶叶，难怪最近有人说茶水味道不大好。我还以为他们看这是免费的，所以觉得咱们的茶叶用的是最平常的。原来是茶末，这，这。。。。”
卓远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阿瑶，阿瑶瞪大眼睛本能的反口：“七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儿的，夫人，我们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儿的。”
尔雅拍拍阿瑶的肩膀：“放心吧，既然叫你来就说明是相信你的。这事儿可大可小，咱们先解决事情才行。”
董小漫点点头：“先不说这东西是怎么出来的，就说干这事儿的人就不是个聪明的。他从来不打听打听这前头都来了什么人，今天刚好我来了喝了这茶末子。”
尔雅恍然大悟：“对啊，平时你都去后院的。自从你的雅阁装修完之后，你还是头一次来二楼吃东西。”
卓远立即明白过来：“客房尤其是天字号的客人最是讲究了，他们若是觉得茶水不好定然会呵斥的。这样一来阿瑶就会知道，而前头的就不那么明显了。来的都是吃饭的，谁会在乎那免费的茶水！”
董小漫叹口气：“再往深了想一想，为何只有阿瑶那里没有用茶末呢？一旦东窗事发，会不会可以这样解释。阿瑶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自己没有监守自盗。同时也证明七哥没有贪污公钱，无论最后结局如何你们三个就会不睦的。”
阿瑶攥拳咬牙：“这个人，好恶毒的心思。”
董小漫轻声：“去叫纤纤过来，我有事儿吩咐她。”
“夫人！”纤纤毕恭毕敬站在地上，表情严肃。
“你去替我办一件事情，查查到底是谁在茶水这件事儿上给我弄了这个小猫腻。”纤纤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想如何去做？”董小漫倒是很喜欢纤纤这种性格，从来不多问也不多言多语。
“夫人说过这件事儿可大可小，才会叫我去暗中查看。我想着若是这个人一时贪财那就是去查看他在哪里买了茶梗、茶末，又将上好的茶叶卖给了谁。抓贼抓赃，只要证据确凿就可以了。但是如果像夫人分析的，他想借机挑拨离间，那就要查出背后的预谋者是谁了。”纤纤言简意赅的分析，听得董小漫连连点头。
“你倒是挺聪明的，想的也足够周到。去查吧，最好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查出来。”董小漫轻声吩咐，看似很相信纤纤。
纤纤点头上前俯身在董小漫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董小漫了然的点头。
走出房间之后，纤纤面色难看红着眼睛冲下楼。引得过往的客人都纷纷侧目，待到纤纤跑到厨房之后甚至哭了起来。
立即有一大堆的人上前询问，纤纤只是捂着嘴摇头哭不肯说话。
尔雅见状大声斥责：“都围在一起做什么？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此话一出众人立即散去，尔雅走到纤纤身边扬声道：“行了，别哭了。夫人寻你的 不是是给你机会，不然你还不知道哪里犯了错。”
可能是因为尔雅的声音太大，也有可能是因为尔雅口气不好。纤纤听见尔雅这么说，立马不哭抬起头没好气的喊道：“我不明白，我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你说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去夫人那里添油加醋，说我的不是？你不知道你无论说什么到夫人那里都会严重十几倍，你分明就是坑害我。”
尔雅抱着胳膊挑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如实的跟夫人汇报而已。”
纤纤愤怒的大声喊道：“你如实汇报？你如实汇报为什么夫人只会说我的不是，从来不说别人？”
尔雅无所谓的摊摊手：“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现在你擦干眼泪，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纤纤起身红着眼睛冲着尔雅大吼：“当初夫人要我来学东西，是你打包票拍胸脯说要教会我的。可是你让我干什么了？什么杂活都让我干，一会儿是客房的事儿一会儿是厨房的事儿，前头忙不开了我还要去前面。你当我是什么？你们三个人推来推去较劲的工具么？”
尔雅冷笑：“你那么有本事，你倒是别来烦我啊。你能干什么？白吃白喝还给你月钱么？”
纤纤气鼓鼓的跑了出去，不过一壶茶的功夫整个逍遥居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儿。一时间众说纷纭，都说是尔雅看不上纤纤告了黑状。董小漫来了就狠狠地骂了纤纤，纤纤又跟尔雅大闹了一场。
自从那日纤纤闹完之后，很多人都与纤纤保持距离。纤纤整天无论做什么都是摔摔打打叮叮当当，好像跟东西有仇似的。
“喂，阿亮又是你煮茶啊。整天在这里煮茶，什么时候能有出息啊。你看人家东东，来的日子跟你差不多，现在那豆腐切得那么细。”
纤纤休息的空档看见阿亮又蹲在灶前烧水，坐在他身边状似无意的闲聊。
“就是啊，我跟东东一起来的。可是雅管事只让他去跟师傅学，让我自己来烧水。月钱虽说都差不多，可是这手艺就差远了。过两年东东就能上灶了，我还得烧水呢。”阿亮瘪瘪嘴，不高兴的嘟囔。
看见有人知道自己的苦衷，立马好似找到了知音一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大致的意思就是尔雅偏心，只让自己烧水泡茶让别人学手艺。
纤纤点头附和:“不就是一个管事，还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官儿似的。大家都是给逍遥居上工，不过就是谁月钱多少谁月钱少的事儿。你说犯得着寻咱们这些小喽啰的不是么。”
阿亮苦着脸，一边往灶坑里添柴一边叹气：“您倒是好了，听说你就是住在逍遥居里的。你就是呆不下去了，也可以回去求夫人再换一份工。我就不一样了，我们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得给我自己谋求一条生路啊。”
此时锅开了，纤纤见阿亮抓了一大把的茶叶放进茶壶里。又将热水丢进茶壶，阿亮倒了一碗递给纤纤。
纤纤又嘟囔道：“咱们家老爷真是阔气，连茶叶水给的都是这么好的。我们家连这些都没有呢，喝的比这里差多了。”
阿亮点头：“是呀，咱们谁都喝不出来这茶叶的好坏。用这种茶叶实在是太不合算了，也不知道上头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