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孝母心中暖，慈颜眼里明
长蒲宫，东稷殿。
宫女们踮起脚捧着软巾，金盆，痰盂，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皇后换下繁重的礼服，去了钗环，穿着一身舒适的衣裳，坐在床边，拿了温热的软帕子，
仔细小心的给醉酒后睡着的萧慎行擦干净手脸。
本是宫女的活，皇后却要亲手来做，解开衣裳，发现萧慎行还穿着以前在山上她给绣的肚兜，眼眶就热了。
她用湿帕子按了按眼角，见萧慎行睡的香，也就没给他换衣裳来折腾他，只脱了外面的袍子，拉过薄被搭在肚子上，就起身离开了。
外间殿里，大皇子萧衡束手而立，见皇后出来了，急忙低下头。
皇后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看着这个由自己一手带大，已经长大成人，也娶妻生子的大儿子，缓缓开口，言语温和。
“你许久没来后宫了，上一回还是皓儿过生辰的时候，才招了你们入宫说话，府里可好？你父皇交给你的政务，可有为难的地方？”
皓儿是萧衡的长子，都已经十二岁了，萧慎行这个小叔叔也不过比侄子大了四岁而已。
萧衡听到皇后关心的询问，急忙点头：“母后，一切都好，皓儿也常念着您。”
“那就好，”皇后顿了顿：“衡儿，今天多谢你了。”
“我是大哥，是兄长，照顾弟弟也是应该的。”
皇后欣慰点头：“我知道你政务繁忙，等得空的时候，多带小九儿走走，他初次来京城，什么都不熟悉。你们兄弟之间，也好多亲近亲近。”
萧衡应是：“天色不早了，母后还请早些休息，儿子这就出宫了。”
皇后起身亲自将萧衡送到东稷殿外，身边宫女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石青色的披风，
“天要变凉了，你每日天不亮就要去上差，入冬前披这个正好。”
萧衡接过披风，顺起飘带，上面绣了一个小小的衡字，自小到大，皇后给他做的衣裳，都有他的名。萧衡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再次行礼谢过，大步离开了后宫。
待萧衡走后，皇后还在门前矗立许久
萧慎行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天亮了，他从宽敞的大床上坐起来，伸手扒开纱帐，看着眼前精美的布置，还以为回到了龙首山大殿。
直到进来几名宫女还有一个长相白净，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看穿戴似乎是个小太监，低声询问他是否要起了，萧慎行才回过神。
吉生跟四卫营的那些人没有入宫，不知被带去了哪里，眼前的这些他一个都不熟悉，不过好在，萧慎行也不算是内向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
听萧慎行询问，那小太监领着几个宫女跪在地上给萧慎行磕头请安。
“回殿下，此处是长蒲宫，奴婢等人都是东稷殿的宫人。”
“嗯，我要起了，我娘”看着脚下跪地的宫人萧慎行急忙改口：“我母后呢？”
“殿下，皇后娘娘在永泽殿。”
萧慎行点点头，下了床，几个宫女立即上前服侍，洗漱更衣，待一切收拾好了，立即兴冲冲的往永泽殿去。
怕萧慎行不习惯，皇后挥退了宫人，亲自给萧慎行盛饭，布菜，母子二人仿佛跟在龙首山上一样亲昵，高高兴兴吃着早饭。
“感觉这皇宫怎么样？”
萧慎行嘴里嚼着东西，看了看她母后住的地方：“都差不多啊，就是大了点，房子多了点，人也很多。”
听萧慎行充满孩子气的话，皇后笑道：“那以后就留在宫里好不好？等你再长两年，你父皇就给你封爵，跟你的皇兄们一样，出宫开府。”
“我不干。”
萧慎行拒绝的痛快：“我在这里玩一阵子还跟师父回龙首山呢。”
听到小儿子这样说，皇后愣住了：“你还回去？是你师父让你回去的？”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在山上待习惯了嘛，出来见见世面还是要回去住的。”
皇后满眼心疼：“好儿子，你已经付出那么多了，以后可以留在母后身边享福了。”
当初清玄子信誓旦旦，把小九儿给他带走，能保大夏风调雨顺，江山永固，她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又岂能因为是自己亲生子，而反对。
每年只能见一次，每次见到都发觉这孩子比上一次长大了好多，
皇后深觉错过了许多陪伴他成长的机会，看着宫内的其他皇子，无论是谁所出，总归有母亲在身边护着，
上书房，学文武，身前身后众人随行伺候，锦衣玉食，还有皇上会每隔一段日子就关心一下学业。
可小九儿呢，只有清玄子那个成日打坐睡觉的老道士，把孩子养得跟他一样，不是打坐就是睡觉
皇后想着过去那些年的思子之痛，就想要落泪，她的孩子多么懂事，以前不知道爹娘的身份，每次给他带去好吃的好玩的，
还会说爹娘赚钱辛苦，叫他们不要破费。
想着这些，皇后就更坚定了要让萧慎行留在身边的决心，因为想留也留不了两年了，等定了亲事，就要出宫开府了。
这边母子之间互诉思念之情，另一边，前殿刚刚下朝的萧景明单独留下了护国真人清玄子。
“真人，您之前来信说让小九儿一个人回来，怎么突然又亲自送他回来了？”
清玄子沉思片刻：“皇上，当初贫道的话您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真人您说，小九儿成年之前，将他带离皇宫，天下皆安。”萧景明说完疑惑道：“难道，过了十六年还不行吗？”
“非是九皇子不行，而是宫内其他人。”
“真人有话，不妨直说。”
清玄子点点头：“九殿下在来京城的路上，被玄衣卫刺杀。”
萧景明一怔，随即拍了下身前龙案：“来人，传童战，叫他速来见朕。”
门外太监急忙去传命，清玄子束立一旁，闭门养神。
等待的时辰里，萧景明看着同十六年前一样，一点也不见老的清玄子，心中复杂，
他不怀疑清玄子的话，清玄子既然说是玄衣卫绝不会是猜测，必然是有了事实证据，
可玄衣卫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信任的机构竟然做了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针对他最宠爱的幼子。
萧景明能在一众兄弟中顺利登位，又在登上帝位之后短短几年迅速收服了几个顽抗小国，彻底将海域之内的江山一统，
便不会是一个蠢笨之人，他或多或少能猜到，这背后可以影响到玄衣卫的，只有那么几个人