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浴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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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晚醒来时床榻边围了一群人。modaoge
十几个太医前后两排立着,都垂着头,攥着手,一副瑟缩模样。
“这是?”
沈卿晚揉了揉眼睛,慢慢支起身来,便有四五个宫女拥着上前来扶她。
“???”
“娘娘醒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
“”
一时间,屋内众人似是皆松了口气,原本死寂的气氛也活泛起来。
沈卿晚看着他们面上又是庆幸又露怯意,疑惑眨了眨眼。
这太医院何时搬来秦安殿了?
“醒了?你如今觉得如何了?”
谢瀛的声音从一行人身后传来,原本还围在沈卿晚床前的宫人霎时便从中间分开两路,给他辟出一路空处。
“殿下,臣妾好多了”,沈卿晚这才瞧见原来谢瀛也在。
窗外虽有鸟鸣声,可屋内的烛灯还燃着,想来她睡了不久,还未天明。
谢瀛被李旸推至榻前,抬手拭了下她额头,温声道:“已经退热了,如今身上可还有不适?”
沈卿晚摇摇头,眼神瞥到两边战战兢兢的太医们,分明瞧见他们眼神中的哀求之意。
她扯了扯嘴角,道:“臣妾惊扰殿下了,劳殿下为臣妾请来太医们诊治,臣妾的头痛症已是旧疾,只是偶尔稍重时才会昏厥,不碍事的殿下。”
“请太医们回去吧”,说完,她见两行人面露感激,只能微微颔首示意。
“一群庸才。”
谢瀛侧目,便见那些太医瞬间垂下头,不敢正视射来的一束寒光。
见他扬了下衣袖,几人忙躬身,齐声:“谢殿下,臣等告退。”
看着他们逃窜似地接踵离开,沈卿晚暗叹在谢瀛手下当差,实属不易。
待众人走后,谢瀛从轮椅上起身。
见她唇色仍有些苍白,他便倒了一杯水来,递向她唇边。
沈卿晚想伸手接下茶杯,却被谢瀛躲开。
头痛而已,又不是伤了手。
可他执意要喂她喝,沈卿晚只能作罢。
茶水温热,浸润喉中,沈卿晚弯着眉眼,柔声:“臣妾谢过殿下。”
好乖的猫儿。
谢瀛轻笑,掌心抚上她脸颊,与她道:“姚娘所做之事,幺铛已与孤说过了,孤定不会轻饶她。”
“谢殿下”,沈卿晚蹭了蹭他的掌心,露出一副可怜模样,带着哭腔道:“臣妾也不知如何得罪了姚娘,竟叫她动了杀念。”
脸蛋光滑细腻,蹭在他掌心中带上丝丝痒意,他不禁喉头微动,看向她时眸色渐沉。
沈卿晚却未有在意他的神色变化,只觉头仍昏沉,她扯起他袖口,轻摇,“殿下,劳您在这处守候臣妾,天色尚早,今日还要上朝,不如您再歇息少时,只是臣妾现下身子抱恙,怕是不能侍候殿下了。”
“好。”
谢瀛颔首,将手覆在她颈后,扶她躺下身,“好好休息。”
“臣妾恭送殿下。”
沈卿晚莞尔,目光追随他离开,直到门被阖上,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消逝。
谢瀛为何会突然转性一般待她这样好?
他派亲卫去庆国,究竟查到了什么?
锦被被攥起一角,沈卿晚眉头轻蹙打量屋内。
今日的灯烛格外明亮,不再同往常随谢瀛的心意那般暗淡。
她不知这于她而言是利是弊,他又是否当真对她了动心。
伴君如伴虎,她参不透他的心思。
刑部,地牢中。
刑部尚书刘政坐在椅上,盯着瘫在地上披头散发,仰头狂笑的女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呵道:“姚娘!谋害太子妃娘娘一事,可是你一人筹谋?”
姚娘闻声看了一眼刘政,僵硬歪着脖子,瞪着眼睛,瞳孔似快要被眼白覆盖,只望着地上的一滩血迹狞笑,却不应声。
“贱婢!刘大人问你话呢!”
见状,一旁立着的狱卒扬起皮鞭打在她身上。
“啊——”
破烂不堪的袄衫上又多出一处破绽,姚娘尖叫出声,伏在地上,指甲剐蹭在地面上,留下血痕。
“姚娘,你身后可还有旁人指使?若你肯一五一十将事实真相全盘托出,本官会向太子殿下求情,留你个全尸!”
刘政在鼻尖扇了几下,似是见不得这般血腥场面,阖上了眼,脚掌点着地面。
“呵!我是皇后娘娘亲命的宫娥,我姑姑是先前伺候皇太后娘娘的大嬷嬷,你们动我可是跟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说过?!”姚娘呲着牙看向刘政,伸出舌尖舔舐牙上血水,口气张狂。
“哈哈哈哈”,刘政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踹倒在地,“一个狗奴婢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向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提说你做的这些龌龊事,岂不是污了娘娘们的耳朵!”
“龌龊事?”姚娘在地上挣扎起身,恶狠狠盯着刘政,“我不过是给自己报仇罢了!若不是她,我怎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哼”,刘政扬了扬手,见来人,下令:“奉太子殿下令,如若贱婢敢对太子妃娘娘出言不逊,掌嘴八百!”
