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1章 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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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天浩说完，端起酒杯把杯里的酒喝光，继续道：“等他上初中了，就让他离开我们，去住校。modaoge”
曹太太心里虽然不愿意，嘴上却不好说，就道：“住校？可能茜茹不会同意。”
“难道茜茹结婚还要带着他不成？”曹天浩摇了摇头，伸筷子夹了口菜咀嚼着，“他迟早也会离开这个家的。当然，可能是□□找到他，给他说了身世，真到那天，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瞎说什么。□□怎么能找到他？再说了，他长大了，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歹。老话说得好：‘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你看茜茹就知道了，她到我们家才12岁，我们视她如己出，她不但改了姓曹，不是比起她亲生父母，和我们更亲近吗？你姐姐不都有意见了嘛？还有，你看她和淑珍的感情，就像母女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疏谁亲，人心是能掂量出来的。”
“再怎么说，你不能否认我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的遗孤，□□一定会来找他的。”
这话就堵住了曹太太的嘴，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幽幽地道：“苦的还是孩子。”
“所以，我让他初中去住校是对的，不能让茜茹和他的感情太深。”
似乎是做好了决定，曹天浩开始埋头吃起饭来。却不料被曹太太反问一句：“去住校你不是给了□□机会接近他？”
刚吃了一大口米饭的曹天浩蓦地一怔差点噎着，呆了好一会儿，最终说：“反正不能和这孩子产生太深感情，你听我的话没错，这话我也得跟茜茹说，提醒她。”
影院里，晨光坐在高振麟和曹茜茹之间，兴奋地坐直着身子，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这是他第二次看电影，全程被银幕上缭乱的光影吸引着，同时又被卓别林的表演逗得咯咯直乐。
边上的曹茜茹也两眼看着屏幕，笑而不语。
高振麟见他们都看得很专注，就起身离开了座位。曹茜茹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以为他是去上卫生间，就没在意。
走出电影院，高振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走下台阶，靠在街边的墙壁上，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等着电影散场。
望着影院门口的车来人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很想知道，此时此刻，杨红叶和晓光在做什么？
被挂念着的两个人，同一时刻，正面对面地坐着在拆一件毛衣。
窑洞里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却很温暖。晓光坐在一张小凳上，双手绷着一件已经被拆了小半截的蓝色毛衣，一圈一圈扯下的一根毛线被牵在杨红叶手里，缠成线球。
两人一边拆，一边说着白天学校里发生的事。
杨妈妈从外面进来，看到毛衣正在变成线球，讶异道：“怎么拆了？”
“晓光又长个了，毛衣短了，我拆了下摆给他加长点。”
杨妈妈看了眼晓光，说：“可不，已经春天了，是该脱棉袄换毛衣的时候了。”
“这还是拆了振麟的毛衣给晓光织的，这毛线真好。”杨红叶说着，用手扽了扽毛线。
杨妈妈看了点点头，再转脸去瞧晓光：“一说起振麟，晓光会眼泪汪汪的。”
说得晓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杨红叶抬头看向杨妈妈，俩人会心一笑。
直到杨妈妈走出窑洞，晓光才抬起头。
“姨，我想叔，但没有哭。”
“你是悄悄地哭。”杨红叶朝晓光挤了挤眼睛。
晓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红着脸抿了抿嘴，问：“姨，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在上海，离这里太远了，又没法写信，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杨红叶忍住泪对晓光说。每次跟他解释类似的问题时，都像有一把小刀在剜杨红叶的心，生疼生疼的。
然而下一秒，晓光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就把杨红叶给逗笑了：“你叹什么气？”
“爸爸、妈妈不在，叔也不在，弟弟也不在，就只有我们俩。”晓光说着，嘟了嘟嘴。
“不是还有姥爷、姥姥吗？”
“姥爷、姥姥在，你在，我在，他们也都在，就好了。”他仰头瞧了瞧油灯上的小火苗，然后转向杨红叶，“我就是想他们都回来了，大家在一起多好。”
“还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吗？”杨红叶轻声试探着问。
晓光摇头。
“叔的样子还记得吗？”杨红叶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
见晓光点头，杨红叶语调轻快了很多：“那弟弟的样子呢？”
“叔说，弟弟和我长得一样，我想他的时候去照镜子就能看到弟弟了。”
这话又把杨红叶给逗得笑了起来，边笑边缠好毛线球，再从晓光手里拿过毛衣，拿起自己做的毛线针开始织了起来。
晓光见无事可做，便去柜子上拿了一本书，凑到油灯前，翻开来刚要看，却被杨红叶制止了：“别在油灯下看书，容易近视。”
“近视是什么？”晓光好奇地问。
“近视就是看不清东西，需要戴眼镜，戴了眼镜做事很不方便的。”
晓光听话地合上书，放回柜子上，走过去挨着坐在炕沿上，看杨红叶织毛衣。
杨红叶抬头看看钟表，吩咐晓光：“你去烧水，然后洗漱，准备睡觉。”
晓光去灶间烧了水，再洗了脸，然后把洗脸水倒进脚盆里，再续上一些热水，把脚洗了。擦干净脚，去门外倒掉水，晓光又倒了热水在洗脸盆里，从墙上取下杨红叶的帕子搭在肩膀上，端了脸盆进窑洞。
杨红叶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开始洗脸。还没等洗完，见晓光又端着洗脚盆进来，杨红叶忙说：“你去床上睡吧，我自己来。”
“不用，我可以做。”晓光说着，放下脸盆，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杨红叶有些感动，说：“你叔叔知道你这么懂事，不知道该多高兴。”
听这话，晓光笑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高飞是谁？高振麟是谁？“古城”又究竟是哪一个？国家危难之际，一群有着爱国执念的灵魂，游走在刀尖之上，夜色之中，只为可以有更多的人可以在阳光底下畅快活着。他们相互试探，彼此猜疑，直到胜利那一刻，方知是否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