“是!”
“啊——别碰我!别碰我!”
姚娘被人架起,不过两下,脸上便见红肿,嘴角沁出鲜血。
待到谢瀛来时,她一张脸已肿得不成样子,口水伴着鲜血不断溢出,几乎昏厥。
“太子殿下千岁!”
一众官员俯身行礼,行刑几人这才松开手,一同礼拜。
身子没了支撑,姚娘直直倒下,已是不省人事。
“李旸”,谢瀛冷声命道。
“殿下,奴婢在。”
“把水端来”,谢瀛拿起一旁白绢拭去手上血迹,眸光剜在姚娘身上,阴鸷骇人。
“是,殿下。”
李旸看了一眼尚书,颔首示意,刘政便忙吩咐道:“来人,且随李公公去。”
“多谢刘大人”,李旸侧目瞧了一眼刘政,携几人离去。
再回来时,狱卒拎着三桶水,其中无色无味又清澈透明。
“殿下”,李旸在谢瀛面前立住,躬身听主子吩咐。
见谢瀛指尖轻点在椅上,他便扬了扬手,与身后几人道:“给咱家一桶一桶的倒准喽!”
“是!”
随水声倾倒在姚娘身上,竟见有白烟冒出,不时有焦糊气味伴着“滋啦”声响。
“啊——好疼——”姚娘被身上剧痛惊醒,身体胡乱扭动,叫喊声撕心裂肺,“停下!别浇了!好疼——好疼——”
“停”,李旸见谢瀛开了折扇,出声命道。
随后将他推至姚娘身前,将一旁空着的木桶踢开,这才回到谢瀛身后候着。
余光瞧见有人来到她面前,姚娘用尽力气抬头去看,眼前已被血水浸染得模糊,可那身影她偷偷望过太多太多次,又怎会认不出。
“殿下”
姚娘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抓起谢瀛的衣角,却还未等触碰,便见有冷光闪过,地上遗落一根手指微动。
鲜血喷涌而出,姚娘如今已不成模样,身上还冒着白烟,伤口翻展,断指之痛令她来不及呼出声便已疼晕过去。
谢瀛用白绢擦拭折扇尾部露出的刀刃,动作轻缓细致,若非身上溅上的几滴血迹和这空中的血腥气,恐旁人看来,他不过是在护养贴身之物罢了。
刀刃被收起,白绢轻飘飘落在姚娘身上。
“继续倒!直到这贱婢醒了为止”,李旸说着,推着谢瀛离这处远了些,以免溅上身,伤了贵人。
又是一声惨叫之后,姚娘已是奄奄一息,她已仰不起头去看那个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夜的男人,眼睛流出血泪,喘息着:“殿下,为何,要,这样待奴婢”
“孤待你如何了?”谢瀛冷笑,“这水可是你用来侍候太子妃的浴汤,里面混了西域的烫金粉,只沾上一滴,便足以烫伤肌肤,可你却用它浸满了浴桶。”
他居高临下睨向姚娘,眼前如此血腥场面,却眸中平静如死水。
待折扇尾处刀刃复现,谢瀛邪笑露齿,刀尖穿透她手背,将整只手钉在地面,“敢动孤的人,姚娘,你好大的胆子。”
“啊——”,姚娘的哭喊声嘶哑悲戚。
缓了许久,才听到她一声冷笑,泣道:“殿下你说,她是你的人可你又如何知晓,她是否也将你珍视如此”
“她的喜欢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绣嫄曾与她试探,说殿下心慕他人,她便要学着那虚无的白月光来讨殿下欢心背地里又与外男拉拉扯扯,她不过是想借殿下之手荣华富贵又何来真心实意一说”
“她是在利用你啊殿下!”姚娘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力,用那只还完好的手攥上他衣角,淌着血泪,“只有奴婢!只有奴婢是真心待您啊!可您为何要为这样一个毒妇残害真心人呢?!”
闻言,谢瀛脸上失了血色,额头青筋暴起,瑞风眼中猩红一片,怒喝:“李旸!”
李旸跟着谢瀛十几年,这种场面见得多,便也不觉从前那样害怕了,只是这一声怒吼惹他身上肥肉都震了一震,来不及缓一缓,便颤声应道:“奴婢在!”
“剥皮喂狗!”
“是!”
刘政在一旁看傻了眼,口水止不住地咽,骇得腿软,看见太子怒冲冲转着轮椅往外去,忙跪下身,领头喊道: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之后几人随之齐声恭送,手心沁出的冷汗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掌印。
铁栏门被猛地撞开,一路上跪地声恭送声迭起,直至狱中静寂,众人才松了口气,生怕一个不注意便会惹祸上身。
候在门外的宫女太监见他出了刑部,周身戾气骇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候:“太子殿下千岁——”
“去秦安殿。”
说完,未等旁人反应,他便已自行转着轮椅离开,春风肆意,衣袂随之扬起,却渗着寒意。
“是,殿下”,见主子走的飞快,一行人忙在身后小跑跟上,生怕哪处怠慢,却又不敢上前多问一句。
因前车之鉴,有人便是曾多嘴一句,被谢瀛割了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众官员:珍爱生命,远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